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負債

“喲,錢老這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

就在我渾身冰冷地把這一連串的事情串起來的時候,我聽到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我猛然擡頭,看見了蕭勵,他穿着一件修身的中長款黑色呢大衣,帶着同色系的羊毛圍巾,在冰冷的牢房裡顯得格外溫暖。

他大步走進來,我以爲他是走向了我,但他看都沒看我一眼,而是直接走向了錢老。

我巴巴望着他走向別處,這時纔想起來,他剛剛那句話也是對着錢老說的。

我聽到錢老的聲音混雜着混沌的笑聲響起:“蕭老弟,你終於來了。”

蕭勵說:“不好意思,讓錢老久等了。”

後來我聽到一陣聲響,接着錢老的臉就湊到我面前了,他笑得滿臉褶,說:“抱歉,我先走一步。”

他語氣中的得意和炫耀我倒是沒怎麼在乎,我始終盯着蕭勵,他表情淡淡,沒看我一眼,隨後朝錢老伸出手,說:“您先走。”

錢老露出個“我懂的”的笑容,走出了牢房。

我手抓着冰冷的鐵欄杆,看着蕭勵朝我轉過身來,他先脫掉了皮手套,溫暖的手直接覆上我的臉頰,他柔聲問我:“還好嗎?”

我差點淚都流出來了,我從沒覺得這麼無助過,但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祈求他的幫助。

我哭着搖頭,說:“沒事。”

他脫下另外一隻手套,將那雙還帶着他體溫的手套遞了進來,說:“你再忍忍,好嗎?”

“嗯。”我用力點着頭,把那雙手套珍惜地抱在懷裡,我問他:“我這事是不是跟蕭家有關?”

他眼中帶着我猜不透的迷霧,他說:“我不知道,蕭家的事我現在做不了主。”

我還想跟他說些什麼,但怕有人監視着,便沒有開口,他透過鐵欄杆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的頭頂上用力親了一下,聲音裡滿是疼惜地說:“秦笙,我愛你。”

鐵欄杆擠壓着我們的身體,我在他的懷裡用力點了點頭,說:“我也是。”

蕭勵走後我又在冰冷的牢房裡待了半天,蕭勵給我的那雙皮手套也徹底沒了溫度,我覺得我不能坐以待斃,於是叫來獄警,提出我要見蕭明成。

蕭明成現在是蕭氏的總裁,找他應該沒錯,但獄警的回答叫我意外,他說:“你以爲你是誰啊,想見就見,老實待着。”

我急忙問他:“那我要待到多久?”

他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隨後走開。

我氣得直在牢房裡打轉,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但現在我求助無門,正經的牢房不會這麼嚴苛,我能明白這是人有意要把我關在這兒?

不過蕭明成把我關在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我努力回想那天他跟我說的話,恨不得在我們之間的對話裡找出點蛛絲馬跡出來,而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時候,獄警給我開了門,告訴我你可以走了。

我一愣,“可以走了?”

那獄警兇巴巴地說:“怎麼,你還想在這過年啊。”

我更加一驚,“今天幾號?”

“大年三十啊,你到底走不走?”

拿回了我自己的東西后,我給助理們打電話,想叫他們來接我,畢竟這冰天雪地的,我要走回去不太可能。

可是助理們的電話竟然沒有打通,我更加奇怪,只好換了一個號碼,這回倒是接通了,只是江黎西的態度不怎麼好,“喲,咱們的大富婆終於想起我來了,真是奇蹟。”

我有點不好意思道:“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現在打不到車。”

“草,你真當我是你司機哪。”

江黎西雖然滿腹怨言,但還是開了車來接我,聽到我說的地址,她又“草”了一聲,說:“你怎麼跑這地方來了?”

提起這個我氣得牙癢癢,說:“被人坑進來住了幾天。”

江黎西大驚,說:“誰啊,敢坑你。”

敢?

蕭明成根本不用問敢不敢,他直接找人把我抓了進來。

想起這個我更加怒火中燒,直接撥了他的電話,想質問他到底想做什麼,但一直沒有人接。

“媽的,那孫子不接電話。”

“到底誰啊?”江黎西不耐煩地又問了我一遍。

我咬着牙,說:“是蕭明成。”

聽到這個名字江黎西微微一驚,過了一會兒,說:“秦笙,我跟你說個事,你還記得韓嶺嗎?他回來了。”

“韓嶺?”我努力搜尋了一圈我腦中的人物,搖搖頭,說:“不知道。”

“就是那時候周緋的冷麪師傅啊!”江黎西急道。

她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時候韓嶺帶着周緋查蕭明成公司的賬,硬是把他公司搞垮,事後還咬着蕭明成不放。

“他去哪兒的?”在那之後我便沒聽過他的消息,聽說是從江黎西的律師事務所辭職了。

“好像去國外了吧,”江黎西“嘖”了一聲,說:“曬得一身黑回來了,律師執照也被吊銷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來事務所露了個臉,跟我們師傅磕了個頭就走了。”

“磕頭做什麼?”

