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項不渝在杭州古董字畫街,一所青樓的旁邊租下了鋪面。
那裡原也是開妓院,因生意不比對街的好,就只好關門大吉了。項不渝立即租下來整修,與此同時開始廣招廚師。他開出的價碼乃杭州大多食肆酒樓廚師的三倍之高,頓時吸引許多人前來應試。
籌備一月有餘,“天下美食”終於要開業了。
鞭炮放得噼叭響,對面青樓的姑娘們全都擠在門口看熱鬧。因爲有免費品嚐一道菜的優惠,“天下美食”裡涌入了大量客人,幾個招來的小二和丫頭忙得只怨沒長四隻手。
項不渝與靜蘭站在不遠處看着客似雲來,相視一笑。二人假裝食客走進去。打從食肆籌備開始,就是原野出面打理,所以沒人認得他們倆。賓朋滿座,他們幾乎找不到位子。
好容易騰出一張小方桌,二人坐定,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二位客倌,需要些什麼?”
靜蘭看向了那丫頭,愣了愣。這不是不久前也他們不小心遇到,總想跟着他們,讓他們收爲丫鬟的姑娘嗎?
她似乎也認出他們來了,甜甜一笑。身上穿着天下美食統一的跑堂服,倒也顯得水靈靈的別緻。“二位要些什麼?”
項不渝便點了幾個招牌菜,看着附近的食客。他們的桌子上除了免費的那道菜,還有別的許多,倒不全都是衝着免費來的,他不禁對靜蘭露出笑容。他們,至少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請稍等,馬上就爲您送菜上來。”那丫頭甜笑着要跑開。
靜蘭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阿葉。”
靜蘭點了點頭,“去忙吧。”
項不渝看着她:“怎麼了?你對那丫頭似乎有些忌憚。”
“沒。”靜蘭手支着肘。她覺得阿葉長得有點像……像腦海深處,某個不願意想起的身影。
但人有相似,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項不渝和靜
蘭都是出身顯赫,對於美食,自然比別人更要挑剔些。能讓他們看中的廚師,自然也讓旁人讚不絕口。從早上開業到晚上關了門,生意都奇好無比。倒是對面的浣花樓,靜蘭看到他們家老鴇幾次拿眼睛瞪着天下美食,好似她們搶了他家嫖客似的。
原野往常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看着自己的努力有成果,任誰都會高興。靜蘭私下裡和原野說:“那個叫阿葉的姑娘,是誰招回來的?”
“秦箏,”原野敏感地問,“她不夠麻利?”
“不是。”靜蘭笑笑,“她只跑堂兒吧?”
“是。”原野想了想說,“您放心,大老闆已經交待過,閒雜人等不得入廚房重地。”
靜蘭點了點頭:“你們都想得周全。辛苦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我和秦箏算了帳就走。”
靜蘭朝他眨眨眼,頗有深意地笑了。原野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微黑的面龐泛起一片紅暈。他們暫先回家中。決定在這兒落腳後,項不渝和原野便跑了幾個地兒,才終於買他們現下住的地方。爲了不引起人注意,他們就買了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一應用俱都是全的,再買了幾個粗使的丫頭,僱了夥廚長工,過起了平常百姓生活。
靜蘭回到房間捶了捶脖子,“今天光是看人都看得脖子痛了。”
紅玉走到後面給她捏着:“聽說新店鋪生意很火暴?大夥兒都往那邊趕,今日我和碧璽也該過去的,偏巧那管家又使喚我們在家裡等着藤椅子搬來。”
“無礙,明日再過去一樣的。”靜蘭歪着脖子,“使勁捏捏,疼了。”
項不渝恰進來,讓紅玉出去,換他親自上陣。靜蘭回頭衝他一笑:“能得皇上親自服侍,實乃我之大幸。”
“我如今不是皇上了。”項不渝笑道,“你可還覺得榮幸?”
“有夫如此,夫婦何求?”
項不渝按着她的肩:“你近來又看書看太久
了吧?肩肌乾硬,若不痛才奇怪了。”
靜蘭做鬼臉,“那你不在家,我不看書,還能總出去閒逛麼?”
二人正說着話,碧璽進來,手中拿着封信,“這封信是給小姐的。”
靜蘭接過來,上面的字跡熟悉極了,是師父!靜蘭初在這兒落腳便寫了封信,未曾想回信竟來得這麼快。看完信後,靜蘭滿臉笑意。項不渝問:“她都說了什麼?”
靜蘭揚揚眉,並不說話。她起身替項不渝解衣裳釦子,“大老闆,若日後每天都有今日的生意,咱們可就可望財源滾滾啦!”
項不渝捏了下她的鼻子:“能賺錢固然好,不賺錢咱們也絕不會虧。”他突的一把將她抱起,靜蘭尖叫一聲,紅着臉捶他,“做什麼哪。”
“睡覺。”他壞笑着將她扔到牀上,隨即惡狼一樣撲了過來……
次日,天下美食的生意雖比不上第一日,但也算很好,名氣已經逐漸傳開,再加確實飯菜可口美味,想要的口味在這兒基本都能找到。爲了不讓人懷疑,他們並不經常去鋪面裡,這日項不渝出外準備逛逛古董字畫鋪,不想迎面撞上來一個丫頭。
他下意識往旁邊躲避,那丫頭不好意思地哈彎:“對不住,對不住——咦,是公子您呀!”
項不渝看着眼前這個眼睛大大,梳着雙丫髻的姑娘,面色冷淡。“嗯。”他往旁邊繞了過去。
“公子,請留步。”阿葉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項不渝冷冷瞥來目光,“姑娘請注意分寸。”
她忙縮回手,臉上不自在的勾起個笑容:“公子莫要誤會,阿葉只是一時情急。真的非常謝謝那天公子的救命之恩,還有啊,這個,送給你。”說着塞了個荷包在項不渝懷裡,便轉身奔走了。
項不渝莫名奇妙地看着荷包,隨手將它扔到了角落裡,轉身往書畫街走去。他沒看到,身後拐角的那個地方,那雙大而靈動的眼神裡,充滿了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