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蘇被夜千度拉着跑,奇怪問道:“千度,難道你真的懷疑有人在花土裡下毒嗎?哈哈,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哪有人這麼無聊,有這種心機啊,再說他爲什麼要在花土裡下毒呢?這又不是在飯碗裡下毒可以毒死人,毒死一棵花有什麼用啊,而且還會惹人懷疑。”
夜千度不理他,只急急來到前廳,正碰上到處尋找他的秋月,他連忙叫過來,吩咐她道:“你現在就飛鴿傳書,讓毒手郎君速速趕來。我有要事。”話音未落,人已經拉着傅蘇在幾十步遠的地方。倒把秋月晾在了那裡,看着兩人的背影直搖頭道:“這又是幹什麼風風火火的,還有一大堆宮內的事務沒處理呢。”
傅蘇和夜千度一起來到十八爺的家,只見屋內一切如舊,那個花盆卻還是在靠窗的桌子上。夜千度冷笑一聲,對傅蘇道:“看來這個兇手還是很聰明的,他害怕自己來這裡後會留下痕跡,乾脆就銷聲匿跡了。”話音剛落,傅蘇就撇嘴道:“這有什麼聰明的,如果是我,如果事故真出在這水仙花上,我就立刻將這盆花扔掉。
夜千度在他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含笑道:“小笨蛋,你若真的來搬花,那就被我抓住了。這屋子裡到處都是我灑下的纏繞迷迭香,只要來過這裡的人,身上帶了這種香味,我就會立刻知道的。“他伸出手將那盆水仙捧在手裡,忽然驚叫一聲道:“呀,蘇蘇你看,這花盆裡似乎又發上兩顆新芽,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大的水仙已經凋零了,怎麼還會發上來小的新芽兒呢。“他舉着那盆水仙看了又看,最後搖頭道:“不行,這裡面的玄機不是我們這種門外漢能參透的,走,我們現在回去,給陳花子和毒郎君看看這盆花。
兩人拿着那盆水仙回到縣衙,秋月趕上來道:“宮主,飛往總壇和各分堂的信鴿已經放出去了,只是毒郎君大概此時正在總壇,只怕最快也要兩三天才能過來。”說完夜千度一皺眉頭,淡淡道:“好吧。”想了想又問道:“對了,什麼時候是除夕?”
不等秋月回答,傅蘇就哈哈大笑道:“除夕是什麼時候?夜千度你傻了嗎?除夕是大年三十啊。”話音剛落,夜千度咳了一聲,秋月掩嘴偷笑,他卻還傻傻的站在那裡:“怎麼了?除夕本來就是大年三十啊,夜千度連這個都不知道,難道不是他……有問題嗎?”他越說聲音越小,因爲看到夜千度臉上似乎已經爬滿了粗線。
“宮主,現在是冬月二十七,還有一個月零三天就是除夕了。”秋月忍住笑,暗道蘇蘇實在太有才了,誰不知道臘月三十是除夕啊。卻聽恍然大悟的傅蘇在那裡悄悄道:“原來如此,不過千度的問話也有問題,他應該問還有多長時間過年,那不就好了嗎?怎麼就只怪人家呢。”
這樣的傅蘇,實在是太可愛了。夜千度忍不住抱了他一下,現在他倒有些期待了,不知道燕留白爲了黑下那把寶刀,會怎樣開導這個在生活方面一塌糊塗的超級遲鈍小笨蛋,而他的開導又到底能否取得成功,相信那一定是個精彩的過程。夜千度嘴角又泄露出一絲微笑,雖然傅蘇的年齡比自己大將近十歲,可總覺得他比自己小得多。
揉了揉傅蘇的散發,其實傅蘇平日裡都是梳着髮髻的,不過今日剛起來,燕留白就來了,爲了一起去吃飯,他連發髻也沒有往上梳,只是將一部分頭髮用簪子簪住,就跟着一起跑出來了,然後一直到現在。而他並不知道,此時的夜千度已經喜歡上了他散發的模樣,正在那裡轉着壞主意,打算讓他以後都披散這油亮烏黑的青絲呢。
遣下秋月,夜千度和傅蘇來到陳花子的花房,正巧看到燕留白也在,見他們捧着一盆枯死了的水仙,不由嘎嘎怪笑道:“我們的夜大公子倒真是郎心如鐵變成繞指柔了,怎麼,難道爲了傅笨笨,你竟然連救治小花小草這種工作也甘之如飴了嗎?”
