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麒、歐陽適遠在塘沽,但由他們一手打造的情報系統卻普遍存在於漢軍各部,漠北遠征軍軍中當然也有十分乾練的情報官員,他們配合漢軍的勝利逐步滲透到漠北各個地區、各個部落,尤其在靠近西夏、雲中地區,更是在取得全面勝利之前就進行了情報干擾。乾順和宗翰派出的探子由於漢軍情報工作的干擾大多沒法順利進入漠北的核心地區,或者進入了之後沒法將消息傳回。
當然,漠北廣袤五千裡,漢軍的情報官員也沒法做到完全的信息封鎖,所以他們動用了從幾年前就在中原地區屢試不爽的老手段:發放假消息,假消息中摻雜着真消息,真消息中摻雜着假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乾順和宗翰在得到訊息之後都不辨真假。
儘管如此,只要漠北傳來的消息中有折彥衝已經大獲全勝這一條就已讓乾順憂心忡忡,他聽說這個“不確切”的傳聞後馬上頒佈命令,要求嵬名察哥收縮戰線,隨時準備應付漠北方向的不測。可命令下達後,漢夏前線的戰事卻越演越烈!西夏軍甚至再一次入侵到了渭水附近,中興府的君相見前線將士貪功冒進、不顧全局無不暗惱,卻不知嵬名察哥其實是有苦說不出!
自從大宋正式退出夾攻大漢的包圍圈後,渭南不但迅速恢復穩定,而且邊境貿易也再一次擴大。受益於宋邊榷場貿易,西北的軍費比戰爭初期增加了很多,再加上有忠武軍作爲後援,劉錡打起仗來便更加大膽,將嵬名察哥越纏越緊,漢夏軍隊在邊境上你來我往拉鋸作戰,嵬名察哥要進進不得,要退劉錡又不願罷戰,等到楊應麒發來漠北的捷報,劉錡更是成竹在胸,召集最核心的將領邊臣,下達了命令,要不顧一切代價將西夏軍主力拖在境內,以便配合漠北方面的進攻!
華元一六八四年八月,陰山北路開始出現胡馬——擎着漢軍軍旗的胡馬!
蹬蹬蹬、蹬蹬蹬——金夏在陰山附近的聯防軍在發現這個消息的第二天,六萬胡騎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幾乎沒有前哨偵騎的接觸,漢軍彷彿沒有打探清楚金夏在這個地區的軍力佈置就闖了進來!這是何等的大膽!這是何等的迅疾!
是誰制定了這一看似魯莽的戰略?是蕭鐵奴!他彷彿根本不怕漢軍會遭到激烈的抗擊,他的命令只有一個字:快!
此刻從漠北南下的漢軍實力強大得可怕,無論是幾千年來侵擾漢地的胡族精銳,還是集胡漢雙方之長的蕭字旗,都可以稱得上是當世攻擊力最強勁的軍事力量之一!更何況這兩大軍團後面,還有步騎俱精、綜合實力當世無匹的折彥衝嫡系軍團負責負責整體調度和八方後援!儘管折彥衝留下了部分力量在漠北,但此時調動南下的這三十萬大軍別說乾順和宗翰的聯軍,就算把曹廣弼楊開遠曲端劉錡等漢軍也聯合起來也未必能夠取勝,何況西夏的主力眼下還被劉錡拖在渭北,宗翰的主力則分別被楊開遠、曲端牽制在雁門關、居庸關。
蕭鐵奴正是看準了金夏把主力調到南線,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漢軍的千鈞一擊,才制定了這以快制勝的總戰略!
第一個發現這一情況的金夏聯防軍據點只有三千人,如何敢和六萬大軍抵抗?望見鋪天蓋地而來的塵土便連夜撤走。
任得敬率領先鋒萬人緊追不捨,撤退的三千人有兩千人中途就被追上全數吃掉,剩下的一千人全無休息地逃到二百里外的一個據點,這個據點有五千人。可是第二天任得敬就到了,他一到就發動猛烈攻擊。漢軍是乘勝追擊,金夏聯防軍卻準備得不夠,無論數量、士兵戰鬥力還是士氣都落下風,任得敬當晚就攻破了這個營寨。次日後援繼至,任得敬不顧疲倦又繼續向西追趕。
吃掉了這個據點以後,再往西就不是金夏聯防的地區,而是夏軍的領地了。敕勒川是蕭字旗活動了幾年的地方,軍中宿將對這片地區的熟悉程度甚至還在新主人夏軍之上!有一支對河套地理了如指掌的嚮導團,任得敬便不怕會被夏人伏擊。
前進!前進!攻擊!攻擊!勝利!勝利!
