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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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看似聲勢浩大,實則是悄無聲息的。

成羣結隊的嗜血蜘蛛,八腳細長,很瘦,很高,還不能用巨大二字來形容,走起路來飄飄然的,沒有任何聲響,身後還飄着輕絲,若隱若現。

然而,聚集的嗜血瘦蜘蛛越來越多的時候,整片林子便籠罩起了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氛。

凌司夜和唐夢遇到了幾隻,原先並不打算理睬的,這萬重大山裡,即便是見了神仙都不稀奇了,何況是這類毒物呢?

只是,當眼前匆匆飄過的大蜘蛛越來越多的時候,甚至成羣結隊了起來的時候,兩人便不約而同的止步了。

“這些瘦蜘蛛這是趕集呢?”唐夢打趣地說到。

“瘦蜘蛛?你認得?”凌司夜問到。

“嗯,瘦蜘蛛,性情溫順,不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理睬你的,以血維生,也換做嗜血瘦蛛,只的是死物,不會攻擊活物的,另一種嗜血黑蛛便會攻擊活物了!”唐夢解釋地很詳細。

凌司夜卻是蹙眉,看着她,一臉狐疑,這女人什麼時候長見識了?

“嘿嘿。”唐夢眯眼一笑,道:“本宮知道的東西可多得呢,以後跟着我好好學。”

“那本毒經呢?”凌司夜纔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燒了,全記在腦子裡了。”唐夢仍是笑着,她懂毒,他不懂毒,總算和他持平了,先前就因武功不如他好,一直被壓制着!

凌司夜瞥了她一眼,着實不明白她徑自在偷樂什麼,攬住她腰一下子便是高高凌空而起了。

在高出往下一看,這才發現了異樣,只見四面八方都出現了一羣一羣的嗜血瘦蜘蛛,正朝着同一個方向而去。

“難道是……”唐夢亦是大驚不已,先前藍色幽靈聚集的壯觀景象驟然浮現在腦海裡。

是唐影嗎?

他還在尋血狐!

“唐夢。”凌司夜開了口。

“嗯。”唐夢不經意地應了一聲,仍是朝着嗜血瘦蜘蛛前進的方向看去,是朝龍脈山而去方向,卻什麼都沒看見。

“你說他還會躲嗎?”凌司夜攬着她在高樹上落了下來。

唐夢蹙眉,一時間沒明白過來,腳下沒站穩,險些就滑了腳,還好是被他緊攬着。

“你慌什麼?”凌司夜卻是突然不悅了起來。

“什麼慌什麼?”唐夢更是莫名其妙了。

“一問起唐影,你就慌了,不是嗎?”凌司夜挨近,逼問到。

此時唐夢的眉頭已經緊得不能再緊了,慌?她慌了?慌什麼呢?!

凌司夜這傢伙是發什麼瘋啊!想幹嘛呢?難不成又想耍她什麼了?

“你究竟想幹嘛?”怒聲,直視他深沉的雙眸。

“就問問而已。”凌司夜亦是直視她的眸子,語氣不甚好。

“你懷疑我!”唐夢卻是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每回提到他,你不是逃避,就是慌張,不是嗎?”凌司夜仍是認真,以後隱忍了好久,要算總賬了。

“我哪有!”唐夢卻是勃然大怒,狠狠地推開了他。

“你有。”凌司夜不動,卻是十分肯定。

“你!”唐夢氣結,索性落了下樹,不理睬他。

凌司夜急急追下,卻攔在了她面前,還未開口。

啪……

唐夢早已甩了一巴掌過去,不待凌司夜開口,又是“啪”地一聲,再一巴掌。

“凌司夜,你先前的信任呢?先前的信任哪裡去了!?你居然懷疑我!難道你之前的一切信任全部都是做戲,全部都是騙我的?既然你這般不相信我,留我在身邊何用?是另一番利用嗎?你說呀!”她似乎怒了,徹底怒了。

啪~

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聲音剌剌的,很響。

凌司夜卻是愣着,不知所措了,她竟然就這麼生氣了,就這麼當真了?

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本就想和她貧貧嘴而已,難不成是他演得太過逼真了?

按這女人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顯露了真情緒,若是先前,她應該會大方承認,最後反倒是惹得他大怒不已的,這一回怎麼是她先給怒了?!

啪~

又是一巴掌,卻是重重打在了他心口上。

“散了!”她怒聲,甩下這二字轉身就走。

散了?

這是什麼意思?

她這是什麼意思?

“唐夢!你給我站住!”

快步追了上去,語氣很兇很怒,一把將她拉住,從身後抱住了她。

“你什麼意思?”厲聲問到,質問。

“散了,不相互信任的愛情,很累,一旦涉及到懷疑和隱瞞,兩個人最後基本沒戲。”唐夢卻是平靜了,淡淡說到。

“你這麼肯定?”凌司夜問到,摟在她腰上的手越發的緊了。

“我要的愛情,我如何不能肯定?”唐夢反問到。

“你真相信我會懷疑你?”凌司夜的語氣亦是平靜了。

“你不是懷疑了嗎?”唐夢再次反問。

“回答我的問題!”凌司夜驟然厲聲,一個玩笑罷了,她真的就懷疑了嗎?爲何她就不能堅信呢?這一回是他自己開的玩笑,若是下一回呢?若是下一回是別人的刻意欺騙呢?

唐夢不語,也不動,任由他緊緊擁着。

“回答我!”凌司夜一手狠狠攫取了她的下頜來,一臉怒意滔天,她方纔問他,問他先前對她的信任是不是都是假的,那她自己呢?怎麼可以因爲幾句話就擊破了對他的信任呢?!

“你回答我呀!”仍舊是怒聲,似乎強制隱忍着沒纔沒掐她。

該有多在意,纔會有這般怒氣?

唐夢看着他,卻是突然給笑了,推開他的手,樂呵呵問到,“太子殿下,你真的生氣啦?”

凌司夜的手還留在半空,愣是沒反應過來。

“哈哈,凌司夜,你真的生氣了!”唐夢卻是大笑。

這傢伙怎麼每回都這樣啊,明明是自己先要開玩笑的,最後不管怎麼繞都給真生氣了,這一回,他又輸了!

凌司夜看着她,俊臉漸漸沉下,良久終於是開了口,“過來。”

唐夢搖頭,後退,仍是一臉調皮笑意,女兒家的姿態盡顯無遺。

“本太子數到三。”凌司夜一臉警告。

唐夢仍舊是搖頭,連連後退,正要轉身,凌司夜卻早已落在她身後了,一把將她撈入懷裡,懲罰之吻重重落在她耳後,然後是臉頰,然後是脣畔,然後便是霸道地封住了她的脣。

確定,他是生氣了,卻不得不承認,心下確確實實隱了一抹擔憂。

那個夢境,那個連她都迷失了自己的夢境,他是那麼無力。

終於,她的手抵到他胸前,輕輕推他,夠了,呼吸都困難了。

他放開了她,卻依舊流連地啄吻着,仍是這一臉的不悅。

“下一回,小心點,哈哈。”她好心提醒,眸中笑意滿滿,幸福都像個小女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他不語,就看着她的笑顏,吻輕輕往落她雙眸落去,逼的她閉眼。

她亦是不語,雙臂繞上他,任由他折騰,靜靜地閉着眼。

信任?

穿越前,身爲白家的小女兒,多少名流仰慕,曖昧的自然不少,卻從未認真愛過。

愛一個人,便是要完全的信任吧?

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傻,還是另一種聰明。

也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是怎樣的。

但是,她的,她便不會給任何的誤解誤會,有機可乘!

“唐夢,如果哪日,有人告訴你,我另尋新歡了,你信不?”凌司夜淡淡問到。

“證據十足……我都不信,即便是你親口告訴我,我也不信。”唐夢答到,卻又問到:“凌司夜,如果哪日,有人告訴你,我死了,你信不?”

“不信,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信!”凌司夜脫口而出,卻突然愣住,攬在她腰上的力道驟然加重,這女人說的什麼話呢!

“呵呵,又被我繞進去了吧!”唐夢仍是笑着,一股熟悉的感覺突然涌了上來,只是稍縱即逝,根本來不及細細卻思索,就這麼沒了。

凌司夜瞪了她一眼,心下無奈,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很多時候比他清醒多了。

“好啦,追過去看看吧,應該是唐影。”唐夢推開他,可沒有忘記這要事。

“你說他還會逃嗎?”凌司夜卻認真了起來。

“他若再逃,我們就追,不論如何他是敵是友,都該知道真相!”唐夢亦是認真了,雖然自知有時候手段卑鄙了些,謊言連成篇,但是有些原則卻還是守着的!

而心底,更是希望他是友,有麼希望像以前一眼,坐在高高的紅樓頂,靠在他肩上,談天說地,她說,他聽。

這麼安靜那麼安全的一個人,揹負了所有的秘密,投靠白狄,入了魔道,怕是也爲了圓那個夢吧。

他們這是去擊碎他的夢,很痛,但是,不得不如此。

兩人仍舊是十指相扣地牽着,追着那羣嗜血瘦蜘蛛而去。

過了很久很久,那參天而上,筆直挺拔的大樹上,這才緩緩地飄落下了一個白衣男子,蝶形假面下,難掩的是那一雙滿是痛楚的雙眸。

一直都在的,本不該在的,本該走的,只是卻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昨日至今,不曾閤眼過,睡意全無,亦是滴水未進,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沒了方向,也忘記了自己究竟還有什麼要事要做,就是遠遠地看着她,跟着她。

不見還好,一見便離不開了,他以爲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只是,體內不斷翻涌而上的血卻無時無刻不再刺激着他的神經,彷彿要衝破什麼一般。

輕輕落了地,側頭掃了一旁草叢一眼,脣畔泛起了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陰鷙冷笑,身形一幻便追着前方的人而去了。

草叢裡一直小心翼翼躲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洛水姬和烈焰,離得老遠老遠就怕被凌司夜察覺到,幸好他的魔性至今沒有一絲覺醒的痕跡,否者以他倆的能耐怎麼可能躲得了。

“你沒覺得唐影有點奇怪了嗎?”洛水姬一臉的擔憂。

“放心,他的魔性不可能完全覺醒的,否則寧洛也不會費這麼多心思替他尋七魔了!”烈焰卻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寧洛想開啓魔道封印,定是要有一半以上魔者的力量的,血魔困於情,這膽子自然落在魔煞身上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寧洛尋七煞不是容顏些嗎?爲何越俎代庖?”洛水姬仍舊是不明白這其中錯綜複雜,只覺得寧洛隱瞞着什麼事。

“時間不多了吧,七煞至今沒有任何音訊。”烈焰答到,亦是他的推測,這裡頭確確實實是很多疑點,只是,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過程如何亦沒有多少差別,寧洛向來不喜歡解釋那麼多的,何況,他是魔煞,魔尊左右使之一,自然有諸多事情不便告知的吧。

“走吧走吧,離得那麼遠,別跟丟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引來了這麼多瘦蜘蛛,怪噁心的!”洛水姬說着站了起來。

“正好離龍脈山不遠了,咱還是靜觀其變的,也不知道玉邪何時纔會過山來!”烈焰亦是站了起來,就跟着洛水姬身後。

兩人真是不敢走得太快,方纔唐影明顯是察覺到了他們,只是他們要他們的事,唐影亦有唐影的事,不相干涉。

他們就等着玉邪過山來,等着試探林若雪是不是毒魔,然而,玉邪他們此時才入山沒多久。

這是一個外小內闊的山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這裡頭交錯縱橫了多少分支,爲頭的光線已經到達不了了,只有魅離手上的火把勉強照亮了四周一小片區域。

玉邪將林若雪緊緊擁着,深邃的雙眸裡滿滿的是戒備,一步一步跟着魅離朝前走。

林若雪亦是沒了平日裡的頑皮,紅彤彤的雙眸緊緊地盯着前方的路,不太敢看四周。

四周偶爾會有幻象,偶爾會出現光亮,偶爾卻會傳來野獸一般的低鳴,偶爾卻又會朝來嘈雜的聲音,似乎世間萬象都會出現,也不知道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假,卻不管真真假假,皆容易將人吸引過去。

“還有多遠?”玉邪低聲問到。

魅離轉過身,卻是一臉輕鬆,不似他二人如臨大敵一般,嬉笑道:“不遠了,就在前面了。”

“都沒見到光,也不知道現在是夜裡和是白日。”林若雪蹙眉說到,只覺得被騙了,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山洞,這女人帶路真能帶出去嗎?

“是夜裡嘛。”魅離仍是笑着回答,心下卻是冷笑,應該還有一段距離的,沒遇到山魅那便是大家的福氣,遇到了,便是這女人的不幸了!

給讀者的話:

呵呵,又改簡介啦,又看到長評來,和親和冷宮那邊也有,鼓勵下,速去圍觀。嘎嘎

收費章節 309龍脈&囚

低鳴,陰沉沉的,伴着微微不斷的風吹來,像是潛伏在黑暗裡受了傷的野獸一般呻吟着,不知道究竟這是什麼聲音,,不是從前方傳說,而是從右側傳來。

這個山洞,越往裡走,似乎越來越寬闊,分支越來越多,主幹道從一開始的只能一個一個人依次進入,到現在十個人一併前行都十分順暢。

先前遠遠地就可以望見這座大山了,巍峨高大,望不到頂端,卻不知道這山體裡暗藏了這麼多玄機。

玉邪一刻都沒有放開過林若雪,同寧洛那交易並沒有如實告知她,而這山洞的險些,亦是沒有如實告知,寧洛既然如此放心讓他探路,應該是不會同什麼大事的吧!

然而,林若雪心下雖是懷疑,懷疑的卻是前面帶路的魅離,如何會想到玉邪隱瞞下的事情呢?

原本是個戒備心極重的人,想當初他都即將一命嗚呼了,她還是要奉送上一枚銀針以確定他暈死過去了,纔敢靠近他,如今卻是沒了這層戒備,因爲,他在。

都說女人戀愛了就會變笨,這並不是沒道理的!

男人呢?

她側過頭看他,仰頭看他,他立馬察覺,看了下來,深邃的眸中帶笑,鼻尖低蹭她了一下,道:“累不累。”

“有點。”林若雪如實說到,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完全就沒日沒夜了,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不知道白日和黑夜。

魅離駐足,轉過身來,看這二人親密模樣,不由得瞥了瞥嘴,道:“兩天了,也該快到了,現在該是夜裡了。”

“你怎麼知道?”林若雪問到。

“因爲我都心裡都記住呢,現在我想睡覺了就是夜裡了!”魅離說着便是就地坐了下來,手上火把往地上狠狠一插固定住,如果直走,快的話也得七日,上一回她可是因爲驚動了山魅,而不得不費盡一身力氣逃,這一半的路程逃也是逃了四日的,山魅就在這山洞的中央右側的分支裡。

林若雪白了她一眼,亦是就地坐下,沒力氣同她多費脣舌,自己確是也想睡覺了。

“餓嗎?”玉邪自覺地把肩膀捱了過來,寵溺地問到。

林若雪搖了搖頭,便依靠了過去,那紅彤彤如同兔子一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盡是倦意。

“那喝點水。”玉邪又問到。

“不渴。”林若雪懶懶說到,朝右側那隱隱可見的通道看了去,聲音似乎就是從這條道傳來的,還有風,輕輕吹拂着的風。

“喂,上回還沒告訴我你這雙眼睛怎麼了呢?不會因爲愛哭給哭紅了吧?”魅離開了口,對林若雪這通紅通紅的眼睛可有興趣了。

“你才愛哭。”林若雪立馬反駁,瞥了她一眼。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再家裡定是最小的吧。”魅離又問到,好奇的不是林若雪,而是玉邪怎麼會娶了這丫頭。

“你不是想睡覺了嗎?廢話那麼多作甚?”玉邪卻開了口,似乎比林若雪還不給她留情面。

“我不睡,你睡吧,今晚我來守夜。”魅離卻從來不在意,這個救命恩人根本就認不出她來了,只是她這些年來可是心心念念地想再見他一面的。

話故意說得關切而曖昧,奈何就是偏偏破壞不了這二人的感情,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林若雪直起身子來,睥睨了魅離一眼,小手隨意一撒,頓時,一個淡淡的香氣便瀰漫開來了。

魅離條件發射一般捂住了鼻子,玉邪卻是一臉狐疑不已。

“你最好就保持同我們離三步遠的距離,一旦逾距,這鬼嵐粉可是會讓你生不如死的。”林若雪好心提醒到,方纔便是在四周設下了障礙,毒障,她最新研究出來的一種使毒方式。

“新花樣?”玉邪低聲,笑着問到。

“嗯,能出了山洞再教你。”林若雪笑着又依偎到他懷裡去了,繼續道:“安心睡吧,她守夜!”

“鬼嵐粉?”魅離一臉疑惑,從未聽過這毒藥。

“要不試試,保準你一試就知道它是什麼。”林若雪懶懶說到,睜都睜眼。

“呵呵,激將對我沒用。”魅離可不敢大意,這一路相處下來,才知道這丫頭知道的毒物可比她多好多。

這兩個女人說話的時候,玉邪從來就不怎麼會插嘴的,除非是林若雪吃虧的時候。

林若雪沒多理睬,這下子便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低低風聲,和那沉沉的低鳴。

良久良久,那低鳴聲音似乎漸漸大了,不再似野獸的呻吟,而更像是哭聲。

是誰的哭聲!?

林若雪早已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整個人都傾到玉邪身上,毫無一絲防備,玉邪輕輕拍撫着她,低着頭,卻沒有睡,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玉公子,你同這丫頭怎麼認識的呀?她那眼睛究竟怎麼回事?”魅離悄聲問到。

玉邪緩緩擡起頭來,卻沒有先前那和顏悅色,而是一臉的警告,亦是低聲,道:“不要再問這個問題,否則我殺了你。”

魅離瞬間愣住了,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明顯能感覺出眼前這個男人的不悅,只是,方纔,他竟然僞裝地那麼好。

林若雪這一雙紅眼睛背後究竟藏着什麼故事呢?!

似乎,是他的禁忌。

真就沒有什麼故事,亦不是什麼禁忌,只是他不想提起,不想她有一點兒的不高興,不想她擔心罷了,許她一輩子開開心心,不再掉眼淚,僅此而已。

魅離愣了好久,心下疑惑更甚,卻如何都不敢再多問,卻是轉移了話題,問到,“你有沒有覺得這哭聲好像越來越近了,不會是有什麼東西朝這邊來吧?”