夜千度哼了一聲,傅蘇卻漲紅了臉,恨恨道:“燕錢錢,你自己還不是整天都鑽在錢眼裡,超級貪得無厭小氣吝嗇鬼一隻,有什麼臉叫我傅笨笨啊?”原來自從到了風雅山莊,夜千度給他起了這個美其名曰是暱稱的外號後,燕留白一旦和他鬥嘴,就喜歡這麼叫他,所以傅蘇不甘示弱,也給燕留白起了一個燕錢錢的外號。
夜千度不去理會那兩隻宛如豎起了毛的公雞一般鬥得正歡的兩個人,將那盆水仙遞給陳花子道:“你先看看吧,我覺得這盆花十分古怪,它本來已經枯死了,可是竟有發出新芽來,這是怎麼回事?”
陳花子接過那盆水仙,前後左右看了一通,驚奇道:“果真如此,老花子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情,這又不是別的草本花,到了冬天枯死,來年春天又返上青抽新芽。看這飄落的花兒,似乎是在剛開的時候就突然枯萎,零落於塵,奇怪,若是盆內的土壤不適合花兒生長,不可能等到花兒開放時才忽然枯死,若是人爲掐下了花兒,也不會連整棵花都枯死。”他擡眼看了看夜千度,慚愧道:“雖然我陳花子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我知道這一定不合理,尤其是本來都枯死了,怎麼還會發新芽呢?”
“如果有人會在這花裡下毒或者土裡下毒,有沒有可能造成這種情況?”夜千度謹慎的問,卻見陳花子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若說在花裡下毒,這個雖然匪夷所思,但卻還有可能,若說在土裡,那不可能,不然不可能在有毒的土裡還發出新芽上來。更何況,誰會去找這個麻煩,在花裡土裡下毒呢?”
“行,我都知道了。”夜千度收回花盆,看來只能等毒郎君來了,才能知道這盆花的秘密了,那還是要在這盆花的確被人下了毒的情況下,如果不是下毒,只怕就算毒郎君過來了,也是無濟於事的。而案情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這盆神秘的水仙花上。
即便傅蘇再笨,此時也知道案子的關鍵處來了,他也一心盼着早點破案,不過夜千度這麼積極就有些奇怪了。因此當回到臥室,傅蘇一邊啃着一盤子糖霜桃條一邊十分認真的道:“千度,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看看你對這件案子的負責態度,連我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呢,如果你來做這個縣太爺,一定會比我更急着爲百姓們謀福利,啊,不如你也去參加科考吧,你這麼的聰明……”
不等說完就被夜千度打斷,他呵呵笑道:“笨笨,你說我聰明,恩,這讓我覺得很高興,不過那個科考嘛,呵呵,咱們就免談了,我堂堂的魔宮宮主會去漠無涯手下當一個狗屁大臣嗎,啊,你別多心,我不是說你是狗屁大臣,我是指那些只會拍馬阿諛奉承的臣子們。”
一旁的燕留白冷笑道:“夜千度你實在太高估傅笨笨了,他就算要多心,也得他長那個多心的心眼兒啊。”看見傅蘇惱怒的擡頭,他又連忙陪笑着岔開話題道:“不過夜千度你說皇上和漠無涯身邊盡是一些阿諛奉承之輩,這就不對了,據我所知,本朝的臣子們,十成中有八成是盡心做事的,若沒有那個本事或者有什麼不法之舉,一旦被漠無涯的手下探到,力斬不赦。”他嘆了口氣:“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手腕作風,的確有一股鐵血氣勢,不要說當年的燕太子,就算是現在的皇帝,也是無法相比的。”
夜千度刀鋒般的目光猛然看向燕留白,緩緩道:“留白對於風尊皇宮和漠無涯似乎很熟悉嘛,怎麼,莫非你倒是和他們曾經有過關係嗎?”說完燕留白愣了一下,然後一臉沉痛的點頭道:“唉,我本不願意說,可又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過你魔宮宮主的呢?沒錯,之前我的叔叔就是在燕太子身邊服侍的,可惜後來太子失勢,我們家道中落,我也輾轉飄零四方,若非遇見了傅蘇,只怕我早就被野狗們分食了。”
傅蘇感動的望着燕留白,將手上的糖霜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激動的握住燕留白的手,哽咽道:“留白,原來你都記得,你還記得我們曾經患難與共的友情。”說完燕留白也感動的回握住他的手,大聲道:“當然了傅蘇,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們畢竟在一起呆過六年的時光,六年啊,我們同甘苦共患難……”不等說完,就聽傅蘇繼續哽咽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老揭我的短了好不好?千度可以叫我傅笨笨,因爲他的確比我聰明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你呢,你明明不比我聰明多少,而且我雖然貪吃,你不也是貪錢嘛,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所以你不要老叫我傅笨笨好不好?”
