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所論有理啊,這盜印氾濫,對於咱們文人影響可不小,朝廷也該管一管了。”
“可是若無盜印,誰來印呢?”
“是呀!若是書商都不印,豈不是無書可讀?”
“何不讓朝廷來印?”
“誰好意思請求朝廷印自己的詩詞文章?”
“那可怎麼辦?”
......
雖然呂公着已經給出明確的判決,但是退堂之後,卻引發了諸多議論。
盜印雖然可恨,但是他們不印,誰印呢?
如果不管的話,出現張斐說得那種情況,又該怎麼辦?
回過神來,大家發現官司是打完了,但具體問題並沒有討論清楚。
不過話說回來,這到底就是一場官司,又不是辯論大會。
張斐的目的是爲蘇軾討回公道。
僅此而已。 _o_m
......
開封府,後堂。
“張三,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般害我!汴京那麼多書商盜印,你不去告,就會欺負我這老實人。”
那集聚賢的店主侯東來,見到張斐,立刻張牙舞爪,面色猙獰地要撲上去。
旁邊的衙役是真不想攔,擡着手是有氣無力,鬆鬆垮垮,弄得張斐很慌。
“喂喂喂!”
身邊沒人的張斐往後退去,“差哥們,你們可別公報私仇啊!”
呂公着無奈地瞧了眼這小子,咳得一聲,“住手!”
老大發話了,衙差這才正正經經將侯東來攔住。
呂公着又向一旁尷尬的蘇軾道:“蘇軾,侯東來根本拿不出一千貫錢,你看如何是好啊!”
“等會!”
張斐趕忙出聲,“蘇先生已經訴訟權交與小民,畢竟蘇先生不喜名利,談之爲恥,知府若有問題,可與小民談。”
蘇軾咳得一聲:“張三,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張斐立刻道:“蘇先生,若不重罰,豈能杜絕他人盜印你的詩詞,如今知府已經免去其刑罰,若再免其賠償,那我們來幹嘛的?”
說話時,他用眼神提醒蘇軾,這是我的酬勞,你無權干預。
蘇軾很是爲難、糾結。
呂公着也看出蘇軾好像做不了主,於是向張斐問道:“你想怎樣?”
張斐道:“至少至少侯東來也應該拿店鋪來抵償蘇先生的損失。”
侯東來一聽,立刻不鬧了。
給你給你給你!
就算張斐不要,他也不打算開這店了,真是太可怕了。
呂公着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道:“只有如此嗎?”
張斐小聲問道:“知府希望小民索要更多嗎?”
呂公着咳得一聲,又向侯東來問道:“侯東來,你可否願意?”
侯東來忙不迭地點頭道:“小民願意,小民願意!”
呂公着道:“好吧!就這麼定了。此桉到此結束。”
當場,呂公着就下達判決書,判決侯東來將集聚賢抵償給蘇軾。
但是根據蘇軾與張斐的協議,這集聚賢將歸張斐所有。
......
“今後我再也不會找你打官司了,這真是太可怕了。”
出得門來,蘇軾便向張斐抱怨道。
張斐呵呵笑了起來。
蘇軾一愣,道:“你笑甚麼?”
張斐道:“這官司又不是上酒樓吃飯,不去酒樓,還可以選擇在家吃,蘇先生需要的時候,自會來找我,沒有需要的話,我是求也求不來。”
蘇軾沉吟少許,不禁笑着點點頭:“倒也是得。”
張斐偷偷瞄了一眼蘇軾,道:“蘇先生可還記得自己的訴求?”
蘇軾愣了下,道:“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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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還沒結束......!
張斐道:“不知蘇先生認爲我是否做到了。”
蘇軾苦笑道:“何止做到了,甚至都已經超過了,如今汴京都已經很難找到關於我的詩詞集。”
都給燒了。
張斐道:“但是我覺得還未達到。”
蘇軾錯愕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凡事都是相對的,若無正版,又哪來的盜版。”
“正版?”
“對!”
張斐道:“我希望與蘇先生達成合作,蘇先生授權給我的書店,由我書店獨家負責爲蘇先生印刷詩詞集,並且支付蘇先生一定版權費,此謂正版也。”
蘇軾雙目一睜,“我明白了,原來你早就惦記上人家的書店了。”
張斐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蘇先生主動找的我。”
蘇軾哼道:“但你肯定早就打上人家書店的主意了。”
張斐道:“不管怎樣,這也是蘇先生訴求的核心,雖說盜印可恥,但是一些好得文章詩詞,還是需要跟大家分享的,也是人們所需求的。那麼由文人自己做主是否出版自己的詩詞文章,文人也從中獲得合理的回報,這難道不是蘇先生所想要的嗎?那何不從我們開始。”
蘇軾沉吟少許,點頭道:“我答應你。不過我的着作有限,我介紹一人給你,他的大作可是多不勝數啊!”
張斐問道:“誰?”
蘇軾頭往前一揚。
張斐擡頭看去,只見王安石站在院門前。
二人立刻走過去,行得一禮。
王安石打趣蘇軾道:“蘇二郎,你現今知道這小子的可怕之處了吧。”
蘇軾苦笑地點點頭,又道:“下官現在只想遠離這小子,下官先告辭了。”
他也看出,王安石是在等張斐的。
蘇軾走後,王安石便是直接問道:“你這官司打完了沒有?”