就這樣,漢軍一個接一個的吃掉夏人大大小小的據點,只用五天就抵達夏軍在敕勒川最大的駐地——雲內營,這個營地這時共有兵馬三萬人,但這三萬人並不是全數能與任得敬所部萬騎對抗的精銳。所以當任得敬率領八千胡漢騎兵衝到雲內營附近時,夏將盡起全營將士出擊卻沒佔到任何便宜!一戰不利,夏將不敢造次,一邊固守營地,一邊緊急派人前往中興府和渭北求援告急。但是第二天他就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任得敬的這數千強大騎兵竟不是漢軍的主力,而只是前鋒!
第三天,抵達雲內營外的漢軍就有三萬!第四天,四萬!第五天,六萬!前面的軍隊才站穩陣腳,後面煙塵便滾滾而至!夏人這才發現自己錯得厲害!
“莫非第一日和我們打成平手的漢軍只是先鋒中的先鋒?”
敕勒川本來就是蕭鐵奴駐守過的地方,夏人在此根基甚淺。此刻漢夏實力懸殊已是顯而易見之事,當地的部族、商人見風使舵,紛紛倒向漢軍,一邊爲漢軍提供糧草,一邊爲漢軍打探軍情。此消彼長之下,漢夏雙方在雲內的實力對比於短短數日之間便呈現天壤之別。夏人在營地內望見裡外數層的包圍無不破膽。
漢軍在雲內大營外聚集到六萬人時蕭鐵奴便到了,他到達的第二天便宣佈發動總攻。雲內大營的主將眼見難以堅守,率衆突圍。蕭鐵奴圍三缺一,截住了四成人馬。任得敬引領馬力正足的一萬騎兵再一次追亡逐北,逐次擊破夏人在雲內、天德的營地,越過牟那山、烏樑素海。在黃河邊上的兀剌海城,夏人再次聚集了三萬五千人進行迎擊,又被任得敬擊敗。
此役之後,從牟那山到西夏都城中興府再沒有軍力超過兩萬人的據點了。蕭鐵奴坐鎮敕勒川,調三路漢籍將士約兩萬人收取河清、金肅,目標爲陝北,意圖聯繫上劉錡,調五路胡騎一路襲擾,追着西夏潰退的軍馬,目標是西夏的都城中興府!
漢軍來勢之猛烈、蕭鐵奴進軍之神速、夏軍潰敗之頻仍無不大出夏主乾順意料之外!從陰山報警開始乾順便一日三驚,等到兀剌海城大敗,整個中興府便猶如炸了開來一般!無論是遼、宋還是金,從來沒有一個大國政權動用過這麼強大的軍事力量從這個路線攻擊西夏!而更要命的是西夏在這一路上的防禦也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薄弱!漢軍的前鋒和中興府還有一段距離,但乾順和嵬名仁忠卻都明白漢軍和都城之間已經沒有足以抵擋蕭鐵奴的大軍了!都城受到攻擊已是必然之勢,現在唯一有疑問的只是漢軍到達的時間——漢軍要沿黃河而下,這一段路並不好走,而且沿途沒有什麼補給,所以夏人還有一點時間。
“陛下!遷都吧!”
西夏朝堂上已有大臣遞上了奏議!而民間已有牆頭草聞風先遁了。賀蘭山在西北,黃河雖寬,卻不足以恃此抵擋蕭鐵奴!
可是遷都能遷到哪裡去?寧夏平原上可找不到一個比中興府更好的都城來,若是遷出寧夏平原,那等於放棄西夏的立國之本!如今的西夏,已不是李元昊時代的西夏,農業經濟的比重已經遠遠超過了遊牧經濟,農民兵源的重要性也已不在遊牧部落兵源之下!更重要的,乾順早已經是一個城市中、殿堂內的君主,而不是一個沙漠裡、馬背上的領袖!如果放棄了寧夏平原,那乾順作爲夏人之主的地位也會動搖!崇佛尚儒的乾順時代,已不可能退回到李元昊時代了。
“守!”
