第九十四章 將軍跨海南巡

林翼的書信到津門時,楊應麒正在會趙履民。

這個早在漢部創立之前就與折彥衝等人有過接觸的燕雲富商,如今已是津門商會的會長,在民間地位甚高。由於他和漢部的利益已捆綁得十分緊密,因此一些軍政要務楊應麒也讓他與聞參詳。

趙履民本人離開大遼南京以後,他殘存在那裡的勢力有一部分便成了漢部的間諜。趙履民來津門後那些人委實蟄伏了一段時間,但現在風頭漸漸過去,這些人又開始活躍起來。

“我們在大遼中京、大宋滄州的琉璃店、蔗糖店、酒店收益如何?”

“銷路都不錯。尤其中京的琉璃店獲益甚多。”趙履民嘆道:“大遼四處荒饉,偏偏這等奢侈物如此好賣,李處溫那個副宰相,一次就敢買十萬貫的寶貨!唉……”

楊應麒冷笑道:“這就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聊了一會商務,楊應麒又道:“今天請你來有幾件事情,第一件是關於過些天我要到海上列島巡視的事情,我在這裡先和你通通聲氣,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將來萬一有商家起疑你措手不及沒法幫忙處理。”

趙履民怔了一下:“七將軍你到海上列島巡視,又不用去多久,有什麼商家會那麼無聊起疑心鬧事?”忽然心頭一動:“難道七將軍你要遠行?”

楊應麒微微一笑道:“不錯,是遠行。我要去一趟大流求。這事如今知道的人連你在內不過五個,你的口可得給我緊點。”

趙履民吃了一驚,連忙答應,他在大流求沒多少生意,而且聽楊應麒口氣是早已決定了的事情,便不多問。

楊應麒又道:“第二件事,是關於趙觀。他是從你家出來的,但近年來多替我們奔走軍情秘事。他本人有意試試仕途,但他畢竟是你的人,因此託我來向你正式提出。”

趙觀的意思趙履民也早知道了,忙說:“觀弟這些年爲家族的生意出力甚多,如今他得以躋身仕途,我這個堂兄自然也十分贊成。”

“這第三件事情,也和第二件有關。幾年來你幫了我們不少忙,比如已經接近李處溫的趙登,還有滄州知州的幕賓羅賢齊都出自你門客之中。這些功勞我們都記着。但現在這些人涉及的機密軍務越來越多……”

楊應麒還沒說完,趙履民已道:“七將軍的意思我懂得。從今往後,這些人的事情我決不會以家主的身份去過問,安安樂樂做我的商會會長、太平富翁。”

楊應麒聽了微笑點頭,說道:“你如此想我和大將軍都很欣慰。讓令公子好好讀書,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兩人說到差不多時,林翼的書信到了。趙履民見狀便辭了出來,出門時卻見一輛馬車剛剛停在府外,林翎正探身出車,笑道:“林公子,你也來見七將軍麼?可巧了。”

林翎微微一笑道:“我來辭行。”

“辭行?南下麼?什麼時候走?”

“明天。”

“明天!”趙履民微感訝異:“怎麼事前半點口風也不露,也好讓我等爲林大少餞行!”

林翎微笑道:“南邊有些急事。趙大當家的心意,林翎心領了。”

趙履民想起楊應麒也要南下一事,心中略有聯想,然而也不亂問,道聲“不敢擾林公子入見了”,便與林翎告別。

趙履民聽林翎明天就回南方後臉上全是驚訝的顏色,楊應麒聽說後卻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只是問道:“回泉州?還是去流求?”

林翎道:“先去流求,然後回泉州。等季風南來時再去流求處理運糧的事宜。”

“孩子呢?帶去給你父親看看麼?”

“不了,再說這事我還沒想好怎麼跟家族裡的人說,還是再過幾年吧。”

楊應麒道:“你這樣……太累了吧。”

“習慣了。”林翎淡淡道:“現在對我來說,在船上吃飯睡覺和在陸上也沒多大區別了。媽祖保佑,不出海難便好。”

楊應麒話鋒一轉,忽然道:“不如這樣,這次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林翎吃了一驚,有一種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你說什麼?”

楊應麒笑道:“反正我正好要去流求轉轉,就坐你的船去!你們林家的的船,怕是整個東海最安全的了!”

“那怎麼行!”林翎道:“你走了,漢部怎麼辦?”

