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天空和北京一樣是湛藍的,會在陽光的照耀下對人們綻開美麗的微笑,也許來去匆匆,但能拾起的可能是另一段往事。這世界上有這樣兩個人,一個想追尋完美的愛,卻找不到未來的路;而另一個失去了記憶,卻僅有愛忘不掉。只是那個女孩的家鄉在中國的北京,那個男子的家鄉在韓國的漢城。◆
九月,是入秋的季節,也是許嘯鋒第一次離開祖國,去到日本東京參加三菱杯世界圍棋錦標賽決賽的時刻。飛機上,珩兒就坐在他的身旁,時而會拿出一個小蛋糕送進他嘴裡,接着兩人相對一笑,女孩的笑很美,他自己則有些傻氣。雖然說這班從北京到東京的飛機是直飛,中途卻仍舊有站要停,如果沒有珩兒的陪伴,要讓許嘯鋒獨自在這機艙裡呆上四個小時,他恐怕會無聊到抓狂。
記得剛乘上飛機的時候,他還在珩兒耳邊唸叨:“半決賽明明是在北京下的,總決賽幹嘛要跑到日本去?都在中國不是挺方便?”
珩兒知道他是故意發牢騷,這三菱杯本來就是所有國際圍棋大賽中古老的賽事,主辦方是日本,總決賽當然也要在日本下。只是許嘯鋒習慣了大虎道場的“羣居生活”,儘管這次的比賽,大家都想跟着他到日本,卻還是各有各的事要忙,因此陪伴他來的只有珩兒一個人。他們二人是跟着中國代表隊的幾個人首先來“踩點”,馮大虎則會在比賽正式開始的那天抵達現場。
不過,這二人心中都牽掛着兩個身在北京的朋友,就是駱巖和程語曼。一個月以來,許嘯鋒發現駱巖好像經常喜歡去找程語曼,他也常看到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只是他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以他簡單的頭腦,他認爲駱巖多半也和他一樣,要做程語曼孩子的乾爹。珩兒心中卻非常清楚,如果她的祈禱真能爲這兩人之間牽上一條紅線,那麼她一定會叩謝上蒼,也會打從心裡爲這兩人感到高興。
“到東京了!”
隨着一個乘客喊出的話,跟着便聽見空中小姐播報站點的聲音。飛機一降落,許嘯鋒像是解脫了一樣,拉着珩兒的手就朝着艙門的方向走。下了舷梯之後,他差點就興奮得跳了起來,可是朝着周圍一望,臉又拉長了。
“嘯鋒,你怎麼了?你不是一直盼着快點到東京嗎?現在我們到了,你看起來怎麼不大高興啊?”
珩兒輕輕拉扯着他的衣袖,疑惑地望着他。
許嘯鋒撇着嘴,衝着她做個鬼臉:“東京,這算什麼嘛?我還以爲多新奇呢,看起來跟北京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你看,那些日本人也沒有新鮮的可以看,還不都是黑頭髮黃皮膚的。”
“你還真是滑稽,日本人不也是黃種人?該不會你以爲所有的外國人都是金髮藍眼吧?”
“嗨,管他什麼頭髮什麼眼,我是來這裡下棋的,還不是下完就閃人。”
許嘯鋒摸摸頭,卻聽見領隊正在打着電話,似乎遇到了麻煩事。
“小劉,那些日本人有沒有搞錯啊?說好是這個時間準時派車到機場來接我們的,半途出了事不能換一輛車嗎?什麼?還要我們等?要等到什麼時候?萬一他們不來,我們不是要自己過去南町酒店?拜託,不是說好了你和他們一起來接機嗎?現在突然說出事,我們這邊又沒帶翻譯,讓我們怎麼找到地址?總之,你叫他們快點,真是的,也不怕傷兩國的和氣……”
領隊打完電話,臉上露着一副苦惱的表情。
“張先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許嘯鋒看到領隊臉色不對,湊上去試探性着問了一句。
領隊鐵青着臉,雙手一攤,“嘯鋒,看來我們得在這裡等一段時間了。負責跟日本主辦方交涉接待我們的人傳話,說是他們來接我們的車子在半路上撞到了人,還在爭端中。我已經讓他們再派車來了,不過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我就不清楚,所以你們也做個準備。”
“車禍?這是什麼意思?呸,真不吉利!”
許嘯鋒皺着眉頭,心中頗有些惱火,他們一行中國人剛到日本,來接他們的車偏偏就在這時候撞了人,不是凶兆嗎?儘管他平時並不迷信,但這個時候出車禍,不管是誰聽起來也會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萬一我們在這裡等上一天,他們的車還沒到,我們不是要露宿?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們中間又沒有人會說日本話,真有夠倒黴。”
許嘯鋒惱得直跺腳。
有人提議說:“乾脆我們在這邊找個華人問問路,南町酒店應該不是很難問,要不然就跟那些日本人說英語好了……”
許嘯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老兄,你也想得太簡單了吧?你看看這滿大街的,都是長得跟我們差不多的人,你怎麼分辨得出他們是華人還是日本人?還有,別提跟日本人說英語,就憑我們幾個棋手,誰會說兩句流利的英語啊?我以前聽語曼說,日本人的英語比我們中國人說得還難聽,遇到一個圓滑的音硬要分成兩個音,不誤導我們纔怪。”
正說着,許嘯鋒卻猛然發現珩兒不見了,嚇得他張大了嘴巴向四處望去。還好,珩兒並沒走丟,只是在不遠的地方和一個日本人在說話,但這一幕卻令他更加驚訝。
“珩兒,珩兒!”
他一面提高了嗓門,一面朝着珩兒揮手。雖然那些嘰哩咕嚕的外語他一句也聽不懂,可看到那個日本人臉上燦爛的笑容,又看到珩兒也在微笑,他整個人完全愣住了。自己以前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珩兒居然會說日語!
“嘯鋒,剛纔我已經問過人家南町酒店怎麼走,大家跟着我去地鐵站!”珩兒終於飛奔了過來,對上他的目光,再次綻開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