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進來的人是倩兒。這幾天陸簡意昏睡着都是倩兒在照顧她。世離河一出茅屋就召喚了倩兒進去看她。
倩兒扶起地上坐着的人,看到她紅腫的眼睛,猜到肯定和大皇子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兮月姑娘,您再傷心也要保重身子,爲了調理您的身子,大皇子費了不少心血呢!”
倩兒不合時宜的一句話,又觸動了陸簡意心頭的那根刺,她再也不想去糾正自己在她們口中是柳兮月還是陸簡意,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陸簡意就行了。
“放我出去吧!”陸簡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沙啞地自己都下了一跳,但是她沒有理會,緊緊地抓住了倩兒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時忘記了這根稻草是爲誰辦事的。
倩兒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有幾分憐憫。但是放她出去自己萬萬沒有這個能力。她掙開了她的手,“姑娘,您還是先去休息會,大皇子會替您安排的。”
“我不需要被人安排,我自己的事自己還做不了主嗎?”她推開倩兒攙扶的手去穿衣服,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人困在這裡,即使這個地方她一點也不熟悉,但是當日在北京不也是一樣嗎。
倩兒見攔不住,就只好出門去找大皇子了。
大皇子又站在了湖邊,冰冷肅殺的背影,讓人望而生畏。他像一塊沉默的鎮山石,壓的身後的侍女都低着頭不敢言語。
樹上敗落的枯葉飄下來,還沒落到肩頭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倩兒還未開口,已經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向大皇子稟報了,過了半響還是不敢上前。
男子冰冷的快結冰的聲音
傳了過來:“倩兒......”
“是,大皇子,倩兒在”
倩兒盯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下面的指示,但是大皇子好像叫了一聲便忘記開口了。
倩兒忍不住,挪挪了步子,靠近了點說道:“大皇子,兮月姑娘執意要離開。”她一口氣說了出來,不敢再去看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像犯人等待最後的宣判一樣。
過了半響,些許沙啞地聲音才傳了過來,像是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某種情緒:“那就......讓那就她離開吧。”像是做下了極其艱難的決定,大皇子的肩頭微微顫抖了一下,低頭的侍女沒有發現。
她們只覺得鬆了一口氣,大皇子不帶柳兮月回鬼月谷那是天大的好事,她們少了許多的後顧之憂,大皇子回宮也會順利許多。大皇子就是大皇子,天生就是個志在四方的人,怎麼會爲了一個沒認識幾天的凡人女子動了情呢,頂多就是玩幾天就厭了。
木門“吱呀”一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幾個侍女轉過身來一看究竟,但是前面的男子依舊背對着他,他的背影像石化的雕像紋絲不動。
陸簡意穿好了她們特意爲她準備的白色流仙裙,頭髮不會梳,只好讓她披着,腳上也穿上了鞋子。像一隻正要展翅飛翔的透明乾淨的蝴蝶,讓你覺得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涯。
她走出木門,這些天來,第一次接觸了久違的陽光,讓她的不由地睜不開眼睛。
“就這樣走了嗎?”陸簡意心裡嘀咕了一下。
還是告別一下吧!
她走近幾步,離那個冰冷的男子近了幾分,向他的背影揮了揮手,跟她在現代的時候告別一樣:“你好,世先
生。”
“謝謝你......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我......我要走了。”最後一句‘我要走了’說的輕兒又輕,聰慧如她怎會不知道眼前人的心思,但是自己這些年建造起的驕傲讓她不得不走。還是說再見吧,哪怕日後自己命不久矣也不能用那僅剩的驕傲去做抵押。
前面的人聽她的告別依舊紋絲不動,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一些可以捕捉他心情的蛛絲馬跡,陸簡意心裡泛起一種酸楚,他現在的樣子不正和自己當日對齊文的告別嬉皮笑臉是一樣的嗎?當日被那樣的酸楚折磨的死去活來,現在自己卻也成了兇手,正在折磨另外一個無辜的人。
再見了,不管以後會不會相見,‘世離河’這個名字我會記住的。
在侍女們複雜的眼神中,陸簡意輕易地走出了她們設下的結界,第一次踏入了這個她還未有準備就來到的世界。
過了良久,月已上中天,柔兒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鼓起勇氣走到世離河身邊:“大皇子,月上中天了,該啓程回鬼月谷了。”
柔兒擡起頭看了一眼大皇子嚇了一跳,縱然已經跟隨他多年,熟知他的脾性,還是無法想象這樣的場景:他的臉上掛着兩行淚痕,淚水早已經被夜風吹乾了。
“大皇子,您......”柔兒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皇子卻不讓她說下去,極其艱難的點點頭。
柔兒授意輕輕推下,召喚了白龍香車,小詩、小碧駕車,另外的柔兒、倩兒、情兒依次跟着大皇子坐進了馬車裡。
身後的茅屋,隨着馬車的遠走,頃刻消失在了夜色中,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