乾順咬着牙,一邊派嵬名仁禮捧着卑躬屈膝的國書前往漢營求和,一邊急調西北的西平軍司、甘肅軍司以及諸部族火急入援中興府,乾順甚至派人前往西南向吐蕃諸部借兵!當然,更重要的是嵬名察哥所率領的西夏主力!如果嵬名察哥能順利到達的話,仗着本土優勢背城一戰,那西夏或許還有機會。這時候乾順已不求能從大漢的陝西、秦鳳那裡得到好處了,甚至不計較東南邊境會被蠶食,當此生死存亡之際,如何讓西夏政權延續下去纔是最迫切的問題!
中興府派出的使者到達甘州後順利徵調了甘肅軍司的兵馬東進。這個使者繼續西進,要到西平軍司傳令,但走到半路就出了意外!
那晚他來到嘉峪關時天色已晚,也沒去留意關上的旗號就亮出使節信物要兵卒開城。城頭士兵聽到消息急忙去回報,那使者等得不耐煩了,這才仰頭細看,忽覺暗黃的火光中城頭的旗幟似乎有些古怪,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城頭一聲炮響,城門大開,兩隊騎兵衝了出來,跟着是兩隊駱駝兵,跟着又是兩隊精銳步兵。一千二百把火炬在暗夜中流光飛舞,耀得嘉峪關下明豔通明!那使者這纔看清楚步騎打的是漢軍旗幟,駱駝兵卻穿着回鶻服飾,嚇得魂飛魄散,滾下馬來。
西夏使者被圍定後,關內得得聲響,馬上一個右手鑲着鐵鉤的大將策馬出關,正是種去病。西夏使者早被漢軍制服,一員衛兵將搜出來的文書遞給種去病。種去病在火炬下迅速掃了一眼,笑道:“中興府告急,嘿嘿,沒想到還是讓蕭帥搶先了一步。”
作爲參謀隨軍而來的託術上前道:“那我們也趕緊去會師吧。”
種去病看了那西夏使者一眼道:“看來夏人方寸已亂,這使者居然到關前叩門,前方多半不知道西平軍司已全軍覆沒。我們且打着西平軍司的旗號,穿上他們的服飾,拿着乾順這敕詔,扮作援軍,一路慢慢走,等各路軍司東援的部隊出發之後再開進去接收城池。先取甘州宣化府,再取涼州西涼府。只要斷了隴右絲路,夏人在中興府一敗便無法翻身。至於首先到達中興府城下的大功,我們怕是搶不過東路的弟兄了。”
嵬名察哥在東面和劉錡較勁,但圍困蘭州的軍隊卻是卓囉和南軍司轄下諸部,到了戰爭後期並不直接由嵬名察哥指揮,將領自主性較強,受嵬名察哥進退兩難這種主帥心理的負面影響也比較小,所以當夏人攻勢最盛的時候,李彥仙在熙州也覺得不安全,劉錫在蘭州更是岌岌可危。而且爲了防止軍情泄露,劉錡接到楊應麒的知會後並沒有將漠北的捷報第一時間告知劉錫、李彥仙。
但是入秋以後,李彥仙和劉錫還是依靠戰場上嗅到的味道察覺到整個戰爭局勢在發生大變!九月,蕭鐵奴向南的部隊還沒有到達陝北,漠北、陝西兩大軍團還沒能實現接觸,消息依然阻隔,但中興府的種種舉措已讓劉錡覺得他期盼了大半年的事情很可能已經發生了!
終於在十月初二,一支二千人的漢軍突破夏人的防線,以損折近半的代價進入綏德!這支漢軍的到來對綏德駐軍的實際攻防來說沒有太大的作用,但它帶來的消息卻在短短數日之內就如霹靂般劃過整個陝西秦鳳,驅散了西北數百萬軍民心中的迷霧,六盤山變成了戰鼓,渭水發出了怒吼!秦人胸內壓抑經年的歌曲終於透喉而出!
