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就這樣失去了一名忠心的婢女,且還被皇上厲聲大罵一頓,心下很有些不服,但卻無從解釋,只能強硬受着,憤恨難當地回到椒嵐殿。
“好一個如妃,居然敢如此大膽設下套子讓本宮鑽,看本宮以後怎麼收拾你!”
陰測測地說着,周貴妃將握在手中的東珠狠狠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竹蘭見狀立刻上前拾起,小心翼翼擦拭了,又細細看了看,但見並沒有出現任何裂痕,才稍稍放了心,上前寬慰着周貴妃,“娘娘,這東珠可是皇上所賜,娘娘就是再生氣,也不可隨意拿了這東珠出氣,若是被皇上知道,他定是會不高興的。依奴婢看,如妃的腦袋也不過如此,怎會聰明到讓娘娘誤以爲她並沒有懷孕而去設計害她,卻反而被她倒打一耙,她的身後,必定是有高人指點的!”
因竹蘭的話而稍稍冷靜,周貴妃凝眉,緩緩坐在軟榻上,半響,恍然大悟,“是了,你說得沒錯,她身後定是有人的,這人還不是別人,準是皇后沒錯。”
可憐她周嵐還以爲這皇后一心只撲在太子身上,沒想到,她竟是在這種時候玩起這樣的心計,果然夠狠,如此一來,無論太子庶妃的人選時誰,也定不會是真真了。
“皇后娘娘?”
竹蘭有些不明所以,這如妃與皇后,好似沒什麼交情吧。再者說,如妃自打懷孕以來,那可是對皇后娘娘十分不恭敬,若她是皇后的人,怎可這樣對待?
周貴妃面色再次暗下去,“除了這皇后,便是還有誰,敢與本宮作對?本宮就說她今日怎會無故帶上她那隻貓,原來玄機在這裡。說來本宮也是自作自受,居然先時沒有察覺,還傻得利用了那隻貓,如今也不敢讓皇上追究,這一追究,怕是連本宮都漏了陷!”
那貓之所以發狂,是因爲她讓那宮女在送上茶的時候打開了香粉蓋子。
竹蘭聞此心中一驚,忙道:“娘娘,那咱們該怎麼辦?”
不會就這樣吃了啞巴虧吧。
“今日還能怎麼樣?便是以後,再做打算。”
經過這件事,皇上肯定對她有了看法,連帶着,真真也會被連累,這般久辛苦籌謀的計劃就這樣宣告失敗,她不服氣!
鳳儀宮內,皇上交代了皇后幾句,又對着如妃說了幾句軟化,便帶着祥公公離去了。
好一會兒,皇后從暖閣出來,面色十分凝重,先是向在座衆人說了些客套話,而後便命衆人都散了。
秋水菀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場戲,扶着太妃離開。
回到梅林的楚汐並沒有看見衆人,詢問下才知大家都輾轉去了鳳儀宮,便丟了慕容離,往鳳儀宮走去。半路遇見皇上,見他臉色不好,嬉笑着問了兩句,非但沒有問出原因,反而被無端端說了頓,心情很是受影響。正待離去,又瞧見秋水菀一行人從後方而來,便上前攜了杭筱暖的手,亦步亦趨跟在皇上身後。
到得御花園入口處,遠遠看見年輕男子聚在一起,皇上頓住,細細瞧了瞧,搖搖頭,從邊緣上走過。
楚汐眉頭擰得緊緊的,忍不住心中好奇,就向杭筱暖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但聽,她心裡暢快之極。她既討厭周貴妃也不喜如妃,這便好了,兩人都得到了報應。
一縷琴音飄來,在這寒冷的冬季,聽之入泉水叮咚,又似
白雪飄搖,給人一種清秀寧靜、優雅淡然的感覺,這琴聲,無疑是好聽的,這彈琴之人的琴技,無疑是高超的。
皇上心裡正煩,但聽如此琴音,心情竟是瞬間明亮,尋了祥公公下去查看是何人所爲,回之乃是御史張府嫡出大小姐張婷婷。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皇上微微露出一笑。
張御史的千金,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命了祥公公帶路,皇上竟是打算親自前去看看這張家大小姐。
秋水菀跟在身後細聽了前面的對話,頓時驚住,但轉而又不得不佩服張氏,真是好深的計謀。
趁着大夥兒都前往鳳儀宮的時候居然可以留這樣一手,無論這張婷婷的琴藝是否及得上沈冰、亦或者是周真真,可她選對了時候,便是最好的。
沒想到,張氏與張恪居然還有這等打算。如果她沒有記錯,秋水芊曾經三番五次向自己示好,也是爲了接近太子,可是張氏居然沒有把這個機會留給秋水芊,而是留給了張婷婷,可見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有幾斤幾兩。就是不知,秋水芊在府內又是怎樣大吵大鬧了一番。
琴聲乃是從梅林傳出來的,皇上一行人到時,那梅林的寒梅亭內除了伺候的兩名婢女,便只有一名面容姣好、氣質典雅的俏麗女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祥公公口中的張府大小姐。
此刻,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到來,一心都沉浸在面前的那把琴上,看那模樣,似是很歡喜、也很陶醉。
一曲終了,她收了手,皇上卻在這時出手鼓起了掌。
因着這掌聲,張婷婷終於是瞧見了來人,便立刻起身行禮,端的的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之風,皇上看了甚是滿意,尾隨在人羣之中的張氏與張夫人也不免笑容燦爛。唯獨秋水芊,面部表情十分難看。
由於大夥兒心知肚明皇上的選擇,是以慕容離也不必費心思破壞周真真與沈冰的計劃,加之出了如妃小產這樣的大事,是以這賞梅宴便早早結束了。
三日後,皇上聖旨下到張府,命張婷婷爲太子庶妃,擇良辰吉日與太子妃、莫側妃一道入宮。
“小姐,夫人真是好計謀!”
