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峻宇忽然就憤怒了,一個耳光,就朝了夏依蘇的臉上狠狠地抽了過來。那麼重,那麼用力,發生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噼啪!”
夏依蘇一下子的,就跌到地上。
元峻宇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盯着她,一雙眸子裡,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陰冷煞氣,寒冷如淵。他額頭上的血還在流,一滴,一滴,又一滴,半邊臉給染紅了,那紅,那樣鮮豔,那樣的刺眼,在燭光下,就像一隻美豔的男鬼。
他冷冷的說:
“凡是我元峻宇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包括,女人只,要,是,我,想,要!”
言下之意,她,夏依蘇,今晚,非得成爲他的女人不可!
不,她纔不要成爲他的女人!
死也不要!
夏依蘇驚恐交集,卻又無計可施。眼睛一溜,就在這緊急關頭,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擺着一隻青花瓷花瓶。
花瓶肚大頸小,造型精緻,上面插着幾株梔子花,青綠的葉子,潔白芳香的花朵。
夏依蘇從地撲爬了起來,像箭那樣衝過去,捧起那隻青花瓷花瓶,高高擡起,用力一摔。青花瓷花瓶落到地上,摔了個五分四裂,幾株梔子花,也散落滿了一地,狼藉一片。
元峻宇有些驚詫。
一時之間,他猜不透夏依蘇想幹些什麼。
夏依蘇從地上撿起一塊尖利的青花瓷花瓶碎片,把頭高高仰起來,碎片對着自己的喉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那樣,視死如歸地叫囂着:
“四殿下,讓我離開這房間!要不,我馬上自殺,死給你看!”
元峻宇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陰鷙,聲音陰森森:
“你威脅我?”
夏依蘇咬着牙:
“對,我就是威脅你!”
元峻宇臉色一沉,一雙狹長的眼睛無比冰冷,就像寒譚底下千年不化的寒冰,微微上揚的眼尾閃出一種可怕的戾氣,冷笑一聲: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威脅我?”
夏依蘇背脊一挺,“哼”了一聲說:
“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是人!一個被逼上絕路的女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元峻宇豈又是被威脅的人?他忽然把頭往後一抑,揚聲,笑了起來。笑聲極是肆無忌憚,那眉飛色舞的表情,像是這個局面很有趣似的,而夏依蘇這個樣子,不過是舞臺上的丑角,嚇唬小屁孩罷了。
他邊笑,邊朝便大踏步,朝夏依蘇走過去。
夏依蘇嚇得臉色蒼白,拿着瓷片的手哆嗦了一下,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又再嚷嚷:
“四殿下,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我說得到做得到!我真的要自殺了啊!”
元峻宇纔不管她自殺不自殺,還是走了過來。夏依蘇咬了咬牙,不甘就範。本來她不想自殺的,不過是了嚇唬他,誰知他的聰明得很,沒有上當。
此時已是騎虎難下。
自尊心作怪,不願如此敗下陣來。夏依蘇在這一瞬那,熱血沸騰起來,把心一橫,來個魚死網破,瓷片就對着自己的喉嚨,狠命的要刺過去,打算來個寧死不屈,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女。
說時遲,那是快,元峻宇已衝到了她跟前。
他快如閃電的一擡腳,冷不防橫空掃來,準確無誤踢中夏依蘇的手腕。瓷片從她手中飛脫了出來,直衝對面牆壁,狠狠地撞了一下,接着“叭啦”一聲,落到地上,五分四裂,碎成無數片。
夏依蘇大驚失色,一聲尖叫:
“啊”
元峻宇站在夏依蘇跟前,微眯着眼睛,目光冷凜地盯着她。他沒有想到,夏依蘇居然有本事,挑起他不易在外人跟前暴露的怒氣。
此時的元峻宇,表情是冷冷,像寒冷的冬天,那緊緊盯着夏依蘇看有眸子中,裡面漆黑的墨色翻涌着,有着凌厲之色,其中,一股凜冽的蕭殺之氣估計,在這極大的惱怒之中,他有了要把她碎屍萬段之心。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
從來沒有!
夏依蘇給他盯得毛骨悚然。
好半天后,元峻宇陰沉着着一張臉,終於開口。他一字一頓,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說:“夏依蘇,我數三聲,如果三聲之後,你沒有在我跟前消失,那你就別想着着走出這房子!”
夏依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元峻宇不答,而是開始數:
“1”
元峻宇又再數:
“2”
夏依蘇嚇得話哪裡還敢多話?連忙撒腿,彷彿如喪家之犬那樣,以了最快的速度,往門口狂奔而去。
當元峻宇數到“3”的時候,夏依蘇連滾帶爬,衝出了他的房間。
由於跑得太急,太快,夏依蘇剛剛衝出房間門口,就與站在那兒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夏依蘇“哎喲”的一聲大叫,頓時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夏依蘇因爲害怕元峻宇會追出來,身子剛剛趴到地上,便迫不及待爬了起來。看也沒看,就惡人先告狀,罵被她撞的那個人:
“喂,你是瞎的不成?看到我跑過來也不懂得讓開一下。”
然後,也沒看那人是誰,不等人家反應過來,就以了奧運會冠軍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個無蹤影。
被撞的那個人,瞠目結舌。
那是白鵬。
夏依蘇走後,元峻宇頹然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夏依蘇竟然不稀罕他,哪怕,他許諾給她側妃之名,她還是不稀罕他!