右側的哭聲真真切切是近了,大了,已經隱隱能聽出來了,應該是個男子,他在哭,一直在哭。

玉邪亦是警覺了,下意識將林若雪擁緊,這是擾了她。

“怎麼了……”林若雪仰起頭來,卻驚了,聽到了哭聲。

“沒事,不怕,只是聲音大了,並沒有靠近。”玉邪認真說到。

“我過去看看,這哭聲好傷心。”魅離說着便要起身,她先前走這段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停下來細細聽這些聲音的。

“你去了,誰替我們引路?不是你自己說直直超前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偏了方向的嗎?”玉邪提醒到。

魅離驟然止步,心下一顫,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就被吸引了過去!這分支皆是進無出的啊!

突然,另一側,左側,就同這右側分支通道相對着的,卻是傳來了笑聲!

也是個男子的聲音,很開心的歡笑聲,聲音一下子就大了,似乎突然遇到了什麼快樂事。

“他好像很開心。”林若雪不由得看了過去,她突然很想走過去聽清楚,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世間誰那麼這麼快樂呀?

“走吧,今晚不休息了。”只有玉邪是警覺的,說着蹙眉看向了魅離。

魅離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拿起火把來,照亮前方的路。

“好奇怪,怎麼就一哭一笑呢?”林若雪納悶着,若不是玉邪拉着她鐵定會忍不住好奇心的。

“這洞裡奇怪的事怕是不少了,我看我可得警覺地把你看緊了!”玉邪笑着打趣說到,雖是警覺擔憂,卻不會讓她看出絲毫來。

“突然想起凌司夜的那兩個侍從,也是一哭一笑。”林若雪亦是笑着,邁開了步子。

三人並沒有休息夠便繼續前行了,玉邪同林若雪說起了第一次被凌司夜那一哭一笑追殺的事兒,卻不知道不止這裡一哭一笑兩個洞口,前面還有更奇怪的事情等着他們。

而他們口中的一哭一笑兩名殺手此時正噩夢將至!

帝都北郊,淑妃陵。

一兩馬車在兩旁種滿高大白楊樹的大道上緩緩前行,車輪的軲轆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尤爲清晰。

軲轆軲轆……咿咿呀呀……

整輛馬車被一塊巨大的黑布籠罩着,只看得清楚兩匹拉着的黑馬,車前車後卻皆有侍衛跟隨,最前面那位顯然是天幀帝最心腹之人,李公公。

雖是上了年紀,這一臉皮膚依舊白皙光澤,不長任何須髯,老眸沉着,顯然一臉的不高興,那得寵不久的惜愛婢女並沒有跟隨而來。

馬車很快到了斷崖處,緩緩停了下來。

“李公公,到了。”侍衛小心翼翼地提醒。

李公公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緩過神來,眸中掠過一絲無奈,稍縱即逝,翻身下了馬。

“把人帶下來吧。”冷冷說到,揮了揮手。

幾個侍衛從命,立馬將那罩在馬車上的巨大黑布拉下,終於是看得明白了,這並不是馬車,而是一輛囚車,鐵牢囚車,囚住的正是桂嬤嬤和雲容而人!

兩人顯然已經被折磨地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志了,雖什麼事都沒招供,卻也沒反抗了,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

哐噹一聲,鐵柵門打開了,上來兩名侍衛將二人拉了下車,桂嬤嬤朝李公公瞪了一眼,卻也任由侍衛拉着,雲容卻是至始至終低着頭,看都不敢看她義父。

“扔下去!”李公公冷冷一聲令下,轉過身去。

“是。”侍衛應聲,便是將桂嬤嬤擡至斷崖處,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求饒的機會,便是重重朝深淵裡丟了。

只是,卻沒人敢動雲容,雲容忍不住朝斷崖看了去,心下驚着,桂嬤嬤身負重傷,如何躲得過深淵裡巨蝠的撕扯啊!

良久,李公公才轉過身來,卻是驟然厲聲:“容兒,義父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太子殿下私下究竟同白狄有沒有往來!”

“沒有!”雲容仍舊是這二字,她說的是真話,只是,她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了。

啪~

她話音一落,李公公便是一巴掌甩了過來,很重很重,血就這麼雲容的脣畔流了下來。

“臭丫頭,我白疼你那麼多年了!”李公公厲聲,揚起的手重重落下。

一旁侍衛立馬會意,正要上前,雲容卻是跪了下來,什麼都沒說,磕了三個響頭後,卻是自己縱身朝深淵下而去。

李公公負在身後的手緊攥着,一臉的怒意,從來就沒有想過這麼多年,竟會被自己一手栽培的義女出賣了,她竟然完全被太子殿下收買了!

看都不再看那深淵一眼,冷冷一聲令下,“封了!”

只見斷層前那一堵峭壁內驟然刺出數道鐵柵,直直刺入斷崖,這將狹長的深淵入口封得嚴嚴實實的。

天幀帝的命令,將這二人同哭笑二人一同關於此,只是,到底是爲了什麼,李公公亦是琢磨不透,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去,一干侍衛紛紛隱去,留守與此。

此事,由他親自執行,就連得力的惜愛都隱瞞了下來,而此時的天幀帝正在紫閣同太虛喝茶呢。

紫閣已經完全謝絕了來客,成了天幀帝的別莊一般,專門接待他一人。

二樓,不似平日裡煙霧繚繞,太虛沒有在煉丹,空氣清新多了。

天幀帝同太虛道長相對而做,太虛道長一臉悠然自得,鋝着白花花的長鬚。

而天幀帝卻是一臉愁悶,一口茶接着一口茶不停地喝,最後索性大喊,道:“來人啊,拿酒來!”

“呵呵,皇上,有心情不妨說出來,鬱結於心便成毒,攝入血脈,彰顯於軀體,單單是這臉色就是越發的差了。”太虛並不懂得什麼醫理,這麼胡扯着,卻是把話說得更是玄乎同一般的大夫不一樣。

“朕見到她了,呵呵。”天幀帝苦笑地說到,又是一杯茶下肚。

太虛心下一喜,這相處了這麼久了,終於是可以挖一些前塵往事了,連忙問到:“這她,指的是何許人也?”

“呵呵,來人啊,拿酒來,朕今日不醉不休!太虛你就破例陪朕一醉吧!”天幀帝避而不答,雖沒還未喝酒,這神情卻如同醉了一般。

“皇上,貧道出家之人,滴酒皆不能沾,貧道就以這茶代酒陪皇上一醉吧。”太虛仍舊是泰然自若,根本就不是同天幀帝商量的語氣。他若是醉了,保不準就亂說話了!這當臥底的人最是醉不得的!醉了又怎麼套話呢?

……

給讀者的話:報道,來晚了,試着給這片大陸畫個地圖,結果沒畫出來,囧……劇透劇透:魔剎帝國的中心也就是皇宮的遺址是龍脈,還有,寧洛說了謊。

Ps,論文的數據頻頻出問題,答辯將至,某貓初稿還完成不了,最近有點鬱悶啊。。

收費章節 310滅&花魔

淑妃陵。

與其說這是一座陵墓倒不如說這是一座囚牢!

第一位囚徒走了,卻進來了四位囚徒。

外陵那幽靜的山谷,一切如故,清潭,小屋,鞦韆,花草,高樹,不得不承認這是很適合隱居的地方,從此與世無爭。

只是,如今這四人卻皆不是能離世獨居之人。

渾身是血的桂嬤嬤靜靜地躺着,微睜着雙眸看着雲容小心翼翼地她將傷口上的毒血一一吸出,而一哭一笑兩人皆低垂着腦袋,靜靜坐在一旁石凳上,難得的安靜,不言不語。

“雲丫頭……夠了……沒再白費力氣了。”桂嬤嬤想推開她,只是手卻沒有絲毫的力氣。

身上有無數的傷口,一落入那深淵便成了巨蝠撕扯的對象,早就受了刑,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能躲得過。

“嬤嬤,你不是還想見淑妃娘娘嗎?看這樣子淑妃娘娘真的是被救走了,你撐着點。”雲容淡淡說到,雙脣卻早已浮腫了,這巨蝠之毒她先前就替殿下處理過的。

桂嬤嬤卻沒有求生的意志了,自己的身體如何會不清楚,即便是雲容能將她傷口上的毒一一吸允出,沒有藥草傷口仍舊是癒合不了,一樣是流血而亡。

見雲容又要低下頭,便是費盡了一身最後的氣力,一把推開了她,道:“雲丫頭,再這麼下去你都要出事的,罷了,罷了……老身能到這裡來,即便是見不到主子,也算是完成了個心願……你把老身葬到內陵裡去,老身就心滿意足了。”

這麼一動,心口上那最大的傷口的血便涌地更是兇猛了,雲容徹底地驚了,不再是那淡淡的神情,急急捂住了桂嬤嬤的傷口,只是,血還是不斷從她手指間涌了出來。

而桂嬤嬤,那蒼白如紙的臉上,仍舊是帶着慈愛的笑容,慈祥不已,只是,卻也是虛弱不已。

一哭一笑亦是齊齊看了過來,早就知道這桂嬤嬤是活不了的,就一直勸說雲容不要白費力氣了,只是,現在,這死生關頭,也終於是冷靜不了!卻是一樣的無能無力。

“雲容啊……”桂嬤嬤的聲音都低了。

“嗯,我聽着。”雲容連忙應到。

“你是個好丫頭……就是……就是別再念着殿下了……殿下他……”桂嬤嬤說得認真,卻無力地繼續不下去。

“我明白。”雲容點頭,明白桂嬤嬤的擔憂。

“還有……還有……嬤嬤我對不住……對不住你,凌妃娘娘的孩子……不怪你……如果見了淑妃,你……你待我跟她說聲對不住……你……”桂嬤嬤看着雲容,似乎還有話要交待,只是,握着她的手卻是緩緩地滑落了下來,重重地垂在地上!

“嬤嬤!”哭笑二人齊聲,跪了下去。

雲容雙眸終於是溼了,聲音有些哽咽,道:“把嬤嬤葬內陵裡吧。”

“雲容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也下來了,皇上知道了什麼了嗎?”

“是啊,雲容姐,你快說呀,是不是殿下出事了,蕭老沒把消息帶到嗎?”

哭笑二人這纔敢問,滿腹的疑惑,方纔一出陵,便是雲容替桂嬤嬤療傷,根本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個明白呢!

“先把嬤嬤葬了吧,哭,你來背,肖笑前面帶路。”雲容淡淡說到,眸中隱着悲傷,雖是一直同桂嬤嬤勢不兩立一般,然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如何會沒有感情,義父疼她,卻是因爲她是他的得力助手,而這嬤嬤,更多的卻像個母親一樣。

哭笑不敢再多耽擱,只覺得雲容的反映有些大了,不管是東宮裡的姐妹,還是無淚地宮的弟兄,時常有殉職的,卻是從來未見過她在乎過什麼的。

不管是東宮,還是無淚地宮,不許有情,不許掉落,這些向來都是雲容替殿下教導衆人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呢?

雲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了呢?

三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了昏暗的通道里,很快,這哭笑二人便會知道,他們在這淑妃陵裡半年不到,外頭卻早已暗流洶涌了。

然後,縱使知道了一切,那又如何,何時他們才能出得去呢?

而外頭,第一波暗流最先涌向了唐府!

唐府,仍舊是被一批訓練有素的禁軍團團圍住,任何人皆不可擅自出入,而唐大將軍困與宮內,至於具體的位置,無人知曉。

今日,六月廿六,行動的卻不是空山。

此時的空山正四處尋殷孃的行蹤,已經近半個月了,殷娘並沒有回空山,下落不明。

正值午後,一行人聲勢浩大朝唐府緩緩而來,前後皆是禁軍,中間明黃的馬車,兩邊馬上,一個是李公公,另一個卻不是徐公公,而是惜愛。

若不是太子殿下遇刺,下落不明,見這架勢,大夥都會以爲中間那馬車裡的是太子殿下,而非天幀帝。

馬車緩緩在唐府門前停了下來,把守的侍衛早就恭恭敬敬在下了臺階,靜候着。

李公公親力親爲,替天幀帝架車梯,掀起車簾,惜愛在他什麼跟着,看着,這些小事都還不是她有資格做的,自從東宮事發後,縱使身旁千百婢女侍衛,天幀帝貼身伺候的便只有李公公這麼一人了。

惜愛看着,臉上恭敬,心下卻是冷笑,天幀帝這般提防謹慎,不正是內心畏懼的表現嗎?這麼強勢的一代君主,竟是淪落到如今這般處處提防,戒心滿滿,這個帝位位再尊權再重,壽命再長,那又有何用?最終還不是淪落到孤單一個?

唐府的大門打開,天幀帝步步而上,冷着雙眸,一臉肅然,鬢邊的花白似乎更濃了,眉宇間卻隱着一絲倦意,昨日在紫閣裡大醉,一夜沒有回宮,今早還是李公公去接他過來的,方纔就在車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這身子骨真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上,太虛那邊……”李公公試探地問到,一路而來,沒有說過任何話,就拍擾了皇上休息。

天幀帝卻是蹙眉,不解地看着李公公,他這是何意?

“皇上,您昨夜大醉,那太虛不知有沒有……”李公公仍舊是不敢說得太明白,他擔憂的自然是這天幀帝沒有沒酒後失言之事。

“呵呵,朕還是清醒的。”天幀帝卻是冷笑,大步跨進了那高高的門檻。

身後侍從盡是停在門外,只有惜愛和李公公跟了進去,只是,纔沒走幾步,便覺察出了怪異,整座宅邸安安靜靜的,只有鳥叫蟲鳴時常的清晰。

三個人皆是瞬間愣住了!

這種感覺,不似一座久有人住的宅邸,倒像是個花園,一個荒廢了的花園!

“奇怪了,也纔沒幾日,這花園怎麼突然變了樣子?”惜愛忍不住開了口,心下隱隱不安着。

從大門入便直接到了這花園,原本花叢並不茂密,園中好幾條小石路,分別通往不同的院落,而正對着大門的那條便是通往大廳的。

此時,這整個花園卻是異常的熱鬧,繁花似錦,枝葉繁茂!

“前日我還來過,根本不是這樣子的!”李公公亦是開了口,一臉的震驚。

人呢?

人都到哪裡去了?!

“來人啊!”天幀帝驟然厲聲。

聲落,書名侍衛便到了身後,恭敬待命。

“進去看看!”天幀帝心下戒備的,這覺得這棟宅邸突然陰森了,四下靜地可怕,而花卻開得熱鬧。

宅邸裡究竟出了什麼事,竟是沒有任何動靜,爲頭的那批訓練有素的侍衛竟沒有任何察覺!

數名侍衛朝大廳方向急急而去,然後,不過須臾,這隻聽一陣慘叫聲傳了過來。

李公公和天幀帝皆是驚地追了過去,惜愛走在後頭,心下越發的不安了,怎麼會這樣?!

已經數日沒有寧洛世子的消息了,他先前不是一直也在這宅邸裡的嗎?

不可能會是他動的手,這麼短的時候,他亦沒有這般能耐吧。

到底會是誰呢?

這更像是空山,可是,不是還有幾日的時間嗎?

若是空山,唐大將軍亦不可能在宮中安然無恙的呀!

滿腹的疑惑,只是,走到了大廳,一切便都揭曉了。

她,瞬間愣了,動彈不得,完全緩不過神來!

眼前,偌大的大廳,不知從何處生長而出的藤蔓,爬滿了整個大廳,每一處牆壁,每一處房樑,都不曾放過,蔓藤上開着大朵大朵的食人花,各種顏色皆有,張着血盆大口,好幾朵都帶着血跡,顯然方纔的數名侍衛皆是葬身花腹之中了!

怎麼會是這樣?!

天幀帝和李公公就站在門外,離得遠遠地,不敢多靠近,兩人臉上亦是難掩的驚慌,而留下的兩三名侍衛卻怯步了,不敢再上前,一步一步後退。

“過去!”李公公出聲呵到。

侍衛大驚,轉身便想逃,只是根本來不及,早被李公公拽住了,狠狠朝大廳裡推了進去!

人一落地,整個大廳裡的藤蔓便都顫動了,好幾條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過來,根本沒給幾個侍衛逃脫的機會,不過須臾之間,幾朵血口大張,利齒滿滿的食人花便是將這幾個人團團抱住了,越抱越緊。

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聽得幾聲淒厲的慘叫,聲起即落。

就是這麼利索,屍骨無存,無影無蹤,殘存的只有那滿滿退開的食人花大嘴裡的血跡。

“這……”李公公喃喃開了口,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對眼前的情況喪失了判斷力,從未見過這般情形,這食人花究竟是從何而來,又爲何人所操控的?

天幀帝正要開口,卻是驟然拔起惜愛的佩劍來,往腳下一砍,腳下那悄無聲息纏上來的蔓藤就這麼被劈成了數段。

三人連忙後退,而此時整個大廳裡的蔓藤便都顫動了,似乎這才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開始朝廳外蔓延而來。

李公公同惜愛連忙護在天幀帝身前,只是天幀帝卻一言不發將二人推開,縱身入大廳,一邊躲,一邊揮劍將四周的蔓藤一一砍斷。

然後,牆壁中的藤蔓卻是不斷地冒出來彷彿永遠滅絕不來一般。

“皇上,依老臣看是要尋出源頭了!”李公公大喊,同天幀帝已經隔着一睹綠牆了,這些蔓藤似乎是要將他們一一隔開似的。

“你差人四處尋尋,看還有沒有生者。”天幀帝厲聲說到,冷冷一呵,便是劈開了背後匯聚而來的蔓藤,朝大廳右側而去,這一屋子的蔓藤大多都是從右側門蔓延而來的。

然而他一走,所用的蔓藤似乎有靈性,竟是盡數追着他而去。

“先出去傳人,自己小心點。”李公公交待了惜愛一句亦是追着天幀帝而去了。

惜愛卻是不急了,凌空高高而起,站在唐府主大殿的屋頂上,便可將整片宅邸看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這依舊不再是帝都內顯赫富貴的大府第了,而是一座花園,到處都被藤蔓纏繞着,無論是迴廊小亭,還是屋舍樓臺,彷彿是從牆壁裡生長出來的一般,彷彿是一夜之間就蓬勃冒出來的一樣,瞬間就把這偌大的宅邸變成了花園。

不得不承認,很美很美!

