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你怎麼啦?”一聲尖銳的女高音劃破了緊張的氣氛,響徹整個空間。
善柔緊張地跑進了董事長辦公室,然後也傳來了她焦急而又急促的聲音,“董事長,董事長,你快醒醒。”
吳力輕蔑地想到,又在耍什麼把戲,他還準備得還挺充分,又想給我來個苦肉計是不?老子纔不上你當呢。他正要轉身離去,只見秘書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拿起桌上的電話緊張地叫嚷着∶“120嗎?這裡是勝皇地產,我們的董事長昏倒了,請你們馬上派人來。”
小妮子臉上掛滿了汗珠,一張小臉緊張得如紙般的慘白,說話的速度跟機關槍掃射似的火燒火燎。不錯,吳力在心裡讚歎道,瞧這演技多逼真,估計往影視圈發展,那將來肯定也是個腕,指不定還能拿個金雞啊百花的什麼獎。
善柔也跑了出來,十萬火急地衝吳力喊道∶“你爸爸暈倒了,你還愣在那幹什麼,快幫忙看看。”
裝,你就給我裝!我看你能裝多久!吳力剛擼起袖管,準備配合地唱一出苦肉反間計。一堆的白衣天使忽然咋咋呼呼地從他身邊掠過,直奔董事長辦公室。他愣住了,這戲演得也太下血本了吧,還找了這麼多羣衆演員,這製作都快趕上賀歲大片了。
“快讓開!”思緒間,白衣天使們擡着擔架又風風火火地掠了出來。董事長,也就是吳力他爸,正眉眼緊閉地躺在擔架上,嘴上套了個玻璃罩子,呼吸間帶出的白氣陰沉地噴在透明的罩子上。善柔焦急地守在擔架旁,也跟着風風火火地往前衝,與吳力擦肩而過的時候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該不會是真的吧?吳力這才慌了神的閃進另一部電梯,追至樓下。120的急救車正停大廈門口刺耳地哀號着,車頂那閃得人眼花的燈急促地警示着危險的訊號。吳力飛似地趕上了擔架,衝着善柔問道∶“你們不會又是在耍我吧?”
善柔憤怒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還真是狼心狗肺的很,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吳力突然感受臉被抽打般的火辣辣,羞愧地低下頭,望着昏死過去的父親,眼淚也在不知覺間紛飛而下。
真該把自己拉去斃了,善柔說得對,我還真***狼心狗肺,父親要是有個好歹,自己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倆父子的一輩子,難道就因爲可笑的倔強就這樣擦肩而過?吳力陷入深深的自責,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兩嘴巴。他拉起父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悔恨的眼淚順着臉頰不停地淌落。
善柔憤憤地埋怨道∶“現在裝得跟大孝子似的,早幹嘛去了。”
“你現在就是殺了我也沒話說,我***真是個混蛋!”吳力說着就狂扇自己耳光,啪啪作響的,“爸爸,我對不起你!只要你沒事,折我十年壽都成。”
吳力的父親被送進了急救室,他焦急地在走道上,不安地來回走動着。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也走很特別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地煎熬着。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中,年幼的無知和輕狂,使得骨肉親情在父親心碎的聲響中荒涼了太久,無盡的悔恨和懊惱只是蒼白無力地充斥着胸膛,無能爲力地祈禱着老天再賞賜一次彌補的機會,哪怕只是短暫的時間!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吳力立即衝了上去,“醫生,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醫生取下了口罩,長噓出一口氣,“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不過他的病不容樂觀,你跟我到辦公室來,我詳細跟你說一下。”
父親被護士推了出來,還是靜靜地躺着,吳力欣慰地望了一眼,就隨醫生去了他的辦公室。
醫生摘下頭上的帽子,說∶"病人得的是白喉性心肌炎,心肌細胞開始出現嗜酸性變的跡象。”
吳力擔憂地問道∶"很嚴重嗎?”
醫生頓了口氣又說道∶“這種病雖然沒有什麼根治的藥物,但只要注意調養,戒菸酒,避免情緒突然激動或體力活動過度而引起身體疲勞,使機體免疫抗病能力降低。問題不是很大。”
吳力說∶"謝謝你!醫生!”
