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的船隊是在接收到了遣唐使阿倍次郎的一封長信之後從倭國海峽到大唐的,阿倍次郎的信是渭水之戰後即刻送出的,在他的描述中,大唐已經建造出了這個世界上最理想的戰船,無需大風,無需划槳就能在河面上高速行駛,至於那種驚天動地的神威大炮,更是能輕易幫助他們滅掉本國其它各方勢力的超級武器,希望家族給予最最最大化的支持,阿倍家族一定要獲得這樣的戰船和大炮。
船隊的首領是中臣大相,他是阿倍家族門下武藝最高強的武士,在尚且沒有流行姓氏的倭國,中臣大相硬是以自己的武藝讓全倭國五十多個勢力認識到了中臣家族,雖然他現在還是附庸在倭國三大勢力之一的阿倍氏門下,但是他已經能夠獨立的掌握一直強大的水軍,也就是七八艘有帆和倉的船,並且有五百左右帶了長短雙刀的武士。
倭國盛產唐人所喜歡的白銀,卻沒有多少的鐵礦,他們的兵器之所以造的又薄又輕,很大程度的取決於他們國內的鐵不多,在天朝他們的武器很有些不夠看,所以唐時倭國武士的戰鬥力在天朝軍隊看來是不值一提的,可是他們有錢,日本遣唐使能在中原混的風生水起,是因爲他們每次前來都帶着大量的白銀,甚至整船整船純度很高的銀礦,今天,他們就用這些東西敲開了彭堅的寨門。
“中臣君以厚禮相贈,不知所謂何求?”彭堅是個身材魁梧,滿臉濡染的大漢,他執掌的彭家寨有超過一萬的青壯,八百餘艘大小船隻,是個連大唐水軍都督張亮都不敢小看的人物,洪澤湖水域錯綜複雜,盡皆在十八寨的控制範圍之內。除負責朝廷漕運的官船,其餘各家商隊的船隻經過洪澤湖湖區,都是要向他納買路錢財的,倭國阿倍家族的船隻常年往來於大唐,深知這其中的道道,他們與彭堅還有些海外的生意,甚至多次借用彭堅之手打擊其它倭國勢力,此次被彭堅稱之爲的‘厚禮’,可當真不少,整整的三船銀錠子。雖然純度不是很高,但在大唐最少也值三十萬貫以上,彭堅若得此銀,彭家寨上下吃喝十年無憂矣。
“彭寨主一直是我倭國阿倍家族在天朝最堅實的盟友,此次中臣大相得家主令,攜重金到大唐,是想得到大唐的造船和火藥技術,相信寨主對於這兩樣東西已經有所耳聞,只可惜在下剛剛抵達大唐。就收到了不好的消息,大唐朝廷不願意出售這兩樣技術,並且出手殺害了我倭國許多武士,我倭國對大唐一直無比恭順。卻慘遭殺害,實在令人心痛,貴寨也是不爲大唐朝廷所容之勢力,如今他們掌握了殺器。能輕易將貴寨剿滅,不知寨主將如何自處?”唐時倭國高層勢力幾乎都是大唐通,不僅說的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話。對大唐的政治以及國內局勢也十分了解,中臣大相也不例外,除了研究大唐的政治文化,他更喜歡研究大唐的武學,以他現在的水平,在大唐做個三四品的將官都是綽綽有餘的。
“輪船與神威大炮之利本寨主有所耳聞,究竟如何強大,還沒有親眼見識過,不過現在朝廷可沒有功夫對付我,或許中臣君還不知道,關中鬧水災了,而且現在又出現了蝗災,皇帝登基之後整個關中的災害就沒有停過,現在我們不去找朝廷的麻煩他們就自求多福了,又怎麼可能發動大軍來剿滅我們。”彭堅能在洪澤湖上做山大王自然是有些智慧的,至少他引領的彭家寨從未與自己招惹不了的勢力動過手,這也讓他一直處於不敗之地,不斷壯大,他說的沒錯,朝廷現在是無力派大軍來剿滅他,但不代表不能派小股部隊來剿滅他。
“水旱蝗災終究是會過去的,不光是我們,你們大唐人也從來不會認爲這些災難就能讓大唐滅國吧,畢竟突厥人的大敗,給了大唐許多修養生息的機會,寨主將安身立命之策寄於自然災害之上,是否過於短視了,中臣這裡有一個長久之策,不知寨主可感興趣。”中臣大相不僅有做官的水平,還有造反的水平,至少他這樣的說辭比蠍子那些有用的多。
“願聞其詳。”
彭堅金刀大馬的坐在自己的涼蓆大牀上,對於水輪船和火藥他自然也是覬覦的,謝飛魚就是他派出去試水的先頭部隊,可惜效果不好,據安插在宋州的嘍囉回報,自己派出去的三百壯丁被朝廷全滅了,謝飛魚被生擒,打的半死掛在船頭示衆,恐怕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心裡正愁沒法跟謝家寨的謝老夫人交待呢!
