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人注意到她這個“太后”,靜蘭倒也省事,帶着泓宇,“走。回寧靜軒去。”
泓宇東張西望,“姑娘,你沒有告訴我,你原來住在皇宮裡——你是公主?”
遲靜蘭脣角上揚,“不是。”
“那是妃子?”泓宇的眉皺了皺,“似乎不像。”
“曾經是皇后,現在是太后。”她滿意地看到泓宇臉上的吃驚,隨即莞爾,頰上笑渦若隱若現,。
“怎會有這麼年青的太后,實在很荒唐。”
靜蘭沒有答言,臉上還着恬適的微笑,緩緩往的方向走。雪白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更顯一番別緻嫵媚。泓宇看着她的背影,腦海裡忽然浮出了另外的影像,心猛得一陣鈍痛,他呆呆地看着遲靜蘭,她彷彿也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他,“怎麼了?”
泓宇搖頭,又看了看她,眉蹙得更深。靜蘭說道:“做什麼?神神秘秘地。”
“想起一個人。”泓宇頓了頓,接着又搖頭,“實在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等記憶自己復甦吧。”穿過飄滿梔子花香的青石小徑,見落花鋪滿地,莫名奇妙的也有了一絲感傷。“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她喃喃念着,拈起一個花瓣,忽然間提起裙子就跑。
泓宇一時回不過神來,剛剛不是還在詠詩傷懷,這會子怎麼就跑了?難道是因爲想不開要撞樹?泓宇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腰,靜蘭一時收不住腳,又被他這樣抱住,整個人往前傾去,泓宇踩到了她的裙襬,一時站不穩,兩個人便都往前摔去,靜蘭摔得個結結實實。五體投地。
痛!嘴裡有血腥味,舌尖疼痛,大約不小心咬破舌頭了。她淚眼朦朧地回頭瞪着泓宇,“你想死啊?!”
“對不起,對不起,”泓宇一臉抱歉,她“方纔你突然提腳就跑,我以爲你是看見項公子……哦不,皇上和那麼多女人在一起,一時想不開所以要撞樹……”
靜蘭蹦起來,戳了戳他的腦袋,“你腦子裡究竟裝什麼呀!我想不開撞樹?”她真是要佩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了。舌尖好痛,她擰了擰眉,“我只是想到一件事,急着去找答案而已。跟我來。”
他們沒有進寧靜軒,則是直接往廢園去。因爲項不渝在這兒被蛇咬過,這園子就被人封了起來,橫着竹節,木材等物。但是封得就約莫兩米來高,要翻過去並不難。
泓宇看着柵欄,問道:“這兒封起來做什麼?”
靜蘭沒回答,“你輕功不錯,自己跟着翻進來。”說罷運功提氣,翻了過去。
泓宇隨即跟上。一段時間不來,這兒的雜草彷彿長得更加茂盛,四處一片野茫茫,有的草甚至已經站到快要半人高。遲靜蘭回頭和泓宇道,“這兒可能會有蛇,你得小心點。”
泓宇點了點頭,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草叢,往那間廢屋前行。裡面,依舊安靜如廝。然而再次來這裡,靜蘭的心境卻完全不同。這兒是蘇姑姑住過的地方,雖然不曾見過她,但,師父的妹妹,就是她遲靜蘭的親人。
看着這兒破舊的模樣,不難想像一年前它是什麼樣子,想她一個不過三十二三歲的女子,卻已經白髮蒼蒼,皺紋遍生,想必是吃了很多苦,纔會一夜白頭。
觀望了一圈,她又走出來,想起那晚那位婦人從屋外面這條小路離開的,她便順着那一條極小的甬道,慢慢地走過去。這條路的盡頭會是哪裡?靜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衣袖驀地被扯住,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嚇了一跳,回頭看泓宇,“怎麼了?”
泓宇立即捂住她的嘴,低聲道:“有人。”便立刻將她拖回廢屋。
靜蘭扳下他的大手,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目光透過門扉,她的眼睛驀地瞪大。
外面的人沒有停留很久,彷彿在檢查是否有人,但很快就離去了。身影似曾相識,那是女子纖細的身影。
一直到確定外面沒有動靜,遲靜
蘭和泓宇方纔出來。她看着泓宇,“你反應怎麼那麼快?”她剛剛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我也不知道。”他笑着抓了抓頭,傻笑。
遲靜蘭不再說什麼,往剛剛那條路繼續往前走。空氣中芳香濃郁,似是蘭花香氣。路窄小,泓宇這樣身材高大的,只能側着身子往前走。過了那條窄道,便是另一個空曠而荒蕪的地方。
灰黑色瓦石的宮殿,冷然透着肅殺。宮殿不小,可是四周的景象,卻與宮殿截然不符。首先是外面圍着的一圈柵欄,木質,看起來與這兒格格不入,柵欄之內甚至還有一片地,裡面種不知什麼作物。旁邊一口井,用青石搭住了。再旁邊的地方有個花圃,裡面種了血蘭。
靜蘭的心裡已經有所覺,但是看到那透着冷洌的墨黑大字“冷宮”,心裡還是忍不住發怵。
冷宮裡面住着的,會是那天晚上那位婦人嗎?
泓宇看了看她,“要進去嗎?”
遲靜蘭說,“你在這兒等我。”便提了裙襬,走到冷宮門口,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漆黑的門,裡面關着的似乎是無限的寂寞。
很久很久,門才吱呀一聲開了。那是一張比晚上看起來更顯蒼老的面容。但是一雙眼睛,卻無比烏黑清亮。她上穿着粗布衣裳,身材纖細,身段看起來還相當年青。她冷漠地看着遲靜蘭,“是你。你來做什麼?”
靜蘭福了一福,“冒昧來訪,打擾了。”
她繃着臉,“有事?”
遲靜蘭看着屋子裡面,“可以進去坐坐麼?”
“不可以。”說着就要關門。
遲靜蘭連忙伸手擋住門,老婦人瞪起眼睛,“你想做什麼?!”
“有些事情想要問您。”靜蘭望着她,“也許這個後宮中,知道蘇雪融姑姑的事情的,只有你一位了。”
“那待如何?”
“有些謎底,要您揭開。”靜蘭認真地望着她,“可以讓我進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