醫生說∶"不客氣!一定要讓病人保持心情舒暢,不能受過大刺激。”
吳力回到病房的時候,母親正坐在病牀前握住爸爸的手,他已經醒了過來,蒼白的臉上透着虛弱的神情,母親也在不住地流淚,父親反而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笑道:“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哭什麼嘛。”
“老頭子,你可千萬別丟下我一個啊,自己先走啊!”母親泣不成聲地說道。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無奈地笑了笑,“這事咱說了也不算哪,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老婆子,不管咱誰先去,剩下的那個可都得好好的活下去啊。”
吳力聽到父母間的對話心裡更是難受無比,“爸!”他喊了一句就跪到父親的牀頭,低頭痛哭了起來。
他聽到吳力叫他爸,佈滿皺紋的臉上激動的有些顫抖,哽咽地說道∶"你不恨我了?”
吳力說∶"不…我不恨您了,爸,都是我太倔強。爸,你能原諒我嗎?”
父親激動地抓住吳力的手,說∶"你不再恨我就好,爸爸盼這一天真是盼了太久了。”
“真是太好了,一家團圓,雖然有點波折,但總算圓滿了。”若男拍着手,高興地說道,但她的眸子分明也閃動着淚光。
滾燙的淚水四處橫飛,有爸爸激動的淚水,有媽媽高興的淚水,還有若男觸景生情的淚水,只是吳力的淚水更多的是懊惱,更多的是悲傷。
心中的冰雪只是在傾刻間消融,在疾病面前還有什麼比情字更重,更何況是無法磨滅的骨肉親情。只是這缺失太久的親情如何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填滿?
父親望着若男欣慰地點點頭,“我阿力的眼光真是不錯啊,這姑娘長得真是水靈!”
母親也在一旁搭腔道:“不光人長得水靈,小嘴也甜得很,剛纔我和她在家不知道聊得多開心呢。”
若男不好意思地說:“叔叔,阿姨,過獎了,若男沒你們說得那麼好。”
“呵呵呵……那謙虛呢。”父親又笑道。
善柔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幸福的一家人,眼角的淚水哀傷地流淌着,她在心裡默默地祝福這一家子能夠永遠幸福後,黯然地轉身離去。
“善柔。”父親喚住她,“謝謝你了。”
善柔沒有回頭,只是說:“董事長客氣了,能爲你效犬馬之勞,是我善柔的榮幸。”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你是個好女孩,今生沒有辦法成爲一家人,但有你這樣的下屬,也是我吳勝天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父親惋惜地說道。
他的話讓善柔回想起認識吳力前,他對她說過的話。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善柔不明所以的被董事長召見,還是在他那碩大的辦公室內,他神色凝重地問善柔:“你進公司多久了?”
她很奇怪他今天的神情有些怪異,但還是回答道:“我和海生都是受您的資助纔讀完的大學,一畢業您又將我們招進您的公司。時間過得真快啊,海生跟了您有八年了吧,我也有三年了吧。”
“恩,你們都是好孩子啊,幫了我不少。”他點點頭稱讚道,“你知道我心裡一直有個心結。”
“您是指你兒子嗎?”善柔猜測道。
他長嘆出一口氣,“唉,都快我年輕時做了太多孽,老天才要這樣懲罰我。我無時無刻不想着他,想着他能回到我身邊,叫我一聲爸。可是,他太像我了,像我一樣的倔強,畢業了也不肯回來。”
他的神情很是落寞,善柔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怎麼也無法理解一個這麼善良的老人,他的兒子怎麼能那麼恨他呢。
他又接着說道:“你是個好姑娘,我很喜歡你。我想請你幫我個忙,你願意嗎?”
“您言重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恐怕此生也無以爲報。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就是,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全力以赴幫您辦好。”善柔很是堅定地說道。
他欣慰地點點頭,說:“我那兒子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工作,我希望你到榕城的子公司
把他招進去,但千萬別讓他知道公司是我的,否則以他的個性,肯定不會留下。你幫我好好培養他,如果可能的話,我
希望你能擄獲他的心,我很樂意能有一位像你這樣的兒媳婦。”
善柔嬌羞地低下頭,豔紅的雲朵嫵媚地在臉頰上泛起,“可是,我比您兒子應該還要大上一兩歲吧?”
他笑道∶“這個並不是問題,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頭。”
一個錯誤的決定,一次盲目的嘗試,但自己的的確確是愛上了他,就是是宿命吧。善柔無奈地想到,然後強忍着淚水和滿心的傷痛,說∶“董事長,您言重了!我先告辭了。”
吳勝天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隱隱地泛起一絲歉疚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