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離職

那時我還沒醒,頭疼得要死,蕭明成卻很精神,在電話那頭神清氣爽地問我昨天的收穫怎麼樣。

我被他電話吵醒,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問他:“你是閒得蛋疼啊,大早上五點就給我打電話?”

他笑得高興:“你說的沒錯,我現在提前進入養老狀態,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弄得我都胖了。”

我咬牙:“是嗎,那你可要注意中年發福了。”

他在那頭笑,我氣得直接掛了他的電話,都忘了他一開始問了我什麼。

昨晚我自然不會再追到木家酒會上去,我都跟人家道別了,再過去目的不要太明顯,我還不想讓人再在我的名字旁邊加個蕭勵。

於是我叫何正良調轉了頭送我回家,路上我情緒低沉,何正良也板着一張臉,車廂裡氣氛有點可怕。

說實話,我很敬佩何正良,他有精明的頭腦、對待工作認真嚴謹的態度,作爲一個員工,他無可挑剔,甚至他自己獨立出去單幹我都覺得不爲過,公司漸漸有了名氣和底氣後,我曾對他暗示過你可以選擇辭職,畢竟當初我是從蕭勵手裡把他要過來的,現在蕭勵跟我撇清關係了,他完全可以不受我限制。

但他當做沒聽見一般忽視了,誰不想有個得力助手,在公司,他幾乎是二把手的存在,幫助我解決不少問題,他選擇忽視了,於是我也沒再提,給他的獎金提成都很大方,爲的就是留住他這一尊大佛。

可我沒想到他留在我身邊更多的是因爲我。

在我家門前下車時,何正良對我說:“秦笙,我對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請你回去後認真考慮一下。”

說着這話的時候他幾乎貼着我的身子,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兒,我被壓在車身上,身子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向後躲避着,我伸手推開他,說:“好、好的,我會考慮的,你先離我遠點。”

我覺得我是個挺會拒絕人的人,趙梓琛、宋禾生都被我擋在門外,自然他們幾個類型不同,估計不能用同一種辦法。

把蕭明成的電話掛了後我又睡了一個小時的回籠覺才起牀,刷牙洗臉的時候我還在糾結,要用怎樣的態度去公司面對何正良。

何正良這支優質股,其實早就劃入公司妹子們的狩獵範圍,我的辦公室視角獨特,整個公司一覽無餘,所以他們之間發生的貓膩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估計女老闆都有這個毛病,要麼死變態地一律禁止辦公室戀情,要麼在一旁樂見其成,而我就屬於第二種。

知名企業家到底是有些水分,我還是挺喜歡看這些女孩子咋咋呼呼的,坐在上面很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超脫感。

然而這超脫感,今天就與我道別了。

因爲我一到公司就收到了何正良的辭呈。

說實話,有點驚訝又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何正良板着一張臉,對我說:“這段時間承蒙照顧。”

我挺愧疚的,他一路幫我不少,公司最艱難的時候他還幫着我指揮大局,於是我提出給他三倍工資,卻得到他冷冷的斜視,我頭皮一麻,接着就得到了他的拒絕。

然後我便說了點場面話,無非是祝他以後前程似錦的一些好聽話,誰知他冷冷打斷我,說:“我不用你說這些假話。”

我一愣,其實也有點不高興了,我站起來,對他說:“好,既然你不讓我說那就算了,不過我是真心敬佩你的能力,相信你離開了我這裡肯定能找到比我這裡更棒的就職場所,我是真心祝福你。”

他繼續板着一張臉,沒有說話。

何正良的離職在公司裡引起不小的轟動,連助理都跑過來問到底是怎麼了,何總監回自己辦公室還砸了不少東西,我就當他不要三倍工資的賠償了,便沒叫人管他。

最終何正良滿身火氣地離開了公司,連我都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

過了一會兒我叫人去收拾他的辦公室,並將損壞物品列一個清單,按照原樣再買一套新的。

助理領了活兒去了,我繼續待在辦公室裡工作,而下面似乎還沒安靜下來,各種猜測已經發展到了秦總跟何總監分手致決裂,何總監摔東西泄憤的地步了,我忍無可忍,想叫助理過來讓那些人安靜點,叫了半天才想起來助理去採買了,於是只好親自動手,直接一嗓子吼得她們住了嘴。

然而我平時對她們太好了,她們根本沒當一回事,還小聲地討論着:“我說吧,肯定是因爲感情問題,男女間的問題,不就那啥!”

