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張白騎那邊在想着怎麼才能是黑山軍與匈奴人徹底聯合,張燕此刻是快馬加鞭的奔向張寧所居住的地方,張寧好不容易醒了,張燕內心的喜悅也是溢於言表。
當年,張牛角和張燕奉張角遺命率領部分黃巾軍向北撤退,同時,張角還將張寧託付給張牛角照顧,張牛角一直把張寧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而作爲張牛角的義子的張燕,自然也就是把張寧當作親妹妹一樣呵護。
當時的張寧,還只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少女,由於張角的去世,使得張寧從此就很少開笑臉,來到黑山之後,張寧更是不願意跟外人接觸,他一直在深山中研究醫書,十幾歲的少女,其心境轉眼就成了幾十歲的婦人那般。
這些年,張燕雖然對張寧多加照顧,可是,張寧心中的傷,卻是張燕無法抹平的,這一點,張燕自己也很清楚,況且,一直以來,在張燕心中,張寧可不僅僅是個妹妹那麼簡單,這些年行醫治病的張寧更加像個隱世的仙人,讓張燕有種由衷敬佩的想法。
上一次下山之前張燕就詢問過張寧的想法,當時,張寧的意思是可以讓黑山軍去找公孫續談判,這樣一來,或許還能給黑山軍尋求個好的下場。
可是,當時的情況,根本容不得張燕這麼做,再者,張燕心中對北疆軍和公孫續一直都有種抵抗情緒,這還源於當年公孫續指揮幽州軍一而再再而三的攻破了黃巾軍的陣地。
而且,張燕始終記得張角臨死前的眼神,絕望中夾雜着不甘心,卻又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悔恨。張燕到現在都不明白爲何張角會那樣,這麼多年,張燕時常會想起張角的眼神,後來,張牛角重病,張燕在他身邊照顧他時,他發現張牛角的眼神越來越類似於臨死前的張角。
直到張牛角臨死前一天,他把白繞等老兄弟叫到跟前說了很長時間的話,黃巾軍的幾個老將都抱頭痛哭,當時張寧也在場,等到張燕最後被叫進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義父的眼神跟當初的天公將軍一模一樣。
張燕當時就愣住了,他不明白爲何自己人生中的兩位領路人都會如此,可是,當他看到黃巾軍剩下的幾個老將和張寧時,卻發現他們似乎是懂了。
從這以後,張燕一直都在思考到底是爲什麼,直到上次張寧勸他考慮一下北疆軍的時候,張燕似乎是明白了點。這些年,百萬黑山軍吃不飽穿不暖,時常還有人會餓死,這樣的慘劇,一次又一次的讓張燕覺得心痛。
而現在,因爲自己處理事情不夠小心,使得黑山軍走上風口浪尖,北疆軍甚至都打上門來了,張燕就更加慎重了,這可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張燕都覺得無顏面對地下的張角和張牛角等人。
前段時間得知張寧中毒昏迷不醒後,張燕的心理包袱就一直放不下,若是張寧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張角可就真是無後了,而且,這個時候,張燕還需要張寧一起來撐起整個黑山軍。
好在在最緊要的關頭張寧醒了過來,這對於張燕來說,確實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一柱香的時間後,張燕已經來到張寧住所這裡,他讓親兵們加強巡邏,自己走到了張寧的屋子外問道:“小姐,我是張燕。”
“兄長來了嗎?請進來吧。”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張燕感覺得到張寧現在是強撐着,看來,張寧的病,恐怕沒這麼容易好了。
不一會,張燕走進屋裡,臉色蒼白的張寧還躺在牀上,兩個侍女在一旁服侍着,還有一名侍女正在旁邊搗弄藥罐,看樣子是在給張寧配藥。
張寧的醫術算得上是世間少有了,這些年,她不僅僅鑽研各種醫書,更一直在研究張角留下的太平要術上關於醫藥方面的記載,太平要術就如同一本百科全書,涉及很多方面,而這醫術,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兄長且稍等,待我先服用過藥物後。”張寧看出張燕似乎有話要說,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沒有誰比張寧更瞭解自己的狀況,自己現在用病入膏肓來形容也不爲過。
本來,在張角逝世那邊,張寧因爲傷心過度就患上重病,後來又經歷了段逃亡的生涯,耽誤了最佳救治時間,再加上黑山軍這邊缺少藥物,使得張寧落下隱疾。
