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空然劃過一道閃電,驚豔地在天穹砸出絢爛的極光,緊接着瓢潑而下的大雨,狂妄地襲擊着毫無準備的人羣。
吳力一邊咒罵着多變的鬼天氣,一邊慌亂地向前奔跑,在轉進巷口的時候,他卻停住了腳步,呆若木雞地詫異於眼前的景象。
麗雅幾近瘋狂地跌坐在雨中,不停地哀號痛哭,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已被雨淋個通透,溼漉漉的粘貼在身體上,將整個**的曲線完全顯示了出來。若男拿着傘試圖將她從地上拉起,嘗試了許多次也未能成功,她依然像尊沉重的雕像癱軟在泥濘的地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吳力才緩過神來急奔上前,問若男∶“她怎麼啦?”
若男雖然拿着傘,但在不斷的拉扯中,傘也歪歪斜斜地幾欲從手中滑落,以至於整個人也跟落湯雞似的**,她擦去臉上的雨滴,無奈地說∶“何明走了!”
吳力不解地問道∶“走了?他去哪了?”
若男說∶“他留下一封信說是去國外了,麗雅很傷心,我怎麼勸她也不聽。”
“去國外?怎麼走得這麼突然?”吳力更加疑惑地問道。
“你先別問這麼多了,先幫我把她弄進去再說。”若男指着地上的麗雅,對吳力說道。
麗雅依然癱坐在地上,任憑雨水肆意的澆灌,淚已無聲地被混合。吳力架起眼神呆滯的她,艱難地把她拖進屋裡。若男趕緊拿來被褥將她包裹住。此時的麗雅只是像個失去心智的傀儡,呆呆地坐着,雙眼空洞無光的凝視前方。
吳力看着她,眉頭緊鎖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何明爲什麼突然就走了呢?”
若男嘆息着說∶“他養傷去了,也許傷好了就會回來。”
“傷?”吳力迷惑地指着麗雅說,“那她呢?”
“她也受傷了,很重很重的愛情之傷。”
何明就這樣走了,很是突然的消失了,在吳力的腦海裡卻留下了沒有答案的謎團,墓前的鮮花?奶奶臨終前告誡何明不要再恨他,那個他是誰?他與何明間有着怎樣的仇恨?還有何明的媽媽呢?她在哪?爲何從不見何明提起過?甚至於連他爲何要如此突然的消失,若男也是閃爍其詞。
所有的事物都經不起時間的風化,這些疑惑也只是在糾纏了吳力一段時間後逐漸被淡忘,連麗雅也在時間的飛逝中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更何況是他。
一轉眼,四年的大學時光就這樣過去了。母親昨晚打來電話,詢問吳力畢業了作何打算。
吳力很是隨意地應道∶“找工作,過生活唄。”
母親說∶“那工作找着了嗎?”
吳力說∶“還沒呢?不着急,找份好工作總要千挑萬選的。”
母親說∶“那就回來吧,你爸爸的公司正缺人手,有你幫他,他會省心得多。”
吳力說∶“不用了,有我在,他只會更操心。”
母親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都四年沒回過家了,總要回來看看吧,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也想你。”
很是觸動的幾句話,在他心裡猶如平靜的湖面被擊起層層漣漪,他慌亂地說了句∶“再說吧。”就匆忙的掛斷電話,眸子裡晶瑩的液體已抑制不住的四處翻滾,喉嚨裡哽咽着一種莫名的愁緒,只是倔強讓他不想表露,深深隱藏起心底最
真實的情感。
一陣歡快的笑聲將他從淡淡的哀思中喚回,若男、小萌、麗雅相擁着向校門口走來。麗雅今天要回家了,陽光燦爛的臉上已尋不着昨日那刻骨銘心的傷痛,她已猶如鳳凰涅槃般地在痛苦中重生,徹底恢復了昔日開朗的笑靨。
悲傷的氣氛在既要離別的時刻鋪天蓋地的襲來,淹沒了笑聲,灰色的聚攏在每個人的心頭。
麗雅卻始終帶着笑容,在煉獄般的磨歷過後,她似乎變得更加成熟,變得更加堅強。她笑着對吳力說∶“帥哥,我要走了,老大就拜託給你了,不過你最好把肌肉再練結實點,否則,若男的火暴脾氣一上來,你難免要受皮肉之苦。”
“你說得那是以前,現在我早就把她的功夫廢了,你沒看她如今儼然一副小女人的樣子,被我製得服服貼貼。”吳力話未說完,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冷風襲來,咚得一聲空響,疼痛就劇烈的蔓延開來。
“你再拿我尋開心試試看,本小姐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若男對吳力的後腦狠下了毒手後,嬌嗔地嚷道。
吳力捂着生疼的腦袋,吐了吐舌頭說∶“看來,我還是得接受麗雅的建議,明天就去辦張VIP健身卡。”
呵呵呵……一陣爽朗的笑聲自三人間爆發開來,唯有一旁的小萌輕抹着淚水,嘟囔道∶“你們幾個真是討厭,這麼傷感的時刻,還笑得出來。”
麗雅行至她的身旁,摟着她的肩膀,拭去她眼角的淚滴,笑着道∶“我的傻萌萌,誰說分別一定要哭,高高興興地不是挺好。”
“可人家真的捨不得你嘛。”說着,淚又更急速的滑落下來。
若男也走到她的身旁安慰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必陡增煩擾。”
“萌萌!”一個噁心的聲音突然打破溫馨氛圍。
小萌渾身打了一個冷顫,看也不看來者一眼,飛快地閃身而去,邊跑着邊揮手告別道∶“麗雅姐,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保重!”
衆人望着她漸逝的身影,詫異道這校園之中竟還隱藏着這樣一位高手,能讓小萌只聞其聲便驚慌逃竄。於是循聲望去,只見土包子身背大挎包,左手旅行包,右手行李箱,全副武裝地盯着小萌遠去的身影,仰頭望天極爲悲慘的哀號道∶“天哪,爲何到離別的時刻,你還要讓她在我面前稍縱即逝。唉……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說着,眼角竟誇張地流下兩行熱淚。
“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再執迷不悟車就要走了。”眼鏡在公交車上衝着他嚷道。
“你個死眼鏡,怎麼每次都慢半拍,早說你會死啊。”土包子狼狽地拖着大包小包,箭步如飛地衝向公交車。
三人看着這樣的情景,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只是汽車急促的喇叭聲響起,催促着該離去的人們。
麗雅緊緊地擁住若男,說了聲∶“保重!”俏麗的身影便消失在擁擠的車廂中。
望着漸逝的車影,吳力和若男茫然地佇立在校門口,若男問他∶“我們該去哪?”
吳力聳了聳肩,一如她似的茫然說∶“不知道!”
若男深嘆出一口氣,說∶“想不到,畢業了我們竟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