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點頭，“我找太妃身邊的大宮女問時，她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爲什麼沒死，還在那個廢園裡活了下來？”
“不知道，也無從知道，所有知道蘇雪融的人，都以爲她在七年前已經病死了。”項不渝握着靜蘭的手似乎有些顫抖，“明明已經在七年前‘死’了的人，卻在前不久剛剛斷氣，這使我更加懷疑，所以深入了調查。不到一個月，那女人將我叫到了她的寢宮。”
“你是說千秋皇后？”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我不可能再叫她母后，她太蛇蠍心腸！”他說，“她委婉地問我，是不是最近在查找一位宮女。我說是。她的臉色很古怪，然後命令我：不許再查了。不過一個宮女，有什麼可查？有那閒時間，不如去看書，學點知識，將來好打理國家。我沒理她，繼續查，可是長宮女，就是暗地裡一直幫我查我孃的消息的那位，在一次偶然中‘失足’落水而死。”
“是皇后乾的？”
“是。只是這件事做得密不透風，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以爲，她的死真的只是意外。長宮女死了，這件事便告了一段落。心裡不是沒有恐慌的，”他眯了眯眼，“如果千秋皇后真的不是我的生母，我只是個宮女生的，你知道那地位會相差多遠？所以寧可不知道這件事。然而我畢竟心不夠狠，沒辦法六親不認。有一次在千秋皇后和她的宮女聊天的時候，我聽到了蘇雪融的名字，她冷嗤：‘當年不是已經派人幹掉她了？怎麼過去這麼多年，太子反而問起她來。難道他是知道了些什麼？’”
“我才知道，原來當年我娘所謂的‘死’也是因爲她！只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死，反而活了下來。”
靜蘭想起那晚在廢屋裡遇到的那個老婦人，“我想有個人知道……”
“誰？”
靜蘭將在廢園裡
遇到的那個老婦人跟項不渝說了。他蹙了蹙眉，“那裡還有別人？”
“應該不是住廢園裡的。但具體是住哪兒呢，我不知道。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普通宮女，很有一股氣度。雖然白髮蒼蒼，看起來已經很老了，但年青的時候想必是位美人。”
項不渝脣角勾起個自嘲的笑，“看來皇宮雖不大，藏着的秘密卻不少。”
“可不是嗎，怪道人家都說皇宮是最陰暗的地方。”她低垂了眼睫。
“所以將來你可以進宮肅清陰暗，以正光明。”他笑道。
遲靜蘭撇嘴搖頭，“你少花言巧語。後來怎麼樣了，繼續往下說。”
“皇后的話讓我起了疑心，尤其她那質疑的語‘難道他是知道了些什麼’，彷彿那‘什麼’，說的就是我是蘇雪融兒子的事。我膽戰心驚，想衝進去問清楚，可是又害怕知道答案。有一天千秋皇后不知怎麼着就病倒了，並且很快就病危。在死之前，她把所有人都支開，告訴我：我不是你的親孃，你的親孃是個宮女……以後防着點你四皇叔……她斷斷續續地說完，就斷了氣。”
“我當時整個人都驚呆了。沒想到她竟然會跟我說這些。而且來不及讓我問問題，就死了。我滿腹疑問，他們都在弔喪，而我把她最貼身的宮女帶到屋子裡關起來問話。”
“然後，”靜蘭悠悠地說道，“他們將當年那樁不爲人知的秘密告訴了你。千秋皇后不能生養，屢屢懷不上身孕，卻又阻止別的妃嬪懷上龍種，只要她們一有身孕，就暗地裡做手腳。爲了保住後位，她把已經懷了身孕的蘇姑姑藏了起來，送到冷宮裡。同時自己也假裝懷孕，當蘇姑姑把你生下來之後，她據爲己有了，是不是？”
“嗯。看來你很能猜。”他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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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裡這種事會少嗎？在歷史上，皇后
搶后妃皇子的事情就有好幾例。當然，被搶的后妃一般都會被置之於死地。皇后也完全可以讓蘇姑姑死，可她爲什麼沒有，只是毒啞了她呢？”
“不知道，至今我也不知道千秋皇后究竟是怎麼想的。也許不會再有機會知道了。還有爲什麼當年不殺蘇雪融，在過了六七年前卻要置她死地——只是她沒死成，又爲什麼到了廢園裡，這個，根本無從得知。”
“那個婦人一定知道這件事。”遲靜蘭肯定地說。
“你說在廢園遇到的那個？”
遲靜蘭點了點頭，“她當時說‘我怎麼不知道她有你這麼個親戚’，可見她應該和蘇姑姑很熟纔對。”
“回宮之後去找她。既然人在宮中，就一定可以找得着。”
靜蘭點了點頭，雖然這些她已經多半猜到，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另外的心情。他把所有的秘密都公佈在她面前，他說，這輩子我和你就分不開了。他對她，是沒有足夠信任，怕她張揚出去，還是太過於信任，覺得只能依賴她？她的心情沉重，鮮血淋漓的故事就鋪在她的眼前，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回憶起來的時候，心裡肯定也特別糾結吧？她的手輕輕地收攏，將他的手掌握住。“對了，還有四王爺呢？他在這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
“不說可不可以？”
“當然。”她合了閤眼，“這是你的自由。但是，千秋皇后在臨死前囑託你要防着四王爺，想必她早就看清，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爲你最大勁敵。”
項不渝抿了抿脣，“他的野心在先皇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昭露，在我即位時，他本可發動政變的。只是不知，他爲何沒有這麼做。”
“也許他還念着一絲親情吧。”
項不渝冷笑，“親情？難道你不知道在皇宮中，最欠缺的，就是親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