楊應麒笑道:“遼南近期無大事,政務有張浩他們應付着呢,不會出事!如果是北邊戰事需要遼南配合,楊樸會代我行權。”

林翎道:“可是……可是你上次偷去大宋,已經惹得金國皇帝很不高興了,這次再……”

“這次不同!”楊應麒道:“現在他未必有閒功夫來理我,再說我已經上了奏表告訴他我要到海外的‘小島’巡視去,這也是我這個副都統的職責,國主沒理由責罰我。”

“可是……”

“別可是了!”楊應麒道:“就這麼定了吧!我也該去岱輿看看四哥在南邊的日子過得如何!”這岱輿卻是陳正匯根據古書給大流求北部第一個縣起的縣名,據說是原居民對那個大島稱呼的音轉。

“可是……”

“你怎麼這麼多可是!莫非……”楊應麒對林翎眨眨眼睛:“莫非你不願意我去流求?莫非你又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林翎每一根睫毛都在這剎那間停頓下來,隨即一展,若無其事地說道:“你要去就去吧。反正現在大將軍不在,誰也管不了你!”

“你錯了!”楊應麒笑道:“就是大哥在,他也管不了我!”

林翎在出發前的一天才去告訴楊應麒自己要南下,本是想給楊應麒來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到頭來真正措手不及的卻是自己!

不過,林翎一開始還以爲楊應麒只是心血**,萬萬沒想到他這次南下竟是安排了這麼大的陣仗:楊應麒自己坐上了林翎的座船,卻有另外三艘大船也要跟林家的船隊南行。這三艘大船裝了多少東西沒人知道,但就隨行人員來說至少有三五百個!除了衛兵和船工,其他各色人等至少也有兩百人以上!楊應麒上船時楊樸也來相送,可見他這次南行是有備而動!

“看來你這次南下是籌謀了好久了啊!”林翎冷冷道:“可笑我昨天還以爲你是一時興起!不過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能瞞過所有人不露半點痕跡!了不起啊了不起!”

楊應麒笑了笑說:“你不也是嗎?昨天你突然來告訴我說你要南下,可真嚇了我一跳呢。”

林翎哼了一聲說:“其實就算我不南下,你自己也要去流求的,對吧?”

楊應麒道:“若你不是安排在今天,那我也許要推遲一段時候再走。不過……”

“不過怎樣?”

楊應麒壓低聲音,附在林翎耳邊道:“不過我覺得你們林家的老船工看天、度風、察洋流的本事比津門天文司的人厲害!既然你決定今天南下,那一定是有道理的!這句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要不天文司的官吏非找我吵架不可!反正啊,我就一個念頭:海路跟着你走一定安全!”

林翎一把推開他:“莊重些!大庭廣衆的,成什麼樣子!”

看見林翎發火,楊應麒笑了。

“笑什麼?”

楊應麒笑道:“‘公私分明’這招,是你先玩的!”

林翎愣了一下,楊應麒又道:“上次陳正匯的事情,你忘了麼?”

林翎臉色一沉:“原來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楊應麒道:“一人一次,就這麼算了吧,大家扯平!不過我還是多說一句你不喜歡聽的!雖然你說什麼公歸公,私歸私,但很多時候,我們之間的公私是分不清楚的!”

楊應麒的這次南行讓許多人大感出乎意料,不過楊樸、盧克忠等人早已習慣他神出鬼沒的作風,而遠在會寧的阿骨打看見楊應麒的奏表後也不以爲意,原來楊應麒的奏表上說自己要到“海上附屬列島”巡視一番。阿骨打等不知他所說的海上列島其實遠在千里之外,還以爲是遼東半島附近那些小島呢。

而在流求的歐陽適見到楊應麒從林翎的座船上走下來時第一個動作就是揉了揉眼睛,過了半晌才跳過去把他抱住叫道:“老幺!你真的來了啊!我還以爲你那封鴿書裡的話是在開玩笑呢!”

楊應麒笑道:“這大流求當初是我倡議開發的,幾年來卻一直由四哥你一個人扛着,我躲在津門也沒出多少力氣。只要能走得開,我總得來看看啊,要不心裡不安啊。”

“我可不相信你有這麼好心!”歐陽適笑道:“我看你是來查賬的!就像當年接手津門一樣,怕我貪污!”

楊應麒這次竟沒反駁,果然那三艘船上走下幾百號人來,從山川勘探員、繪圖師、會計師、書記到良醫、兵將、老農民、老牧民,各種各樣的人才應有盡有,歐陽適看得眉頭大皺道:“老幺!你真要奪我權麼?哼!雖然流求是我一手一腳打出來的,可你要奪我的權也不用這麼費事!讓老大一句話下來,我就乖乖走人!”