而一切的源頭卻是留夢閣,那一座水榭樓臺。

它成了這花園的中心,這麼凌空而望,看得清清楚楚,好幾到粗壯的蔓藤都是從那裡蔓延出來的,那高高的屋頂上,卻是開滿了異樣的花,藍蓮花,一片生機盎然的熱鬧中裡的寧靜,唯美不已。

差喚了侍衛四處尋人,而她自己卻亦是奔着留夢閣而去。

這奇花異草,她只能想起落霞莊那銀老頭來,若是真是那老頭所爲,那便是寧洛世子下的命令了,只是唐府根本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寧洛爲何還要如此大動干戈呢?

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低低一聲長哨,換來了飛鷹,仍舊是要將這事報上去的。

一切處理妥當後纔在留夢閣落了下來,她如今仍舊是一個臥底,也不清楚寧洛究竟想做什麼了,似乎除了把殿下帶到白狄,這背後還有其他秘密,只是她也不能多問,默默做她該做的。

桂嬤嬤應該是殉職了吧,傷得如此重,又被丟落深淵,也不知道淑妃此時再何處。

留夢閣。

已經不似原本的樣子的,確切的說是已經被徹底毀了,只留一個空架子,支撐着屋頂,就連那層層的垂簾亦是消失不見,只是一個池子,滿是蓮花的池子。

所有追逐着天幀帝的藤蔓卻是止步不前了,不一會兒便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去,似乎很畏懼這個地方一般。

“皇上,這裡該是源頭了吧!”李公公一臉謹慎。

“這到底是什麼馭術?”天幀帝蹙眉問到,只聽過馭蛇術,並未曾聽過還有駕馭其東西的!

“老奴也不知,皇上,還是先離開爲妙,老奴就覺得這裡陰森森的,到處都詭異着,待老奴差清楚了再來不遲。”李公公勸說到,着實不知道腳底下或者背後什麼時候會突然再冒出條藤蔓來,或許食人花來,要了他們的命。

“這原本是什麼地方?”天幀帝看向了惜愛。

“稟皇上,這是留夢閣,凌妃娘娘的閨閣,原本是座臨水閣樓,被一個水池四面包圍住,府上鮮少有人能來。”惜愛如實答到。

天幀帝又朝四周看看,沉下雙眸,正要揮劍,卻見幾個侍衛匆匆而來。

“稟皇上,整座宅邸都搜查遍了,並未發現府上任何一人。”侍衛如此稟告,這番搜尋可是折了近一半的弟兄,整個禁軍都人心惶惶地,誰都未曾見過這樣的食人花,更別說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

“難不成都……”李公公喃喃開了口,不敢想象。

天幀帝看了他一眼,手中長劍卻是隨意幾下揮斬,劍落,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惜愛卻是看得認真,卻終究什麼都看不出來,只知道天幀帝的武功在李公公之上,深不可測,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真正動過手。

天幀帝將劍遞到了她面前來,她連忙雙手接過,心下還納悶着,然而,這聽幾聲滋滋聲,瞬間,一道粗大的藤蔓卻是一下子碎了,化作細屑一般散落在地。

惜愛中下頓驚,握着劍的手都不由得顫了。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反映,注意力全在前面密集的藤蔓上。

枯萎,從留夢閣延伸而去,一片片的藤蔓和花朵,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枯萎而去。

根斷了,花枯葉落。

“呵呵,倒是新奇,朕非得找出這種花之人來不可!”天幀帝卻是突然大笑了起來,眸中的戒備被玩味取代。

很快,所有的藤蔓便都枯萎了,並不似一般的植物一樣,枯萎了等待腐爛入泥,而是漸漸變得透明,直至最後消失地一乾二淨。

整個過程都是安安靜靜的,如此它們的成長一般,靜地無人知曉。

整個宅邸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然而卻是物是人非,空蕩蕩的,就連個小婢女亦不見,更別說是主人了。

唐夫人是生是死呢?

天幀帝一行人沿着小道緩緩朝大門而去,卻沒有發現,遠遠的身後,仍舊是留夢閣裡,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雙眸裡乾乾淨淨,清澈無比,不着一絲情緒,彷彿什麼都打擾不了一般。

手微微擡起,手心裡開出了一朵血紅色薔薇,鮮血沿着手臂緩緩流下。

他,正是那愛花如癡的鬼宗少主,楚隱。

“看樣子這皇帝對你很有興趣了。”低沉地很好聽的聲音傳來,透着戲虐,不是別人,正是寧洛,手中仍舊是輕搖着那把千絲摺扇。

“我對他沒興趣,血魔呢?”楚隱冷冷問到。

“還在萬重大山裡。”寧洛答到,脣畔仍舊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找回了多少人了?”楚隱又問到。

“只剩下毒魔一人了。”寧洛答到。

“這明明是血魔的使命,你爲何不尋你的七煞去?”楚隱挑眉問到。

“七煞至今沒有任何消失,八月十五不遠了,錯過了這一世,下一世誰都不知道誰在哪裡!”寧洛眸中掠過了一絲認真。

“你倒是知道不少,紙魔呢?”楚隱繼續問到,魔性被喚醒,他主掌百花,爲畫魔,然後,前世的一切亦皆不知曉,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待一切準備妥當,他自然會出現。”寧洛淡淡說到,一抹憂傷滑過脣畔,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隱眸子掠過一絲狐疑,又問到:“你就這麼確定魔道封印在西界底?”

“確定。”寧洛如實答到,卻又反問,楚隱,這不是你該有的口氣!

“魔尊呢?”楚隱可不似烈焰和洛水姬那般對寧洛有所忌憚。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的使命便是在鬼宗靜待八月十五的到來。”寧洛的語氣卻是突然冷了下來,透着不容違逆的強硬。

“若是血魔未醒,憑你和我六魔之力,未必能開啓封印吧。這上一世究竟是誰犯了錯,爲魔道招致這劫難?”楚隱再次問到,根本無視寧洛的話。

“或許,等你見到了紙魔,他會告訴你。”寧洛的雙眸沉了下來,手中千絲摺扇仍舊是輕搖着,一股殺意直擊楚隱。

楚隱退了兩部,卻是突然展顏笑了,道:“不過是好奇問問罷了,這都與我無關,只要那封印最後不會要了我的命便可。”

說罷,覆掌而下,鮮血而那血紅的薔薇一齊落下,擡頭看了四周一眼,轉身便走。

寧洛無奈搖了搖頭,看着地上那血紅的薔薇開始慢慢生根,很快便開始蔓延出帶刺的藤蔓來了。

未覺醒的楚隱,一意孤行,獨來獨往,因噬心蟲而無情地徹底。

而覺醒後的楚隱,爲魔道花魔,如同前世一模一樣,一樣的一意孤行,一樣的不獨來獨往,一樣的沒心沒肺,什麼都同他無關,除了遵從血魔和魔尊的命令之外,誰都休想掌控他。

六月廿六了。

就剩下一個月多月了,萬重大山的那批人也該都入龍脈了吧!

他始終確定不了,魔剎當年的皇宮魔剎宮究竟位於何處,只能確定封印的位置。

知曉這一切,無疑他是紙魔,不是魔煞!

當初魔煞將一切都毀了,甚至連他這個魔剎的史官都沒有放過。

魔剎宮定是留下痕跡的,每一個魔者的痕跡,無論是誰,無論是多久,都是毀滅不去的!

收費章節 311歷史還是命運?

前方,已經是高聳入雲霄的龍脈山了,那山洞彷彿一個能吞人的大口一般,遠遠看去就透着陰森恐怖。

血狐的傷口早就已經止住血了,然而他們還是不得不朝前逃跑。

不只是那嗜血瘦蜘蛛,還有好多毒物,發狂一般追着他們而來。

小娃娃抱着血狐卻是如同逃命一般直直朝前跑,任由地兩側枝葉打在臉上,掃過身子。

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明明小狐狸的血已經止住了啊!

先前的嗜血毒蜘蛛早就喪命於小狐狸的毒血之下,然而,身後卻是一羣羣毒物緊追不放,她只能逃,繼續朝前逃,雖諳熟毒道,亦是有辦法讓這些毒物們相剋而亡命,只是數量之龐大,她的手都顫了。

昨夜才發現身後的追兵的,一宿不敢停留,心裡卻還是惦記着師父,師父會不會也在找她呢?

血狐掙扎着才她懷中爬了起來,就趴在小娃娃肩膀上,尖尖的鼻尖認真着嗅着。

這個時候它本該高興了,一羣美食正不要命地朝這邊自動送上門來呢!

只是,現在,它卻也是畏懼了!

兩回受傷皆是血流不止,害得本就營養不足的它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了,更沒有多餘的血用來捕殺獵物了!

若是被這羣毒物追到了,它還是可以毒死它們的,只是它們死了,它估計也血虧而亡了!

美食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身子滑下,懶懶地窩回小娃娃的懷裡去了,這小主子似乎輕功還不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學會的,不得不說血魔還真是個好師傅,不過是覺醒之前吧!

百般納悶這些毒物爲何會追蹤而來,突然,小娃娃止步了,而它亦是一身僵住,渾身皮毛頓時變得妖紅似火!

小娃娃止步是因爲龍脈到了!

就這麼不知不知爬上來了,兩側都沒了退路。

而小狐狸的反映卻是因爲一股氣息,隱隱約約,它竟然這麼大意地沒察覺到!

是殭屍血!

吸血鬼之血!

這娃娃身上隱隱有這個氣息!

小娃娃剛要把小狐狸提起來,它卻是自己揚起頭來了,尖尖的長嘴,靈敏的鼻子,嗅着,在她身上到處亂嗅着。

是不小心染上了血魔的血,還是她自己的傷口!?

“哎呀,你別鬧了!咱們進洞不?”小娃娃卻抓着它的後頸,一把將它提了起來,讓它朝山洞看去。

這個洞口位於山腰上,兩側皆是峭壁,只有一條道上來,只是即便是峭壁,仍舊是有毒物攀援而上。

小狐狸卻是猛地一掙扎,擺脫了小娃娃的手,落了下來,四下打量一番,又仰頭看看了小娃娃,滿腹的狐疑,卻也不得不先想辦法逃過這批毒物。

吱吱幾聲,便是朝山洞裡竄了進去,龍脈古洞,可不是一般毒物進得來的。

當它年輕的時候,這座龍脈可還是一座宮殿,直插雲霄,富麗堂皇,魔剎的君主就住在最高處,而下是左右護法,再下方便是七魔七煞。

那個時候魔道統治着這一整片大陸,國名都分成了好幾日等級,而魔族無疑是最尊貴的,一片盛世,只是,魔尊大婚之日,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良辰起,整座宮殿便開始僵化,從上而下,最後成了一座山脈,而整片大陸亦是開始僵化。

魔剎帝國一夜之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這片大陸成了荒蕪之地,直到幾年後,一羣異族人翻山越嶺而來,開拓了這片荒蕪之地,建立了新的國度。

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它只知道自己逃得快,被一隻長得有點醜的笨蒼鷹好心地帶上天了,否者亦是成了如今早已成了化石了。

那隻笨蒼鷹也不知道現在在何方,也不知道它還記不記得五百多年前的事了!

見血狐進去了,小娃娃想都沒想便跟着進去了。

不一會兒,所有的毒物便都彙集在了山洞口,卻沒有追進去,而是發出了陣陣低鳴便四下散了去。

龍脈古洞由山魅把守,且不說是毒物,就是一般的妖獸都不敢輕易進去的。

山魅,山魅究竟是何物?!

“山魅?”

“嗯。”

“你怎麼知道?”

“先前父王找人繪製這萬重大山地圖的時候聽來的傳說,也不知道真假,這座山便喚作龍脈山了。”

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上,凌司夜和唐夢隱着,亦是方纔纔到了,就看着小娃娃和血狐進了山洞。

“難道和嘯風鷹一樣也是上古的妖獸?”唐夢不解地問到。這幾日凌司夜亦一直在召喚嘯風鷹,卻仍舊沒有見到那畜生的影子,難不成出了什麼事了?

“應該是吧,關於這山魅的傳說衆說紛紜,卻也沒人真正見過,不知道好不好對付!”凌司夜如實答到,總覺得這個地方有熟悉的感覺,很是詭異。

“你還知道多少事情啊!”唐夢嘀咕了一句,有些不悅,這傢伙對這片林子的瞭解似乎超出了她的意料。

更是奇怪的事,這片林子的傳說,他知道,同她穿越前聽說的,竟有許多出路!

越發的疑惑不清了。

自己所處的究竟是哪一個朝代,魔剎共有一千多年的歷史,而她知曉的那段歷史,倒是是魔剎史上的哪一段?

魔剎君主和十三王妃的故事又是發生在哪一代君主身上!?

“都是傳說,不過照如今這情形看來,這傳說是真的了!”凌司夜答到。

“還有哪些傳說呢?除了魔道之外!”唐夢顯然急了。

“都是這魔道,所有的傳說,所有同這萬重大山有關的一切都圍繞着魔道,呵呵,你說本太子不會就魔道的遺孤吧!”凌司夜卻是開起了玩笑來。

“那可不一定,桂嬤嬤說的話至少有七成是真,你母妃指不定就是白狄魔道之人!”唐夢這可不是開玩笑,她認真的。

凌司夜看了她一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問到:“七魔你究竟瞭解多少,這片山林,你又知道多少歷史?”

唐夢卻是遲疑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怎麼了?難不成……”凌司夜輕輕攬過她來,淺笑着問到。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她來自未來,知曉他未知的一切,甚至有可能知曉他的命運。

“放心啦,我知道的那段歷史肯定與你天朝無關,與這個朝代無關。”唐夢這不是給他安慰,而是給自己安慰,或許,一切都是她混亂猜測的,魔剎或許還未到來呢?一切不過都是巧合罷了。

“除了七魔,你還知道七煞嗎?”凌司夜卻又問到,似乎沒有停止這個話題的打算。

“七煞!?”唐夢驟然大驚。

七煞?

又是什麼?她未曾聽過。

“嗯,七煞,魔道有七魔七煞,七煞之首魔煞,七魔之首血魔,共同輔佐魔尊,當年的魔道興極一時,也不知道爲何原因就沒落了。”凌司夜認真了起來,這些消息皆是前不久收到了,密探從白狄而得的。

“我只知道魔剎帝國,這片山林是魔剎帝國的遺址,魔剎大帝手下有七魔,分別爲血、毒、花、水、火、紙、獸!魔剎大帝同十三王妃有一段三生三世的愛戀,第一世,相戀卻相錯,十三王妃神秘失蹤,第二世她淪爲魔,吸血維生,死於愛人之手,第三世才被冊封爲魔剎十三王妃。”

凌司夜卻是緊鎖着眉頭,這些他根本就聽都沒聽過的,怎麼會是這樣?

“我所知道的傳說裡,並沒有什麼十三王妃,魔剎有下不僅有七魔,更有七煞,按你所說的,現在應該是林夕的第二世了吧!只是,唐影又是什麼身份?”

不難推測出的,林夕是唐影引入魔道到,這一世,淪爲魔,吸血維生。

只是,死於愛人之手,這又如何解釋?

這個世界上只有唐影殺得了她,唐影爲血魔又如何會是魔剎大帝?!

凌司夜看着唐夢,緊鎖的俊朗眉頭將心下所有的糾結不解盡顯無遺,他這是同唐夢在討論魔剎的歷史,還是將來呢?

驟然,兩個皆是大驚!

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一般。

相視,雙眸複雜不已。

歷史,還是將來!

他知曉的是歷史,前五百年的歷史!

而她,知曉的卻是將來,後五百年的命運!

毫無疑問,前後五百年,中間,就是這個朝代,魔剎發生過什麼大事。

後世竟沒了魔煞和七煞的傳說,沒了前五百年的歷史!

凌司夜那修長的手指緩緩撫着唐夢的臉頰,淡淡道:“我們呢?有過去,有將來嗎?”

唐夢緩過神來,卻是淡淡笑了,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捲入魔剎這千年歷史中,或許,就是屬於天朝,無關魔剎。”

她也不知道了,也迷糊了。

前面,那個山洞,她穿越而來的地方,爲何,心下的不安會漸漸強烈呢?

是偶爾而來,還是上一世欠下了什麼債不得不來還清呢?

“我不爲帝,不與父王爭,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們現在就走。”凌司夜說得認真,直視她有些迷茫的眸子。

唐夢心下一顫,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這個男人……

只是笑,淡淡笑了,雙臂輕輕繞上他的脖頸,在他脣畔淡淡落了一吻,道:“傻瓜,你怕什麼呢?這纔是十三王妃的第二世,第三世魔剎帝國才重新撅起的,我們都活不到那個時候的!我看定是同我們沒多大關係的,你呀,就當天朝大帝,當魔剎歷史裡的一個偶然。”

“好!”凌司夜卻是重重的點了頭,重重在唐夢脣上印了一吻。

不管這魔剎是歷史,還是命運,是真,是假,他都不管,就當他的天朝大帝,一個她所知曉的歷史中不曾存在過的朝代,命運自己來掌控,不入輪迴!

良久,都不放開,逼得唐夢不得不推開他,睨眼,道:“趕緊進去吧,一會跟丟了可不好。”

凌司夜笑了笑,這纔將她攬緊,朝洞口緩緩而去。

或許入了山洞,很多事情便會漸漸明朗了。

命運,歷史?

總是逃不過的,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龍脈山洞,上古妖獸山魅爲守山使者,守護的其實不是整座龍脈,而是一個入口,就位於這山洞的中央,從這個入口進,直直而上,可直達龍脈之巔。

只是,就連對這萬重大山十分熟悉的魅離都不知曉這事情。

此時,魅離依舊舉着火把爲玉邪和林若雪引路。

靜悄悄的,誰都沒有說話,走到這裡已經聽不到先前那種低鳴聲音了,更沒了什麼哭聲笑聲。

兩旁依舊是有風微微吹來,彷彿是終年不斷的風一般,有風比如有出口,只是,誰也不敢輕易嘗試,只心下暗暗驚詫着兩側的分支之多。

林若雪一手被玉邪牽着,另一手卻是有意無意地摩挲着自己頸間那菱形黑色玉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臉的沉思。

玉邪已經看了她許久了,終於是忍不住拉過她另一手來,低聲道:“想什麼呢?”

