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侯瑛氣呼呼的話剛落音,那狄琨就一把上去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驚得她瞪圓了眼睛,差點沒一掌劈過去。而他已經將她穩穩地放上了馬背,自己則牽着馬繮,再使喚自己那匹馬在後面跟着,便調頭徒步往回走。
馬背上侯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着前面寬大的背脊,淡淡地說:“你不找落妃了?”
“先送你回去。”
“那落妃妹子……”
“山路難行,想必落妃娘娘也走不遠。咱們一路行了十幾裡,並未發現明顯蹤跡。如果娘娘走了這條路,想是半截在什麼地方歇息下來了,不如往回再找一遍看。如若沒有,等送你出了山路上了官道,我再回來找。”
侯瑛這纔想起,自己只顧着策馬在這山路里面跑,恐怕淨想着怎麼把他甩後面了,而根本忘了觀察有麼有落妃留下的蹤跡。可他似乎早察覺到了這一點,卻只是沒說,還不停地跟着自己走——等着看自己笑話?總不可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吧?
“喂,你剛纔那一招,是‘乾坤飛燕’嗎?”
“場面上的說法,一介草包沒聽過。”
誒?還、還記上仇了?小氣樣兒!
***
而狄琨和侯瑛一行人走了並不多久的時候,就有在附近搜找的人,在後面林子深處找到了“紅豆”。紅豆沒人牽着,在林子裡悠閒晃盪,來人將它往回牽時,它卻就是不走。
聽到了來報,肖奕揚一刻也沒停,跟着侍衛就跑到了林子裡,那紅豆看到了他,纔好像見了主人似的,乖乖靠了過去。
跟着來的小馬倌一看見紅豆,“撲通”一下又跪倒了,嗚嗚地抹起了眼淚,“怎麼只有馬兒啊,娘娘……娘娘怎麼沒跟馬兒在一起啊……”
這可算是聽他說了些除了“不知道”三個字以外的話了,小喜子也覺得蹊蹺,趕緊就問:“小馬倌,難不成你知道娘娘騎馬到了這兒?”
小馬倌先前還只是想着要聽落妃的話,想着娘娘就跟着紅豆在這兒躲着呢,叫他說“不知道”就說“不知道”,這時候真不見了娘娘,才慌了神,忙不迭地全倒了出來:“娘娘說她要造一個‘娘娘失蹤’的假象,讓狄大人和侯捕頭去找她,然後讓他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娘娘說她就跟紅豆躲在林子裡,怎麼沒了呢?怎麼沒了呢?”
“這這這……你怎麼不早說?”
“喜公公饒命……是娘娘讓我跟誰都別說,只跟狄大人和侯捕頭說,還說要問別的話,小的只管說‘不知道’。”
“你還真長本事了,那皇上問話也不老實交待了?”
“小的……小的答應娘娘的……”
“好了。”肖奕揚喝住了小喜子。雖然何依落還沒找到,可他心裡已經不如剛剛那陣兒空得發疼發慌了。拍了拍紅豆的頭,吩咐下去侍衛們將林子裡仔仔細細找個遍,纔回頭看看癱在地上六神無主的小馬倌。想這丫頭還真是本事不小,隨隨便便拉個人就敢幫她賣命的,不由得再瞅了那小馬倌一眼,“待找到落妃,回頭再治你的罪。”
正在這時,突有侍衛來報:“皇上,落妃娘娘找到了!”
“在哪裡?”
“就在客棧廚屋的酒窖裡,娘娘滿身酒氣,想是喝醉了酒在酒窖裡睡着了。”
肖奕揚眉心一蹙,將紅豆的馬繮繩給了小喜子,拔腿就往回走。
***
何依落已經被移回了客房,身上的酒氣未散,臉龐蒼白得緊。肖奕揚坐在牀邊,擡手扶正她的臉,看她還睡着沒有醒,不過倒也呼吸均勻,面容平和,再看她身上也沒別的傷痛和不妥,才悠悠嘆了一口氣。
“怎麼發現的?”
小喜子忙應聲:“剛聽侍衛說,是客棧的店家準備早起打掃時,看到酒窖開着門,以爲有人偷東西。進去看了才發現的。”
“哦……這都凌晨了吧。”
“是啊皇上,四更天了。”
“這丫頭,真能折騰人。去傳太醫來看看……別又凍壞了。”
“是是。”小喜子忙應着,趕緊傳了太醫。心裡想着這倆人看樣子有門兒,就又偷偷叮囑太醫不用太誠惶誠恐,沒什麼大事的話,好歹說兩句,就多留點時間讓皇上單獨陪着。
太醫進去給何依落診了脈,倒也真沒什麼大事,只是身子寒了些,說是待天亮給娘娘熬些薑湯送來。肖奕揚有些不放心叫住他:“爲何她還不醒?”
“這……娘娘脈象依舊,想是喝酒的緣故……”
“前日說的要加的補氣的藥,可配好了?”
“是,配好了。只是……皇上,娘娘這是個長期的病,得慢慢來……”
“還要慢到什麼時候?”
太醫趕緊拜得更低了,連連解釋:“皇上恕罪。娘娘連日來車馬勞頓,這別說是體質陰虛之人,就是正常人……像寶妃娘娘前夜裡都頭痛體乏,讓臣呈了些安神的藥才睡下。”
這麼一說,肖奕揚倒真想起來,這一晚都心急了何依落的事兒,的確沒見額吉娜的人影。心想自己也真的是太着急這丫頭的身子了,偏她自己還不知道愛惜,動不動就喝酒……
摒退了所有人,肖奕揚才低下身體,俯看着何依落,她的呼吸涼涼地吹拂在他鼻尖,惹得他有些心疼。低頭湊上去,用脣尖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脣瓣,就那樣輕輕廝磨着,想要讓那裡暖一些。
“小落落……怎麼還有心情想着別人的事……自己都收拾不好自己了……我的落落……”想是她出了什麼鬼點子想要引狄琨和侯瑛獨處……結果半途而廢丟了馬,又跑回來饞酒了吧……這丫頭……
和衣上牀,輕輕攬着她的身子入懷,低頭輕吻她的額,肖奕揚有些無眠。天色就這麼漸漸亮了,她在他懷中也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