“漠北大捷了!”
“陛下回來了!”
“蕭帥越過陰山了!”
“北路的兄弟收復天德了!”
甚至連底層的士兵都知道,他們要轉守爲攻了!與之相應,則是夏人的恐懼與不知所措!劉錡也不再保守秘密,簽發將令,把這個大好消息傳遍大西北!大宋漢中守將聞訊大爲震恐,一邊飛報建康,一邊派人往長安道賀,並詢問是否需要大宋提供援軍,一同進攻西夏——這次的援軍建議卻和上次的包藏禍心不同,確實是有意示好了。但無論軍方首腦種彥崧還是行政首腦虞琪都委婉予以拒絕。
面對眼前這大好局勢,秦鳳路李彥仙和劉錫還是防守有餘,進取不足,不過他們能守住就夠了!漢軍的刀在北不在南。甚至劉錡也依然沒有改變積極防禦的戰略,他還是在東到綏德、西到渭州的千里戰線上和嵬名察哥拉鋸,嵬名察哥退一步,他就逼近一步,嵬名察哥丟掉一個據點,他就佔領一個據點,步步爲營,卻又不發起過於主動的進攻,把仗打得不急不躁,甚至告誡部將不許爭功冒進。
“我們的任務不在於取勝,不在於攻到中興府!我們的任務就是拖,把嵬名察哥給拖住!只要在和蕭帥會師之前我們沒有失敗,我們便贏了!”
如果南北是兩個一樣強硬的蕭鐵奴,嵬名察哥也許反而會好過些,但北邊一個蕭鐵奴,南面一個劉錡,攻的鋒芒畢露,守的綿裡藏針,卻讓嵬名察哥陷入進退不得的兩難境地!但在中興府危如累卵的情況下,嵬名察哥不想退也得退了。一開始是丟棄棄之可惜的據點,跟着是丟棄得來不易的陣地,再跟着連一些原屬西夏、頗具軍事價值的邊防重鎮也開始主動丟棄、焚燬!可劉錡還是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跟來,兩軍的距離好近,近得嵬名察哥不敢用最快的速度回援都城——他如果那樣做大軍很可能在中途就發生混亂,大軍一旦混亂,就有可能被劉錡追上擊潰,那西夏將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所以乾順調派入援的各路大軍中,反而是西南方靠近吐蕃、秦鳳路的部落軍隊是最先到達的,跟着是西北甘肅軍司的兵馬。十月下旬,任得敬的先頭部隊終於繞開寧夏平原的北大門右廂朝順軍司所在地克夷門,到達中興府附近。這支小部隊雖然隨即被擊退,但它的出現卻讓乾順感到蕭鐵奴和自己已近在咫尺!
而這時,西南諸部到達中興府,或入城助守,或環衛城外,乾順先命諸將佈置都城防禦,一切就緒後才準備往克夷門派遣援軍,但已經來不及了!克夷門被攻陷,寧夏平原的北大門敞開了!
任得敬縱馬南下,兩日後破定州,五日後到達中興府郊外,與城外環衛之部族軍野戰,三戰皆勝,斬首五千。西夏諸將大恐,個個閉城守寨,不敢出擊。任得敬引騎兵逼到城下,把正北、西北、東北諸門看了一遍才從容退去。
這時中興府城內城外還有五六萬軍馬,民衆也被組織了起來守城,加上漢軍尚未大集,中興府還是有守住的希望。但眼見漢軍日益增多,嵬名察哥的回援卻遲遲不到,中興府開始產生流言,說晉王打算在外面擁軍自立了。乾順對嵬名察哥十分信任,但類似的謠言卻已經大大打擊了西夏的軍心民心。
漢、夏邊境上的部族,本來就多在兩個政權之間遊移不定,這時形勢大不利於西夏,諸部中的牆頭草便都動搖起來。任得敬抵達城下後的第三日,便分別有三部倒戈向任得敬投降。
這三部部族軍帶走的兵馬不過二千餘人,在整個中興府防守軍中所佔比例不大,但這件事情卻讓嵬名一族和西南來的部落軍之間產生了懷疑。
就在這時,西北方面又傳來了驚人消息:西涼府駐軍在離開之後,從西北開來的“西平軍司”越權接管了涼州的所有軍政權責,城中文武官員凡抵抗着幾乎都被斬殺,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來,趕上離開不久的西涼府軍報信,告知“西平軍司”的諸般可疑。西涼府軍主將大驚,派副將率軍回涼州責問,結果在城外遭到了埋伏,死傷無數。經此一役後,種去病自知再無法隱瞞下去,乾脆挑明瞭,掛上漢軍旗號,一路傳檄,朝中興府殺了過來!