楊應麒道:“四哥你多心了!”

歐陽適指着那些人道:“若不是這樣,你帶這些人來幹什麼!”

“就算我想接手大流求,”楊應麒反問道:“四哥你認爲我分得開身麼?”

“那你這是……”

“我是向四哥你學習來着。換個說法就是:我來替管寧學舍蒐集政學資料。”楊應麒道:“津門對流求的支持只侷限於物資和海上人手,陸地上的人才可很少過來,但岱輿卻發展得這麼好,因此我想來看看你是怎麼治理的,這批人我會讓他們分散到各個地方各個領域,絕不是讓他們去接掌那些地方現有的職權,只是到處看看、多問問。”

歐陽適不大相信地眨眨眼睛:“就這樣?”

楊應麒道:“當然!這批人是我幾年來挑選、訓練下來的,不知費了我多少心血!他們中不少人在遼南和管寧學舍都有相當重要的職位。這次是臨時抽調過來,等我們拿到需要的資料就走,到時就是四哥你要他們中哪一個留下,我還不肯呢!”

歐陽適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口中微笑,右手卻掐着楊應麒脖子耳語道:“你小子一定有鬼!不過四哥相信你不會那麼鼠目寸光,暫時就相信你!”

楊應麒也笑道:“咱們費了那麼多口舌,船上岸上的人可等得不耐煩了!旁邊一直很禮貌等着的,可就是咱們漢部在岱輿的地方大員——陳正匯先生?”

兄弟兩人神態親密,旁人見了無不暗贊二位將軍桃園情深。

根據漢部的定製,在岱輿主政的陳正匯和在管寧學舍主學的李階都擁有使用飛鳥傳書的權力。李階在被楊應麒逼出和陳正匯有所關聯後,乾脆將關係挑明,正式通過漢部的行政途徑和陳正匯互通音訊了。不過通過鴿書來往的也只是一些上得了檯面的信件,還有一些機密話不方便通過公家系統傳達,就只有通過其它途徑進行傳達,比如林翎。

陳正匯在得知楊應麒識破李階來歷後心下凜然,不過他估量北方局勢,覺得大金近期爆發對遼戰爭的可能性相當大,楊應麒身居要位,在這種特殊時期就算不呆在會寧也得留在遼南,因此他認爲楊應麒要對大流求採取行動至少得在大金對遼戰爭結束以後!也就是說,他認爲他和楊應麒直接對局還有一段緩衝時間。他這樣認爲,歐陽適也這麼看,所以楊應麒給歐陽適的鴿書中雖然提起自己“或將南下”,但歐陽適卻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楊應麒卻偏偏在這個不可能出現的時候出現了!這把他和歐陽適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天聽說林家有船隊開來,歐陽適對一直協助他建設雞籠港、岱輿縣的林翎很有好感,親自帶了陳正匯等人前來迎接。可林家主船上領頭走下來的卻不是林翎,而是對陳正匯來說面貌完全陌生的年輕男子!跟着陳正匯看見歐陽適那訝異萬分的表情,看見歐陽適衝上去與那個男子勾肩搭背的親密舉措!他腦中嗡的一聲響,在歐陽適叫出“老幺”二字之前,陳正匯已經猜出來的是誰了!

楊應麒!他竟然來了!

在那一瞬間陳正匯腦中亂成一鍋臘八粥,可他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在短時間的混亂後迅速平靜下來,籌謀對策。

陳正匯向歐陽適望去,這一年多來歐陽適對他的諸多施政方針一直給予最大程度的配合與支持,不過這個短小精悍的四將軍也不是一個容易糊弄的角色!歐陽適在政務幾乎完全放權的同時卻將海陸兵權牢牢抓在自己手裡!陳正匯加入的時間還不是很長,因此也不敢在這方面提出要求,以免挑起歐陽適對自己的戒心。他對本份的恪守增加了歐陽適的好感,也讓兩人在各種事務上配合得更加得心應手。這一年多來大流求整個事業的蓬勃發展正是建立在歐陽適對陳正匯的日益信任以及陳正匯對歐陽適的全力配合上!

形勢本來都按照陳正匯心中的設想發展,可是現在楊應麒一來,一切又都變得幻不可測!如果自己和這位七將軍發生矛盾,四將軍會支持誰?會相信誰?

