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望想起有一個後世知名的大家,善於畫荷花,就是潑墨技法的張大千,被評爲古往今來畫荷登峰造極。且試着和趙佶說說看,反正自己沒負擔。
“臣雖愚魯,但是畫作的好壞還是看得出來,官家這幅夏日碧荷圖堪稱完美。”見趙佶波瀾不驚,便語氣一轉,“臣有聞,畫作之道在於心意,昔年偶遇潑墨作荷,教人耳目一新,寫意堪稱一絕!”
趙佶果然神色一振,這個韓望居然對繪畫頗有研究,還知道潑墨繪畫,有趣。“韓卿可謂學識淵博,詩書畫,樣樣精通!這潑墨作荷又是如何絕妙?”
韓望哪裡知道張大千怎麼繪畫的,不過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讓趙佶腦補。人越聰明,就越能自行腦補一切不合理的部分,所以很多大型詐騙案,就是聰明人被騙的經典案例。
“微臣實在不通畫理,人云亦云耳,官家天資過人,想來胸中早有丘壑,一試便知”韓望試探着慫恿趙佶自己摸索。
趙佶雖然知道潑墨,但是還是沒有嘗試過,一直擅長工筆花鳥。不過藝術是相通的,只要基礎打得好,技法這種手段變化不是多大的問題。於是重新擺開畫案,嘗試所謂的潑墨畫。
但是一個工筆畫大家,突兀的改變自己多年的畫風,必定會有很多不適應。嘗試了幾張,趙佶都很不滿意,心情有些不高,扔下畫筆,笑着說“韓卿,看來朕身爲天子,也不是無所不能”
韓望很理解趙佶的想法,“臣聽聞人生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趙佶聽着韓望說的很多都是新鮮事物,興趣大增,“韓卿的說法雖新奇,卻極有道理,坐吧!”內侍搬來一隻錦布包着的圓凳。
“微臣謝過官家恩典”韓望大大方方坐上去。內侍心說,人家都是坐小半個凳子,以示恭謙。這個韓望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在皇帝面前就這麼坐的結結實實的。
趙佶卻沒有半點介意,原本他就不是個正統嚴謹的皇帝,反而對於這種不作僞真性情的人更加欣賞。“韓卿,可知朕爲何要你日夜兼程趕來汴梁?”
這也是韓望百思不得其解的,到底是什麼情況,需要讓自己這個七品小官,從易州的前線趕回汴梁。韓望纔不會相信僅僅是王黼攻擊蔡京,所以才需要自己出場。便說“官家但有差遣,臣無徐問原由”
趙佶喝了口冰鎮果子露,搖搖頭“韓卿忠心,朕是知道的,不過朕是想看看是麼樣的人可以做這麼多事!”說罷招招手,四個內侍擡過來兩口大箱子,放亭子裡,在韓望面前打開。
滿滿一箱歐非打造的刀劍禮盒,這是韓望到汴梁來發賣的兵器,看來全部被趙佶收到皇宮。悄悄發財卻漏了底,韓望頓時頗爲尷尬,忙站起身躬身說“官家,請聽微臣解釋”
這個韓望還是不夠老到啊,朕一天有無數的事情要決策,如果真的想治罪,還會讓你好好坐着。無非就賺點錢,不管怎麼說,總比那些貪官污吏欺壓百姓好得多。
只要你真的能有強軍之策,金山銀海又如何?封候拜將,鎮守一方也無不可。你,是不是,朕期待的那個傳世英雄?以一己之力替朕撐起燕雲這片天!
“朕不是興師問罪的,坐吧”趙佶平淡的口吻說“你打造一支精銳之師,朕無法給予你錢財。雖說君子恥於言利,但如今世道無錢卻寸步難行,韓卿能有點金之手,朕也甚爲佩服。”
“邊地苦寒,敵寇猖狂,卿力挽狂瀾,揚我大宋國威,朕恨不得能親臨邊疆,與將士們同生共死。朕常年被鎖在皇城,只能買下這些兵器裝備,就算是盡一份心力”這一番話,聲情並茂,示之以誠。
韓望一直在認真地聽,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會有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橋段。爲了應付趙佶,韓望的表演功底全面發動,當即翻身跪倒“官家恩澤浩蕩,微臣愧不敢當,連勝軍別無長物,今後唯有一場場的勝利回報官家”
趙佶還是很滿意的,那些只會打仗廝殺的軍將,每每自己略微示恩,就激動的語無倫次,只會嘭嘭的叩頭。畢竟是寫過知名詞曲的智將啊,不亢不卑,不失禮節,有風度!
上前將韓望摻起,“韓卿,如此大禮作甚?須知道連勝軍是朕的軍隊,沒有照顧好他們,已經是朕的過失,如今征戰在即,豈能讓愛卿和諸位將士心寒?連勝軍初創,肯定百事艱難,有什麼需要,只管說,朕替你做主”
趙佶一點也不擔心,畢竟韓望賺錢的手段就擺在眼前,不可能找自己要錢,當然自己也沒錢。裝備方面,韓望自己鋼鐵廠出品的裝備,明顯比將作監得好太多了。要人,那我這邊可就太多了,要多少給多少。
韓望心中一動,不如趁這個機會探探趙佶的底,看看他的想法到底能到哪種地步。“官家,連勝軍確實欠缺太多,援助自然越多越好,在臣開口前,斗膽問問,陛下以爲連勝軍將來應該如何打算?”
趙佶一愣,雖說自己懷揣一個平遼復燕的願望,但是涉及到具體事務,還真說不上來。“韓卿一路走來,勞苦功高,從無到有,從弱到強,以卿觀之,連勝軍該如何行事?”
靠,太極足球啊,這一通亂踢,我看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吧。“臣一直以爲,契丹國運氣數已盡,其後,燕雲之地必須操之在我。如能備雄兵駐守燕雲以震懾不臣,隔長城與女真相望,如此方能稍安”
“倘若燕雲之地爲女真奪走,則居高臨下,金軍鐵蹄奔騰,長江以北莫能倖免,則百姓苦難深重。比起百姓,臣更擔心東京!”
“東京會如何?”關於自己的老巢,趙佶必然關注。
“一旦金軍發動,長城肯定擋不住,然後燕京難以支撐太久。如果他們越過黃河,汴梁必將陷入重圍。陣戰時,如果還出現將不知兵,兵不知將,這仗不打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