前不久,張寧因爲入深山採藥,誤食毒草,不僅僅中毒,還引發暗疾,是自己病情加重,若不是服用了這些年來煉製了些珍貴的藥物,恐怕張寧早就香消玉損了。
張燕雖然着急,但是張寧現在這樣子更讓他心痛,好好的一名仙女般女子,竟然成了這樣,他只得回道:“小姐請先服藥,屬下在此等候就是。”
沒多久,那名侍女配置好藥物後又伺候張寧服下,張寧的臉色總算是有所好轉。
“我聽下人說兄長來了不少次,想來是遇上什麼棘手的問題了吧?”張寧問道。
張燕看出張寧現在的神色還算好,於是連忙回答道:“都怪屬下當初沒有聽從小姐的命令,我雖率軍南下冀州獲得了不少糧草輜重,但同時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惹下不小的麻煩。
袁紹現在還想聯合我軍去騷擾冀州,但屬下經過深思熟慮後拒絕了,上次一起下山的李大目黃龍等人已經被黑山軍擊敗,黃龍和李大目已經投降公孫續,他們那一支黑山軍,已經不存在了。
而我雖然安全歸來,可是卻被匈奴人給盯上了,匈奴人假借做生意之名,與我軍多個將領接觸,現在,軍中不少人都想跟匈奴人聯手去對付北疆軍。
不巧的是,這個消息被公孫續探知,他已經率軍打上們來了,現在十萬北疆軍就駐紮在黑山腳下,我軍被困於山上。屬下不知該如何抉擇,請小姐我指點迷津。”
張寧聽了之後並沒有生氣的神色,他只是咳嗽了幾聲,然後拿起手絹擦了擦嘴角,目光犀利的張燕注意到白色手絹有點紅色的樣子,張燕心中一驚,看來,張寧應該是被現在的情況給氣的吐血了。
“兄長覺得,我黑山軍百萬之衆,能否擊敗北疆軍。?張寧擦完嘴角後問道。
張燕想了一會嚴肅的回道:”北疆軍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銳,就連董卓的西涼騎兵也不敢說能比得上北疆軍,當初我黃巾軍實力最盛的時候,就曾與當初的幽州軍交過手,哪怕是我軍的黃巾力士,在幽州軍面前也是敗多勝少。
如今的北疆軍,實力更超以前,不論是盔甲兵器,亦或是士兵的戰鬥力還是將帥們的指揮能力,都不是我黑山軍能夠比擬的,不是屬下沒有鬥志,只是,就算我軍出動十萬大軍,公孫續只需要兩萬騎兵就可以將我們擊敗,這是事實。
而且,據探子彙報,公孫續這次帶來的大軍中有其最爲精銳的選鋒軍兩萬人,選鋒軍常年在外和草原部落作戰,至今未曾一敗,鮮卑,匈奴,烏桓等遊牧民族都吃過選鋒軍的虧,我黑山軍基本都是步兵,更不可能在選鋒軍手上討到便宜。”
張寧點點頭笑道:“難得兄長還能看清楚形勢,若是兄長剛剛說出北疆軍不足爲慮之類的言語的話,我恐怕都會請兄長趁早回去了,呵呵。既然兄長明白北疆軍不可戰勝,那又爲何猶豫呢?”
“北疆軍的主力正在草原和匈奴人對峙,公孫續能率領來的北疆軍不會超過五萬,其餘的不過是投降的黑山軍。”張燕聽了慢慢回道:“很多人以爲這樣一來北疆軍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而我黑山軍有地利之便,足可與北疆軍一戰。
況且,公孫續不可能會在這邊耽誤太久,少則十天,多則一個月,公孫續必定會率軍回去支援草原那邊,如此一來,很多人都覺得不必害怕北疆軍。
退一萬步講,就算北疆軍野戰無敵,可是隻要我們困守黑山大營,北疆軍的騎兵就沒有用武之地,我黑山軍,必定不會遭受多大損失。”
聽到張燕這麼說,張寧點點頭回道:“說的也在情在理,只是不知道是誰分析的?
我軍確實有地利之便,只要我們守住黑山軍的各個要塞通道,公孫續確實打不上來,這是事實,時間一長,公孫續必定等不了這邊的戰況,那他就必定會率軍回去,那我黑山軍,就可以度過此劫了,是吧,兄長。
到時候,我軍又可以趁着北疆軍還在跟匈奴人鏖戰的時候出兵去騷擾他們的後方,這樣一來,北疆軍遭受兩面夾擊,就算不會慘敗,但是,他們基本也就沒有還手之力了,兄長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呢?”
張燕聽了連忙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這麼認爲的,不僅是我,軍中大多將士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我看來,北疆軍這次雖然打上門來了,但是危險不夠大,我們要撐過去不難,難的是以後該怎麼辦。”
看到張燕真實的表明了內心的想法,張寧點點頭笑道:“在這個時候,兄長還能這麼實誠,足見兄長是個磊落的漢子,呵呵呵,可是,兄長啊,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很愚蠢嗎?你們這樣做,只會將黑山軍推向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