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咯咯笑道:“阿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再想來問咱們,可就不是幾粒如花丹能打發得了的,還要加上別的東西。”她們兩個十分的自信,此時杏花村和竹葉青帶着無法無天和小白出去散心兼尋找美食了,而毒郎君又是個眼高於頂的人,根本不屑問山莊裡這些下人們打聽消息,因此他只剩下向自己兩人打聽的唯一途徑,而秋月和白水對於傅蘇的魅力,更是充滿了無比的信心。
夜千度一聽說毒郎君來了,的確十分的高興,讓他直接就進了自己的臥房。毒郎君先是暗暗掃了一下屋內的其他兩人,見其中一個也坐在那裡好奇的看着自己,手裡不住抓起什麼東西向嘴裡塞,聞着味道似乎是糖霜桃條,而另一個人則只往他身上掃了一眼,就別過頭去,不知爲何,雖然此人是布衣裝扮,但毒郎君總感覺從他身上隱隱透露出一股高貴的風華。
參拜完自家宮主後,夜千度便指着案上的一盆枯木道:“阿毒,你過去看看那盆花,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花裡或者土裡動了手腳。”
毒郎君答應一聲,來到那盆枯花前,仔細的辨認了一下,肯定道:“這應該是一盆水仙,奇怪,既然大的已經枯死,爲何還會又抽出新芽來呢。”他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行囊,打開來先是取出一根銀針,在枯死的葉子和花土裡試了一下,見銀針毫未變色,於是收起來,又從那囊中取出一隻通體碧綠的知了,將它放在那葉子上,過了半晌,還是沒有任何表現,他皺了下眉頭,輕聲道:“恩,看來這盆花裡應該沒有毒素存在……”一邊說着一邊將那知了又放在土中,繼續道:“其實如果真的是下毒,只可能下在花中,那還要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能辦到,若下在土裡,又怎可能出現新芽,除非在之後立刻換土,但這土質堅硬幹裂,明顯是很久沒有換了,所以……”
聲音戛然而止,毒郎君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隻碧綠知了,忽然一把抓起來,又對着太陽光仔細的照了照,然後失聲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個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天啊天啊,他是怎麼辦到的?”
夜千度一個箭步踏上前去,力求鎮靜道:“有什麼發現,快說,莫非真是花土裡有毒嗎?”他說完,傅蘇和燕留白也都一臉驚訝的湊了上來。就聽毒郎君仍然在喃喃念着:“不可能啊,怎麼可能,他是怎麼辦到的?”
夜千度不耐煩,一扇子就敲到毒郎君的頭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什麼時候竟然學會把宮主我給吊在這裡難受了。”言罷就要再敲一扇子,卻被傅蘇拉住,聽他呵呵笑道:“千度,你不要這麼不耐煩了,阿毒他肯定也是一時間太過震驚,你怎麼可以向他動手呢,什麼時候把這個暴躁脾氣改一改吧。”
相對於這決不可能有毒卻又偏偏含有毒素的花土而言,剛剛出場說話的傅蘇給毒郎君的震撼更大,他宛若見鬼似的看着傅蘇,心想這位大叔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他嫌命長嗎?結果更令他震撼的一幕緊接着就發生了,夜千度一臉寵溺的點頭道:“恩,我知道了蘇蘇,我剛剛不也是着急嗎?其實我是很愛護自己的屬下的,你不要誤會我。“
毒郎君翻起了白眼,幸虧平日夜大宮主的積威太深,才讓他控制住自己,總算沒有昏厥過去,心裡暗暗做了決定:別說幾粒如花丹了,就算讓他把僅有的兩顆瓊花玉露丸都貢獻給那兩位姑奶奶,他也一定要知道這個傅蘇的故事。