如今大街小巷全是皇榜,茯苓出府辦事時看得這個消息,立刻便跑了回來,向秋水菀稟報。
秋水菀面容平靜,毫無波瀾,“張氏的心機,向來便深沉,可憐周貴妃,這次卻得不到好。不過,張家姑娘雖然有命被選中爲太子庶妃,可她有沒有命享受這種福氣,還是個未知數。”
要知道,秋水芊肯定第一個對她不滿,小吵大鬧絕對不會清閒,第二個,自然是周貴妃對她不滿,原本該是周真真的東西被張婷婷奪取,周貴妃難道會善罷甘休?
“可是小姐,若是張家表小姐入得太子府,那麼莫家表小姐,定是不會太平的,畢竟張家表小姐……”
茯苓想說,張婷婷也是個心機頗深且難纏的人物,莫素晚那樣溫和的性子,怕是對付不了。而茯苓之所以向着莫素晚,則是因爲莫家纔是秋水菀真正的孃舅。
秋水菀瞧茯苓那副擔心的模樣,不免搖搖頭,嘆息道:“茯苓啊,你這人小鬼大的丫頭,擔心這些作甚?你便是知道,素晚表姐並不是外表那般柔弱的女子,再說素晚表姐是側妃,張婷婷不過是庶妃,她敢怎麼樣?退一萬步
說,就算她想怎麼樣,你認爲,憑着太子對武國公府的重視,還有那名太子妃柳家與武國公府的交情,她可以怎麼樣?”
茯苓撓撓後腦勺,一副沒有聽明白的模樣,“小姐說得好像很深奧,奴婢聽得不是十分明白。”
一旁環柳瞧她那副模樣,與冬青對視一眼,同時出手一人彈了她的小腦袋一下,“笨!”
“哎喲。”
茯苓被打,頓時哀嚎出聲。
便是楚君燁方踏進屋子,就聽得她這一句哎喲,不免問道:“何事這般?”
但見是楚君燁,幾個丫頭立刻噤聲,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要知道,小姐這幾日都在與世子爺冷戰,雖不知是爲了什麼,卻知道自打三日前進宮赴了賞梅宴後,便一直是這個情況,所以只要是兩人都在場的時候,她們是大氣也不敢出。
聽見楚君燁的聲音,秋水菀坐着未動,卻並沒有拿眼睛去瞧他,彷彿當他不存在。
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種情況,那日她心情就是煩躁,所以才說了那句話,事後也想過道歉,可細細想來她也沒有說錯,便沒有主動與他說話,而她不主動,他倒是也不主動,久而久之,便成了今日這個樣子。
楚君燁擡起眼簾看了看她,在她面前坐下,動了動嘴脣,卻終究沒有說話。
他可不明白他家娘子爲何在生他氣,可性子使然,他是不習慣道歉的人,加之他覺得自己沒錯,便只能由着她去氣,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怪異,秋水菀的眉頭在漸漸流失的時間裡緩緩皺了起來。
而楚君燁的放在桌上的大手也隨着時間的流失緊緊握住。
“楚君燁……”
“菀兒……”
半響,兩人同時看向對方,同時開口,卻又同時停住。
楚君燁點點頭,示意秋水菀先說。
秋水菀毫不客氣,劈頭便問:“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意思?”
那樣冷戰的日子她再也受不了,決定開門見山解決問題。
楚君燁不解,回問,“什麼什麼意思?”
秋水菀急,“你倒是說說,你幹什麼三日來不同我說一句話?”
楚君燁聳肩,“是你在生我的氣,你不說,我可哪裡敢說?”
“我沒有生氣!”
她必須嚴厲聲明這一點,她真的真的沒有生氣,或許當時有一點,可事後她什麼事也沒有啊。
“那我們爲什麼冷戰?”
她沒有生氣,幹什麼不與他說話?
“我怎麼知道?”
這下子秋水菀纔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弄了半天,都是誤會一場,可他竟是爲了這小小的原因不與她說話,可真是……討厭!
瞧她那副氣鼓鼓的模樣,楚君燁知道原是他多想了,便忙上前摟着她,輕言道:“是我的錯,誤以爲你還在生氣,便是你不開口與我說話,我又哪裡好意思開口與你說話,既然是誤會一場,便就讓她過去吧。咱們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應該不至於就這樣老去吧?”
這男人不會說什麼好聽的情話,可入得秋水菀的耳裡,卻還很是享受。便點了點頭,“那好吧!”
話落,伸出小手環住他的腰,細細聞着他身上的竹葉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