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維護

其實昨天一看大夫人對我的態度我就猜到這事可能是她自導自演的成分多,但事情沒解決,我也不能放過他,我在電話裡又色厲內荏地警告了他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這天我沒去蕭氏,吃過早飯後就去了蕭宅監工,蕭巳贇倒是很早就起來了,穿着一件厚棉衣,來來回回地在蕭宅內逛。

今天還只是工程第一天,匠人們在畫線,電線都埋在牆壁裡,要把牆壁鑿開,重新理線,蕭宅地處偏僻,除了電,水也不好用,所以打算在蕭宅後面再挖一口井,順便弄個小的發電機。

我跟匠人們聊天的時候蕭巳贇就站在旁邊聽着,也不說什麼,我們沒說完他就揹着手走開了,他又是一家之主,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上午畫好了線,下午就開始施工了,中午我叫了外賣,讓工人們在外面吃飯。

蕭巳贇始終不肯離開這裡,我另外叫了一份餐給他,正打算吃飯的時候,他把我叫過去,叫我跟他一起吃。

他今天穿了一件舊棉衣,看樣式像是很久以前的,看着就很重很厚,天氣還冷,他把手插在袖子裡,寒風中,看起來就跟一般的老頭一樣。

但我不能被他的外表騙了,一聽他叫我過去,我渾身震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走了過去。

匠人們都很隨意,隨便在地上鋪了張報紙就吃了起來,但對蕭巳贇可不能這樣,他坐在中庭的石凳上,怕石凳涼,這回我直接找了棉花把石凳包了起來,因爲是臨時找的,也不知道翻的是多少年前的東西,青色的石凳被大紅色的棉布包住了頭,遠看着特別滑稽。

但坐上去就舒服多了,又軟又暖和,蕭巳贇也沒對這個說什麼。

我以爲老頭子要教訓我些什麼,誰知他只淡淡跟我提了幾句,大多數還是在誇我安排得好。

我受寵若驚,從一開始蕭家就沒幾個是承認我進門的,因爲受大老爺的淫威,他們就算不願意,也只是在心裡說說,但我一直以爲蕭巳贇也是不肯承認我的,畢竟蕭明成說這是他拿命換的,但現在看來,這老頭似乎對我還算滿意?

我心頭忍不住劃過一絲竊喜,但還沒喜多久,下午大夫人就帶着兩個女僕回來了。兩個女僕手裡拿着箱子,大夫人直接找到了蕭巳贇,說她要回來住。

一聽這話蕭巳贇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回來做什麼?”

施工期間蕭宅不能住人,這是我老早就跟大家說好的事情,蕭巳贇也同意了這件事,後來我給找好了房子,大家就搬出去了。

大夫人瞥了我一眼,說我給她找的房子她住得不順心。

蕭巳贇的脾氣已經有點不好了,“住住就順心了,回去,別添亂。”

大夫人不依不饒,非要回來,還說她願意跟大老爺住在一起。

大老爺眼一橫,說:“住!住!你跟我一起住小黑屋嗎?”

電線重鋪,蕭宅等於斷了電,昨晚我都沒想起來,今天晚上他再留在蕭宅的時候,不是水電全斷,一片漆黑嗎?

我留下這對老夫妻吵去,然後進了屋子繼續監工。

這回蕭宅重修是個大工程,除了鋪電路,還要重新鋪地板、刷牆壁,事情很多,要拖很久,我原本是打算叫全家人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但蕭巳贇不知道怎麼回事,死不肯出去住,他是長輩又是當家的,他說什麼我也不好反駁,就由他去了,但今天他一說我纔想起來,其他人都出去了,連個僕人都沒留下來,他一個人怎麼在這跟鬼屋一樣的蕭宅裡住着?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勸他也出去住一段時間的時候,一個工人跑到我跟前,說大老爺找我。

我走過去一看,發現大夫人已經恢復了那神采奕奕的模樣,而那兩個拿着箱子的女僕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不知道是不是把東西放回蕭宅了。

我心下覺得不好,大夫人這時候來絕對不是來抱怨我給她找的房子不好的,果然下一秒我就聽蕭巳贇問我昨天那翡翠鏈子有沒有找到。

我說:“我叫陳老闆去排查他的人了,結果還沒出來,明天應該就能查出來了。”

蕭巳贇聽了,對大夫人說:“這不是還沒查出來嗎,這麼着急做什麼,以前你丟了比這個更貴的,也沒見你這麼着急過。”

大夫人白了我一眼,說:“我着急的纔不是這鏈子,我着急的是家裡進了個小偷,老爺還不知道呢?”

