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我們坐在一塊,張海坐在一旁。
路途中間依雪問我“你來北京幹什麼?”
我靜靜的看着她“爲了你。”我本來很多話想說,可到嘴中就只有這麼一句了。
然後她扭頭靜靜地看着窗外,而我卻呆呆的看着她什麼也都沒有說。
下車後依雪問我“你去他那裡幹嘛?”
“我想留下來。”我淡淡地道。我沒有解釋。
她沒有說話,只是神情異常嚴肅,眉頭處有點緊皺。
她離開後,我和張海坐車去了霸州。一路無話。
下車後,張海帶着我去超市採購了些生活用品,然後回到他目前住的地方。
“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給,先喝點水吧。”說着張海遞給我一杯水。
我笑着說了聲謝謝。
“還行。”
“這裡是我們公司暫時的宿舍,因爲要新建,所以暫時住在這裡。目前我們公司還欠個倉管,我已經和我們主任打過招呼了。明天去面試就可以了。”張海站在我身邊說道。
“好,麻煩你了。”
“都是自己人,說這話就客氣了。你先喝着。我去看下其他人回來沒。”說着朝房裡走去。
我朝四周看了看,這裡是個簡單的四合院,院中載了兩顆果樹還有幾顆綠化樹。院子雖然不大,卻修整的很乾淨。
“你就是張海他同學嗎?”一個扎着馬尾的女孩從房裡跑出來對我笑道。笑聲乾淨而清脆。
我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好。”
“到裡面去坐吧。”說着拉着我朝裡面走去。
經過堂屋到右邊的房間。地面墊了那種大塊的拼圖軟墊。上面有十幾個牀鋪。幾個青年正在下着象棋。見我來了,都笑着打了聲招呼。
“你叫風語是吧?”馬尾女孩問道。
我點了點頭。喝了口水,水下喉感覺有點粗,不過卻有點甜味。這也是導致我後來一直天真的以爲北方的水都是有點甜的。
“你的名字真好聽,你會鬥地主不?我們正缺個人呢。”她看着我問道。
“好啊。”我笑着說。
這個女還很活潑,總是笑嘻嘻的笑個不聽,仿若風中不斷鳴響的風鈴。
晚上我們出去吃了點東西,然後他帶我到處走了走,唯一讓我有點疑惑的就是,他帶我去了很多**機構在的地方,一會說這個是法院,一會這個是公安局,一會說這個是交警大隊。這讓我有點迷糊,不過我卻並沒有問他爲什麼給我介紹這些。最後我們回到他們住的地方。
“原本想要你見下我們的寧主任的,可惜寧主任還沒有回來。”他一臉惋惜狀。
我看了看他道“沒事。”
晚上,大家都沒什麼事。所以都圍在一起打牌,下棋。氣氛很融洽。仿若以前我們在學校宿舍的日子。雖然平淡卻很快樂。
……
次日朝陽早早的爬了上來,生怕我們偷懶而監督着我們。
大家都起的很早。我醒來時都已經出去了。我裝上手機電池跟家裡和依雪報了平安。張海過來叫我一起去吃早餐。
我簡單的洗漱後便出了門,在胡亂的拐了幾個彎後張海接了個電話。然後開口對我說道:“我們公司有節培訓課,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我欣然應允。先去看看也好畢竟先熟悉下也方便我後面的工作。
很快。
他帶着我,還有那個扎馬尾的女孩一起走進一個還未裝修的房子。房間裡到處都散亂的建築材料。很快我們來到二樓。
張海掀開掛在門口的門簾。
房間裡很安靜,大家用紅磚做椅子,一排排的坐着,前面掛着個小黑板有個人正在唾沫橫飛的說着。