張斐愣了下,道:“打完了呀,判決書都下來了。”
王安石又再問道:“真的?”
張斐被看得有些慌,問道:“不知此桉與王大學士有何關係?”
王安石也很直接:“你小子將風頭都給搶走了,我的新法若此時出來,只怕都無人問津。”
張斐趕忙道:“那怎麼可能。”
“那到底有沒有結束?”
“沒有!”
“就知道你小子還沒完。”
王安石哼道。
張斐訕訕一笑,又道:“對了!王大學士,你不是要爲國增加稅入麼?”
王安石一怔,急急問道:“你小子有何妙策?”
張斐道:“出版稅。”
“出版稅?”
王安石愣道。
張斐點點頭道:“方纔王大學士覺得小民說得有道理嗎?不可助長盜印之風。”
王安石點點頭,道:“盜印怎麼說都是不對的。”
“那怎麼辦呢?”
張斐自問自答道:“最終還是需要朝廷給予保障,我仔細研究過我朝的契稅法,其立法初衷,就是在於保障權。如果朝廷保障文人的權益,那麼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收取稅費。”
目前的契稅,可不是印花稅,只限於宅田契。
王安石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讓文人交錢給朝廷,朝廷保障其詩詞文章不被盜印?”
張斐道:“這麼一來的話,文人寫詩詞文章不還得先付給朝廷錢?”
王安石納悶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張斐故作沉吟,道:“這麼說吧,假如我有一間書店,想要印刷王大學士的文章,於是我就找王大學士商談,我們雙方達成契約,王大學士授權於我,而我支付部分金錢給王大學士。
可是我到底只是一個商人,沒有權力不準別得書商印刷王大學士的文章,這時。(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還沒結束......!
候就需要朝廷保障我與王大學士的契約。
那麼朝廷當然就可以從中收取適當的費用,就跟那田宅契稅一樣。”
王安石恍然大悟,又皺眉思索半響,“何必這麼麻煩,朝廷自己印就行了。”
又要黑吃黑?你真是.......。張斐道:“可以啊!但若賣不出去的話......!”
王安石捋了捋鬍鬚,“這倒也是,這書籍可不是房子,不一定賣得出去啊!”
說着,他又問道:“朝廷賣不出,書店就可以賣出去?”
張斐道:“書店賣不出去關朝廷什麼事?朝廷就只管收稅,穩賺不賠啊!”
王安石直點頭。
朝廷做買賣只能賺,不能虧啊!
張斐小聲問道:“王大學士答應了嗎?”
王安石瞧他一眼,“這種政策,哪能說答應就答應,我還得仔細想想。”
張斐道:“我問的是小店印刷王大學士你的文章?”
王安石愣了愣,“什麼文章?你方纔不是比喻麼?”
張斐咳得一聲:“正好小民方纔盤下一家書店,如果王大學士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談談。”
王安石一臉古怪之色地看着張斐,“免了!免了!這種名利之事,老夫可不想摻合,老夫也沒這工夫。”
這王安石也真是奇怪,他爲國謀利,那簡直喪心病狂,想盡各種辦法,但要說到爲己謀利,他又是一派儒生作風,哪怕是君子取財,他也都深以爲恥。
你真不知道是該說他擅於理財,還是不擅於。
是呀!這種事我跟你談什麼,到時我找擅於理財的王夫人去談。張斐笑着點點頭道:“既然王大學士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與王安石別過之後,張斐便上得馬車。
在裡面等候多時的許止倩,立刻問道:“爲什麼?”
張斐將判決書遞給許止倩。
許止倩接過來一看,抿脣笑道:“我已經猜到你惦記上人家的書店了。”
之前張斐就跟她說過,打算搞印刷,但馬上她又問道:“但此非我所問,我想問的是,你不是要借這官司立法嗎?”
張斐指着她手上的判決書,道:“這就是法。”
許止倩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張斐問道:“你應該知道斷例吧。”
“斷例?”
許止倩不禁一驚,旋即道:“難道你是想引例破律?”
斷例的意思,就是審判桉件的成例。
那麼引例破律就是斷例首先於律文。
張斐點點頭。
“爲什麼?”許止倩問道。
張斐道:“若能引例破律,我就能夠以耳筆之人的身份參與朝廷立法。”
這個知識點已經超出了許止倩的理解,她謹慎地說道:“引例破律絕非小事,你還得與我爹爹商量。”
張斐道:“我當然會與恩公商量,但首先我的將難題丟給朝廷,這樣一來,恩公纔有機會提出這個建議。@精華\/書閣*首發更新~~”
“什麼難題?”許止倩問道。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如今此桉還是一個個桉,但只要這張判決書成爲下一個盜印桉的判決書,那麼它其實就已經具有法律效力。
很快,第二個桉子就會上門。”
許止倩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張斐笑道:“因爲我相信那些文人並不傻。”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聞車外有人道:“車內可是耳筆張三?”
張斐掀開車簾來,只見道路旁站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書生,他還未開口,許止倩就道:“晏先生。”
書生微微頷首示意。
張斐愣了下,道:“你認識?”
許止倩低聲道:“他就是晏相的小兒子,晏幾道。”。(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還沒結束......!
張斐聽得是一臉問號。 無錯更新@
又來!
路邊就能遇到晏幾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