“想唐夢呢,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他們,若是遇到了怎麼辦啊?”林若雪答到,糾結完遇到了唐影怎麼辦後,又開始糾結起了唐夢來了。

“遇到了他們就避開唄。”玉邪笑着說到。

“纔不要,我老久沒就見她了!”林若雪瞥了他一眼,又地下頭來了。唐夢此時定還是當她和玉邪被白狄之人挾持了吧,定是沒想到他們會被收買的。

蝶依離着他們有些距離,越發的看不慣這兩人的恩愛,恩愛地全然不把她當做燈泡,索性便走遠點了。

只是,這時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因爲前方隱隱出現了光,星星點點的!就在前方不遠處主幹道的右側!

是她先前不曾注意過呢?

還是先前她路過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過的呢?

玉邪和林若雪亦是發現了異樣,玉邪卻突然有股莫名的暈眩感,又不由得踉蹌了幾步。

他一下子就認得出前面那星星點點的光亮是什麼的!

是玉光!

那該是有罕見的玉石才能藉着那麼遠那麼微弱的火光這般熠熠生輝呢?!

“怎麼了?”林若雪連忙將他攙住。

“過去看看。”玉邪淡淡答到,彷彿受了什麼召喚一般朝前而去。

給讀者的話:

求評分……

收費章節 312往事痕跡1

玉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彷彿被一股什麼力道牽引着一般,朝右側那洞口一步一步而去。

越走越近,看得越是清楚,那山洞裡漂浮着一枚一枚玉石,五顏六色。

火把越是靠近,那玉光越是流光溢彩,就彷彿是漫天的星辰一般。

連林若雪和魅離都看呆了,沒想到這陰森恐怖,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竟會有這般美景,美得燦爛,卻又是美得靜謐。

看着看着,心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好美,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林若雪喃喃地開了口,卻是先玉邪而跨進了洞口,只是她進了一步,那玉石卻是齊齊退了一步,同他們保持了距離。

“別動!”玉邪卻是一把將她拉住,僅存的一絲清醒終究是戰勝了那股莫名的力道。

林若雪緩過神來,一臉的狐疑,道:“這玉石跟你的很像,都是菱形的!”

“嗯,很像。”玉邪亦是蹙眉,早就發現了這點。

“好像……”魅離開了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林若雪回頭朝她看來。

“沒什麼,就覺得這山洞也不像傳說中那麼可怕。”魅離笑了笑,走近幾步,手上火把將山洞照得更亮了一點。

“我也覺得。”林若雪似乎第一回同意魅離的話,看向玉邪,一臉討好,道:“咱進這個山洞瞧瞧?”

玉邪卻不似先前那樣一口回絕了,心下亦是有股衝動在的,這些菱形玉石同他的一模一樣,他控制玉石的能力似乎是天生了,尤其是幼時偶爾得到黑勾玉後,似乎就與生俱來同玉石能通靈,不管什麼玉石在他手上便都會生了靈性。

“走啦,就抓幾塊玉石來瞧瞧!”林若雪慫恿了起來,扯着他的衣角。

“你乖乖待着,我替你抓來。”玉邪妥協了,這話說得有點冠冕,明明自己都好奇了,卻說得跟林若雪想要那玉石似的。

魅離不語,眸中有些謹慎,林若雪意味深遠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小心點,我要那塊黑色的。”

玉邪點了點頭,小心翼翼走了進去,然而,這漂浮着的各色玉石卻不似方纔躲避林若雪一樣,退後,反倒是主纏了上來,圍着玉邪打轉。

這下子終於是看得清楚了,盡是菱形玉石,渾然天成一般,看不出任何雕琢的痕跡。

林若雪看着看着,突然有種錯覺,他就是這玉石的主人一般,它們是來認主的!

玉邪心下卻依舊謹慎,他比誰都清楚這些玉石菱形的結構所隱藏着的攻擊力,只是,不清楚面前這羣玉石是否也被誰掌控着,也是一種優雅的武器!

小心翼翼地伸出修長手,只想先觸碰觸碰,試探試探。

一旁林若雪和魅離都緊張了,林若雪手中銀針都準備好了,知道危險,臉上沒表現出來而已,更知道他好奇了,這一路上,都是她在好奇,他在爲她戒備,這次,反過來,她來戒備吧!

誰說她是個單純又不懂事又任性的小丫頭?

她纔不是呢!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不需要任何防備的,亦或者說防也防不了的。

當玉邪的手觸碰到面前一枚黑色菱形玉石的瞬間,他驚了。

而那玉石卻是瞬間幻滅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魅離緊鎖了眉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林若雪卻是脫口而出,“是幻象,不是真的!”

玉邪眸中盡是驚詫,接連觸碰了幾枚玉石,卻是同先前的一樣,皆是一一幻滅,彷彿是一個個夢見,被他一一點破了。

林若雪亮出了十指銀針,魅離亦是頭一回抽出了藏於修長腿上的藤鞭來,十足的戒備,幻象定是有人操控的,這裡有人!

“不幻象,是殘象。”玉邪卻是一句話打消了她們所有的防備。

“殘像?”林若雪不解,走了過去。

“嗯,若是幻象,理應盡數幻滅的,操控者亦高出現了,這些怕是千百年前留下的殘象。”玉邪解釋到,又是伸手點破了面前一枚玉石的殘像。

“這麼說,千百年前這些東西都是存在的?”魅離不解地問到。

“正是,存在太久了,能量沒有完全消失,總會留下痕跡的,偶爾便會出現,如同當年一樣的場景。”玉邪隱隱嘆息一聲,又道:“它們的主人定也是愛玉之人吧。”

林若雪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有些接受不了,道:“那它們什麼時候會消失?”

玉邪笑了笑,道:“呵呵,我也不知道,也是小時候聽族裡的老人說過,這些殘像並不是一直都存在着的,咱今日也算是幸運給遇上了。”

“到裡頭看看?”林若雪的好奇心這時才被勾了起來。

“我也同意,指不定還能看到什麼殘象呢?最好能看看千百年前這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魅離亦是興致大起,一時間便將所有戒備都拋腦後了。

然而,她話語剛落呢,玉邪早就牽着林若雪朝前走了。

“喂,你倆能不能別隻我當成火把啊?”憋了一路,終於是很不滿地說了出來。

林若雪卻是緩緩展開了笑顏,彷彿捉弄得逞一般的高興,轉頭,氣定神閒道:“還不前面帶路,一小時八十兩銀子我們可是照付的!”

“你……”魅離就這麼被堵了,說不出什麼來。

“前面,帶路,趕緊!”林若雪一臉無害的笑,催促到,總覺得這女人沒有先前那麼囂張了,嘴巴也沒那麼刻薄了,如果能當個朋友似乎也不錯。

魅離不語,走到了前面去,眸中卻是掠過了一絲陰鷙,等着,忍着,這時候就想着山魅儘早出現得了!

原本鐵定心不偏離主幹道的三人此時早已把原本的決心都拋腦後了,一步一步朝山洞深處而去,只是,不一會兒,原本那栩栩如生的玉石殘象卻漸漸模糊透明瞭,最終全部消失不見。

“沒了……”林若雪淡淡開了口。

“前面好像是盡頭了!竟然這麼短!”魅離的注意力卻都在前方。

“不是盡頭,是拐角,小心點。”玉邪說着走上前去,取過了魅離手上火把,將她同林若雪一齊護在身後。

魅離心頭一暖,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不一會兒便是走到了這通道的盡頭,果然同玉邪所料想的,盡頭右邊有一個窄小的洞口,裡頭亦是一片漆黑,不知深淺。

然而,三人的注意力卻都在面前的一座雕像上。

這做雕像很高大,同玉邪的個頭差不多,林若雪走近比劃比劃,還不到它肩頭,似乎年代久遠了,只看得出是個男子,鼻樑很高,其他的都被侵蝕地模糊了。

“難道他就是這個山洞的主人?”魅離輕輕地撫上石像的手臂,冰涼涼的觸覺,彷彿拒絕觸碰一般。

林若雪惦着腳尖,打量着石像的臉,卻怎麼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勉強摸到了那高挺的鼻子,回頭看了看亦是一臉狐疑的玉邪,笑着道:“這鼻樑和你的很像,一樣的高,生前定是個美男子!”

“好像真有點像。”魅離亦是看了過來。

“呵呵,難不成千百年前是一家的?”玉邪打趣地說到,將林若雪拉了過來,不怎麼喜歡自己的女人這麼打量着一座男子雕像。

“這裡真的好像留下了什麼,裡頭進去嗎?”林若雪指着右側那窄小的洞口問到。

“到處爲止了,回去吧,今早出了這山洞爲妙!”玉邪雖是好奇着,心下卻是有分寸的,寧洛的人應該一直在等着他過山吧!

“走吧走吧,在拐進去就真的偏離了方向,萬一尋不到回來的路那可麻煩了,天曉得裡頭藏着什麼猛獸呢!”魅離亦說到。

林若雪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取過玉邪手中的火把交給了她,仍舊眯眼無害一笑,道:“那前面帶路唄。”

“遵命!”魅離重重應了一身,轉頭便快步而前。

“呵呵,她越發容易被激怒了。”林若雪低聲對玉邪說到。

“你呀。”玉邪寵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臉,回頭看了那雕像一眼便擁着林若雪離開了。

良久,到他們消失在洞口的時候,原本的玉石殘象便有出現了,圍繞着那高大的男子雕像轉了幾圈便紛紛朝右側窄小的洞口而去。

過了一條彷彿長廊一般的通道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宮殿,殿前燃着終年不滅的火把,將一切照地依稀可見。

這似乎是一座大石雕刻出來的宮殿,一切都是那麼栩栩如生,房屋,小道,花園,婢女,雕刻的似乎是他們某個生活的場景。

只是,細細一看,這一切卻更像是真的,就是曾經存在過這麼一座殿宇,這麼一羣人,然後瞬間被凝固住了,凝成了雕像,永遠保存了下來。

玉石殘象靜靜地朝前而去,一枚黑色菱形玉石尤其的顯然,玉光和亮。

入了大殿大門,只見殿內一座女子雕像,前腳已經邁出,似乎正要出門。

身姿很是小巧,五官清秀,沒有任何損毀的痕跡,那麼的栩栩如生,頸上扣着一枚玉石,菱形的,同整座雕像一樣的青黑色。

臉上,是焦急慌張的表情,一手護在微微籠起的肚子上,顯然是有了身孕。

黑色菱形玉石的幻象就這麼扣入了女子雕像的頸部,同原本的玉石融爲了一體,瞬間,其他的玉石殘象便盡數消失了。

就是這麼一個過程。

男子沒來得及趕到,手中玉石遠遠射出,扣入女子頸脖,宣佈擁有權,生生死死的擁有權。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殘像,這些雕像無時無刻不再訴說着,只是,殘缺不全,怎麼拼湊都拼湊不起來了。

龍脈的另一邊,凌司夜同唐夢亦是發現了殘象。

入了山洞,凌司夜便不曾放開唐夢的手了。

完全沒有反向,並不知曉這山洞裡竟有這麼多分支,幾乎是一入洞口,左右兩側便是滿滿的分支,大大小小的洞口都有。

林夕兒和血狐早已不見了蹤影,無從追尋。

“早知道就不同你廢話了。”唐夢嘀咕着,真真就是不該大意,現在毫無方向如何去尋,且不知道這山洞裡隱藏着多少危險。

“得費點力氣了。”凌司夜蹙眉,看着前方漂浮着一朵朵火焰,就只有巴掌那麼大,各種眼色都有,很是好看。

“費點心思,都累了一整日了,還費力氣。”唐夢伸手撫開他鎖着的眉頭,這麼俊朗的眉頭怎麼越來越心緊鎖着的了?

“這些殘象好生奇怪,千百年前就只是怎樣一個場景?”凌司夜伸手想去觸碰那火焰,然而火焰卻是躲了,似乎排斥一般。

“哎呀,好像還有靈性。”唐夢笑着亦是小心翼翼伸出了手來,輕輕一點,然而,這火焰卻是沒有排斥,反倒是挨近了,落在她掌心上。

“它倒是喜歡你。”凌司夜說着又是伸手過去,只是,那火焰依舊是逃開了。

“有點像火魔的東西。”唐夢突然想起來了,難怪這火焰如此熟悉,見過的!

這話音一落,兩人是皆驚了,相視眸中有些複雜。

“這裡……”唐夢遲疑了。

“嗯?”凌司夜直視她,總覺得這女人還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這裡有一筆寶藏,當時他們是這麼說的,他們有詳細的尋寶圖,我那時候沒興趣就沒在意了。”這是穿越前的事情了,她那時候其實是懷疑寶藏不過是個傳說罷了,並不存在。

凌司夜蹙眉,睨了她一眼,道:“難不成你還想順便尋寶了?”

“就隨口說說而已,如果是真的,這個地方應該是魔剎古國的要地了,是中心亦說不定。”唐夢解釋到。

“我倒是覺得魔剎的中心可能會在白狄,畢竟魔道的傳說來自白狄,這個教派早同白狄王室融爲一體了。”凌司夜說出自己的猜測。

“也有可能,不過我敢肯定這教派一說定是假的,怎麼可能是單單是一個教派那麼簡單。”唐夢認真說到。

凌司夜看着她,卻是突然不說話了,就這麼看着。

……

給讀者的話:有些疑點,有些矛盾處,比如血狐爲何只認得幾個魔者,認不出唐夢,又比如嘯風鷹爲何會認錯蝶依,這些都會在文後做出解釋的……嗚嗚,我要控制住,不要劇透(其實憋着不說,比猜不出還痛苦一些的。)……猜對劇情,加更獎勵,晚點送上哦。

收費章節 313往事痕跡2

凌司夜就這麼盯着唐夢看,雙眸裡隱着一絲溫軟,一絲寵溺,一絲疑惑,一絲欲言又止,總之,很複雜。

唐夢一直等着他繼續說下去,骨碌轉了轉眸子,亦是盯着他看。

良久,凌司夜依舊沒有開口。

唐夢卻早已蹙眉了起來,一臉狐疑,卻也不先開口。

這傢伙怎麼了?做什麼呢?

兩人對視,一個甚是深情款款,另一個卻越發的狐疑了,終於是忍不住,撫着他的俊臉,問到:“幹嘛呢你?怎麼了?”

凌司夜亦是撫上她的臉,眸中有些笑意。

“臉上有東西?”唐夢拍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到。

凌司夜搖頭。

“那怎麼了?那你看什麼呢?”唐夢急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本太子的凌妃娘娘來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唐夢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喜歡你女裝的樣子。”凌司夜逼近,同她鼻目相對,方纔她那語氣,那神態,就儼然是當初唐大人辦案的模樣,認真,彷若無物。

他不太喜歡。

有時候,她這麼認真,他卻是會覺得疏遠了,好像人就在身邊,心卻離得很遠很遠。

當你她這悠然自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覺又出現了。

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慌張,只是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有時候同她說話,他會走神,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而這女人似乎從未就沒有過,反倒是越發的認真。

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那太子殿下就趕緊尋到血狐,我好當回凌妃娘娘,在東宮裡繼續享個清閒。”

“回宮了也別想清閒。”凌司夜壞壞地笑了起來。

唐夢頓時警覺,退了一步,連忙轉移了話題,道:“到其他的分支瞧瞧吧,先大致摸清楚這山洞的路再說。”

凌司夜不動仍舊是看着她,唐夢根本就拉不動他,亦是掙不開他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唐夢停了掙扎,任由他牽着。

“唐夢等事情辦完了,回了宮,我便不許你再着男裝了。”凌司夜認真說到。

唐夢心下更是狐疑不已了,走了過來,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額頭,比他還認真的神情,道:“很正常!”

“我沒跟你開玩笑,總之你記着!”凌司夜打開了她的手,說到。

“笨死了,如今我唐七少可是謀劃你的兇手,正天下通緝呢,出了這萬重大山我纔不會着男裝。”唐夢蹙眉看他,只覺得這傢伙很奇怪,相當奇怪。

“總之你記住。”凌司夜白了她一眼,不再多解釋,牽着他便朝另一側山洞而去,他也不知道爲何方纔那種感覺會突然強烈了,比以往更加的強烈,甚至隱隱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曾經哪一回,他也如此執意要求她不着男裝。

另一側山洞,亦是一樣的漆黑一旁,越往裡走,越是感動冰涼,同先前對面那山洞的炙熱完全相反。

兩人心下卻是狐疑不已,步子亦是皆放慢了。

“會不會是……”唐夢低聲開了口。

“水?”凌司夜說出了她的猜測。

“嗯,極有可能,同火相對,又是這麼……”唐夢話還未說完呢,卻見前方不知怎麼地突然下去了暴雨,就這麼瞬間傾盆大雨,嘩嘩嘩的雨水十分的清晰。

只是,這雨從何處下的呢?

這裡根本就見不到天,何來的雨水!

兩人心照不宣,不過交換了眼神便朝前而前步入雨簾。

然而,這雨水就如同方纔那火焰一樣,遇到凌司夜便退,遇到唐夢卻沒有絲毫閃躲,打落在她身上便是瞬間幻滅消失。

“連着水都怕你!”唐夢打趣地說到,玩心大起,仰起頭,就這麼看着雨水從上而降,在眼前瞬間幻滅。

“倒是喜歡你。”凌司夜朝高舉的火把看去,陣陣神奇,火焰仍舊是晃動着,絲毫沒有收到這雨水殘象的影響。

“我看這龍脈古洞應該是魔道很重要的地方吧,至少千百年前魔道之人曾經在這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唐夢仍是仰着頭,說到。

“既然有火和水,定會有其他的,走吧,再找找看。”凌司夜亦是起了興致。

“魔道頻頻有動靜,怎麼就沒有找到這裡來呢?或許他們已經……”唐夢突然認真了起來,這纔想起這疑點。

“總歸會尋到了,若是陷阱,我倒是想闖一闖,看看他們究竟在謀劃着什麼。”凌司夜心下早就有了打算。

他知曉的是前五百年的傳說,魔道曾經興盛一時,魔尊爲帝,魔煞血魔左右使者,手下七魔七煞。

而唐夢,她知曉的卻是後五百年的歷史,魔道撅起,魔剎大帝再次興盛,魔剎爲帝,再也沒有什麼左右使者,只有七魔!魔剎同十三王妃留下了一段千古奇戀。

而他們此時正出於這千年之間,或許,他們也會牽扯入魔道,或許,他們只屬於天朝的歷史,五百年後,沒有留下歷史,連傳說都沒留下。

凌司夜將這一切關係理得清楚,卻仍舊有諸多的不解之處。

唐夢還爲來得及回答他的話,他便又問到:“魔尊同魔剎難道不是同一個人?這一回,魔道會易主?!”