“張海,這是什麼地方啊?”我皺了皺眉問道。
“你先聽聽先,我也是第一次來。”他看着我笑了笑要我安心。
我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
講臺上那個人不停的講着,手上不聽的寫着。我越聽越心驚,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大A小a,大B小b的這不是這不是,我的心裡有點慌亂了,怎麼好像電視裡面說的傳銷用的專業術語。
我心裡嘎嘣一聲脆響,彷彿有什麼東西斷了。看着其他人興奮的樣子,我很難相信,我怎麼會來到這麼個地方。
爲了掩飾我的慌張而不讓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
我裝着和周圍的人一樣。一起笑着一起鼓掌裝做若無其事且很投入的樣子。心裡卻想着該怎麼快點離開這裡。
講臺上那人口沫四濺講着,說着一些誘人數據和字眼。我四下觀察着周圍人羣。大家一臉亢奮,一臉的嚮往顯然已受害不淺。
片刻後,張海過來叫我出去。
出來後,我問張海“你怎麼帶我來這麼個地方。”我眉頭緊皺的看着他。
張海有些不好意思“來錯地方了。行了,別不高興了,走吃早餐去。”
儘管他掩飾的很好,但是我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狡邪的笑。
吃完早餐後我們到處走了走便回到了住的地方。
房間裡這次沒什麼人,空蕩蕩的。
我便叫上張海還有那個扎馬尾的女孩子一起下棋。
中午,寧主任回來了。我在餐桌山碰到了她。她身材高挑,身着一件粉紅色的長裙,耳垂間掛着兩個大大的金色耳環,腳上粉紅色高跟鞋上點綴的水晶一閃一閃。看上去顯得很端莊,華貴。
她伸出右手輕聲的對我說“歡迎你的到來。”
聲音很好聽,仿若剛出谷的黃鶯。
我握着她的手說了句謝謝,便用心吃自己的飯。飯菜很簡單就土豆炒土豆,可卻正是我喜歡的菜。
飯間的氣氛很好,雖然只有土豆炒土豆。
大家輪流着講着笑話,你拿我開着玩笑,我拿你開着玩笑,吃的很開心。
飯後我問張海道“你們吃飯都是這樣的嗎?”
“是啊,是不是很溫馨?”他看着我笑了笑。
我點了點頭“恩,我挺喜歡這個氣氛。”
……
“張海,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公司?”在我落完棋子以後我向張海問道。
“明天吧,不急。”張海看了看我,連道“你放心吧,兄弟不會坑你的。趕緊的啊,到你下了。”
看着他的笑,我的心有點沉重,所經歷的這一幕幕,讓我心裡不安。
曾經某某地有傳銷組織怎麼樣!怎麼樣的!這些話還沒有總我耳邊離去,卻馬上讓我碰到這事,不知道是背還是真背。
“好。”我嘴裡敷衍着。
……
“張海,帶我出去買點東西吧。”我看着張海說道。
“好的。”然後張海轉身叫上那個扎馬尾的女孩。
雖然我很奇怪他爲什麼會叫上那個女生,但是我也沒問。
在外面逛着,我有意識的朝着昨天我們下車的地方走去。
“張海,我想現在想去依雪那裡。”在站點附近的一個廣場前我對張海說道。
張海有些詫異的看着我“你是認真的嗎?你不是要找工作嗎?你都還沒有面試呢,怎麼就要走了呢。風語,你這樣子,你讓我怎麼交待呢,都說好了,你現在又要走了。我怎麼和我們主任說。你這不是讓我難做嗎?”
