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聲輕喝,不由分說地將她按死在懷中,令她動彈不得,他單手撐在立櫃壁上,高大的身軀壓下來,那股薄荷味更濃重了一些。她推拒着,拼命要從他懷中掙脫。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亮,吵雜一片,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異常突兀。
忽然,主臥的門被一把推開。
黎曼只覺得脣上一熱,兩瓣溫軟的東西瞬間封住了她的嘴,讓她停止了所有掙扎的動作,頓在原地。
渾身僵硬。
她張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面前那張隱在黑暗中的臉,輪廓清晰。男人急促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帶着清新的氣味,一瞬間,她的指尖發顫,無力再反抗。
黎曼的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張妖冶冷峻的臉龐,那張臉上似有嘲諷,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霍醇並未深吻,只是蜻蜓點水地觸碰着那雙脣,這樣就足以令她安靜下來。
這一吻,讓她忽然有種自己背叛了冷子烈的感覺。
或許,是她覺得背叛了自己的心。
立櫃外,男士皮鞋的聲音踩碎寂靜,一下下,極其輕微,但是在黎曼的耳朵裡,那聲音簡直如同炸雷一般,逐漸地向他們接近。
她從縫隙中看出去,朦朧的月光中,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漸漸逼近,忽然在距立櫃不足兩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被霍醇抱得更緊。
男人握了握她的肩頭,示意她不要怕,更不要出聲。
這種情況下,人是不受控制的。就像你處在巨大的恐懼當中,你的所有感官都會被無限放大,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嚇破你的膽,讓你忍不住失聲尖叫。
黎曼就是處於這種情況中。
她太怕自己連累了霍醇,她還不起這些血債命債。
外面那人似乎對這間屋子很感興趣,他一直站在原處,一動不動,足足站了有近二十分鐘。黎曼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男人的脣還貼在她的脣瓣上,讓她分散了些注意力。不過幸好霍醇這麼做了,否則,黎曼覺得自己一定會叫出聲音來。
就在她以爲他們已經安全的時候,忽然,那雙黑色皮鞋發出
了一聲沉悶的聲響,重重踩在地面,然後朝立櫃走來。
嗒。
嗒。
那人走得非常緩慢,似乎是故意在和他們玩一場心跳遊戲。
黎曼驚恐地看着,直到那人擋住了立櫃門的縫隙,他的身形頎長,隱隱的有一股戾氣從縫隙中滲進來,叫她的心都躥上了嗓子眼。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他伸手拉門的動作。
就在此時,一聲慘叫從一樓的某個地方傳來,主臥內的人腳步一頓,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黎曼重重舒了一口氣,霍醇的手心也因爲緊張而被汗溼,他將臉別過,錯開了這個清淺至極的吻,喘息聲粗重,不知是怕的還是剛纔吻的。
女人如同經歷了一場盛大的浩劫般癱軟下來,倒進霍醇的懷中,然而,她渾身的神經卻因爲接下來聽到的一句話繃得更緊!
“你們是什麼人?!”
屋外,聲音似乎是從樓梯上傳來的,緊接着便是一陣激烈的打鬥,伴隨着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一陣天昏地暗。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險些尖叫起來!
韶逸!
韶逸在外面!
霍醇也聽到了這一句,他動作敏捷地堵住了她的口,將她喉嚨裡的聲音實實在在地封住,欺身下來,在她耳邊低語,“千萬不要出聲,如果你想讓韶逸白白受損失,那你就儘管叫出來。”
黎曼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
她滿腦子都是韶逸的臉龐,她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單挑一羣人的場景。
以一打十,他也許可以勉強應付,可是萬一他們有二十個人,三十個人,甚至是五十個人呢?!她看不到外面是一番什麼景象,光是聽到那一陣陣似炸雷般的巨響,她的心臟已然要爆裂開來。
“放我出去!”
黎曼低着聲音,拼命推拒。
“我不放!”
霍醇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圈住,死死禁錮在懷中。黎曼對他又抓又撓,指甲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好幾道血痕,可他就是絲毫不放手!
她沙啞着聲音,低聲急迫地求他,男人卻不爲所動。
忽
然,霍醇只覺得肩頭一刺,一股巨大的咬合力道驟然出現,黎曼張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牙齒毫不留情地鉗住他的皮肉。
“嘶--”
霍醇倒抽一口涼氣,雙手卻將她束縛得更緊!
他絕不會讓她出去。一步都不可能。
黎曼低聲嗚咽着,悶哼聲從她的喉嚨中發出,越是難過,便越是咬得用力,直到他的睡衣滲出了血跡,她嚐到了一絲血腥,猛地反應過來,驚慌地抽離。
她手足無措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霍醇垂眸,什麼也沒說,在外面的打鬥聲激烈到極點的時候,將自己的手塞進了她的嘴中,虎口正在她的兩排皓齒之間。
黎曼驚慌地看着他,霍醇卻無視了她的眼神,脣瓣貼上她的耳朵,說:“做好心理準備,韶逸身上還有槍傷,他可能會死。”
“轟”的一聲。
一個“死”字,彷彿是一道霹靂般在她的腦海中炸響,她的指尖發抖,控制不住地咬牙!
狠狠一下,立刻讓男人的手掌染了血。
她悲痛地抽噎,每一下,都將心中的巨大痛楚換作牙齒的咬合力道,似乎這樣會讓她分心,不至於立刻瘋掉。
霍醇的手疼得麻木,而他的面色卻平靜如水,黑暗中,那雙剔透的眸子彷彿一瞬間化作一汪清泉,將她灌溉,撫平她一身的焦躁與不安,似是這此刻夏季的尾巴,莫名溫暖。
男人額前的髮絲垂下來,不經意地掃到了她的睫毛,那兩排濃密顫了顫,黑白分明的眼眸鎖住他的臉龐,裡面好像有些波動的水光,只是實在太暗,他並看不清楚。
黎曼已然受不了這種生死的打擊。
她還沒能從冷子烈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就立刻迎來了現在的情形,她是人,她的精神並沒有強大到可以接受這種接二連三出現的變故。
這些天,她一直在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她耗盡自己一身的力氣來保持清醒,保持理智,然而,霍醇此刻的眼神卻將她所有僞裝起來的虛假表面打了個粉碎,露出裡面包藏的痛苦。
她的視線趨於模糊,終於,帶着一口的血腥之氣昏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