“怎麼突然想起這事了?”唐夢走了過來,其實一直都不怎麼願意談這事的,就想着什麼都不知道,照着現在手上真真實實的線索卻差,坦然地接受該發生的。

太多的歷史,太多的傳說,真真假假,反倒會擾了她的理智。

怎麼能不擔心他呢?

無論是魔尊,或是魔煞,還是魔剎,亦或者是這魔道的哪一個魔者,至少,至少在她知道的傳說裡,皆是沒有好的結局的。

這片古老的森林裡,在她穿越之前踏入的第一步起,聽到的便都是悲傷的故事了。

還有那千絲幽靈,那古老的詛咒。

見過千絲幽靈之人,便會孤獨終老!

一定是假的!

她纔不願意相信這些傳說!

只要她相信的便是真的。

只要她不信的便是假的。

一手不由得攥緊,另一手同凌司夜十指相扣着,看着他,心下一直壓着的那大石頭終於是落了下來。

她記得當初他們是直走的,似乎是那個船長帶的路,直走便會遇到一個斷崖了吧,她就是在那裡跌落下斷崖而穿越的。

這一回,不管命運如何,如果真再下去了,真能回去了,她也不放開凌司夜的手了!

“一直想着呢,就覺得奇怪,你聽來的那歷史傳說若是真的,魔道這一回定有大的變故的。”凌司夜說着放開了她的手,卻是拉起她那緊攥的另一手來,蹙眉問到:“你怎麼了?”

也不是是彼此太過熟悉了才輕易就能察覺到對方的異樣來,亦或者是彼此都不會在對方面前掩藏什麼,這才容易察覺。

“沒什麼,魔道易主,要不咱就把魔道拿了,再同你父王對抗去?”唐夢笑着說到。

凌司夜睨了她一眼,道:“本太子可不想同你三生三世都沒糾結清楚。”

“若真是易了主,這歷史就不一樣了!”唐夢淡淡說到,如果,他本不是魔剎,那麼易了主,這歷史便會完全改變吧,五百年後的這片山林亦完全不一樣了吧。

這就是歷史,牽一髮而動全身吧。

即便這是架空的朝代,不曾真真正正留在史書上,相對擁有諸多大陸的世界來說,這並不能載入世界史冊,但是對這個國度的子子孫孫來說,亦是會有所改變的吧。

“那你呢?你還會來嗎?”凌司夜心下頓驚!

唐夢一愣,狐疑地看着他,這傢伙竟然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那你呢?還會出現嗎?”凌司夜又重複了一句。

“當然,我又不是這個國度的人,這兒可是離我家老遠了!”唐夢笑了笑。

“你確定?”凌司夜認真了起來。

“嗯。”唐夢重重點頭。

“好,本太子就改變歷史!”凌司夜大笑了起來,甚是愉悅,慢慢的自信卻不自負,俊美的五官,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就這麼瞬間卻彰顯得淋漓盡致。

唐夢淡淡笑着,看着他,就這麼突然不說話了,盯着他看,眸中,是欣喜,是狐疑,是溫柔,很複雜。

許久沒有見過他眸中這樣的光彩了,相處久了,只覺得他越發的溫柔,沒了先前的血性,甚至她會擔心,擔心他的改變。

只是,他沒有變,一如既往的這麼張狂,這麼放肆,這麼霸氣。

其實,心底根本沒有一絲收斂的!

這個男人啊,她就知道!

豈會單單謀天朝皇位,豈會單單對魔道的一切好奇。

又豈會輕易被兒女情長消磨了意志!

這樣的男人,他要世間乾坤逆轉,他要千古丹青銘記!

這樣的男子,她沒有愛錯。

凌司夜被看得終於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怎麼了?”

唐夢不答,繼續看,心下樂着。

兩人就這麼奇怪,一前一後地詭異。

凌司夜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蹙眉,道:“好像有些燙。”

唐夢重重打開了他手,收起淺笑,眯眼,逼近,質問,“先前還騙我!”

“有嗎?”凌司夜反問,似乎愉悅過頭了,又是輕易便被她看穿了。

“先前是誰說不要帝位,不要同父王爭,不要知曉身世,只要帶我走的?”唐夢挑眉問到。

“只要你在身邊,爲何不去爭?”凌司夜反問,只要她在,這世間他便不會再有顧忌了吧!

“那如果,你真的是魔剎呢?”唐夢又問到,發覺自己似乎變得糾結了,一點兒都乾脆,卻還是想說個明白的。”

“如果是,那便是命了,改不了,就糾纏吧,幸好是你,若不是你,三生三世本太子會煩的。”凌司夜笑着說到。

“第二世,你會殺了我!”唐夢認真說到,直視他的雙眸。

“可能……可能……可能已經殺過了……現在是第三世了呢?”凌司夜解釋到。

“那你會納妃十二個妃子後才娶我!”唐夢質問。

凌司夜終於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先前還盼着這女人偶爾撒撒嬌吃吃醋,現在後悔了,他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得了得了,別疑神疑鬼的,都是你我自己的猜測罷了!”一句話轉移了話題。

“就問問而已嘛,又不真把自己當作命運之神,該來的就慢慢來吧,不該來的不會來,躲不了,也強求不了。”唐夢感慨一聲。

凌司夜亦是隱隱嘆息,大手攬在她肩上,擁着她往回走。

這扯着扯着,扯到最後似乎是以玩笑收場的,只是,期間的認真卻是真真正正的認真,實實在在的擔憂。

他緊攬在她肩,她一臂繞他的腰,難得親密地如此和諧,如此溫柔,如此風平浪靜。

心,卻是不平靜的。

兩人皆是一臉認真,若有所思,腦袋裡精打細算着每一種可能的每一種結果。

回到了主幹道,仍舊繼續朝前而去,卻都沉默了,安安靜靜,只能聽到兩旁分支洞口裡吹來的風聲,低低的,時而清晰,時而如野獸低鳴一般恐怖。

也不不知道走了多久,唐夢心裡估算着大概是入夜了。

止步,伸了個懶腰,微微掙開了凌司夜的懷抱,道:“如果是夕兒,她會走主幹道吧?”

“未必。”凌司夜答到。

“那孩子聰明着呢,這山洞雖是複雜,但是主幹道很是清楚的。”唐夢反駁。

“或許,血狐會帶路,那丫頭似乎同那狐狸相識。”凌司夜猜測到。

“血狐可比你那嘯風鷹有靈性多了,指不定就喜歡夕兒。”唐夢打趣地說到。

“又或許,他們是找唐影去了。”凌司夜淡淡說到,這極有可能的,林夕兒被唐影帶走了,如何又會獨自一人出現呢?

“猜來猜,沒個把玩的,先把這裡的構造摸清楚再說吧!”唐夢太不喜歡這種沒有任何線索的猜測了,或者說線索很多,疑點更多。

“呵呵,累了吧?”凌司夜笑着說到,難得見這女人也會有算計不出什麼來而心煩,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有點累。”唐夢說着懶懶地依偎了過去,理所當然道:“今晚你守夜了。”

凌司夜笑而不語,放向尋一處平坦的位置,卻突然嗅到一陣花香,清清淡淡的,似乎是蓮花!

……

ps:雖然文還有點長,但某貓依然先把這篇文的最後一千字提醒敲定了,把自己弄哭了,是感動的哭,不是悲傷的哭,所以你們要相信,不是悲劇。

314推開&婢女

作者:貓小貓

淡淡蓮花清香,似乎是隨着右側那微微的風吹來的。

唐夢緩緩蹙起眉頭來,此時正值盛夏確是蓮花盛開的季節,只是,蓮花生於水中,在這山洞裡如何能存活?

凌司夜亦是嗅到了這若有若無的香氣,同唐夢齊齊朝右側看了過去。

又是一個洞口,同先前的幾處分支洞口沒有多少異樣,越往裡頭越是漆黑,而通道越是寬敞。

“難道……”唐夢遲疑着。

“過去看看便知曉了。”凌司夜卻牽着她大步走了過去。

入了洞口,這若有若無的香氣便清晰了起來,真是蓮花的清香。

凌司夜舉着火把照亮了四下洞壁,只見這山洞很是幽深,根本看不到底部,而洞內什麼都沒有。

“香氣也能留這麼久?”唐夢一臉狐疑了起來,方纔一下子猜測到的便是殘象了,同那火焰和雨水一樣,千百年前曾經出現過,在這裡留了殘象。

“一切五官可感知的,只要能力不消散皆可以殘留下來,重複當年所發生的,只是並不齊全,這嗅覺亦是一樣。”凌司夜淡淡答到,仍舊是戒備地打量着周遭。

“那麼說,這亦是一個魔者所在,花魔!”唐夢終於有了肯定。

“呵呵,看樣子這龍脈果然是魔道的要地了!”凌司夜笑着說到。

“還有四處!”唐夢亦是笑了,一一尋出來,定很有趣吧。

兩人相視一眼,十分默契地朝洞外而去。

“或許,不止四處,七煞亦有可能在這裡!”凌司夜說到。

“目前遇到的都是七魔,影他或許知曉這一切秘密,或許什麼都不知道吧,他若效命白狄,定就是效命魔道了。”唐夢也不知道爲何,突然又想起了唐影來。

“你這話……自相矛盾了。”凌司夜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

唐影若是效命與魔道,豈會不知曉這一切呢?何況,他不僅是魔,而且是七魔之首!

“我就直覺他不知道,先前騙我的也都不是害我……”唐夢說不出具體原因來,但總相信自己的直覺,甚至心底早就原諒了他先前的欺騙了。

那麼愛唐夢的人,定是什麼都是爲她好的!

凌司夜仍是繼續朝前而去,彷彿沒聽到這話一樣,不理睬唐夢,舉着火把,一臉認真地打量着四周。

“若是騙我,也是你騙都多,騙得狠。”唐夢想都沒想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着說了下去。

凌司夜卻是止步,回頭看她,又是不說話,死死地盯着她看,漆黑的雙眸裡很平靜,看不清什麼情緒來。

“走了走了,身上的乾糧可不多,咱在這裡逮不了多久的。”唐夢催促到,這才發現自己不經意間又說錯話了,最近似乎偶爾就會這麼沒頭沒腦地嘀咕幾句,不似以前說話都要掂量防備着的。

凌司夜撇了撇嘴,大手攬在她肩上,這才繼續朝前而去。

騙她,騙得多,騙得狠?

爲何她會有如此被騙的感覺?

從一開始的鮫人一案,他就沒有欺瞞過她什麼,一切都毫無顧忌讓她知曉,包括他最終想要的凝紅珠,她都親眼看到的。

然後便是玉邪一案,他有騙她什麼了?

一直反覆提醒她不要插手,提醒她再做一次栽贓嫁禍就沒事了,她偏偏是要深究,深究到父王都不打算放過她!深究到把他算計到了絕路。

究竟是誰騙誰多點,誰騙誰狠一點呢?

這個女人真是很不講理!

思及此,攬在她肩上的大手不由得一緊,徑自鬱悶着。

“你說唐影一直留在唐府,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帶我走了,他不會是一直打着血狐的主意吧,畢竟唐夫人最是瞭解血狐的習性了。”唐夢又問到,仍舊是蹙眉沉思着。

“有可能。”凌司夜脫口而出,他覺得這樣回答很客觀的,突然不那麼鬱悶了,想聽着她繼續說下去。

“但是他不可能放棄唐夢的呀!他究竟想幹什麼?”唐夢又問到,說起“唐夢”二字來那麼自然,似乎沒有什麼彆扭之處,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白素,不是唐夢。

“或許,下一次,他不躲你的時候,你問問,先問清楚了,再告訴他真相。”凌司夜出了主意。

“不成,得先告訴他真相了在問他。”唐夢反映很快。

“也成。”凌司夜笑着說到,這女人這麼一臉糾結着,也還是沒有迷糊嘛。

林夕帶着血狐往這邊走,唐影便極有可能在這洞裡,或許過了這山洞,也不知道會是如何相遇,但不論如何,唐夢告知他真相的時候,他定是要在場了。

不知爲何,心下總是有股莫名的不安,關於在迷失之林裡的那個噩夢,關於唐影知曉真相的反應,連他都莫名,甚至會有種無力控制的感覺。

唐夢剛要開口,卻是突然大喊一聲“小心,”隨即一把將凌司夜推了出去,條件反射一般,想都沒有多想。

只見一隻千絲紙鳶猶如利箭一般直直朝這邊射來,朝唐夢心口處射入,穿心而過。

“不……”凌司夜驟然大喊,額上青筋都浮現了。

唐夢早已緊閉着雙眸,等待死神的宣判,她從來就沒有認真考慮有一日自己會那麼無私地爲他而死,方纔卻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動作,從來沒有想過這一世的生命會如此突然的戛然而止,這瞬間,突然後悔了,後悔沒有好好地待他。

然後,沒有預期的疼痛,一點點感覺都沒有。

她似乎想起什麼來似的,猛地睜開了雙眸,然而,就這麼瞬間,凌司夜早已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擁着,緊得她都快窒息了。

這力道,久違了,先前他生氣的時候纔會有這力道,先前分開後在迷失之林相聚時他纔會有這力道的。

她分明感覺到他在顫抖,連圈在她腰上的大手都在顫抖。

“嘿嘿,嚇到了吧,知道本宮的重要了吧。”唐夢打趣地說到,故意的輕鬆,其實自己亦是嚇得不輕的。

這又是殘象,千絲紙鳶的殘象,否則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凌司夜沒有回答,埋頭在她頸脖間,安安靜靜。

“好了好了,放開我吧。”唐夢輕輕撫拍着他的背後,脣畔噙着一絲幸福的笑,這傢伙還算有良心嘛。

凌司夜卻是將她擁得更緊了,疼地唐夢終是忍不住叫出了吃痛聲。

然後他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加重力道。

“疼,你放開……放開我!”

“啊……凌司夜……你有病嗎?很疼!”

唐夢開始掙扎了,只是她越是掙脫,他越不放手。

終於明白了他什麼意思了!

他這根本就不是驚喜,而是懲罰。

她現在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眼裡的火焰了。

“我錯了……你放開我吧……”

“司夜……我知道錯了……”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着說着哭腔都出來了,他的力道終於是放緩了,卻依舊抱着她。

“唐夢,你記住永遠不許這麼推開我!”凌司夜冷冷的聲音就縈在唐夢耳畔,很冷很清楚,一字一句。

“嗯,永遠記住!”唐夢想都沒想就答應,一臉的疼痛,再未來的三日定又是要渾身疼痛的。

這傢伙下回要生氣的時候,能不能先通知她一聲,她也好做些伸展運動啊!

終於是完全被放開了,立馬便是扭腰扭脖子,徑自忙着,不敢看他。

好一會兒,舒展夠了,仍舊不敢看他,主動挽着他的手臂樂呵呵道:“這是千絲紙鳶的殘象,指不定就是血魔了,咱趕緊進去瞧瞧。”

“唐夢。”凌司夜喚住她,似乎有話要說。

“好啦好啦,我剛纔真沒想捨身救你的,就是不知覺就這麼把你推出去了,換了誰我都這麼做,因爲我骨子裡善良嘛。”唐夢發現自己的境界高了,說謊的同時也毫不謙虛地誇了自己,一舉兩得。

“剛纔……”

凌司夜才一開口,唐夢又是打斷了,不耐煩道:“走吧,你越來越磨蹭了,話也越來越囉嗦了!”

“你!”凌司夜瞪她,狠狠瞪她,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本來也有一點年紀了,再這麼羅嗦下去,遲早讓我嫌棄。”唐夢索性掙開了他的手,徑自大步朝前,揹着他,臉上早就樂翻了,方纔的心驚膽戰就這麼徹底給衝散了。

“白素,你幾歲了呢?”凌司夜亦是轉移了話題,大步跟了上來,挑眉問到。

“秘密!”唐夢挽上他的手,一臉賊笑。這個問題,她可永遠都不告訴她的,唐夢的記憶她不要,但是年齡可是要的,古人最落後於現代人的一點便是年紀了,二十多歲的女人就是老了,真恐怖。

然而,凌司夜卻沒有繼續糾結下去,看着前面,冷峻的眉頭緩緩地攏了起來。

前面,飛射而來的,不僅僅是千絲紙鳶,還有好些不知道材質的紙箭,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彷彿箭雨一般,齊齊朝這邊而來。

雖知道這是殘象,卻還是下意識地將唐夢護到了身後。

“不是血魔……是紙魔……”唐夢驚詫着。

七魔裡最特別的一個,魔剎的史官!

“史官!”被這麼提醒,凌司夜心中頓是一顫!

這裡,會不會留下什麼呢?

“到裡頭看看,這個山洞可得好好……”唐夢先開了口,只是話未說完凌司夜早就邁開了步子,仍舊是護她在身後,迎着萬箭步步而前。

唐夢脣畔泛起一絲無奈的笑,安分了下來,仍由他護在身後,看着利箭殘象穿過他的身子,再次刺入自己。

一箭一箭接連不斷。

沒有一絲疼痛,完全的殘象。

一起經歷死亡的感覺定同這樣差異很大的吧,她竟然那麼開心。

兩人迎着箭越走越深,不一會兒身影便沒入深邃的黑暗裡了。

而另一邊,玉邪他們三人又一次忍不住好奇心在一個洞口前停了下來。

洞內,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女子,一身白衣,白紗蒙面,然而,單單是那一雙美眸便可令人對她的相貌浮想聯翩了,只是,她是跪着的。

“一點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林若雪很是肯定!