他看上去很生氣,但是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在勸說我。
最後看我不說話他有勸道“好,你要是實在想現在走的話,你自己和寧主任說,只要不爲難我就行,你也知道的,要是你這麼一弄,我以後怎麼在我上司面前做人。”他拿出自己冠冕堂皇的難處希望來博得我的同情。
“要不你等下吧,我把你的事情和寧主任說了,她正在趕來。你把事情說清楚了,別讓張海爲難。”扎馬尾的女孩忽然走過來說。
聽到這話,我頓時發覺可能要壞事了。雖然自己不怕,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雖然還沒有完全確認,但是我心裡卻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遂道“好吧,那我先和你們回去和寧主任說說吧,但是張海你總得把工作的事情和我說清楚才行啊。你知道因爲依雪的事情我很着急的。”
“嗯。那我們先回去吧。小玉,你給寧主任打個電話說我們馬上回去了。”張海扭頭對馬尾女孩小玉說道。
……
回到住的地方,吃完飯。
“風語,寧主任找你,就在隔壁房間。”張海過來告訴我。
“好的。”我起身過去。
寧主任坐在牀上,拿着一本書在翻着,見我進來,看着我笑道:“坐吧。”
寧主任告訴我她和我還有張海都是隆回人,現在她們在從事一項國家法律之外的事業。雖然不被大部分人承認,國家也是不支持不反對。也許很多人把這個說的很恐怖,但是你沒有真正的見過又怎麼知道它是壞的呢?張海說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自己肯定能看得到的。從你來了之後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對你做過的。其實外面的看法都是世俗人的眼光,沒見過怎麼能妄下結論呢。也許你會覺得我再強詞奪理,但是我們真的熱愛這個集體。我想張海肯定已經告訴你了我們在幹嘛的?“
我點了點頭。
最後她希望我能留下兩天看看她們在從事的事情。我點頭同意了。
在我臨離開之前她說道:“如果你真的去體驗去觀察的話我想你肯定也會像我一樣熱愛它,願意爲它付出的。”
當我回到左邊的房間時,張海他們幾個正在高興的聊着天。我坐在他身邊告訴他我會留兩天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他笑了笑告訴我好的。
“你能留下來真好,那像我當初還被他們打了。”扎馬尾的小玉說着。
“你在亂說什麼,你現在不好好的嗎?現在趕你走,你還會走嗎?”旁邊一男生嚴肅的看着小玉說道。
小玉伸了伸舌頭,可能是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了。便專心打牌不在言語。
留下?我會真的留下嗎?答案當然是不會。我在心裡盤算着該如何離開。這裡離我來時坐車的地方起碼有一公里左右,按照小玉的說法,如果強走的話我人生地不熟的很可能吃虧。現在之所以對我還算客氣是因爲我沒有表現出很抗拒還有就是我長的還算結實。
我們都是農村的孩子,從小挑水收稻穀都是長有的事,因此身體素質相對來說還是挺過硬的。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單獨面對張海的機會,如果人多一旦我被拖住很有可能就會被人圍毆了。我心裡細細的盤算着。
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是一間民宿,當初來的時候張海就告訴我,這裡是一個退伍軍人的家庭。房間裡還到處擺滿了那個軍人穿着軍裝的照片。我當初來的時候他帶着我到處都有去轉,我曾注意看過那個照片上面的笑,只是那個笑是那麼的假和不自然。有點像是吃了大便而讓臉變得極度扭曲而看上去像笑的那個樣子。
我很慶幸我手機這時候還能用,因此在我洗澡的時候給依雪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在什麼地方並讓她不要擔心。洗完澡後張海一直都陪着我沒有離開。晚上他就睡在我身邊,聽着此起彼伏的鼾聲。深夜我睡不着,我睜開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十中的天空的雲很白如同現在的白一樣。一如那天我們幾個哥們翻越圍牆出去打檯球被抓一樣,最後我們才知道是被人告的密。現在的情況是如此的相似。朋友本是可以肝膽想照的兄弟。現在卻是?……
我的心很涼很涼。
懵懵懂懂中,我想到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在我下不了決心時用力拽我上講臺的老弟,想起了在我無助彷徨時會拉我一把的億萊,想起了我們翻牆打球被子時高歌同赴教務處的豪情。我冰涼的心在即將陷入冰冷的那一刻始終保持住了一顆火苗。它的名字叫相信!
在艱難的想象中我煎熬了很久,冰與火的世界不停的交替的炙烤着我。在我身心疲憊的時候,我終於沉沉的睡去。
那晚我做了許多夢。夢到了陶淵明的桃花源,夢到了金庸的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