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吟聽從師命,進入了襄王府。
多年不見的師兄弟,自然是有着說不完的話。
“師弟,一別多年,你現在都成了王爺了!”顧辭吟笑道。
“師兄,師父當年只說回鄉祭祖,怎麼這一去就不回了呢?他老人家身體可好啊?”趙洛俞關切地問着。
臨行前,徐夫子又囑咐顧辭吟,有些話是不能同趙洛俞說的,譬如爲什麼不回京城的事。
於是,顧辭吟便道:“當年回鄉的路上,師父的腿腳便不怎麼好了,所以就在老家修養來着,如今師父身子還算硬朗,但是到底年紀大了些。”
趙洛俞立刻道:“我可派人去接他。”
顧辭吟連連擺手,“師父年紀大了,舟車勞頓怕是不行了。若是有空閒,倒不如你跟着我一同回去看望師父。”
趙洛俞聽罷皺了皺眉頭,隨後道:“竟然是這樣。”
師兄弟兩個人暢飲敘舊,一直到很晚顧辭吟才盡興而歸。
從此他便也成了這襄王府中的幕僚。
和自己師父想的一樣,自己的師弟對於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也是渴望的。
顧辭吟是願意扶持自己的師弟的,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師弟會是一位好皇帝,但是同時他也心中擔憂,他擔憂最後師父會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呢?
在襄王府中,顧辭吟發現了自己的那位小徒,她是自己師弟的側妃。
顧辭吟並不意外,但是還是裝作意外地捉弄了一番自己的小徒。
並且受託於自己的師弟,還教這小徒些許武功。
也正因此顧辭吟結實了齊燕兒。
從前,在顧辭吟的心中,女孩子嘛,都應該是柔柔弱弱的,哪知這位齊燕兒不僅僅槍舞的好,性格也是格外的爽朗,倒是同其他女子截然不同,頗有幾分巾幗將軍的樣子。
比起槍法的話,顧辭吟還真不是這位齊燕兒的對手。
長壽宮失火那天,顧辭吟入宮偷盜,於大火之中救下了齊燕兒。
從那天開始,顧辭吟就發現,這個齊燕兒總是不時不時地便要找他切磋一番。
開始的時候,顧辭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直到那次,兩個人在湖邊的涼亭上,齊燕兒向顧辭吟表露了心聲。
當時顧辭吟心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她竟然跟我表白?她喜歡我?這……太恐怖了吧?
顧辭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被哪個女孩子喜歡。
要說自己喜歡哪個女孩子的話……他對他的那位小徒弟還是蠻喜歡的,畢竟嘛,是自己的他徒弟,無論如何都不能討厭纔是。
但是,他顧辭吟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娶妻生子,更別說喜歡上哪位姑娘了。
這位齊燕兒還是自己師弟的前王妃……自己更是沾染不得了。
於是顧辭吟打着哈哈,將齊燕兒跟自己表白的事情給矇混了過去。
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盜聖,豈能被一個情束縛了自由?
萬萬不可。
就這樣,過了好些年,在京城混亂的那一天,顧辭吟接到自己師父的命令,捉拿齊燕兒,作爲人質。
齊燕兒是齊國公唯一的女兒,有齊燕兒在手,齊國公定然不敢輕舉妄動。
顧辭吟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他是猶豫的,不過他只猶豫了一瞬間。
在師父和齊燕兒之間,他定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站在師父那一邊。
師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不管師父是對,是錯,顧辭吟都會站在師父的這一邊。
甚至,哪怕有一天,師父讓自己殺了師弟,顧辭吟如今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但是……
顧辭吟想到了一個人,如果今天師父讓自己抓的是江辰媛,他會遵從師命嗎?
想了想,顧辭吟沒有想出答案來。
在大理寺的地牢裡,齊燕兒大罵着顧辭吟,顧辭吟沒說什麼,只是拿起了鞭子在齊燕兒的身上看上去毫不留情地抽了一鞭,實際上,他沒怎麼用力,根本不會傷到她。
顧辭吟還是念着一些他們切磋的情誼的。
“你不要再說了。”顧辭吟在齊燕兒的耳旁小聲地說道,“你說得多,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那個趙洛鐸是個腦子有問題的,齊燕兒說得越多,對於她來說便越是不安全。
齊燕兒並不聽從顧辭吟的話,反而罵得更加兇狠。
顧辭吟皺着眉頭,想伸手點了齊燕兒的穴道,讓她就在這大牢中睡覺吧。等這騷亂過去了,自己在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至於齊燕兒恨不恨,愛不愛自己的,沒那麼重要。
在顧辭吟還沒來得及下手的時候,趙洛鐸就來了。
“顧公子,這裡就交給我吧。”
顧辭吟皺了皺眉,“你不會對她做什麼吧?”
趙洛鐸溫柔地笑着,“怎麼會呢?我只是有些話,要對齊小姐說而已。”
“呸!”齊燕兒對着趙洛鐸啐了一口,啐到了顧辭吟的身上。
顧辭吟有些無奈懊惱地看了一眼齊燕兒,看來她很討厭自己了,如此,自己便走了。
隨後顧辭吟便離去了。
出地牢的時候,顧辭吟看了看剛纔自己拿鞭子的那隻手,“怎麼能打女人呢?真是該死!”
他沒想到齊燕兒會死,也沒想到江辰媛對齊燕兒的死是那般的在意。
更沒想到,自己當初送江辰媛的那把匕首,會拿在江辰媛的手中刺入他的身體。
那匕首是遼國皇后的墓裡找到的,聽說以前還是那皇后的寶物。顧辭吟看見那匕首的第一眼就覺得跟自己的那個小徒弟很配,想着自己的那位小徒一定會喜歡。
後來作爲天下第一盜聖的顧辭吟,想得到的東西大多都是偷來的。
盜,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甚至有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盜者無心,對於偷盜的東西,以及被偷盜的人是沒有任何的情感的。
不過,他心中希望,送給自己小徒的東西,不是偷來的。
說不是偷,還不是從遼國的墓中‘拿’來的?說白了,還是‘盜’。
顧辭吟在最後的願望,希望自己的徒弟,跟隨自己去闖蕩江湖,就做那種讓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盜聖師徒,豈不逍遙?
何必要束縛在王府宮牆之中?
送什麼玉枕?
顧辭吟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徒弟,還恨不恨他罷了。
若是恨,死在自己徒兒的手中,死在自己的劍下,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