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守夜

趁着這次機會,我跟江爸爸打聽了蕭家的一些事情,蕭家在本市一家獨大,除了商業,在其他方面也有發展,因爲祖上出過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當地很受人尊重。

這些自不必說,我剛來這就聽過了蕭家的大名,只是那時候根本沒想到我會認識當時的蕭氏總裁。

江爸爸倒是跟蕭巳贇有過幾面之緣,蕭家的長老並沒有傳說中那般深居簡出,只是不愛高調,去哪兒都不會讓媒體知道,再加上這幾年媒體的大肆渲染,弄得蕭家幾個長老跟什麼似的神秘可怕。

我跟蕭巳贇有過一次談話,對這個蕭家真正的掌權人心裡發憷,他笑裡藏刀,我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完了江爸爸囑咐我這些話只當是他說給我消遣的,他本就不是愛嚼人舌根的人,對蕭家那事也沒多大興趣,叫我過去了就過去了,別計較太多,尤其是別跟蕭家對上。

我懂江爸爸的意思,蕭家的強大與蠻不講理我早就見識過,我也不覺得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我能和蕭家對抗,我本意就是跟他繞着走,誰知他會斷我財路。

過了午夜後江爸爸去睡覺,我始終沒有睏意,便去客廳陪江黎西看電視,跨年晚會已經到了尾聲,廣告大於內容實質。

我本是想看會兒電視好睡覺,誰知道看個電視還不能消停,我在電視上看見了蕭氏的名字。

蕭氏以集體名義捐出一千萬給貧困地區建設教育基礎設施,而現任蕭氏總裁蕭明成以其個人名義捐出五百萬,用於改善貧困地區道路建設。

於是主持人就說了一堆好聽的廢話,把蕭明成誇得跟花兒一樣,背後的觀衆面無表情地聽着。

我冷笑了一聲,說:“假模假樣。”

江黎西聽見了,笑了一聲,爬起來把電視關了,說:“行了行了,別在這看什麼糟心事兒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小北迴來,咱們去接她吧。”

我問她:“小北?她去哪兒了?”

“去拍戲啊,昨天航班延誤了,今天才有得回來。”

我挑眉看她,“你倒跟她走得挺近的哈?”

“怎麼,你嫉妒啊,”江黎西又把電視打開,說:“這不怪我們,誰叫你那麼忙,這她新戲,難得弄了個女一當當,你來看看?”

我一眼就在電視裡看見了小北,她正梨花帶雨地念着臺詞,那眉眼間的苦楚,簡直我見猶憐。

“怎麼樣?”看了一會兒後,江黎西問我。

我點頭,“演得不錯,演技提升不少,就是這劇本太傻逼,誰寫的?”

江黎西搖頭,說:“我不知道,不過這戲收視不怎麼樣,聽說沒老闆肯砸錢,本來想着你有錢,給點錢讓她火一把的,誰知道你還破產了。”

我剛把電視劇看進去,就聽見她說這個,氣得我踹了她一腳,說:“你能挑點好聽的說不?”

“好好好,”她直討饒,說:“說好聽的。”

她停頓了一會兒,估計是在想說什麼好聽的,但憋了半天,估計是實在想不出別的了,說了句:“新年快樂。”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從沙發上站起身,找到手機撥出了那個始終沒撥通的號碼。

“嘟……”了兩聲後,電話接通,蕭明成的聲音帶着點疲憊響起,“秦笙,新年快樂。”

我忍着怒火,問他:“我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他笑:“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我直接爆發了出來,“你少跟我裝蒜!”

我聽到那頭傳來嬉笑聲,夾雜着鞭炮的聲響,過了一會兒,蕭明成笑着問我:“你聽我這裡是什麼聲音?”

我皺眉,“怎麼有小孩子,不會鬧鬼了吧。”

蕭明成大笑起來,說:“今天年三十,按族例,所有蕭家的人都要回來,這些是支族的孩子們,太晚了,就剩我和他們沒有睡了。”

我想起他現在的身份是蕭氏總裁,以前都是蕭勵守夜,今年輪到他了,我譏諷道:“怎麼,一夜不睡就受不了了?我看你還是悠着點,也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學年輕人熬夜。”

“是啊,我老了,”叫我意外的是,蕭明成承認地很迅速,我聽到“嘎吱”的聲音,隨後蕭明成發出一聲舒服的長嘆,我猜他應該是躺下了。

我說:“你別休息啊,要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看你長老怎麼罰你。”

“呵呵,”他在那頭笑起來,說:“我都提醒過你了,你怎麼還跟個刺蝟似的,不過這樣也好,說明你還有精神,挺好的。”

“好什麼好,我還要跟你算賬呢,明天出來一趟,我要見你。”

“不行,”叫我沒想到的是,蕭明成直接拒絕,“明天族裡還有事情,沒空見你。”

我直接毛了:“你把我害得無家可歸,你還想怎樣?”