爲什麼?難道他在她眼中,是這樣的不濟嗎?
元峻宇不能是沒有挫敗感的。
好半天后,他擡起頭,對面有着一面大銅鏡。鏡子裡的他,有說不出的詭異,額頭上的血,此時已不流了,但那血跡,還殘留在上面,彷彿一張陰陽臉。
這張詭異的陰陽臉,額頭上暴出青筋,雙脣和嘴角被怒火燒得通紅,原本俊美如畫五官此刻猙獰的扭曲,燃燒着一股濃郁的殺氣。
突然,元峻宇就發起狠來,無法控制自己,衝了過去,對着那面大銅鏡,一拳便狠狠的砸上去。
“怦”的一聲巨響。
銅鏡凹了下去,周圍爬出絲絲蔓延的細紋。而元峻宇拳頭上的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淌下來,他感覺到他的手,像碎了似的疼,但心裡,卻有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
“白鵬”
白鵬走了進來,他低頭:“主子”
元峻宇情緒回覆了冷靜,他淡淡的說:“打一盆清水過來。”
“是,主子。”
白鵬很快打來了清水。他給元峻宇洗淨了臉上的血跡,在額頭上傷口和手上傷口上了藥,再用白紗布包裹了起來。
此時元峻宇的模樣,看上去就像個悲情英雄。
白鵬低頭,不敢看他。唯恐不小心,眼睛透露出一絲笑意精明,果斷,行事幹脆,利落,狠毒的主子,原來對着某個女子,也有一籌莫展的時候。
看來夏依蘇,還真是主子生命中的剋星。
白鵬小心翼翼地說:
“主子,吳漢鵬讓人帶來了消息,丁雲豪還在山寨裡按兵不動,但已開始佈局,應該是在主子生日那天行動。還有,吳漢鵬說,山寨裡倒是有一個脖子上有一塊黑痣的人,叫莫連盛的人,剛好是三十多歲,有可能就是沈銘的弟弟。”
元峻宇沉吟了一下:
“讓吳漢鵬注意他,暗中把他調查他的身世,不要讓人發覺了。”
白鵬點頭:“知道了,主子。”
元峻宇又再說:“半個月之後便是我二十生日壽辰,像往年那樣大肆操辦。你通知管家,貼子要準時派送,該請的人,一個也不能漏了。”
白鵬說:“是,主子。”
心中,不是不佩服元峻宇的。
五月初五,是元峻宇的生日壽辰。生日壽辰後的第三天,是皇帝下令追回玉玲瓏三個月時間的最後限期。但此時的元峻宇,看他的樣子,完全不當一回事,這種從容不迫崩於泰山前而不露聲色的氣概,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白鵬,你下去吧。”
“是,主子。”
元峻宇從在一張椅子,很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像在想着些什麼,又像什麼也不想。過了很久,他睜開眼睛,站了起來,走近書桌,也不管手還在疼,拿起了筆,蘸上墨水,在一張絹帛上畫起來。
雪白的絹帛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妙齡女子。
這妙齡女子是夏依蘇。高高地仰起一張俏麗的臉,笑得好不燦爛,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兒,看上去有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畫好一幅後,元峻宇移到一旁邊,取出另外一張雪白的絹帛。接着又再提筆,蘸墨,細細勾勒,又再開始作另外一幅畫。
畫的又是夏依蘇。
畫中的夏依蘇,一手叉腰,一手拿了蠍尾鞭,杏目圓瞪着,眼角微微的吊起,生出幾分凌厲氣勢,一副潑辣刁蠻的樣子,十足街頭潑婦。
不遠處的一個雕工精美銅香爐旁邊,忽然傳來沉悶的一聲響。
正在專心致志畫畫的元峻宇驀地擡頭,一雙銳利的眸子帶着冷酷的肅殺之氣。他手中的一支筆,脫手而出,“嗖”的一聲,以了凌厲無匹之勢,裹挾着勁風,閃電般,直直地飛射過去。
香爐上面雕刻着的一隻展翅欲飛鸚鵡,此時它那目光炯炯地眼睛,被元峻宇以迅雷不及掩耳掃射過來的筆插中了。
一團白色的東西,從香爐旁邊竄了出來,一雙眸子晶光閃閃看過來,“喵喵”的叫了兩聲,便逃竄那樣飛快跑出門去。
原來,是夏依蘇養的那頭貓。
它叫鄭一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