蕭巳贇一聽眉頭皺得更緊,說:“你說什麼,說清楚點。”

我搶在大夫人的前面說:“大老爺,大夫人是懷疑我偷了她的鏈子,她說的小偷就是我。”

大夫人被我搶了話,估計還是想指桑罵槐一會兒的,這麼直接被我戳穿,她也順着說:“我說的人是不是你你自己清楚,我勸你趕緊把我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倒是想知道我能有什麼好受的,藉着這次機會,我把蕭家的人都打散了,大老爺不在身邊,大夫人頂多狐假虎威,也就是伊麗莎白太好欺負,纔會被眼前的惡婆娘整壞了身體。

想起這個我心裡火更盛,本來是打算把這鏈子的事情再往後拖拖,畢竟現在不是糾結這東西的時候,這下我改變了心意,我說:“其實今天陳老闆打電話給我了,他的人沒有拿夫人的東西,陳老闆做這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手下的人肯定很有分寸,一個翡翠鏈子,拿出去頂多換個幾萬塊錢,這點小錢,還不至於讓他們以身犯險。”

大夫人一聽我這話,立馬急了,“你說什麼,幾萬塊錢,我那是15萬在拍賣會上拍的!還有你剛纔不是說還沒查完嗎,現在怎麼又說已經查好了?”

我笑道:“我剛剛是想一個翡翠鏈子,值不得爲此爭鬧不休,何況這裡還有外人,都說家醜不外揚,大夫人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話吧?”

說着我瞥了一眼院外,幾個小工偷偷地往這裡看着,剛剛大夫人情緒激動,聲音不小,說的話全讓那些人聽了進去。

大夫人冷哼一聲,說:“要笑話的也是笑話你,你個手腳不乾淨的,你……”

“夠了!”

蕭巳贇一聲低吼制住了大夫人,大夫人回頭委屈地看了一眼蕭巳贇,蕭巳贇說:“有什麼話到裡面說,少在這裡丟人現眼。”

蕭巳贇帶着我們進了後面的祠堂,翻修並沒有涉及到這裡,祠堂裡安靜無人,進去後,蕭巳贇轉身面對我們,說:“有什麼話現在就說清楚吧。”

大夫人的表情有些難看,目光遊移地看了一眼蕭巳贇,正打算說什麼,這時蕭巳贇轉頭對我說:“你沒有拿是嗎?”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從容不迫地點了點頭,說:“我沒有拿。”

然後他轉身面對着大夫人,說:“你呢?”

簡單兩個字卻很有魄力,也不知道是因爲進了祠堂的關係,大夫人的底氣一進來都沒有了,她說:“那、那我再找人找找。”

蕭巳贇看了大夫人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沒事就走吧,省得在這礙事。”

我這才知道那不見的兩個女僕是被趕回去了,司機把大夫人送走後,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蕭巳贇對我好得叫我難以置信,我正打算打個電話尋求場外援助,蕭巳贇就把我叫到一旁,跟我說了一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他說話文縐縐的,我都沒有想到他一個老頭子會背那麼多古文,我默默聽了,隨後叫我走了。

我那一點關心他的心思都沒了,他不是真待我好,而是因爲我是蕭明成的妻子,而蕭明成是誰?是蕭氏的總裁。

蕭巳贇把蕭氏交給蕭明成打理,抱的也是用人不疑這個心思,事實上,這個蕭家真正的大家長心裡想的是什麼,我們又上哪兒懂去呢。

晚上收工後我也跟着回去了,蕭巳贇站在門前目送我們離去,暮色下,他的身影慢慢變成微小的一點,卻叫人無法忽視。

昨晚跟蕭明成吵了一架,他今天也沒跟我示弱求好,我也拉不下臉來,於是就這麼由他去了,反正我這邊也忙着,暫時確實用不着跟他見面。

然而叫我沒想到的是,麻煩第二天就來了。

蕭葉文的父親找上門來,叫我把他的兒子交出來。

蕭葉文的父親與我有過幾面之緣,我嫁入蕭家時他正和他妻子鬧離婚鬧得不可開交,對於本家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一直以來,他也只以爲我是跟蕭葉文交好,沒把我跟他們逃跑聯繫起來,現在不知道是受什麼人點撥,竟直接堵上了我的門。

蕭父現在無人陪伴,一人坐着輪椅行動不便,蕭家也沒管他,這次重修不涉及到周邊別墅,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在蕭宅待着的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