“奇怪了,怎麼不是雕像了,先前那男子要是有這麼栩栩如生的殘象該多好啊!”魅離感慨到。

“看樣子不像是個婢女,怎麼就下跪了?”玉邪亦是疑惑着。

林若雪盯着那女子看了良久,終於有了熟悉感了,道:“她這身衣裳倒是很像……”

“什麼?”魅離連忙問到。

“也不是很像啦,就是有點,我見過那人的次數也不多,都是遠遠看着的。”林若雪解釋到。

“誰呀?”玉邪早忍不住好奇了。

“凌司夜的一個貼身婢女!”林若雪終於說了出來,很久不稱凌司夜爲太子殿下了,直呼其姓名。

“貼身婢女……”玉邪回憶着,根本記不起凌司夜身旁的婢女是什麼樣子了,映象中那太子殿下的婢女和侍衛都是蒙面的。

“你有個婢女穿白衣服的,先前凌司夜出宮都會見她跟着的,其他人都是黑衣就她白衣,所以特惹人注意。”林若雪解釋到,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在帝都裡留的印象,那時候凌司夜可還沒盯上唐夢呢!或許,唐夢還沒盯上凌司夜呢!

“似乎,這打扮還真有些像似……”玉邪亦是想起了那個白衣婢女來了。

兩人皆是不由得朝前走了過去,魅離根本不明白他們再說什麼,急急跟了上去,道:“難不成你們認識這個女的?”

“你才認識呢,也不知道死了幾年了。”林若雪白了她一眼。

走近了,雖仍舊是看不清楚相貌,卻是看得清楚她的眼睛。

恭敬,除了恭敬仍舊是恭敬。

雙膝跪地,雙手相扣在腹前,儼然就是一個惟命是從的婢女!

林若雪打着膽子,伸出了手想試着去解開那女子的面紗來,然而卻是撲了個空,手穿過她的臉,她就如空氣一般虛無。

殘象而已,留下的不過是千百年前某日某時的一個場景罷了,已經發生過的,真正的人早已不在。

給讀者的話:

咳咳,怕大家忘記了,強調下這句話,“唐夢,你記住永遠不許這麼推開我”

315史冊&往事

作者:貓小貓

火把將漆黑的山洞照亮了一圈。

三個人就圍着那白衣蒙面婢女的殘象看呀看呀,渾然不知道這一路走來,自己的好奇心增加多了多少,什麼只走直道,千萬不要偏離的原則早都已經拋棄在腦後了,而玉邪,更是暫時把寧洛的交待給擱淺了。

“我的意思是,這個人,是不是,和,你們認識的人長得一樣!”魅離對和林若雪,一字一句問得清楚。

林若雪已經捉弄她上癮了,先前貧嘴貧不過唐夢,後來鬥嘴鬥不過玉邪,好不容易有了個魅離,她自然不會放過的,仍舊是佯作不屑,白了她一樣,反問到:“這不是蒙着面紗嘛,怎麼能知道是不是長得一樣?”

“你!”魅離果然是氣結了。

林若雪卻不理睬她的怒意,視線又回到了那婢女殘象上,捉弄歸捉弄,這女人來路不明的,當然是不能讓她知曉太多了,包括他們的身份。

又是忍不住伸手,這一回更是小心翼翼了,沒有觸碰到,只是靠近,感受。

只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就是虛空虛無。

一直蹙眉思索着的玉邪突然開了口,道:“看樣子,這龍脈千百年前是座宮殿了。”

“怎麼說?”魅離搶在了林若雪前頭問到。

“她應該不是一般的婢女,這一身衣裳並不是下等的奴才能有的,玉邪說着拉着林若雪蹲了下來,指着婢女腰間佩戴的飾品又道:“你們看,這個,雖然是玉石所雕,卻不是什麼佩飾,而是一枚令牌。”

林若雪又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卻是被玉邪拉了回來,笑着看了她一眼。

“一座宮殿怎麼可能變成一座大山?我看不太這本就是一座山,有人在依山建造了宮殿。”魅離說到,亦是看清楚了那令牌,很精緻的雕琢,隱隱可見一個“奴”字。

“這世間萬物變化萬千,滄海桑田也不過須臾之間,如何不可能?”玉邪反問到。

“總之,這裡曾經有過宮殿,而且規模很大!”林若雪做了結論。

“嗯,千百年前,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怕是也統領了這萬重大山了。”玉邪說着扶着林若雪站了起來,細緻地提她整理了衣袍,又鋝了鋝長髮,很是周到。

“別耽擱了,繼續往前走吧,乾糧已經不多了。”魅離看了二人一眼便轉身朝洞外走了去,心下莫名地難受。

林若雪卻拉住了玉邪,低聲,“這女的真的很像雲容,不會那麼巧合吧?”

“之前那一尊男子雕像你不也說同我很像似嗎?”玉邪笑着問到。

“嗯!”林若雪重重點頭。

“不過是鼻子有點像罷了,這婢女同雲容亦不過是裝扮有些相似罷了。”玉邪說到。

“然後呢?”林若雪仍舊沒有完全明白。

“那雕像面容都會腐蝕了,而這殘象蒙着面紗,就是在這種模糊的條件下,往往有一兩點相似處便能讓人輕易下定論了。”玉邪解釋到。

“好像也是哦……”林若雪又回頭看了那殘象一眼。

“走吧,前面指不定還有其他的殘象呢!”玉邪笑着催促,輪廓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火光照應下很是俊朗。

“嘿嘿,入洞前是誰警告我要暫時收起好奇心的呀!”林若雪笑了起來,沒再多糾結這像似的問題。

“不收也可以。”玉邪眯眼笑着。

“你自己好奇了吧!”林若雪挽着他的手,挑眉問到。

“彼此彼此。”玉邪仍是不承認。

……

兩人就這麼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這分支山洞。

可惜他們太過心急了,如果再多停留一段時間便可以看到這婢女的主人了!

待三人走得很遠很遠了,山洞裡終於出現了另一個殘象。

這是一個男子,一襲神秘的黑衣,身姿高大,五官俊美無濤,深邃的雙眸如夜一般漆黑,眉心間凝成了一把利劍,冷冽無比。

大步從洞外走來,停在婢女身前,高高在上地睥睨她。

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見男子一臉的寒徹,而婢女臉眼中除了恭敬仍舊是恭敬,沒有畏懼,沒有恐慌,似乎,恭敬便是她唯一的表情。

突然,洞內深處緩緩出現了一個白影。

近了纔看得清楚,是個白衣男子,身姿頎長,墨發高束,面容清俊,卻是三分剛毅一份柔,脣畔噙着一抹悠然自若的淺笑,一步一步朝黑衣男子走了過來。

亦是不知道同他說了什麼,黑衣男子雙眸瞬沉,婢女靜靜起身,低着頭轉身就朝洞內深處走去。

這一黑一白二人卻是相視,黑衣男子一臉不悅,白衣男子脣畔的笑沒有一絲改變。

黑衣男子逼近,白衣男子笑着退了一步。

黑衣男子隨即又逼近一步,白衣男子仍是退,脣畔的淺笑終於是展開了,咋一看就是個女子頑皮的笑,不是一個男子該有的。

黑衣男子又進,卻沒有給白衣男子絲毫機會,隨即一把將他撈了過來,抵在一旁牆壁上,貼着他的耳畔,不知道低聲說着什麼。

只見白衣男子眸中的笑意漸濃……

過往的一切,總會有某些片段再不斷地重複着,在這龍脈裡的某個角落裡靜靜地上演,何時纔會有人將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這些快樂悲傷幸福疼痛的碎片一一拼湊起來,還原當年的愛恨情仇,當年是誰欠了誰,誰許了誰,誰騙了誰?

在龍脈的另一邊,亦是有這殘缺不全的片段上演着。

這是紙魔的故事。

這個山洞似乎特別深長,凌司夜和唐夢走了好久了,仍舊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而那直面射來的利箭早已慢慢消失掉了。

燈火照射下,只有黝黑冰冷的洞壁,嶙峋不平。

“這洞壁倒是有些奇怪。”凌司夜撫着冰涼涼的壁石,不經意地說到。

“如何奇怪了。”唐夢問到,不甚懂這方面,若是哭笑而人來了,定能看出什麼異樣來的吧。

“也不知道哭笑二人怎麼樣了。”凌司夜亦是想起了這二人來了。

“依蕭老來報的,應該暫時出不了事,他二人若是想保命自然知曉那建構圖何時才能交給皇上。”唐夢笑着說到,哪裡會料到寧洛壞了事呢?

凌司夜笑了笑沒多說話,仍舊朝前走了去。

又是走了好長一段距離,終於發現這洞壁的詭異之處了。

先前的一段洞壁還看不出來,這裡的卻是十分清楚,也不知道這本是一排排汗牛充棟的書架,還是本就是一睹石牆,在石牆上鑿出了書架來。

兩人的腳步不由得較快,心下都一些興奮着,越往裡走看得越是清楚。

終於到了最深處,擋在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石雕書架,書架上方面了書卷,亦是石雕而成,每一卷都垂着着牌子,紀錄着年代,有些模糊了,有些卻是清楚着,然而,即便再清楚,亦是沒有多大的用處,不過是一個年號罷了,沒有這段歷史根本就推算不出具體的時間來。

凌司夜摸着一塊垂下的牌子,道:“魔玄十八年,這是什麼時候呢?”

“這真的是雕出來的嗎?連這垂牌都這麼精緻,這工藝可是稀世罕見。”唐夢卻是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雖是滿滿的史冊,只是皆是掩着的,凝固着的,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內容。

“如果是雕刻出來的,爲何要刻意留下這些信息呢?”凌司夜反問到。

“殘象是人爲控制不了的,這石雕卻是真真實實的,這裡應該是史館!”唐夢很是肯定。

“史館。”凌司夜明白了唐夢的意思,向來史館便是位於宮內的!

這是魔剎皇宮的遺址!

“傍山而建,亦或者說是幾百年來海陸變幻,演變成了山體?”唐夢仍是狐疑着,地殼的變動無法估計,一場大地震足以讓海水淹沒最高的山峰,誰都不能肯定滄海桑田就一定需要千萬年。

“若是這是魔剎皇宮,那麼這片萬重大山千百年前定是一片繁華之地!”凌司夜說到。

“真是猜不透啊,究竟是遇上什麼變故了,人禍,還是天災?!”唐夢感慨了起來。

“呵呵,別有洞天!”凌司夜卻指着左側的一個小洞口笑着說到。

唐夢看了過去,藉着微弱的火光,隱隱可見左側確是藏着一個小洞口,僅容一人弓腰而過。

想頭沒想便想誇進去,卻被凌司夜拉住了。

“急什麼呢!”不悅地碎一聲,將火把交到她手上去。

“小心。”唐夢接過火把,也不多爭讓,讓凌司夜先進去了。

兩人皆是高個兒,入這小洞口着實得費一些勁,最是小心翼翼護着的還是火把。

入了這小洞口,內裡卻是一下子寬闊了起來。

竟然是一座宮殿!

唐夢終於是明白了,這龍脈山內裡定是鏤空的,穿越前他們越到在洞裡遇到斷崖的時候都大驚小怪着呢!

這下子她淡定了。

倒是凌司夜,緊鎖還眉頭,眸中顯然是驚詫,不可思議。

眼前,一座高大而漆黑的宮殿,大門牌匾上寫着的正是“史館”二字!

然而,大門緊閉,四面高牆都同山體連爲一體,根本無處逾越過去。

“白來了……”唐夢淡淡開了口。

“未必。”凌司夜卻是緩緩抽出了冷玄劍。

正要揮劍,唐夢卻急急攔下,道:“還是別冒險了,小心爲上,若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我逃都逃不出去的,若是動靜大了,驚動了這洞裡的人亦不好。”

“呵呵,我就試試罷了。”凌司夜卻是笑了笑,推開她的手。

冷玄劍劍身抵着石牆,力道一點一點加重,動靜不大,這劍刃同牆壁之間卻是匯聚一股波濤暗涌的力道。

這麼相持了良久,牆壁卻仍舊沒有任何一絲動靜,若是一般的石牆此事早就出現了無數的裂痕了!

“罷了罷了。”唐夢連忙上前,替凌司夜擦去額上滲出的汗,心下暗驚,這石牆果然不一般,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凌司夜終於鬆了手,收起了冷玄劍,隱隱感覺,在這麼僵持下去,這冷玄亦會支撐不住斷裂的!

雖是一片寬闊空地,然而前面卻是大門緊閉的宮殿,沒了去路。

“休息一會吧。”唐夢踮着腳替他察汗,一手按在他肩膀上,這才又發覺這傢伙真的很高。

凌司夜不動,任由她伺候,看着她笑而不語。

唐夢一臉認真,又替他鋝起凌亂下的髮絲,整了整領口,這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好了,咱出去吧!”

“嗯。”凌司夜應了一聲,特溫柔,唐夢卻沒注意到,徑自先弓腰出了那小洞口。

這山洞的兩側怕亦是滿滿的都是史冊了,奈何盡數被封存了,根本就打不開,尋不到任何痕跡,連化石都不如。

凌司夜將火把交到了唐夢手上,唐夢接過,有些莫名,他又想做什麼了?

凌司夜卻是弓下身子,道:“上來,你該睡一會兒了。”

“又不累。”唐夢撅嘴,說着徑自朝前而去。

入了山洞進一直沒有閤眼,也記不清楚到底過了幾日了,現在究竟是白日還是黑夜。

凌司夜緩緩直起身子,眸中掠過一絲心疼,她總是要睡很久的,先前在東宮的時候便是每日都日上三竿才起的,小產後,又入了這萬重大山後,折騰地人都瘦了。

無聲無息地追上,還不待唐夢迴頭,便是一掌找她脖頸處劈下。

脣畔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一手接過了火把,一手將她撈入懷裡,遲疑了須臾,還是將她往肩上一扛,慢慢朝洞外而去。

俊朗而冷冽的眉宇微蹙着,思索着與這龍脈有關的一切,總覺得一切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卻又隱隱有種莫名的控制感,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怎麼回事。

迷失之林裡遇到的那個女人,也是魔者吧,如果他沒料錯,應該是七煞之一,能利用人心薄弱之處創造出幻境來。

似乎多股力量都在蠢蠢欲動着,是唐影在掌控着這一切,還是另一個使者呢?亦或者說是魔尊出現了?

走了良久,額上的汗透出了他的吃力來,自己亦是一身的疲憊,該尋個地方好好休息了。

只是,方出了洞口,卻突然見一抹紅影急急掠過,隨之半空中追逐而去的一道黑影,似乎是隻蒼鷹!

這是怎麼回事?

藉着他手上的火把才勉強能看到這兩個影子,不過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黑暗裡的,洞內分支衆多,根本就無從追蹤。

凌司夜微臣的眉頭終於是緊攏了,根本無暇追上去,放下了唐夢,卻仍舊盯着前方的黑暗可能,那紅影極像血狐,林夕哪裡去了呢?

那紅色的身影正是血狐,只是,那黑色的身影卻並不是那小夕兒。

血狐發現自己雖然好久沒有大吃大喝了,體重似乎沒有多少變化,這跑起來還是那麼笨重,根本同年輕的時候沒得比。

身後緊緊追逐它的,不是別人的,正是一直蒼鷹,黑寶石一樣的雙眸,彷彿盯着獵物一樣盯着它,張開的雙翅尾巴是紅色的,若不張開雙翅根本看不出它同一般的蒼鷹有何區別。

這,正是失蹤了很久很久的嘯風鷹!

無盡的黑暗根本敵不過他那一雙犀利的黑眸,只是此時它卻是納悶着,這狐狸跑了那麼久怎麼就不會自己撞到牆壁上去呢?

那日從迷失之林同主人失散後,它仍舊是一直尋這出路,也不知道怎麼地就突然給飛了出來,亦是好奇心使然,彷彿被吸引了一般不自主地進了這山洞,結果一進來又是出不去了,餓地發慌,除了偶爾尋到一些蟲子吃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入口的東西了,好不容易給撞上了這麼一隻肥嘟嘟的狐狸,自然是不能放過的。

血狐拼命地逃啊逃,終於是狠下心直直竄入了左側的一處山洞,它可不敢在朝前去了,再往前面便是山魅沉睡的地方了,這麼大動靜的,驚醒了可不好!

它認真追着它飛的這傢伙是誰,正是當年救了它一命的嘯風鷹,一樣是這魔宮最底層的妖獸,它終於出現了,只是,似乎根本就忘記了當年的一切!

不斷朝前竄跑,終於到達了盡頭,卻是驟然止步,止不住,朝前滑了一段距離。

這裡!

這裡!

它隱隱記得的!

是這裡,曾經久居的地方!

嘯風鷹亦是停了下來,自然而然落在了一旁的鳥架上,黑溜溜的雙眸骨碌骨碌四下打轉,似乎再觀察什麼。

這裡,懸着好幾個鳥架,右側牆壁下,有好幾個小洞口,裡頭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這傢伙是不是也想起什麼來了?

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老了,還是太久太久了,以前的好些事情它都記不起來了,關於魔道亦是隻有部分記憶。

這嘯風鷹如此追殺它,將它當獵物了,定是比它能記起的還少的,這傢伙並不比它老啊!

血狐立了起來,雙爪搭在胸前,仰頭看着嘯風鷹,吱吱叫了一聲,就當是打個友好的招呼了。

嘯風鷹這才低頭看像了它,眸子裡盡是狐疑,雙翅又漸漸展開來了。

只是試探罷了,血狐卻是大驚,一溜煙竄進了一個小洞了去了。

嘯風鷹飛了下來,它不過是試探試探這狐狸罷了。

突然覺得這裡很熟悉,到處都是主人的氣息,難不成之前並不是那女子魔性爲醒,而是它認錯了主了?

又仰頭看向那高高的鳥架,越看越癡愣,它一定是太老了,記性都差了,只覺得熟悉,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裡,這麼多鳥架,先前定是養了不少鳥吧。

也沒有追着血狐而去了,卻是直直朝前,前方右拐處的氣息更是強烈,那裡會有什麼呢?!