我一叉腰,瞪着那個長舌婦,說:“你倒給我說看看是啥?啊?”

她被我嚇得一哆嗦,終於閉上了嘴,我叫來了人事部經理,直接開除了她。

她哭哭兮兮,還有其他女孩子來跟我求情,我冷着臉,說:“你們再多話就跟他們一起滾蛋!”

然後又吩咐人事部去招新人,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是隻會動嘴的人。

幾個小姑娘噤若寒蟬,其實她們都是名校出身,通過了層層考驗才進來的,論能力大家都有,只是我需要的是那種話少能幹活的,就跟何正良差不多似的。

我從沒發過這麼大火,一時間辦公間裡安靜得可怕,幾個小姑娘被我罵了哭了一會兒,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舒暢了許多,便準備回自己辦公室繼續工作,誰知就在這時,蕭明成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進來:“秦總今天好大的火氣,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就是那讓我不順心的源頭,一大早被你吵醒了,我到現在精神還不對。

我沒好氣地問他:“你來幹什麼。”

他笑得燦爛,“我來應聘啊,你們是缺少一個……什麼總?總監?沒問題,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人事部經理站在一旁一臉懵逼,估計還在想爲什麼他招聘啓事還沒發出去呢,就來了上門應聘的人。

我朝他擺了擺手,叫他先回去,遣散了圍觀人羣,我直接將蕭明成帶到了樓下,找了個安靜的茶館說話。

蕭明成還在戲中:“原來我是已經通過了最後面試了嗎,所以這一關是秦總親自面試?”

我揉了揉鼻根,說:“好了你別演了,我頭疼,你少說點話。”

蕭明成閉上了嘴,我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濃茶,濃茶比咖啡提神。

蕭明成聽到我點的東西,動了動眉毛,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服務生送了濃茶上來,我喝了一大口,纔對他說:“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他終於收起不正經的笑容,說:“來問問你梓琛怎麼樣了。”

我說:“你瞭解他比我多,現在過來問我?”

他搖了搖頭,說:“沒辦法,我現在可是個連個小酒會都不會邀請的閒人,更別說見到梓琛了。”

我冷笑,“那你這是承認了早就認識梓琛的事實了?”

他被我揭穿,一點尷尬都沒有,他還很無辜地說:“其實我也不明白當時他爲什麼裝作不認識我,我也很苦惱。”

我呵呵,當時你不也裝得很好。

蕭明成和趙梓琛是舊識,我便不跟他隱瞞我在木家酒會上遇到的事情,我告訴他梓琛一直有人監視,雖然對我說沒事,但我很擔心他。

蕭明成聽了,明顯表情嚴肅了許多,他說:“你知道梓琛爲什麼會這樣被人監視嗎?”

我說:“不就是木子瑜那個女人太變態?”

他擺了擺手,說:“不是,因爲梓琛一直在查梓深去世的真相,而真相就是梓深是被孫思娟聯手其他人害死的。”

我驚訝,“跟趙父沒關係?”

“趙建恆恨不得把自己兒子當搖錢樹使呢,不會害他。”

蕭明成說得蠻自信,我卻狐疑起來:“你怎麼知道這些?”

他笑了下,說:“我有個朋友認識趙建恆,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我問他:“你想管這件事?”

他挑了挑眉,說:“閒來無事,來管管也不錯。”

可我總覺得他還藏着其他的目的,或者從周緋開始我就沒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總是下意識防備着,我問他:“你知道周緋現在在哪兒嗎?”

他目光一動,說:“不知道,她怎麼了?”

說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被苦得皺了下眉。

我把他的神態盡收眼底,說:“沒什麼,只是沒想到蕭先生現在也玩起了偵探遊戲,果然是太閒了嗎?”

他笑道:“是啊,太閒了,你知道嗎,蕭家現在給我的任務是,在家養老,娶妻生子。”

我疑惑,他勾了勾脣,說:“誰叫蕭家現在子孫凋敝呢,到現在了正孫還沒出生……”

我聽到個奇怪的名詞,“正孫?”

他狡黠一笑,說:“正孫就是指有權利接任蕭氏的人,按道理來說這人該是蕭勵的兒子,然而到現在他跟他老婆都沒有動靜,你說蕭勵他是不是不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