陳正匯又向林翎望去,這個福建的商人在某種程度上本已成爲他在漢部內部的同盟。雖然雙方從未道破彼此的立場和目的,也未曾明確相互的關係,但從林翎爲他做的那些事情上,陳正匯感到這個商人是個值得信任的義商。

可是現在,猶如從天而降的楊應麒竟然從林翎的座船上和林翎一起下來!陳正匯記得,林翎在出發之前曾給他傳來口信的,可口信中非但未曾提起七將軍會隨船南來,甚至連一點暗示也沒有!他向林翎望去,一直靜靜站在一邊的林翎卻沒回應他。這個商人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已經倒戈,還是說從一開始那示好就只是一種虛假的表象?

陳正匯再向楊應麒望去,這時楊應麒也正好向他望來,兩人四目相交,陳正匯竟覺得頗爲吃力。

兩人的眼神都是溫和而謙謹,不過這種溫和其實是暗藏着對自我的保護,而這種謙謹當中又潛伏着對對方的試探!兩個都讀過不少書、經過不少事、理過不少政的人這一對視,陳正匯的眼神竟稍稍一黯,雖然這一黯並不明顯,然而楊應麒卻笑了,而陳正匯的心卻是一沉!

眼前這個人真的只有二十歲麼?陳正匯忽然想起了父親,陳了翁眸中神光和楊應麒完全不一樣,但某種氣質上的深邃卻有相通相似的地方!那是隻有多年曆練之後纔有的一種難以言喻的修爲,是隻有當事人在特定的情境下才能體會到的感應!

幾乎連歐陽適都沒有注意到楊應麒和陳正匯在剛纔那一瞬間已經完成了第一個回合的交鋒,而這次交鋒誰贏了呢?

整個港口,只有一直冷眼旁觀的林翎暗中嘆息。

“陳先生!”楊應麒一揖到地:“這一年多來,辛苦了!”

陳正匯連忙還禮:“七將軍言重了!”

楊應麒熱情地向陳正匯伸出手來,兩隻手搭在一起,這是兩隻拿筆的手,楊應麒的一筆行書在這個時代顯得稀疏平常,但他卻能勾勒出令撒改也覺驚心動魄的藍圖。陳正匯的書法也曾在沙門島丟荒了六七年,如果那種枯燥到近乎絕望的生活再持續幾年的話也許他的心靈會崩潰,但被那個潮州人販子誤捉,實際上或許是他整個命運中最大的轉機!到達大流求島以後,他還能記得流放前的所學,他的手重新運轉了幾個月以後,昔日的陳門家學便回來了。七年的流放生涯在新生中成爲一種恰到好處的財富——磨礪掉了他的浮躁,卻還未觸及他所不能承受的生命底線!

“好字!”陳正匯草擬行政文書的時候,楊應麒讚道。

楊應麒要讓他帶來的人到大流求各個地方、各個領域考察,因此需要陳正匯撰寫知會的文書。

“七將軍的字更好!”楊應麒給津門主吏寫信的時候,陳正匯讚道。

陳正匯推薦了幾名福建的儒生去津門供職,楊應麒一聽滿口答應,當面寫信給楊樸讓他安排。

不過對陳正匯的讚賞楊應麒卻不敢領受:“我這筆字也就讓人認得罷了。哪裡入得了名家子弟的眼!你這卻是謬讚了。”

陳正匯搖頭道:“我誇這字不是覺得七將軍寫得漂亮,而是覺得七將軍字裡的氣勢張弛兼備,不像我,字裡帶着許多文人氣。”

楊應麒嘆道:“文人氣——我求而不得呢!在北國這些年我慣了北人的強矯樸質,卻無法再兼得南國的優雅從容了。”

兩人假惺惺地惺惺相惜,楊應麒請陳正匯帶他到處去看,看一處贊一處,每一句話都誇到陳正匯心裡去了。他加入漢部本是別有目的,在這個過程中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在他改變這個寶島的同時這個寶島也改變着他。只不過這一切都發生得那麼潛默,他偶爾靜心自省時也知道自己已經對這個寶島產生了難以割捨的情愫,然而他卻還沒發現自己對漢部其實也越來越有好感!

楊應麒來到岱輿後的這幾個月裡,兩個人的足跡踏遍了這個島上漢部行政力所能到達的任何一個村莊,楊應麒甚至在一個已經和漢部建立善意聯繫的山地民族的村寨裡過了一夜!這幾個月裡楊應麒似乎未曾干預歐陽適和陳正匯的權力運作,然而在他來了這一趟之後,大流求島的一切都顯得和他來之前不大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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