血狐就窩在洞窟裡等了良久,見嘯風鷹遲遲沒有再出現它這才安心地爬了出來。

回頭看看那小洞口,紅彤彤的眸中一絲哀傷掠過,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便是掉頭就走,得儘快把小主子尋到,失散那麼久,那小娃娃活不下去的。

這裡它所熟悉的地方,只是,並不是它的主人住的。

一身因驚嚇而紅得徹底的皮毛終於緩緩退成了白色,在黑暗裡閃着紅眸光,努力匍匐在地上,後腳卻是走得很急,嗅着隱隱的氣息一路而前,認認真真。

越走越遠,認真地根本沒有發現身後的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整個山洞隱隱明亮了起來,不似一個山洞,更像是一處花園,草叢很是茂密,一團團草叢裡就藏着一個洞窟,住着各類小動物,白狐最是多。

而高樹上垂下了一個個鳥架子,有些空置着,有些站着蒼鷹。

一個女子就坐在亭子裡,身姿很是妖嬈,一身緊身綠衣裳,及腰的長裙,低領短衫,懷裡抱着一直藍色小兔子,輕輕地撫拍着,一旁案上卻放置着一條藤鞭,帶着尖刺。

這時,花叢裡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一身青色衣裳,五官清秀,雙眸靈動,年紀似乎不大。

“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伺候尊上去?”綠衣女子笑着問到。

“尊上召右使不便打擾。”婢女亦是笑着回答,抱起了那藍色的小兔子來,很是疼愛。

“右使?尊上近來越發經常召見右使了。”綠衣女子似乎話中有話。

“就是呀,也不把左使召回來,都好幾個月了。”婢女有些哀怨。

“瞧瞧,你都快成怨婦了,尊上那麼疼你,你就直說了,尋個藉口給左使送些什麼去,不就能見了嘛!”綠衣女子說得直接,顯然這小婢女對左使很是愛慕。

婢女一下子羞紅了臉,急急道:“我過去看看那狐狸怎麼樣了!”

說罷便走下了亭子朝不遠處的花叢而去,隱在花叢裡的一個洞窟內囚着的正是一隻剛剛臣服的狐狸。

雙眸紅彤彤的,一身皮毛能瞬間變幻出妖紅色。

此時,正懶懶趴在洞窟裡睡覺呢!

綠衣女子亦是跟在走了過來,陪着這婢女蹲在洞口。

“它的血能腐蝕萬物,你又怎麼讓它臣服的啊?”婢女不解的問到。

“呵呵,百獸都逃不過我的刺鞭。”綠衣女子還是得意。

“我纔不信,它的血定也能毀了你那鞭子。”婢女說着便將那狐狸抱了起來,也不怕驚到它。

反倒是這綠衣女子連連退了好幾步,正要開口阻攔,卻是驚住了。

這狐狸只是暫時受了傷,並沒有完全被收服,它竟然不傷她!

小狐狸醒了,很是安分,任由婢女抱着,長長的鼻子在嗅着,似乎在尋找什麼氣息一般。

原本清晰的殘象,此時已經漸漸模糊了,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只有漸漸透明瞭的聲音,那婢女同綠衣女子說了什麼後便抱着小狐狸朝花園外走去了。

很快,一切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殘象散,黑暗聚。

316通緝&皇孫

作者:貓小貓

帝都皇宮一向是冷冷清清的,而東宮的笙簫歌舞聲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熱鬧過了,越發地顯得這是一座空城,只主子一個孤獨的郡主。

除了下朝後一小段時間裡能在御書房裡見到天幀帝的影子外,其餘的時間皆是尋都尋不到他,先前就沒有多少人敢多過問這皇帝的行蹤,東宮事發,宮內侍衛婢女大清洗後,就連天幀帝身後當紅的徐公公都不敢擅自打聽什麼了嗎,總是一個人靜候在御書房裡,小心翼翼,提心吊膽,雖不曾打聽什麼,畢竟也是貼身伺候着天幀帝的,宮裡的大事皆是知曉地清清楚楚,這宮裡怕是就只有他一人還是向着太子殿下了,卻苦於什麼消息都不敢輕易帶出。

御書房裡,婢女手上寬大蒲扇輕輕搖着,一室安安靜靜,天幀帝合上了最後一份奏摺,捏了捏眉心,疲倦之色掩蓋不了。

屋內誰都看得出來,皇上的身子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彷彿得了什麼慢性的病症一般。

“李公公,去把無情叫來,朕很久沒同他下棋了。”

淡淡的聲落便起身,朝內屋走了去。

李公公卻是爲難了,這無名不是老早就被皇上給囚禁了嗎?爲的正是撞見了不該見的事,還擅自入了鳳儀宮。

皇上這麼說這是什麼意思?

打算放了無情那孩子了嗎?

先前他可是答應了雲容好好照顧這孩子的,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來黑牢裡他還活不活得下去!

李公公思前想後地不知道是不是該問個清楚,這萬一皇上日理萬機把這事給忘記了呢?那個藏在深宮裡的黑牢,他亦是最近才知道的。

這猶豫着,天幀帝天幀帝不耐煩的催促傳了出來:“還愣着作甚,還不快去?”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李公公不敢再多耽擱了,自從東宮事發之後,皇上的脾氣越發的陰晴不定了,還是照着辦,少問爲妙!

徐公公離開沒多久,李公公便到,手上端着一個精緻的錦盒,繡着神秘的遠古圖騰,似乎是什麼寶貝一樣,雙手端着,甚是恭敬,俯着身子快步朝內屋走了來。

天幀帝躺這竹塌上,一手支着頭,雙眸微眯,看着前面的琴臺,似乎在想些什麼,而非假寐。

徐公公見狀,不敢打擾,連忙退了一旁,靜候着。

良久,天幀帝才緩緩回過神來,直起身子,淡淡道:“端上來吧。”

“是。”李公公將手上錦盒送上,這正是剛從紫閣的太虛道長哪兒取來的。

天幀帝接過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眸中隱隱藏着一絲欣喜,道:“太虛說了什麼沒有?”

“稟皇上,太虛道長說了,這是第一回就作罷了,下一次可要皇帝自己去取藥。”徐公公如實答到。

“那是自然,今日朝政頗多,着實分不開身來了。”天幀帝說到,在他的多番請求,最後甚至是軟磨硬泡之後,那太虛道長終於是肯爲他煉製不死丹藥了,共要簾子七七四十九對丹藥,第一對丹藥所花費的時間和採用的藥材並不多,仍越往後,需要的時間便越長,需要的藥材便越稀罕。

如今一有閒暇便不自然會往紫閣去,他也不知道爲何會同太虛那麼投緣,在那個老者面前,完全不會擺皇帝架子,完全不需要太過深的掩飾。

這錦盒裡放置着一對丹藥,宮兩顆,彈丸大小,黑褐色,很是乾澀,沒有任何色澤,味道卻還不錯,淡淡的草藥清香。

天幀帝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顆來,細細掂量了許久,一旁李公公已經端着水等候了。

“皇上,太虛道長說了這一對丹藥,早晚各服一顆。”

天幀帝點了點頭接過了水,服用地有些費盡,藥氣雖香,入喉卻仍舊有苦味。

收了錦盒來,正要想遞給李公公,卻又止了手,親自起身來,朝對面琴臺而去。

李公公知曉那琴臺下有個暗閣藏了好多淑妃留下的東西,心下納悶皇上怎麼就把這丹藥隔那兒了,只是沒敢多問。

天幀帝在琴臺前坐了下來,輕撫着琴絃,淡淡道:“唐府都徹查清楚了嗎?”

“稟皇上,來來回回已經徹查不下三回了,一個人影都沒見着,也沒有屍體,怕是整府上的人都入了那食人花之口了。”李公公如實回答到。

“呵呵,整座府邸不是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嗎?縱使那食人花是憑空出現的,唐夫人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吧?”天幀帝冷笑到。

“皇上,依奴才看這極有可能,如今府上到處都是玫瑰,奴才試過了,那玫瑰刺都是帶毒的,只稍被刺一下,便屍骨無存,就如同那化骨散一模一樣!”李公公一臉謹慎地說到。

“若是毒,那更難不住唐夫人了。”天幀帝的語氣更冷了,李公公或許對空山瞭解不多,他可是知道地清清楚楚了,殷娘正囚在黑牢裡呢!

“皇上,奴才這唐府滅地有些邪氣,這手段很像是魔道所爲!”李公公亦是不敢很肯定。

“魔道,你見過魔道的手段?”天幀帝反問到。

“奴才亦是聽了傳說罷了。”李公公連忙答到,先前太子入萬重大山之前,爲繪製地圖曾經打探過這片山林的諸多信息,亦是聽來了不少關於魔道的消息。

“朕就不相信白狄魔道正如傳說中那麼邪,若是真是那樣,白狄皇室如今爲何如此窩囊?”天幀帝冷笑到。

“可是這唐府一夜之間……”李公公仍舊是狐疑着,唐府一夜之間滅盡,怎麼都解釋不清。

天幀帝站拉起來,蹙眉思索了,背過身,負手,道:“傳朕旨意,唐府夫人顧朝雲畏罪潛逃着大理寺捉拿歸案。”

“皇上這是?”李公公當然明白這主子還惦記着將空山納爲己有,唐夫人會是個得力助手,只是,這通緝也得人還活着啊!

天幀帝轉過身來,眸中掠過一絲陰鷙,又道:“唐府的事一句都不許外傳,如有違者斬立決!明日就放出消息,朕將於七月十五午時處決唐大將軍!”

“奴才明白!”李公公終於是完全明白了,領命而去,若是唐夫人還活着,自然是會主動送上門來的!

天幀帝冷冷一笑,亦是出了御書房朝獨自黑牢而去。

黑牢,隱藏在鳳儀宮內的一個秘密牢房,牢房對面便會天幀帝養的影衛死士了。

這個連李公公都知曉不多的地方,太子殿下更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一踏入鳳儀宮便見儀皇后靜靜地坐着繡花,繡得認真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天幀帝止步,遠遠地看着她,鷹一般犀利的雙眸卻是突然溫軟了下來,往日的種種控制不住地浮現出腦海。

淑妃在這個地方這麼認認真真過多少回他都記得清楚,多年前,每每一下朝他不是往御書房而去,而是直接往這鳳儀宮而來。

那日,在陵外見了她一眼後,便經常這樣子,在這深宮的諸多地方都會不自主地止步,回憶,無法自拔。

如何沒有愛,哪裡來恨呢?

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愛。

恨的反面也不是愛,而是不恨,

愛和恨其實是一個意思的!

緩過神來,冷眸一沉,腳步終於踩重了。

儀皇后頓時大驚,連忙起身跪了下來,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是恭恭敬敬地跪着。

“下去吧。”天幀帝冷冷說到。

“是。”儀皇后頭都沒擡,連忙起身退了出去,自覺地合上了大門。

門一合上,一道黑影便落了下來,是個影衛死士,單膝跪地,恭敬稟告:“主人,徐公公剛纔奉命來接無情,沒有主人令牌,屬下不敢放行。”

“徐公公?”天幀帝看了下來。

“正是,他說皇上口諭讓他把無情帶到御書房去。”那影衛如實回答。

天幀帝這纔想起了這事來,自己竟然把無情給忘記了,方纔不過是想下棋罷了,自然而然就召見了。

“人呢?”淡淡問到,脣畔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果真是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

“還留在黑牢中,待皇上發落。”侍衛答到。

天幀帝揮了揮手,便是轉身朝內屋走了去。

內屋,他獨自留戀了二十多年的小屋子,一屋子的溫馨,擺設很平民化,簡潔不失雅緻,沒有深宮裡金碧輝煌的冷漠。

高架上一個碎花花瓶被緩緩地轉動,一堵牆就這麼慢慢移動了,裡頭是一道黑不見盡頭的階梯,蔓延而下。

影衛掌了燈,先前面帶路,天幀帝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這是一個地宮,底下燈火通明,很是寬敞,只是囚着的囚犯卻不多。

徐公公就站在出口處,一見來者是天幀帝連忙就跪了下來,大喊冤枉。

“皇上,奴才奉命行事,奴才不是錯在哪裡啊!”

“呵呵,你還真敢尋到這裡來!”天幀帝高高在上地睥睨他,這李公公是真傻還是裝傻呢?

“皇上,奴才見您這幾日愁眉不展的,好不容易想下棋了,就急匆匆想替你尋無情去,不曾想那麼多啊!”徐公公解釋到,不得不承認,他是不有那麼一點點私心,那麼一點點大膽,那麼一點點碰運氣,到這黑牢來看看。

“這麼說你明知道朕忘了這事,故意不提醒朕了的?”天幀帝可沒有那麼好忽悠。

徐公公這才發現自己狡辯地太過明顯,連連磕頭,道:“皇上,奴才衷心天地可表啊,奴才是私心,心疼無情這孩子,也心疼皇上啊,太子爺大了,宮裡就無情能讓皇上開懷大笑的了。”

“呵呵,司夜是大了,越來越不會討朕歡心了,可是,那小畜生如何同司夜能比的?”天幀帝冷笑了起來!

“皇上……”徐公公還想求饒。

天幀帝卻是緩緩拔起了一旁影衛的長劍來了。

徐公公嚇得渾身都顫了,連忙大聲說到,“皇上,奴才招了,奴才全招了!”

天幀帝手中的長劍就抵着徐公公的眉心處,冷冷道:“說錯一句,休怪朕不念你這些年的辛勤伺候!”

憑徐公公同雲容的關係如何會不攙和東宮的事呢?雲容不招供,就這能讓這徐公公來招了!

“皇上,奴才招,太子殿下他騙了您!”徐公公確是打算招供的,只是招供的卻是另一件事。

“說!”天幀帝根本沒有多少耐性。

徐公公又是一顫,脫口而出,道:“皇上,無情是殿下的孩子!”

“什麼!?”天幀帝頓驚,退了一步。

“皇上,當年您可記得當年那個婢女晴兒,是您親自挑選送到太子身邊的。”徐公公試探地問到。

“是她?”天幀帝顯然記起來了,當年的晴兒可會特訓過的。

“正是,當年她便貶浣衣宮的時候就有喜了,那丫頭私下瞞了下了,收買了好些人,最後把孩子送出宮去了。”徐公公如實說到,那年的晴兒若不是對殿下動了真情,如何敢如此冒險?比起雲容,還放肆。

天幀帝一臉狐疑,看着徐公公沒有說話。

徐公公原本提着的心這時終於放了下來,他知道他這條命是保住了,又道:“皇上,太子殿下本也不知曉此事,當年收養了無情的這正是凌妃娘娘,殿下留無情在宮裡似乎沒有認他的打算,就取了無情這名字,情同晴同音啊!”

“胡鬧!”天幀帝驟然厲聲,卻是快步朝前走了去。

李公公大大鬆了口氣,急急起身跟了過去。

前面,一個小牢房裡,關着的正是無情。

小小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這黑牢裡的冰冷和飢餓,整個人無力地癱在地上,小臉蒼白地毫無一絲血色,俊俏的側臉劃過一道道長長的傷口,同身上的一樣,皆是鞭傷。

“快,把他帶出來!”天幀帝一臉的慌張,手足無措,雙手緊緊抓在鐵柵欄上,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一直就盼着這個皇孫的,司夜怎麼可以這麼騙他呢?

他和淑妃的血脈怎麼可以不傳遞下去呢?

這個孩子的眼睛他記得的,一點兒都不像她了,他一定可以好好疼這孩子了!恨意不會在控制不住地被勾起了!

無情意識恍惚着,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何人。

只知道自己被擡到了一個人面前,他很高大很高大,他親自抱了他,好像要帶他離開這裡。

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本以爲自己會死在這裡的,都來不及見雲姨,也不知道雲姨怎麼樣了,她怎麼沒來找他?那個刺客抓到了嗎?

給讀者的話:

突然想起預告二來,嘎嘎,同天幀帝關係很大,預告二會出現在上部的末尾。

317雲容的回憶1&容王

作者:貓小貓

東宮。

七八年前的東宮。

這個時候的太子殿下還過着夜不歸宿的日子,向來沒有人知曉他去了哪裡,何時回來,會不會回來。

只是,殿下不在,東宮亦是熱鬧,笙簫四起,一羣羣歌姬舞姬,還有側妃。

夜夜的熱鬧背後卻都是孤獨。

大廳裡,太子殿下最喜歡的那軟塌仍舊是空空如也,一廳的婢女側妃兀自熱鬧着,各個強顏歡笑,似乎東宮的熱鬧都是她們的笑推及出來的一般。

而其中卻有一個安靜的女子,長得不算美,卻自有一股氣質讓人見過一面便再也忘不了。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看着廳中歌姬舞姬的歡慶,側妃們閒談,而自己卻是一言不發,看似閒適的眸中隱着不易察覺的認真。

皇上對太子殿下的側妃至今無所出很是不滿,甚至都開始懷疑是太子殿下有意爲之了。

她來,不只是一個秀女的身份,更是一個探子。

這三個月,太子殿下皆是在外頭花天酒地,夜深深才歸來,根本就不曾寵幸過任何一個側妃,更別說秀女婢女了。

一切她心中皆有數,卻是遲遲沒有向皇上稟告,她自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皇上年事漸高,而太子風華正茂,認那個主子才能活得久這根本不需要多考慮的,何況,她喜歡這太子爺,很喜歡。

脣畔噙着靦腆的淺笑,靦腆青春是她最好的假面,心下卻是滿滿的算計。

“夜了,都下去吧。”

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不是別人正是這東宮稱得上女主子的人,雲容。

“是。”衆人齊聲,就連側妃亦是以這太子殿下的貼身婢女爲尊,應聲一一退了下去。

雲容似乎是剛回來,一臉的疲憊,放要坐下,卻見晴兒仍舊是坐着不動。

“有事?”朝她走了過去,淡淡問到,語氣不着一絲波瀾。

“同姐姐打聽件事。”晴兒氣定神閒地說到。

“姐姐?不過虛長了兩歲,這二字我可不敢當。”雲容卻是對她這神態語氣沒有任何驚詫,這個女人的背景,她最清楚不過了。

“姐姐入東宮比我早,即便是不長我兩歲,這一個姐姐,你也是受得起的。”晴兒仍是那楚楚動人模樣,聲音很柔很輕。

“皇上有何交待?”雲容直接開門見山,晴兒可不是一般的秀女,也算是李公公半個徒弟了吧。

“三個月了,皇上都催促了,我就是給姐姐提個醒。”晴兒掩面,輕輕一笑。

“你這是威脅我?還是威脅殿下?”雲容驟然厲聲,能不能壓得住這丫頭,她心裡也沒有底,收買,威脅,恩威並施,能做的她都做了,就差一刀瞭解了她再安插個罪名給她了,只是,不能這麼做,當初可是天幀帝親手把這丫頭交給她的,天幀帝的疑心很顯然了。

“姐姐你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晴兒怎麼敢威脅殿下,殿下日理萬機,忙得這三個月來連側妃的門都不曾進過,晴兒可不敢再給殿下添亂子,姐姐你那麼懂事,成日裡替殿下排憂解難,處理了那麼多女人,也不會隨便給他添亂子吧?”晴兒底氣十足,顯然知曉的很多,這三個月,也就見過殿下兩面,而東宮裡卻是無人能擋,一句“皇上有令”,雲容只能爲她引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容心下大驚,知道這丫頭一直再查,卻不知道她究竟查出了什麼,殿下藉着花天酒地的幌子,實則是去了無淚地宮,這個時候,不能給他添麻煩,何況,皇上送過來的女人,他何曾費心過,向來都是放心交由她處理的。

“什麼意思?”晴兒冷笑地站了起來,挨近雲容,驟然厲聲,“雲容,你一次一次違背皇上的旨意,幫着太子殿下推掉了所有的女人,這幾年來,你做得真是滴水不漏啊!皇上和李公公那麼信任你,若是知道了你這顆心早被殿下收買了,你說……”晴兒頓了頓,退了一步,仍舊是冷笑,繼續道:“你說……皇上會不會挖了你的心呢?”