“哈哈哈……”夜千度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的蘇蘇實在是太可愛了,看他們兩個之前的兄弟情深,誰知他話鋒一轉就把話題引到了這上面,果然這小東西雖然笨,可是總能時時刻刻給自己帶來驚喜。
剛踏進門的毒郎君一個立足不穩,險些摔倒在石子路上,他驚恐的看向主屋的方向:怎麼回事,聽剛纔那響徹雲霄的大笑聲,分明是宮主的聲音,但宮主怎可能會這樣笑,他只會在殺人的時候,嘴角邊露出微微的一絲冷笑不是嗎?怎麼可能還會這種開心爽朗的笑容呢?還是說,風雅山莊裡最近住了一個和宮主的聲音差不多的人,但這也不可能啊,宮主討厭人家和他相像,真有這樣的人,不被殺死或毒啞了嗓子已經算吉星高照,怎麼可能還會被請進山莊做客。
“咦,阿毒,你來了,怎麼這麼快,杵在門口乾什麼,快進來啊,宮主正急着要見你呢。”秋月一出門,就看見在街門口呆呆站着滿臉驚恐神色的毒郎君,她連忙出聲招呼,卻見毒郎君“步履蹣跚”的挪到自己面前,期期艾艾的問道:“剛剛……剛剛是誰在笑?怎麼聽着……倒有幾分像宮主的聲音?”
秋月搖頭笑道:“看你這話說的,什麼叫像啊,那本來就是宮主在笑……”一語未完,毒郎君“咕咚”一聲摔在地上,滿臉的驚恐,豆大汗珠滾滾而落,一邊惶惶道:“秋……秋月姑娘,我可是正巧在分堂裡,一看到你們的飛鴿傳書後便急着往這裡趕了,雖說……雖說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但……但怎也是情有可原,我畢竟沒有長翅膀,宮主……宮主他可不能對我起殺心啊……”他雖這樣說,但心裡也清楚,夜千度做出的決定,別說他身邊這幾個隨從,就是他曾經寵幸過的女人,還有那些他比較得意的屬下,也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的,更別提他們根本就沒有膽子提出不同意見的了。
秋月奇怪的看了毒郎君一眼:“阿毒你怎麼了?宮主又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你正好在分堂裡,若在宮中,兩三天後趕過來已是快的,宮主怎會因此而怪你,快隨我進去見他吧。”
毒郎君心想難道真是我多疑了嗎?嘴上卻仍期期艾艾道:“只是秋月,宮主若不是對我不滿,怎會笑得……笑得這樣恐怖?”說完秋月忍不住笑道:“恐怖?你覺得這笑聲恐怖嗎?我跟了宮主幾年了,之前還從未聽他如此開懷大笑過呢。哎呀你放心吧,別老往自己臉上貼金,這肯定是蘇蘇又不知道鬧了什麼笑話,引得宮主大笑,跟你可半點關係都沒有。”
“蘇蘇?蘇蘇是誰?”毒郎君得知自己沒有了性命之憂,好奇心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忽聽前面迴廊裡有人道:“咦,阿毒你這麼快就趕來了啊,莫不是長翅膀飛過來的?快點兒走吧,宮主若見你這麼快,說不定一高興,還會打賞你呢。”正是白水。
秋月也道:“白水說的沒錯,至於蘇蘇,等你辦完了宮主差遣的事情,我們再詳細告訴你,記着,用你的如花養顏丹來換,否則休想我和白水向你吐露一個字,讓你活活急死。”說完毒郎君把嘴一撇,悻悻道:“不就是一個人嗎?我毒郎君要知道他幹什麼?還要我那如花丹來換,哼哼,你們愛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