“是的宮主,雖然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但是這花土裡的確有毒。”毒郎君一臉慚愧的道,因爲之前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跟宮主保證,說花土裡絕對不可能有毒,轉眼間,他就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那爲什麼有毒的土裡還會抽出新芽來呢?”夜千度指出問題的最關鍵處。然後毒郎君考慮了半晌,方緩緩搖頭道:“對不起宮主,這其中的原因,我一時間也弄不明白,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就把這盆花搬到別的房間,保證不出三天,一定能給宮主一個滿意的答覆。”
夜千度點點頭道:“好,你抓緊時間辦這件事,在此期間什麼任務都不用理會。恩,我要在過年前破了這個案子。”他看向身邊的傅蘇,嘴角彎起一抹笑容:“我和蘇蘇過的第一個除夕,當然要無憂無慮的。”
“可是我不能沒有憂慮啊千度。”傅蘇忽然垂下頭去,語調哀痛:“其實十八爺已經死掉了,所以只要能破了案子告慰他在天之靈,時間上倒不是那麼急,我只是擔心,那些南嵐縣的窮人們,他們要怎麼度過這個新年啊,今年似乎又格外的冷。’
夜千度翻了個白眼,心想蘇蘇還沒有忘了這件事兒呢,怎麼他在這方面就一點也不笨了。無奈的搖搖頭:“好好好,你就抓緊時間趁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制定一個計劃吧,大不了我再當一回冤大頭也就是了。”
毒郎君猛然咳嗽起來,他被口水嗆了嗓子,而燕留白則在後面笑得一臉愉快,暗道果然一物降一物,威風八面權傾天下的魔宮大宮主,在我們的傅笨笨面前,簡直就是世界上第一大善人了,哈哈哈,果然情愛的力量很偉大啊。
毒郎君抱着花盆一步三搖的走了,傅蘇也和燕留白興高采烈的去制訂起讓夜千度帶頭,發動全南嵐縣的富人們捐助,幫着窮人們度過一個美滿除夕的計劃。夜千度一下子就剩下了一個人,他本來想去和傅蘇一起制定這個計劃,不過想一想,也不能讓傅蘇把自己看成是跟屁蟲,不然堂堂魔宮宮主的面子往哪裡擺。
踱着步子向前廳而來,路過雪霜庵的時候,正巧看見秋月迎頭走過來,他忽然想起之前想問問秋月關於那個成功逃脫了太子漠無涯掌控的絕公子的事情,倒不是因爲別的,因爲他也的確很好奇,除了自己之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從漠無涯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於是叫住秋月,兩人一起進了雪霜庵,秋月聽見自家宮主問起了絕公子的事情,雖覺奇怪,但還是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所知的絕公子的資料,然後滔滔不絕道:“回宮主,絕公子,本名花浪,現年二十三歲,他因爲精通品香而聞名……”說到這裡,忽見自家爺嘴角邊泛起一個曖昧的笑容,秋月知道他想到哪裡去了,不由翻一個白眼,繼續道:“曾在十年前的洛陽花會上,只憑一隻鼻子辨認出三百二十六種不同的花卉,因而聞名天下,可以說他品香的功夫冠絕古今,因此當時人送外號品香絕公子,久而久之,人們嫌這個稱號麻煩,就都稱呼他爲絕公子了。”
夜千度輕輕點頭,秋月咳了一聲,繼續道:“這個絕公子愛花如命,尤愛名花,他的師傅就是當時天下聞名的古乾木,聽說古乾木入道後,四海飄零萍蹤浪跡,更有人傳說他已飛仙,只留下一座富可敵國的寶藏給絕公子,不過說來奇怪,絕公子的武功在武林中卻是籍籍無名,而且也鮮少見他拿出什麼寶藏,若非他在三年前花費巨資,一舉從天竺購回傾國名花千瓣蘭,只怕他的名字早就被人遺忘了,但正是這株千瓣蘭,爲他惹下了禍事……”
