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爲什麼要這麼問自己,憨憨地笑道:“師父和師弟一樣親啊!都是一樣親啊!”
徐夫子擡頭看向前方,顧辭吟轉頭看着自己的師父,但是他只能看見自己師父的側臉,看不見他的全部表情。
“如果,非要選一個呢?”徐夫子道。
“非要選一個?”顧辭吟沒有往心裡去,“爲什麼非要選一個呢?師父?”
“呵呵……”徐夫子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沒有回答顧辭吟的問題。
顧辭吟跟隨着徐夫子回鄉祭祖,漸漸地他才知道了自己的師父爲什麼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徐家死的人有多少,顧辭吟不知道,但是顧辭吟知道,徐家的墓碑一個挨着一個,最小的那個只有三歲。
師父告訴他,有的墳墓是空的,因爲屍體已經找不到了。
自己的師父讓自己選擇,背叛師父,還是隱瞞師弟。
顧辭吟沒得選,師父對他有救命撫養栽培之恩,他早已經在心中立了誓,這一輩子唯師命是從,不論對與錯。
徐夫子沒有再回京城,顧辭吟也沒有再回京城。
顧辭吟的輕功日益進步,他的第一樁生意,是一位大財主花了一萬兩的銀子,讓他去偷盜一個賊匪頭子從財主這裡搶奪過去的珍寶。
從此之後,江湖上多了一個名號,天下第一盜聖。
轉眼便是七八年,顧辭吟盜聖的名聲越來越響,可以說江湖上已經傳遍了他的名號。
這天徐夫子叫來了顧辭吟。
“有一樁新的買賣,或許,你可以回京城去了。”徐夫子遞給顧辭吟一封信。
在顧辭吟的內心之中,他是牴觸回京城的。
因爲一旦回去,就意味着,師父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
而計劃開始,就意味着,他也好,他的師弟也好,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會成爲仇恨報復的犧牲品。
所以這些年來,顧辭吟都盼着這一天晚一點到來,甚至不要到來。
但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顧辭吟看罷了信,低聲問道:“江寧,是江尚書的兒子吧?”
徐夫子冷冷地笑了一聲,“是啊,看來這剛剛坐穩尚書位置的江留也是野心勃勃啊!”
“師父,江留不是已經當了近二十年的尚書了嗎?您怎麼說他剛坐穩位置呢?”顧辭吟有一絲不解。
“呵呵……”徐夫子笑了笑,“近二十年?他江留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膽呢?”
顧辭吟仍舊不是很懂自己師父的意思,“那……這畫要去拿嗎?”
“當然要去。”徐夫子轉過了頭,“你不僅僅要去拿畫,將畫拿到手之後,要先給爲師送來,爲師倒是要看看,這江留要拿的是沈闊天的什麼把柄!”
顧辭吟應了一聲“是。”
“還有,暫時別讓小俞知道你回京了。他現在是襄王了,與你相認恐怕對他也不好,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顧辭吟當然知道了,他心中有一絲欣慰,師父還是惦記着師弟的。
去丞相府偷畫,對於顧辭吟來說還是挺輕鬆的。
畢竟丞相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盜竊的事情,所以防備上比較鬆懈。
誰人也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大膽地去丞相府偷東西!
顧辭吟很輕鬆地便拿到了那畫卷,但是不巧的是,正碰見沈家的公子來書房。
原本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竟然被發現了。
顧辭吟還‘藝高人膽大’地選擇了在白天偷,那沈家的公子爺不是個吃素的,因此一直緊追不捨。
顧辭吟跑到人多的鬧市,想着以此脫身,其實他輕功了得,脫身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想耍一耍那沈家的公子,以此來懲罰他壞自己的好事。
顧辭吟本打算一路輕功出京城,可就碰見了高掛‘襄’字的豪華馬車。
當時顧辭吟也忘了自己是在偷東西被人追了,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我師弟家的馬車?
想也不想地就朝着馬車衝了過去,踹下了車伕之後,又覺得不對,這樣見自己的師弟恐怕是不好,想着還是逃走,但是後面那沈家的公子已經要追上了。
顧辭再想輕功逃走,卻發現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口了。
回身往車內一看,只有一個女子。他眼睛轉了轉,想着,反正這女子肯定也不認識我,這是襄王府的馬車,自己‘劫持’了這馬車,那沈家的肯定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於是駕着馬車一溜煙地出了城,到了一處破廟來。
那車內的女子也是有趣,嚇得哆哆嗦嗦的說她是王妃的丫鬟。
顧辭吟也不傻,但看穿着就知道她定是自己師弟的小媳婦了。
心血來潮,顧辭吟便說收這個小丫鬟當自己的徒弟。
人生第一次收徒弟,顧辭吟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激動的,不免就要吟詩一首,哪知詩吟誦到了一半,竟然就有點吟不下去了。
都怪自己平日裡看得詩書不多,關鍵的時刻竟然掉鏈子。
絞盡腦汁的時候,那小徒弟竟然接了最後一句,顧辭吟不免覺得果然是跟自己有師徒的緣分,竟然能接上自己的詩。
其實他也不想想,他那打油詩……簡直跟說白話一樣……
後來,顧辭吟同自己的小徒弟分開,回去跟自己的師父覆命,顧辭吟也才知道,原來那畫中藏着的是沈闊天貪污受賄的賬!
徐夫子看罷賬本之後,笑着對顧辭吟說:“原來這江家是準備用這個對付沈家。”
“可沈家歷經三朝,當今皇后又是沈家的女兒,這一本賬本就能扳倒沈家嗎?”
徐夫子搖頭,“當然不能了,因爲這本賬本,根本就是假的。若是真的,江家的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顧辭吟恍然大悟,“師父,你是說,沈闊天早就料到有一日會有人偷這畫?”
“沈家歷經三朝,豈是簡單的?那沈闊天雖然不如他老子,但是也不是個傻子。這次,江家和沈家……咱們就坐山觀虎鬥吧。
你且把這畫拿給江寧,隨後便去找小俞,想辦法留在他的身邊……爲師要幫着小俞,登上那個位置……這大梁的安穩太平,就到此爲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