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天閣的掌宮是誰?!”
蕭毅冷冷地問道。
慧昶立刻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回大王的話,是奴婢……”
“慧昶姑姑……”
蕭毅看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兒了,她將你分到楓天閣,是考慮着你做事老練。可是,楓天閣的內務,你確是一點都沒有盡心……”
“大王,奴婢冤枉啊。”
“冤枉?你是說,方纔這女奴說的都不是實情?”
在蕭毅的面前,慧昶自然不敢撒謊。
“是……”
她低着頭,忐忑地說。
“既然是,本王說你不盡心,有何不妥?”
“大王說的是,都是奴婢不好,沒能爲大王和娘娘分憂,還鬧出了這般醜事。奴婢一定仔細整改,不再讓這樣的事發生。還請大王息怒。”
蕭毅放下手中的茶盞。
茶盞砸在案几上,再次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
“你還打算讓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蕭毅冷冷地看着她:“你管的這一手好家,拿到母親的面前,怕是母親都會覺得丟盡顏面吧。”
“大王……”
慧昶瑟瑟發抖。
“你既然知道這女奴說的都是事實,你既是楓天閣的掌宮,侍衛在楓天閣進出自如,還在奴所行污穢之事,你爲何不制止?你不制止,還不上報給王后,更不告訴給本王。你讓侍衛們進出美姬的處所,猶入無人之境,是將本王和美姬放在何處?”
蕭毅冷冷地逼問道:“還有,進楓天閣還要使銀子,這又是什麼規矩。銀子都去了哪裡,進了誰的口袋,你負責選人進楓天閣,爲何每次使了銀子的,都能被你選中?你來告訴本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慧昶嚇得趕忙跪伏在地上,直呼有罪。
這些事務,的確都是在她的職責範圍內的。她爲了給女兒看病,不得不與美姬馬首是瞻。美姬也的確給她面子,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了她這個賺外快的機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侍衛們喜歡玩弄奴籍,只要不牽連到美姬,她也不會理睬。這樣兩相沒有麻煩,何樂不爲?
她沒有想到,這互利互贏的事情,現下被曝光了出來。
沉痾到骨子裡的壞賬,一股腦地涌現了出來,讓慧昶毫無招架的能力。
她措手不及,只能拼命地認錯,乞求蕭毅的原諒。
“奴婢知錯了,奴婢實在有罪!”
“堂堂掌宮,本該事事公允,做一宮的表率,可是你卻中飽私囊,貪圖小利,還放任罪行倒行逆施,簡直可惡!”
蕭毅也並非不知道慧昶平素喜歡拿宮人們的銀錢,只是念着她是端太后的人,所以並不追究,可是今日,數罪同時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追究下來了。
這慧昶也着實可惡。
若是讓這樣的風氣在宮中盛行,那麼,王宮裡原本老實的見她得到了小利,便也會學着去做,一來二去,那還得了?
慧昶滿頭大汗,不知所措。
蕭毅看向跪在後面的淳于敏,說:“淳于嬤嬤,你來說,這小奴所說的話,可都是事實?”
淳于敏比慧昶的年歲大,也是宮裡最老成的一批人。比起慧昶,蕭毅更相信人緣和口碑都上佳的淳于敏。
被點名的淳于敏走上前來,公允地說道:“大王,奴婢親眼所見,侍衛闖宮時有發生。奴所的奴籍苦不堪言。”
“既是時有發生,你是奴所的管事,爲何不報。難不成,美姬不會給你們做主?”
“回大王的話,此事與娘娘無關。娘娘並非狠心之人,平日裡待下也是十分和善友愛。每逢年節,美姬娘娘還會省下許多吃食糕點,還有一些賞賜,送到奴所裡來。奴所上下,都十分感念美姬娘娘的恩德。只是,楚人和湘人界限分明。便是娘娘,也跨不過這個溝壑。娘娘時常克己慎微,平素因爲湘人的身份,在宮中行走已是十分艱難。侍衛們官籍在身,若是真的發生了衝突,美姬娘娘想袒護也是不成的。反而會招來非議,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淳于敏替美姬說話,美姬委屈地看着蕭毅,一雙桃花眼再次紅了起來,讓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蕭毅向她伸出手,美姬在蕭毅的攙扶下,慢慢地站了起來。
“娘娘時常告訴我們,楚湘之戰尚未結束,現在對於湘人而言,正是多事之秋,能隱忍的就隱忍下來,總比丟了性命強。奴籍反抗官籍,是可以不必申報,直接就地處死的。奴婢也覺得娘娘說的,十分有理。這些奴籍,都是死裡逃生出來的,若是能活命,也算是最好的歸宿了。旁的宮裡,奴籍做錯了事,直接被打死的也是有的,至少,在楓天閣,這樣殘忍的事從未發生,奴籍們必須懂得知足。”
蕭毅拍了拍美姬的手背,關切地說道:“你受委屈了。”
美姬低着頭,她沒有爲自己開脫一個字,可是,此時的沉默,卻是比千言萬語還要有用的。
淳于敏和小七的配合,讓她成功惹得蕭毅的憐憫,這份憐憫,是比什麼都重要的。
“這樣的事,你爲何不說呢。你告訴本王,本王是會給你做主的。”
美姬搖頭:“大王千萬不要再爲臣妾傷神了,臣妾不能爲大王分憂,怎還能給大王平添煩惱?況且,臣妾也不甚委屈。王后娘娘曾經對臣妾等說過,後宮其樂融融,這樣大王和太后才能少些煩惱。少了煩惱,整個端國便是順遂了。臣妾等都是弱女子,不能爲大王分憂國事,家事自然是要料理好的。臣妾的出身,已經給大王造成很多麻煩了,大王當日力對羣臣,甚至還和太后娘娘發生過許多不愉快,這都是爲了臣妾。臣妾心中知足,心懷感激,又怎麼還會不懂事,總是因爲這些小事給大王添堵呢。”
美姬嘆了口氣說:“只是,臣妾沒想到,本想遮掩的事,竟還是沒有遮掩得住,鬧到了大王的面前。都是這小奴,性格剛烈,不知道轉圜。臣妾定會教訓她,讓她知道輕重的。”
“你如此爲本王,本王都是知道的。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要怪這楓天閣的規矩從一開始就是亂的。根基沒有打好,怎麼才能談得上安穩?本王時常進出你的寢宮,這件事,本王遲早也是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