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曉曉被江寒一頓嚇後,暫時老實了。
芸娘聽說她繡藝不錯,旋即將上次從繡鋪領回來的布料與絲線,全部拿出來讓她繡。
衆人一起出了門,江寒怕她出去生事,當真只留了幾個包子,將院從外面反鎖了。
反正裡頭有吃有喝的餓不着,她可不相信這姑娘會真的上吊,要是真這麼不怕死,早就該回她口中那虎穴狼窩的柳家了。
都是死在哪不一樣?死在柳家好歹還算落葉歸根不至於做個孤魂野鬼不是?
江寒本以爲如此被整治過一次後,柳曉曉怎麼也得安生一些時日不是?
可惜她對一個被環境逼迫得有些神經質的大家閨秀還不夠了解。
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這日,沈大人與初一稍作僞裝後,去了趟關着黃三庶子黃有業的小院。
這院子現今住着黃三的兩個兒子。
黃三最喜歡最得意的大兒子黃有成,昨天剛剛住進來。
黃有成今年十七歲,自十二歲考中童生後,就一直在青河縣的望江書院讀書,參加過兩次院試,可惜都沒中。
他五官長得與黃三一點不像,但那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倒是與裝模作樣的惡霸黃三,有一種另類的相似感。
他是帶着傷被劉大康送回落霞鎮巡檢司的,沈大人索性就將兩兄弟關在了一起。
黃有成對沈大人是沒有好感的,他在黃三剛出事那會,就已聽他堂哥黃有能說過,他爹的失蹤可能與沈大人有關。
他昨天甫一開始見到沈大人,就毫不客氣地質問此事。
沈大人當時連個眼神都沒賞給他,就直接讓人將他帶了下去。
因此,這日再見沈大人時,他仍是一副冷眉橫對的樣子。
兩人關着門單獨在房裡談了很久,再出來時,黃有成臉色複雜地站在門口,目送沈大人主僕二人出了院門。
沈大人來到小院,最高興的就是初五。
他已經在這守了一個多月了,除了與那黃有業說說話,再就是隔上好幾天,找來送東西的趙青峰,打聽打聽外面的消息。
午夜夢迴時,他總覺得他肯定是哪裡做得不好,又讓他家爺生氣了,被找了個藉口關了起來,否則爲何他連院門都出不去?
誰見過看守犯人的人與犯人一樣沒有人生自由啊?
所以,一見到沈大人與初一,他就喜極而泣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喜上眉梢呢,就被初一欲言又止地目光嚇得連連打嗝。
在他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初一支支吾吾地道:“你,以前,可發現咱們爺有些,嗯,特殊的喜好?”
“特殊喜好?生氣喜歡關人?”初五壓低聲音,眸子忐忑地望着初一,“我是不是因爲哪裡惹大人生氣了,所以才被他關起來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初一低斥,面色窘迫,“是,是,嗯,情愛之事上,可有什麼特殊喜好?”
“情愛之事?咱們爺有通房了?真是太好了,爺可算是開葷啦!咱們爺去年就及冠了,你瞧瞧別人,這個歲數孩子都滿地跑了!”
“若是有通房了,會是我來問你這事嗎?”初一沒好氣地小聲叫道。
“那你想問什麼啊?你不說清楚我怎猜得到……”說着,他就瞪大了眼睛,跳開一步,手指着初一,“啊,啊,啊,你,你……你與爺?呃,怎麼這樣?”他不由撫了撫胳膊,一臉嫌惡地又往旁邊挪了挪。
初一的臉秒變猴子屁股,他惱羞成怒地衝上去,一把揪住初五的衣領,作勢就要揍他。
初五擡手捂頭,嚷道:“你敢做,還不讓我說……唔唔……”
初一舉起的手立刻捂向了初五的嘴,又急又怒地壓低聲音道:“你瞎嚷嚷什麼呢?我看你是在這關久了,腦子秀逗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是江小二!你認識江小二吧?”
