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酒吧

沈總到了後,合作的事情又提了起來,黃總因爲那天的事,花了不小的心思給我賠罪,不光是這倆天派了人帶我們遊玩,甚至在簽訂合同的那一天又讓了五個百分點給我。

說不驚喜是假的,但此時我已經沒多在乎這個合同,本來是打算當做我拓展業務的第一步,而現在我放棄了,凡事穩中求勝,多黃總這麼一個朋友也不錯。

我本來訂了今天回去的飛機票,因爲沈總突然到來,我不得已又推遲了一天。

因爲有沈總在,黃總不再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他們都是商場前輩,我大都聽着,心頭默記,能聽這些實在的企業家聊商場,比在學校裡學案例要來得有用得多。

一頓飯吃得算是賓主盡歡,黃總估計也是看着沈總的面,臨走前誇了我一堆年輕有爲的虛話,我微笑承了他的誇獎,結束後回酒店,晚上又跟衛寧出來玩了一圈纔回家。

我打算讓自己放慢速度,急於求成總是不好,而且我說到底資歷太淺,急流猛進怕又遇到上回的事情。

於是我先回了家,我提起給伊麗莎白打了電話,她興沖沖地給我準備了一桌子菜,一進門就被這個高大的白人女人狼抱入懷,她肚子裡的球差點擠死我。

我喜滋滋地吃着他們給我準備的洗塵飯,突然伊麗莎白對我說他們要搬走了。

我一愣,其實還有點不捨,當初還挺不願意他們打擾我的,現在又不捨起來弄得挺矯情的,於是我沒把我的情緒表現出來,而是高興地問他們:“你們的爸媽回來了?”

“是的,”伊麗莎白點頭,說:“其實今天就來搬東西了,你昨天說能回來,我還以爲能最後跟你再待一天的呢。”

我又愣了下,怪不得一進門沒看見聒噪的蕭葉文,原來是勤勤懇懇收拾行李去了,伊麗莎白一早起來給我準備說好的飯菜,剛坐下沒說兩句就要分別,我心頭滋味更加複雜。

我剛放下筷子,蕭葉文就從他們倆的房間裡出來了,他對伊麗莎白說:“爸媽的車就快到了,我下去看看。”

蕭葉文下樓,我更食之無味,其實我是很嚮往家庭的,小時候我爸常年出門打工,我媽在外鬼混,家裡總是冷竈冷炕,每次去大伯家吃飯還要被他們白眼,伊麗莎白住進我家這段時間,每天晚上一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吃,看着他們倆恩愛,我除了被喂狗糧喂得心累,還有心酸。

過了一會兒,蕭葉文去而復返,說樓下車已經到了,他先搬東西下樓,叫我們等着。

伊麗莎白自然不會看着自己的丈夫上上下下,自己拿了小件的東西往樓下車上送,我也不能光看着,主動幫忙,順便想見一下蕭葉文的父母。

而當我見到蕭葉文的父親時,我震驚了,他爸坐在輪椅上,那一雙褲腿,竟然是空的。

我不敢往他那邊多看,怕我的視線會出賣我,而他並沒有在意,攜妻子向我道謝,感謝我對他們的照顧。

我口內生澀,一時竟沒說得出話來。

蕭父兩鬢花白,無法辨認出年紀,他夫人倒是端莊美麗,見蕭葉文毛毛躁躁的,還柔聲責備他。

這麼和諧溫馨的一家人,我在旁邊看着挺尷尬的,於是上了樓。

東西搬走後,蕭葉文和伊麗莎白夫婦跟我道別,車子開出去,他們就真的離開了。

房間一下子空下來,對着一桌子菜我瞬間沒了胃口,一時間我不知道幹什麼好,打開電視看了會兒新聞,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打電話給小唐,問之前我要他辦的卡有沒有辦好。

小唐說辦好了。

我直接叫他給我送過來。

辦的卡不是別的,正是蕭勵之前帶我去的那什麼酒吧的會員卡,真正一辦起來才知道,各種門檻手續麻煩得不得了,審覈還需要一段時間,上次我被擋在門外,心裡總團着一股惡氣,這下我終於能進去一探究竟了。

到了晚上,我驅車去了酒吧。

時間剛好,我進去後先掃了一眼,陳設與上次來毫無變化,我擡腳往吧檯走去,發現那調酒師已經換了人,我先點了一杯酒喝着,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過來搭訕。