這以後的事情夜千度都已知道了,因此揮揮手示意秋月停止,然後淡淡道:“這往後不必說了,我現在奇怪的是,漠無涯要這株千瓣蘭幹什麼?他雖然也算是一個會賞花觀景的風雅之人,但最多不過是在千瓣蘭開放的時候去看一下罷了,怎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逼那絕公子送花入宮,而且還是在花開的時候入宮,莫非這千瓣蘭是什麼至寶嗎?”說到這裡,他的眼睛也不禁亮了起來,心裡已經打起了貪婪的主意。
秋月笑道:“若說太子漠無涯爲何會要求花浪送千瓣蘭入宮,這個原因我倒是清楚的,並非因爲那千瓣蘭是什麼至寶或者靈藥,而是和前太子有關。”說到這裡,就連夜千度的興趣也不由得被勾上來了:“你說說看,怎會和前太子扯上關係。”
秋月道:“這我也是偶然聽來的,有一次在客棧裡,正好鄰房睡着兩個漠無涯的心腹手下,雖然他們的說話聲音小,但如何能瞞得過我的耳朵,從他們講的話分析來看,好像是前太子漠無痕非常的喜歡花,也不知道爲何,漠無痕失勢自焚後,漠無涯卻始終認爲前太子未死,所以暗中派了許多人手在鳳尊皇朝和周邊的那些小國中尋找,但找了兩年,卻半點消息都沒有。這時候他聽說花浪買回了千瓣蘭,於是便想將那開花後的千瓣蘭徵入宮中,再在天壇開個賞花大會,允許百姓和臣子們與皇室一同賞花尋樂,他大概是想,漠無痕既然愛花如命,沒有可能錯過這場盛事,定會大膽混在人羣之中,到時雖然自全國各地前去賞花的百姓衆多,但只要命官兵團團圍住,挨個找尋,決不可能找不到,恩,宮主,屬下知道的情況,也就是這樣的了。”
夜千度的眼睛眯了起來,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叩着,沉吟道:“漠無涯那個傢伙我瞭解,在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是他的對手,他的性子也狂妄,別說那個漠無痕很可能自焚死掉了,就算沒有死掉,大大方方的帶着他自己的勢力逃出皇城,那傢伙也絕不會進行半點阻攔,在他看來,那個太子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威脅,他只會覺得留着漠無痕一條命在外地舉事,然後自己進行圍剿鎮壓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哪裡會爲了剪除什麼後患而如此的大費周章呢,不對,這件事情不對,他絕不會爲了一個失勢逃走的前太子做這麼多事,奇怪,那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秋月不敢說話,因爲跟着夜千度修真,所以也對自家宮主和那個死對頭漠無涯的事情清清楚楚,如今聽宮主這麼一說,的確是有道理,但自己給不出別的答案,所以還是三緘其口的好。
“行了,你下去吧。”夜千度站起身,揮手命秋月退下:“無法無天呢?還沒有回來嗎?”
“回稟宮主,無法無天和小白已經回來了,剛剛進門的,宮主需要屬下去牽他們嗎?”秋月恭敬的問,卻見夜千度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去吧,帶着無法無天和小白去買些燒臘吃,上一次蘇蘇以給他們帶燒臘爲名,偷吃了一大盆,結果那一狼一狗只得到了一根骨頭,這一次補償它們一下,順便給蘇蘇帶些喜歡吃的燒臘和糖人回來,他在和留白制定救濟窮人的計劃呢,沒時間去街上了。’
秋月心想:得了,說來說去,還是這最後一句話在點子上,小白和無法無天不過是幌子罷了,真正關心的還是笨笨。”她擡起頭,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心裡由衷的感到高興:那個冷酷如修羅厲鬼的宮主已經不見了,他現在會和藹的對着自己等人說話,而且一說可以說這麼多,若是在以前,他哪會讓自己知道他的真正心意啊,而這一切讓宮主越來越像個人的轉變,全部是因爲那個被自己等人暗中叫做笨笨的傅蘇,那個明明是一個大叔,卻擁有着一顆單純如孩童般的心靈的傅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