“朝廷的船隊正往江南而來,巨大的水輪商船有一百多艘,而只配備了一艘戰艦做護衛,更有趣的是,這艘戰艦隻有一兩百侍衛,如此天賜良機,不正是朝廷將這兩樣寶物往我們手裡送麼?寨主手下青壯過萬,洪澤湖十八寨皆聽命於寨主,就算朝廷的幾百護衛再厲害,能抵抗的了寨主鋪天蓋地的大小船隻圍攻麼?只要隨便劫取其中一艘水輪船,我們就能掌握輪船的航行技術,劫取了這艘主戰艦,我們就能掌握火藥和神威大炮的技術,到時候朝廷就再難奈何的了寨主你了,這可是安身立命的長久之計,寨主何不仔細考慮考慮。”中臣大相胸有成竹的向彭堅解釋道,似乎這種穩操勝卷得好處的事情,彭堅沒有拒絕的道理。
彭堅久久的沒有回答中臣大相的話,他的安逸日子過久了突然想要他出手幹大買賣,心思還不能轉過來,謝飛魚帶着三百弟兄向朝廷出手已經是一次冒險了,要不是這些人都是倭國人從外面招募來的,彭堅都未必敢輕動,本想着水性最好的謝飛魚是不可能在水上被擒的,誰成想朝廷的人馬雖少,卻是有能夠生擒謝飛魚的厲害人物。
“此事茲事體大,老夫恐怕也不能一言而決,十八寨十幾萬人的性命可都撰在老夫手裡,你可知朝廷船隊是當今太子執掌的。一旦動了他,那麼十八寨與朝廷可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你的三船銀子雖多,可買不了我十八寨十幾萬兄弟的命。”
彭堅沒有直言拒絕,卻是說了自己的難處,顯然是有些動心,卻不敢壓上自己的老本,中臣大相聞言哈哈一笑道:“彭寨主多慮了,只要奪得了水輪船和神威大炮,朝廷還能奈你何。太子而已,劫了就劫了,即便日後戰不過朝廷,寨主只需借水輪船之利遠遁海外,在南洋覓一處土地肥沃之地開疆擴土,建立一個王朝也是輕易而舉的事,要知道我阿倍家族能在倭國佔據三分天下,手下百姓不到十萬,青壯武士不過萬餘。比起十八寨來還差的遠呢!”
中臣大相此言一出,令彭堅眼前豁然開朗,野心也開始小小的膨脹起來,早聞謝家寨的諸位頭領都是在南洋闖過的。對海外的見聞時常提起,如今謝家寨如果因爲謝飛魚之事成爲朝廷死地,那麼海外自然就成了他的退路,若是聯合十八寨上下十幾萬人馬在海外建一國。自然是十分可行的,但是眼下的家業,以及其餘各寨的心思他還需要摸索一番。
中臣大相被彭堅以上賓之禮待之。叫手下嘍囉持自己的請柬四下駕船而出,明日一早請各寨寨主於彭家寨聚義廳議事,同時,在陽林的款待下酒足飯飽的謝氏母子也已連夜回到了自己的寨中,謝飛魚醉酒,睡的不省人事,被寨丁擡了下去歇息,謝夫人則是在堂上苦思能夠說動彭堅的說詞,那個天授駙馬什麼都好,就是年紀太小,說話輕狂了些,想收編整個十八寨,居然只用一句話,而且是一句無比囂張的話‘天授駙馬在此,還不納頭來拜。’
船隊的營地裡陽林的護衛隊被分成了兩個大隊,每隊一百人,由蒙毅和趙一發統領,陽林從謝夫人那裡深入瞭解了十八寨的背景之後,就沒打算用溫和的方式收編他們,這些人既然不怕朝廷的軍隊,敢在這裡佔山爲王,就不會是講道理的好好先生,這樣的人首先要讓他們怕,徹底的嚇破膽,纔有收服的可能性,他目前能仰仗的唯有承乾號大艦,這是一艘目前大唐最大號的船隻,陽林估摸着載重量應該有兩千噸以上,比貨船的一千噸大一倍左右,能夠完全碾壓水軍裝備的五牙大艦的五百噸級戰艦,屬於匠作監的最高製作水準,雖然不太讓陽林滿意,但是狂霸現如今的大唐水上勢力已經足夠,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大的船隊,陽林認爲只需要這一艘戰艦護衛的原因,它還沒有向世人展示它的獠牙而已。
蒙毅帶領的第一隊人馬接下來的日子裡將登上承乾號參與訓練,李承乾的兩百內侍全部淪爲超炮手,而承乾號的指揮權也旁落到了陽林的手中,如果李承乾不同意,不好意思,綠豆冰棒將停止供應,您自個去忍受湖區蒸籠一般的天氣吧!
對於陽林的招撫口號其實李承乾非常的有意見,應該說成‘大唐太子在此,還不納頭來拜’纔對,不過在冰棒的誘惑下,他並不敢多吭聲,之前他已經試過了,文工團,護衛隊和王家村的人都只會聽陽林一個人的命令,‘皇帝來了也不行’是他們的口頭禪,不過大熱天在四面反光的洪澤湖水上跑他自己也不怎麼樂意,還是躲在涼快的營地裡偷瞄一下文工團的美女,逗弄逗弄醉仙樓的窯姐更有意思。
陽林只給了謝夫人三天時間,三天時間裡謝夫人只需要向彭堅說出他那句囂張無比的招撫詞就夠了,這三天時間也是承乾號上所有船員的訓練熟悉時間,裝備了三種炮彈的神威大炮只在實驗中應用過一次就被急匆匆的裝備在了新造好的承乾號上,陽林倒不擔心神威大炮的質量,只是擔心作戰時令行禁止和準確的執行度而已,要知道,水戰中,己方和對方的船隻都是在不斷運行的,炮彈發射時間只要相差兩三秒,就可能擊不中目標而浪費炮彈,實心彈更是要準確的命中了敵人的船隻才能達到將目標擊沉的效果,陽林之所以向承乾要來承乾號的指揮權就是因爲這裡沒有數學上能達到測算彈道和相對運行距離差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