我想我現在知名度打開了也有一點不好,我光是往那兒一坐人家就知道我是誰,好在這裡的人素質高,不會說出讓人掃興的話來。

我是想喝酒,對他們的邀請敬謝不敏。

身邊的人換到第三個人時,我已微醺,酒吧裡的人來來往往,我卻提不起興趣來,這裡的人大都和宋禾生一流,來這裡只是爲求一夜歡樂,我雖然能理解,但真正要做起來卻發現難度挺大。

拒絕了第三個人後,我起身想去趟洗手間,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我渾身一震,大腦有一秒鐘的空白。

而蕭勵氣定神閒,一雙漆黑的眼睛始終盯着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已經認出了我,他見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微笑着朝我舉了下酒杯。

呵,我笑,我還愁見不到他人呢,原來是躲在這裡尋歡作樂呢,蕭總還真是死性不改。

想到這裡,一股恨意密密麻麻地纏繞上來,我想報復他,最好此時身邊也有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可惜剛剛的男人已被我婉拒,我只身一人,在這成雙結對的酒吧裡尤爲不合羣。

於是我朝蕭勵淡淡笑了一下,笑得魅惑叢生,然後移開目光,往洗手間走去。

我原意是洗個手走人,比起這種獵豔酒吧,還是普通的酒吧適合喝酒玩樂,這裡的人目的性太明顯,那眼神如同現場就把你扒了似的。

再精英高尚的人也躲不過七情六慾,到了這個地方還有放大的趨勢,一個個化成欲獸,恨不得把器官掛在腦門上。

我自己不是個多清心寡慾的人,但估計是觀念不同,引起了我不小的反感,我擦乾了手,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一陣女人的叫罵聲,聲音由遠及近,我下意識往後一退,接着那聲音的主人就進入了我的眼簾。

巧的是,都是熟人。

趙小媚指着何正良罵罵咧咧,趙小媚本來就不是個嘴巴多幹淨的人,一時間罵得很難入耳,何正良滿臉無奈,怒氣蓬髮。

我聽出趙小媚這是在指責何正良經常來這種地方呢,聽趙小媚這說法,何正良玩樂成性,不止一次被她抓到,而何正良只是辯解那只是一時的玩樂。

玩樂?說得好聽罷了,我沒想到何正良端得正直,私底下卻是個愛約炮的。

他們沒吵多久就注意到我這個大活人,趙小媚是十足十的驚訝,而何正良驚訝之餘閃過一絲難堪,張張嘴好像要跟我解釋什麼,我急忙擺手,說:“你沒有必要跟我說什麼,有話跟保安說吧。”

保安呼啦啦地來得挺快,這裡保密安全措施做得挺好,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其他客人也留不下去了,紛紛離開,沒多久,酒吧裡就安靜了。

蕭勵作爲酒吧老闆自然要留下來解決這個問題,我雖然與當事人認識,但也不想惹一身腥,跟着人羣大流離開了酒吧。

這件事本來跟我沒什麼關係,誰知何正良第二天找上門來,說要跟我聊聊。

何正良在我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尤其是他還當着我的面說着趙小媚的不好,說趙小媚多管閒事,還害他被酒吧除名了。

我聽了對這個人更加厭惡,趙小媚是打心眼裡喜歡他,這是我知道的,之前聽他們要結婚了我還祝福了他們,現在想想真是餵了狗。

於是我對他的態度很冷淡,我說:“這些話你不必對着我說,說到底這件事是你不對,我不想聽你說話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着我起身欲走,何正良忽然惡毒地說:“我是這樣,蕭勵難道不是這樣?他有妻子,照樣在外面玩女人,以前我還以爲他有多深情,在學校裡還百般保護你不讓你知道,現在看來他跟我也不過是一類人。”

我身子一頓,大聲道:“他不是,他跟你纔不是一樣的,他的深情你懂多少……”辯解到一半我自己先卡殼了,我又不是沒見過他玩女人,現在我還是被甩的那一個,我費心去維護他做什麼?

只是爲什麼,當聽到何正良這種人說他的時候我會不樂意?

最後我冷聲說:“再怎麼說蕭勵也是你恩人,你寡廉鮮恥就罷了,但別忘恩負義。”

“寡廉鮮恥……”何正良咀嚼着這幾個字,忽然大笑起來,然後他說:“秦笙不妨你也去試試,或許你能發現不一樣的自己,那天你去n13,不就是爲了放飛自己?”

我冷笑一聲,沒答他的話,甩手離開了咖啡廳。

過了幾天,我再去n13,這回沒發現蕭勵的人影,我塞了錢給酒保,叫他如果蕭勵來了打電話通知我。

何正良說得也不算是全錯,男歡女愛罷了,何必虧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