初五瞪大眼睛,拼命點頭,嗚嗚着表示自己要說話。
初一放開手,有些難以啓齒地將自己觀察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江小二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像個娘娘腔,沒想到還是個兔兒爺!”初五聽完後,憤憤地罵道。
接着,他又道:“不對,肯定是他故意勾引了咱們爺!肯定是這樣的,你還記得,咱們爺救的那孩子,得了七十兩賞銀的事吧?”
初一頷首,緊盯着初五。
“那次黃光福與馬懷德手下的人,故意在瓦市敗壞爺的名聲,不巧被爺撞破了,當時那小子也在。你可是不知道,那小子爲了與咱們爺搭上話,居然跛着腿從瓦市追到了飲馬街口,胡攪蠻纏說小孩是他救的,非要讓爺將那七十兩銀子也給他。被咱們爺一頓冷臉後,你知道他最後說了甚嗎?”
“說了甚?”
“哼,他竟開口問咱們爺要兩文錢!爲了兩文錢追了兩條街,若他不是爲了搭上咱們爺,我初五名字反過來寫!”
初一沉吟片刻,雖覺得他這些話有些牽強,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釋,他好好的爺怎麼突然好起了男色。
不過,初一說的是最初發生的事情,後來他被外派了,坐鎮巡檢司的呂同不靠譜,爺又接二連三救了她好幾次,或許就是在那段時間,發生了他們都不知道的事。
他一想通,就咬牙切齒地道:“想不到這可惡的江小二,心機藏得如此深,咱們爺竟着了他的道!如今,可怎麼辦好?”
初一自認論武力值與辦事能力值,初五在他面前就是個渣,可是若論處理後院之事,初五可比他機敏多了,否則他一個夫人安排給爺的人,怎會至今還能在爺身邊受用?
初五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後,道:“我覺得,咱們爺能被那江小二引誘了,全是因爲沒見識過女人的好。我就不信嚐到女人的美妙滋味後,咱們爺還能與那小子繼續下去!”
初一聞言一臉怪異,忍不住問道:“你小子怎麼說得好似嘗過女人的滋味似的,你該不會揹着爺偷偷去過妓院吧?”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沒嘗過女人滋味,還沒聽人講過黃段子嗎?”初五面露不屑,接着又老氣橫秋地擠兌初一,“我看你也是白活這麼些年了,你比咱們爺還大了兩歲,竟也還是個啥都不懂的童子雞!我瞧你也該找個機會去試試,這樣也是方便在爺身邊辦事,免得再來一個江小二,依舊啥主意都沒有!”
“哼,你小子不過就是這點能耐,你出去辦個正經事來瞧瞧,我看你啥也搞不定!”
“我怎麼就搞不定了?難道爺這事不是正事?這可是事關爺傳宗接代的大事!要是我在外面,早就領着爺去那滿春院,麗紅苑見識一番了,哪還會出這種岔子?”
“怎麼?你還要帶爺去那種污穢地方?”
“那怎麼會是污穢地方呢?進了那地方,滿眼的美嬌娘都看不過來,心裡哪還能裝得下兔兒爺?只有這樣,才能讓咱們爺擺脫江小二的蠱惑!”
“我的想法是回去後,讓陳嬸子幫忙給爺安排個通房……”
“爺如果願意要通房,早五六年前,就收了以前的貼身大丫鬟紫鳶了,也不至於領着咱們兩個大男人來赴任!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家花不如野花香’嗎?這妓院嘛,就是專門爲滿足男人這種慾望才存在的地方。”
初一嫌棄地睃他一眼,道:“你這亂七八糟的話,都是聽誰說的?你今年好似只有十六歲吧?”
“十六歲怎地了?過了年我就十七了,我爹就是十七歲生的我呢!”
羨慕他爹於十七歲就生了他的十六歲的初五,一通歪理後給已經二十三歲的初一出了個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