“他說以後不幹律師這行了,跟師傅賠罪的,說辜負了師傅的栽培之恩,他挺優秀的一個律師的,不知道得罪了誰,變成這樣了。”

“能得罪誰了,”我咬牙切齒,“不就是蕭明成。”

江黎西露出個驚訝的表情,說:“怎麼跟蕭明成有關了?”

“你不記得他查蕭明成的賬麼,周緋現在還在他手裡,帶了個孩子回來,對了,這些我似乎沒跟你說過。”

江黎西怒不可遏,“你竟然都沒告訴我!”

我直道歉,說:“太忙忘了。”

送我回去的路上我把周緋的事跟她說了,江黎西只給了一句話評價,“真是個傻姑娘。”

我搖搖頭,沒說話。

不過多久,到了我家,江黎西送我上樓,一邊問我今天年夜飯怎麼解決,我早就是個沒家的人了,還提什麼年夜飯,被蕭明成那王八蛋整了一下,我現在只想趕緊進家門衝個熱水澡,吃碗熱面。

但一上樓我就感覺到不對了,我看着房門上的封條愣了,“這是怎麼回事?”

江黎西比我冷靜點,她看了一眼封條上的字,皺眉看着我,說:“秦笙,你的房屋被抵押了。”

“什麼?”

我憤怒地撕開封條,開門走了進去,進去後我嚇了一跳,房子裡是空的,傢俱電器被搬了個乾淨,我衝進臥室,拉開櫃門,看到裡面的樣子我呆住了,我的保險櫃空了。

江黎西進來看見我失神落魄的樣子,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腦子裡一團糟,但還是把忽然被人舉報洗錢然後被關進牢房近幾天的事情告訴了江黎西,她冷靜地替我分析,問我洗錢的事是不是確有所實。

我急的快哭了,“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幹。”

爲什麼我勤勤懇懇工作還會遭遇這些?而在我與外界斷聯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黎西勸我冷靜,然後打電話找朋友調查,過了一會兒,她走過來,異常沉痛地對我說:“秦笙,你的公司破產了你知道嗎?”

我完全愣住:“什麼?”

“法院對你的公司進行了清算,把公司變賣還了債務,但因爲你下落不明,所以先封了你的房子,沒收了你的資金,現在纔會變成這樣。”

我不能相信:“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纔沒出現幾天?”

“這速度確實有點快,我正在找朋友幫你問是怎麼回事,但聯繫不到你是事實,法院認爲你是捲款消失。”

我愣住,“可是我是被人非法囚禁啊,而且洗錢……”

我的話剛說到一半,江黎西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走到別處去接,我也終於反應過來,繼續給蕭明成打電話,但始終沒有接通。

心中的恨意翻騰,我沒想到蕭明成竟然過分到這個地步。

幾個電話都沒有接通,我頹然坐在冰冷的地上,這時江黎西走過來告訴我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我身上還揹着債,要是繼續留着,法院會派人來抓我。

抓我?

我冷笑,這回是真的抓我了?

江黎西強硬把我拉了站起來,一邊說:“我已經幫你調查清楚了,洗錢的事有確鑿證據,你逃不掉,而且結算這麼迅速是因爲到了年底,公司員工急着要錢,法院才把你的資產變了現,現在我們要去看一下你到底還欠了多少債,走,跟我去銀行。”

被江黎西拉出去的時候我還愣着,怎麼可能,在一個星期前我明明還是個不錯的公司老闆,而現在我的公司衆叛親離,我還背了債?

太可笑了……

路上我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劉姐在電話裡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了,聽到她的聲音我差點哭出來,但到現在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迷茫地說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黎西帶着我去了銀行,由她出面與銀行人交涉,找了幾個朋友,查出我現在資產爲0,甚至還負債一百五十萬。

我的公司經營狀況良好,員工要走的工資是小數,消耗掉我大部分資產的,是和各個公司合作的違約金。

我冷笑,這些明面上說得好聽的合作伙伴,要起違約金來倒是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