乾順聽到消息,當庭從龍椅上摔了下來,羣臣趕緊搶上救護,乾順掙扎着,掙扎着,爬了起來,拔出劍,跑到門外,大叫道:“西夏百年基業!沒那麼容易垮的!沒那麼容易垮的!”
羣臣無不落淚,環繞在乾順背後,跪滿了一地,嵬名仁忠渾身發抖,顫聲道:“陛下!如今只能盼着晉王早日回來!若是讓那蕭鐵奴先到了,那……那……那便不堪設想了!”
乾順喃喃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自然知道的!”
乾順所“知道”的事情,嵬名察哥在遲了數日之後也知道了。他終於明白,眼下就算元氣大傷也得趕緊回去了。這時夏軍已經完全退到境,也相當於說劉錡已收復了舊疆。嵬名察哥知道西北也有警訊後,立刻傳令祥佑、嘉寧、靜塞諸軍各自堅守,然後焚燬大部分帶不走的輜重,焚燬大部分估計守不住的城寨,大火斷後,一路清野。
劉錡追到邊境上,眼見嵬名察哥退走的速度加快,頗爲猶豫,李永問他猶豫什麼,劉錡道:“西夏前方的軍情定是十萬火急!但嵬名察哥忽然退得這麼快,卻不知是接到更爲緊急的軍情,還是臨走前要設個陷阱害我們一害。”
李永奇道:“便是明知有陷阱,我們也要踩他一踩!寧可小有損傷,也不能讓他從容退走!”
劉錡拳掌相擊道:“不錯!”便派騎兵以小隊突進的形式沿途燒掠追擊,路上果然遇到埋伏,損失慘重。
諸將或勸慎重,劉錡道:“便是損折個三四成兵馬,只要主力還能威脅到嵬名察哥,我們就應該繼續進擊!”
一員將領道:“將軍之前不是戒我們不能貪功冒進麼?”
劉錡道:“此一時、彼一時!之前嵬名察哥退得慢,所以我們不能急。但他現在退得這麼快,連一些邊境重鎮都不要了,可見事情大不尋常,說不定是北面蕭帥已經攻到中興府!若是那樣我們就不能輕易放過他!他拼着受傷也要退走,那我們拼着受傷也要咬住他!”
因此又選勇將追擊,嵬名察哥果然厲害,退走之際還埋下七路伏兵,被漢軍識破了三路,卻仍有四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破軍斬將,竟讓秦隴漢軍遭受到了開戰以來未有的減員。但劉錡仍然窮追在後,不肯放鬆。
就這樣,下定決心要壯士斷臂的嵬名察哥,還是被有兩敗俱傷準備的劉錡給糾纏住,無論如何沒法兼程趕回中興府。而西邊種去病自亮出旗號以後便進軍神速,十一月便到達應理,切斷了寧夏平原和西夏西南疆域的聯繫。正在中興府守城的西南諸侯部落聞訊無不惶然——因爲那裡是他們的老家!從涼州到蘭州,整個地區都混亂起來。西夏政權開始喪失在這個地區的統治力量,託術所領導的商人趁機穿越漢夏邊境,把消息帶進了蘭州,又從蘭州傳到熙州、秦州、渭州、長安。
當初折彥沖和蕭鐵奴只是讓種去病便宜行事,所以種去病東進的消息連折、蕭也還不知道,更別說劉錡。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劉錡的驚喜當真非同小可,連連對諸將道:“知道嵬名察哥爲什麼這麼急了吧?知道嵬名察哥爲什麼這麼急了吧?哈哈!原來不光是北邊,連西邊也有我們的‘鐵臂將軍’殺了下來!大家咬住,咬住!哈哈!西夏這番要是不亡,那真是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