“那要不我發個紅包給你?”蕭明成笑着提議。

我直接拒絕:“用不着。”

“也是,杯水車薪,你還欠着一百多萬的債呢。”

果然,他都是知道的!

我氣得牙癢癢,恨不得順着電話線把他揪出來,他聽着我氣得直呼呼喘,又說:“好了別生氣,這回是我的錯,等我的事情忙完了我再給你道歉,你看行不?”

我說:“沒有你直接把錢都還給我來得快。”

“可是我現在也是窮人了,沒辦法。”

我咬牙,“誰叫你打腫臉充胖子呢。”

他在那頭笑,這時有人叫了他一聲,他放下電話,我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聽管家說有個小孩玩的時候不小心炸傷了手指,我聽到有小孩的哭泣聲,女人道歉的聲音,管家問怎麼處理。

蕭明成一直沒掛電話,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小孩的哭聲最大,想來手受傷了,哭得很厲害,問他是誰幹的,他又說不出來。

那女人應該是小孩的媽,唯唯諾諾的一直道歉,蕭明成沒說什麼,只叫管家帶孩子去處理傷口,孩子的哭聲遠去後,我還聽見女人在道歉,蕭明成的聲音裡已經滿是疲憊了,他叫那女人把其他孩子帶去休息,時候不早了。

終於安靜下來,我猜他是回到了原地,他笑道:“抱歉,忘了掛電話了。”

我冷笑,“你是故意的吧。”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他說:“你看看,沒人還好,一有人就一堆破事,想想以前這些可都是蕭勵的事情呢。”

說起蕭勵我心狠狠一抽,我問他:“那他人呢?”

“今年沒他什麼事,老早就休息去了,秦笙,我看你該感謝我,要不是我,他還能有口氣休息嗎?”

我“呵呵”,說:“那還真是感謝你呢,不過賬我還是給你記着,你什麼時候有空?”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等初五吧,初五我有空。”

“行,那就約在初五,我到時候聯繫你。”

說着我就打算掛電話,哪兒知他忽然說了一句:“你要掛了嗎?”

我一愣,覺得莫名其妙,說:“不然呢?我電話費多啊,我現在可揹着債呢。”

“有點無聊,想找你說說話的。”

“喲,那我要是不打電話給你,你還得一個人無聊死啊。”我不由酸酸地說。

“是啊。”

有的時候蕭明成誠實地叫我束手無措,我一時不知道怎樣纔好,沉默了一會兒,他說:“行了,你掛吧。”

我依言掛了電話,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凌晨三點多了,江黎西叫我去休息,明天小北上午九點就到了,別到時候起不來。

熬到這個時候,就算我再沒睡意,也該能睡着了,後來我被江黎西叫醒,說已經八點鐘了。

江爸爸精神很好地給我們準備了早餐,見到我醒來,笑着問我昨晚睡得怎麼樣。

我撓了撓腦袋,說還行。

江黎西就一個勁地催,說要趕不上了,我說反正今年初一,又不會堵車,沒事的。

江黎西白了我一眼,說我太蠢。

到了街上後我才知道江黎西是什麼意思,那一長排的車隊,直接佔了一條車道,我細細一看,那車號竟然還是連着的。

我問江黎西這是誰家的啊,這麼財大氣粗。

江黎西又給了我一個白眼,說:“在c市,這麼有錢的,能是誰?”

我一愣,隨機連忙把目光又轉了回去,恨不得在那一排的車隊裡認出哪輛車裡裝着蕭勵。但車窗上無一不貼了反光的玻璃貼紙,我根本看不見裡面。

車隊一直佔了很久的道,連交警都出來協助,我問江黎西以前也是這排場麼,江黎西搖搖頭說,這是第一次。

我想也是,我在這裡也好歹生活了很久,頭一次見蕭家這麼高調,大年初一都鬧得人不安生。

我聽人議論說這是蕭家去郊外的祠堂祭拜祖先呢,今年換了家主,怪不得會有這排場。

我聽着他們議論,心裡卻在道,家主纔沒有換,蕭明成頂着蕭氏總裁的名頭,乾的卻是養活全家的苦活,昨晚一晚沒睡,今天又是長途跋涉,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同情蕭明成。

車隊離城後,道路恢復正常,初一確實沒有那麼堵,但到了機場時還是遲了快一個小時,小北抱怨我們來太遲,害她差點被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