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幹什麼?”靜蘭很莫名奇妙地問。
“沒什麼。”他處理完畢,抓住靜蘭的手,眼睛格外閃亮,一雙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他脣角帶笑,“我們走。”
走了一大段距離,靜蘭聽見一陣怦響,頓時一驚:“怎麼了?什麼響?”
“不知道,只要不是山體滑坡,管它呢。”項不渝摟着她的腰,大步往前走。紅玉碧璽跟在身後。靜蘭時不時看看他,總覺得很怪,但是怪在哪兒,又說不上來。“項不渝,你是否有什麼事情瞞我?”
“能有什麼事?”他只是擁着她往前走,再走幾步,發現前面有兩輛馬車停着,不由疑惑,“這是……什麼?”
“馬車啊。”他眨眨眼,“你連馬車都認不出來了?”
“我當然認得,”前面沒有人,怎麼會有兩輛車停在這裡?好……詭異。她望着他的側臉,“你……準備在這裡的?”
項不渝點了點頭,“是的。”
“爲什麼?”她的呼吸驟然急促,她隱約有點猜到,可是那個想法太不真實,她不敢相信。
項不渝微微笑,“現在暫先不管這是什麼,我肚子餓了。”
他們靠在馬車上吃乾糧。項不渝安靜地吃着,月光下他的臉像是蒙了一層淡柔的光,不知怎麼着,靜蘭覺得他有一絲惆悵。但她不知道那是爲了什麼……她望着他,“不渝?”
“嗯。”他望向她,“怎麼?”
“你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對不對。”
項不渝微微一笑,“就算有事情瞞着你,也是因爲你比那些事情都重要。”
靜蘭的眉皺了起來。“你……你不打算回宮了?”
項不渝只是笑。她便揚高嗓音,“是不是啊?”
項不渝望着她,“你希望這樣嗎?”
她擡眸迎着他的視線:“你真的不打算回宮了?”她要他的正面回答。
“是的。”項不渝莞爾,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靜蘭搖着頭,不敢相信:“不……你發瘋了。”
“你不希望這樣?”他又問,“你一直都是熱愛自由的,我知道。如今出宮來了,竟不高興嗎?”
“高興。”她咬着脣,“但是我不想你爲我犧牲這麼多。”
項不渝的聲音輕輕的,“還記不記得,那時我和你說,從小到大,我最厭惡的地方就是皇宮。我渴望外面自由的天空,可是我是太子,註定了將來要成爲一國之君。我從小看着皇宮裡的鬥爭,皇子之間的爭權奪位,后妃之間的爭寵。一切都讓我厭煩至極。他們甚至一次次傷害你。你爲我付出和放棄多少,我知道;我不想再委屈你。我厭倦了,很累。不想再那樣過日子。”
靜蘭的眼睛,慢慢溼潤了。她搖着頭,“你不應該這樣,你是一個皇帝,要以國家爲重。”
“在我將登基的一年裡,我自問做處理朝政的每件事,都做到了讓人信服。百姓也沒有因我而受災受難。有這樣的歷史,就可以了。九王叔會把國家打理得好好的。”
靜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連將皇位給人都想好了?天。你什麼時候萌生離開皇宮的念頭的?”
項不渝慢慢啃着牛肉乾。“從你被項允捉起來那天開始。這樣的日子,多過幾次誰也承受不住。你看我天生就不該是當皇帝的,我太專情。”
靜蘭又感動又想笑。她捶了他一下:“這樣說來,你是早有預謀。可是,”她看着他,“如果你是一個普通男子,我很樂意你爲我放下一切,將來的日子我們一起笑傲江湖。可你畢竟是皇帝呀。你如此離開,對國家對大臣,都是一種不負責任。”
“放心好了,在他們看來,我們只會是墜崖身亡了。”項不渝淡然地道。
靜蘭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要撕她和他自己的衣服,原來是爲了製造馬車跌下山崖,他們已經跌入萬丈深淵的假像。她悠悠嘆了口氣,看來他是真的已經鐵了心了。她搖了搖頭:“你還真是能守得
住秘密。”
他微笑。“其實我在更年少的時候,就想着走遍天下。如今真的有機會了,卻如夢一般不真實。靜蘭,往後的日子,沒有華服御宇,沒有很多人服侍,你會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靜蘭臉頰熱熱的,眼眶亦然。“不後悔?”
“不後悔。”剛開始做這個決定時,他多少有些茫然。在還是太子的時候,自然也曾經野心勃勃地幻想登上皇位會後怎樣大展拳腳,但從小到大累積起來的憤怨,知道自己身世後的悲涼,都讓他對皇宮這個地方痛惡。離開,是遲早的事。但是,如果沒有靜蘭的出現,他是否能這麼堅定地離開,他沒有答案。
但他很高興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裡。絕不會後悔做了這個決定。以後他只是個普通人,再也不會與帝王劃成等號。
靜蘭握住了他的手,久久都不言語。項不渝勾起她的下巴,脣邊帶着絲笑意,“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不是的。”靜蘭投入他的懷中,“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我們又真實地站在這裡。”
項不渝擁着她柔軟的身體,輕輕撫摸。
前面傳來一陣咳嗽。兩人自動自發分開距離,是原野。“公子,已經都辦妥了。”
稱謂改的真快。靜蘭微笑,看着項不渝,“他們都知道?”
“自然。往後他們還是跟着我。”
靜蘭笑着點了點頭。原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不該屬於她的地方。真好。真好。
紅玉碧璽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顯得有些茫然。大家都用過晚餐之後,他們又重新上路。靜蘭側目看歪在一旁愜意享受的項不渝,“我們要往何處去?”
“虞蘭寺。”
“可這條路不是不通往虞蘭寺麼?”
“前面有岔口通往山下,到了山下再轉個彎,便能到虞蘭寺了。”項不渝拉開簾子和原野吩咐了聲,便退回來,摟着靜蘭,“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