雲容雙眸早已陰沉,低着頭,一句話沒說,這是明顯的威脅。

威脅便是要商量的意思,這丫頭想要什麼,她看得明白的!

“怎麼?怕了嗎?還有……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殿下有意不要子息,又會如何懲罰他呢?哈哈,不單單是這子息的事,以殿下的這性子,定是還有什麼事是瞞着的吧?”晴兒坐了下來,猶如掌握了一切優勢的女王,笑得那麼優雅。

雲容緩緩擡起了頭來,淡淡問到:“做他的女人真那麼好嗎?”

“我看你就挺好的,你能爲他做的,我也能!”晴兒隱藏再好,終究是透着了真情緒來,同意是天幀帝的探子,同樣有着利用價值,她並不雲容遜色多少,爲何那個男人就不曾正眼看過她一眼呢?

“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永遠都只是個婢女。”雲容突然笑了,突然對眼前這個比她年輕的丫頭有了憐憫之心,當年,她不也是這樣嗎?雖然當了他貼身的婢女,雖然得到了他完全的信任,只是,他何曾在意過她這面紗之下的傾城容顏了呢?

那個男人,他不是無情,而是根本就不懂情,尤其是男女之情,有時候她會自嘲,太子殿下或許根本沒把她當女子吧。

“你很喜歡殿下吧,見過不到三面,怎麼就這麼傻了,背叛皇上遲早就要付出代價的。”雲容仍是淺淺笑着。

“他只見過我兩面,我卻很早就見過他了,我最喜歡他同皇上下棋時認真的樣子。”晴兒亦是笑着,雖沒有絲毫的羞赧,臉上卻還是微微有些紅了。

這樣子,纔是真的純純的美,裝出來的裝地再好,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你真美。”雲容挨着,輕輕撫着她發上珠釵的流蘇,眸中卻是掠過了一絲陰鷙,俯身下來,貼着晴兒的耳畔,低聲,一字一句道:“去沐浴吧,一會我給你送迷香精去,今夜殿下會回宮,你自己把握吧。”

“迷香精?”晴兒蹙眉,這是何物?

“塗抹在身體上的一種香精,味道很淡,跟脂粉味很像似,不易被察覺的。”雲容解釋到。

“殿下可沒那麼好伺候,何況我怎麼近他身?”晴兒卻要問個詳細。

“他對那迷香精從來就沒有抵抗力的,你放心便是。”雲容仍是淡淡說到。

“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何況,明日醒來,我如何解釋?”晴兒繼續問到,她可不希望殿下記恨她,事情定要做得滴水不漏的。

“你若愛他,就只留在他身旁,不是很好嗎?爲何要執着地向他要什麼呢?”雲容說着坐了下來。

“那是婢女,是下屬,隨時都可以拋棄,隨時都可以要你去賣命,那根本就不是你所謂的留在他身邊!”晴兒反駁到。

“我自小就伺候殿下,十多年了,我不是還一直留着嗎?”雲容反問到。

“以爲你並不婢女!不是嗎?”晴兒冷笑,根本不相信雲容同太子的殿下之間就單純是主僕。

聽了這話,雲容驟然一怔。

那就並不是婢女,不是嗎?

只是,也不是他的女人。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看着晴兒,道:“放心吧,我會把你送過去的,那迷香精事後根本察覺不到的。”

晴兒頓時大喜,道:“謝謝姐姐,晴兒保證不會同皇上透露半句,今後一定同姐姐共同盡心伺候殿下!”

雲容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晴兒的肩膀便離開了。

晴兒追了幾步,顯然很是愉悅,問到:“姐姐當初難不成也是用了那東西?”這三個月的瞭解,這個臭名昭著的太子殿下可是相當的潔身自好。

雲容沒有回答,駐足了須臾便繼續朝前走了去……

這一場回憶,是她唯一一次自作主張,如今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後悔。

雲容無奈笑了笑,似乎沒打算把故事繼續講下去。

這淑妃陵了待得太悶了,也不知道怎麼得就同哭笑二人說起了往事。

“然後呢?殿下不會就是那時候開的葷吧!”

“不會是真的吧,我一直以爲殿下風流得很呢!”

哭笑二人皆是不可思議。

“你倆聽聽就罷了,可別亂說,更別亂問。”雲容提醒到。

“那你繼續講啊,後來到底是怎麼了,皇上怎麼就那麼縱容着殿下把雲容貶到浣衣宮去了?”苦哭一臉的好奇。

“趕緊說呀,雲容姐你不會是算計了她什麼吧?”肖笑亦是一臉的狐疑。

雲容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記不住了,那麼多年了。”說罷便是其實朝內陵走了去,留哭笑二人相視無言,看得出來雲容姐似乎不開心。

……分割線……

當無情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已經不再是黑暗和冰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燈火輝煌,隔着垂簾數十名婢女和太監靜候着,還有幾名老嬤嬤。

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心下狐疑着掃了屋子一眼,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身上乾淨的純白底衣,傷口皆上了藥包紮好了,不似先前那樣一動就痛。

這是什麼地方呢?

他爲何會在這裡?

“容王殿下醒了!”

一個歡喜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不知是誰先發現了無情醒了,隨即而來的便是一羣婢女奴才蜂擁而至,端水送茶,很是殷勤。

“容王殿下,趕緊喝口水,哪裡還疼可得跟嬤嬤說。”

“容王殿下,餓了嗎?想吃什麼儘管跟奴才說,皇帝吩咐了,主子要什麼就給什麼。”

“是呀,容王殿下,小的老早就看好你了,你年紀小小的就能到御書房裡伺候,如今這後宮裡就屬您最得皇上寵了。”

……

一句句討好,奉承的話接連不斷,只是,無情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救了他。

容王殿下?

這又是誰?

蹙着眉頭,一一將滿是諂媚笑容的奴才們掃了過去,終於是接過了水來。

幾杯水入喉下肚,喉嚨那火燒一般的刺痛感終於是緩解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誰是容王殿下?”冷冷問到,這地方雖然不認識,這羣諂媚的奴才他可多少有些熟悉的,他剛入御書房當差的時候,可沒少挨白眼。

“就是您呀,容王殿下,皇上昨日連夜下的詔,冊封您爲容王,還把這凌雲宮賜給您了!”一個小太監立馬回答。

無情頓時一驚,直直地看着那小太監,遲遲都沒有緩過神來。

“容王殿下,您這幾日都到哪裡去了,定是立了什麼功了吧,一回來就被皇上冊封了!”一個老嬤嬤按耐不住了好奇心。

昨日是皇上親自將這孩子抱了過來的,還仍徐公公立即擬了冊封聖旨,昨夜起這事兒早就在宮裡傳開了,都說太子殿下是回不來了,皇上今後極有可能把這孩子當皇太孫寵了。

無情一直沉着雙眸,良久纔開口了,冷冷道:“都下去,把徐公公叫來。”

跟着李公公尋舊,他可不是當初那個剛入御書房的小奴才那麼好欺負了,不好欺負,自然也是不好伺候的!

在場的奴才皆是愣了,自從這孩子離開徐公公跟着李公公後,他們就很少接觸到了,這下子才發覺了他的變化。

“還愣着作甚?”無情仍是冰涼涼的語氣,臉上那神情並不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該有的高傲氣焰。

“是!”衆人很有默契地齊聲,連忙退了下去,不敢再多出聲。

只有一個老者沒走,一直就站在人羣的最後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還不……”

無情厲聲,話音卻是頓止,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徐公公。

“徐公公!”無情一驚連忙起身了塌。

徐公公連忙攔住,道:“容王殿下,趕緊躺着吧,這身子可得好好養着。”

“徐公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姨呢?是她救了我嗎?”無情急急問到,一臉的擔憂和狐疑,思索了好久了,雲姨早該來看他了!

“你雲姨啊……”徐公公感慨着,不知道如何說是好,已經那麼多日過去了,雲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你快說呀!”無情記得眼眶都紅了,這纔像個孩子,找不到孃的孩子。

“你雲姨被皇上關在淑妃陵裡,至今消息全無。”徐公公還是說了實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不是什麼證據都沒有查出來嗎?李公公呢?李公公怎麼不救雲姨?”無情大急,他只知道皇上懷疑殿下了,只是卻沒有十足的證據。

“唉,就是那日東宮那刺客,你雲姨交出了淑妃陵的建構圖被李公公撞見了,這一張圖紙就是最好的證據了。”徐公公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情頹坐了下來,一下子便明白了。

如果他沒有去告密,或許事情就不是這樣子的了吧!

徐公公見他這樣子,這才反映過來,急急安慰到:“你也別太自責了,皇上發現凝紅珠出問題後就不再相信殿下了,遲早都會動手的,早晚的問題。”

“那他怎麼不殺了我,我也是殿下的底細,還有你,你跟殿下走那麼近,皇上怎麼還留着我們兩個!?”無情猛地擡起頭,大聲問到。

“噓……”徐公公大急,他都不知道這凌雲宮裡有多少皇上的耳目了,挨近無情,低聲到:“容王殿下,你小點聲,現在奴才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無情心下一顫,眸中盡是不解,盯着徐公公看,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容王長容王短的,皇上這麼冊封我定沒安好心。”

徐公公長嘆,不知道如何解釋是好,皇上可是警告過他的,不許同這孩子說他的身世,隻字都不許提!

“你可別打算瞞着我什麼。”無情心理越發的狐疑了。

“哎呀,你這孩子,跟着皇上這麼久了,怎麼就不知道皇上思孫心切,之前不是還教你下棋嗎?這大人們的事情怎麼會怪到你一個頭上,昨日皇上就是想下棋了找不到人,這不就命我去把你找來了嗎?我這一提醒,皇上才記起你還關在暗牢裡呢!”徐公公有些緊張,卻還是鎮定地解釋得清楚了。

“就這樣?”無情自然還是懷疑着的。

“還能怎樣,你那麼小的孩子能成什麼事?我可跟你說,你最好是安分點,你雲姨可有交待的,讓你在宮裡乖乖地等,不許出什麼亂子,好好陪着皇上,日後定能幫到太子殿下。”徐公公說到,這確是雲容之前交待的,只是她並不知道這孩子已經被關入暗房了。

唯有說出他的身世來,才能保住他們的命,如此做,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責怪他!

“雲姨還說了什麼?”無情急急問到,一說到這雲姨他就激動,什麼都不懷疑了,他入東宮的第一天便是雲姨照顧他的。

“就讓你乖乖地把皇上伺候好,雖然皇上把你當皇太孫寵的,你自己可得小心點,伴君如伴虎啊。”徐公公提醒到,這纔有些放心了。

“這我知道!太子殿下都那麼小心翼翼,何況我呢!”無情脫口而出,在他的認知裡,這個皇帝才應該叫做無情。

“好了,趕緊去來梳洗,奴才們去報了,皇上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這是凌雲閣,我呢,以後就是這宮裡的主管了。”徐公公說着站了起來,該有個奴才的樣子了,畢竟這主子是真的主子啊!

“嗯!”無情利索地下了塌,沒走幾步又回過頭,問到:“是不是我把皇上哄高興了,他能讓我見見雲姨?”

“就知道你打的是這主意。”徐公公不由得笑了,又道:“這事急不了的,看看情況吧。”

他也確定不了,不知道天幀帝會以何種方式來疼愛這個孫子,所幸的是,縱使再寵愛,再放縱,無情都不會有像太子殿下那殘忍的性子吧!

婢女們要進來伺候,還是被徐公公揮退了,無情也不讓徐公公伺候,自小就能自立的。

對着鏡子,看自己一身華麗尊貴的紫袍,很是合身,終於是露出了笑顏來,心下期盼着,一定很快就能把他的雲姨救回來的!

徐公公在一旁看着,心下卻是無奈,不由得想起了凌妃娘娘來,這孩子至今不知道救他,養了他五年的人是凌妃娘娘,只認雲容一人。

小孩子啊,向來只看得懂眼前人的好,看不出背後人的善的。

“凌王殿下,你還記得當初殺了你養父母的黑衣人嗎?”徐公公試探地問到。

“當然記得,皇上不是通緝了他很久了嗎?”無情回答到,遲疑了一會兒又轉過頭來,道:“殿下一直懷疑那人同凌妃娘娘認識,我看凌妃就知道這事,她一直不說。”

徐公公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難怪這孩子不止是對凌妃冷淡,甚至還有敵意,原來不單單是因爲凌妃搶了雲容在東宮的地位,而是這背後的仇啊!

那夫婦二人可是死在殿下手下的,這事看樣子是不提起爲好!究竟是造的什麼孽,如今這般因果報應呢!?

“凌王殿下,依奴才看,那黑衣人必爲是凌妃娘娘相識之人,殿下不是同凌妃娘娘一齊在尋那人嗎?”徐公公再次試探。

“指不定那人就是凌妃她自己了!”無情又說到。

“哎呀,殿下,當初也不過是殿下讓你拿此事來激將凌妃,你只知道殺了你養父母的是黑衣人,又沒親眼見過。”徐公公越問越急了。

“徐公公,咱私底下你還是別這麼客氣了,無情不習慣的。”無情卻是扯開了話題,似乎不願意深談。

徐公公點了點頭,眸中盡是複雜,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無情並沒有發現徐公公的異樣,徑自將長髮高高束起,臉上的傷疤還未完全消去,卻也是神清氣爽了起來,很是有精神。

雲姨很早就告訴過他,愛和恨要分明,事和理也要分明,身份更是要牢記,殿下是殿下,凌妃是凌妃,即便是恨,即便是不滿,即使不情願,都不許做出有阻殿下之事來。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些道理,有些時候,他的雲姨也根本就做不到!更不知道,他的出生,同他的雲姨脫不了干係。

給讀者的話:

更晚了,自罰加兩千……

318雲容的回憶2

作者:貓小貓

夜已經深了。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宮裡只有兩人敢如此放肆,卻只有一人會如此高調。

這個時候的太子殿下才二十歲,騎在高大的赤兔馬上,披着一襲寬大的墨色披風,內裡一襲合身的錦白宮裝,腰佩玉帶,墨發高束,丰神俊朗,手持長鞭,眉宇間卻是不合這年紀的凌厲冷冽,雙眸漆黑而深邃。

宮門前早已等候了一大羣奴才,見太子殿下停了馬,便有一人上前來趴了下去充當踏板。

凌司夜卻是看都沒看那奴才一眼,縱身下馬,將手中鑲着金龍的長鞭隨意丟給了奴才,便是大步踏入宮門了。

直直朝浫蘭湯而去,這風塵僕僕的似乎奔波了很久了,俊朗的眉宇間隱隱透出了一絲疲倦,其實已經是奔波了三日了,平日裡父王閒來無事並不會過問他什麼事的,但是這尺度他自己可得拿捏着。

浫蘭湯裡,一羣如花似玉的婢女早早的等候着了,手上恭敬地捧着所需的格式物品,然後,一見太子殿下進來,便都自覺地將東西一一擱下,恭敬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凌司夜挽起了垂落而下的髮梢,隨意將那寬大的披肩揚起,徑自寬衣解帶,沐浴向來不喜歡任何人伺候的,私下裡,碰都不喜歡讓人碰。

那個時候,他如何會想到多年後,也是在這浫蘭湯裡,他會樂此不彼地夜夜嘲笑某個怕羞的女人呢?

精煉而文理分明的身體很快沒入了熱騰騰的溫泉中,在煙霧繚繞裡,背靠着池壁,仰着頭,那深邃的犀眸微微眯着,不知道思索着些什麼。

四下安安靜靜,只有偶爾從池中傳來的水聲。

門外,雲容靜靜地走了過來。

“雲容姐。”幾個婢女起身,同對待殿下一樣的恭敬,這宮裡誰都把雲容當初了半個女主子,她和殿下的關係至今都大家都私下裡議論紛紛。

“殿下進去多久了?”雲容低聲問到。

“一個時辰了,奴婢沒敢打擾。”婢女如實回答。

雲容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我來等。”

“是。”婢女惟命是從,應聲而去,走得靜悄悄的,步子都不敢踩重。

直到婢女們的身影都不見了,雲容這才挽了挽手中那件黑裘袍,重重往冰涼涼的牆壁上靠去,地下頭,心事重重。

她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還是錯,只是她沒有選擇,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凌司夜終於出了浫蘭湯,一身白衣,胸膛隨意地敞開,長髮散落,髮梢還垂着水滴,修長好看的手捏着鼻樑,倦了。

“怎麼了?”冷冷的聲音,卻還能透徹慵懶來,低沉地十分好聽。

原本愣着的雲容這才緩過神來,擡頭見了他,連忙便替他披上了黑裘袍,道:“主子,這麼冷的天,着涼了可怎麼辦?。”

“你發什麼愣呢?”凌司夜隨意地問着,朝前走了去。

雲容跟在他身後,雙眸有些閃躲,卻連忙回答,“奴婢偷懶打了個盹。”

“累了就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凌司夜說着便加快了腳步,往的卻是書房而非臥房。

“殿下,這天都快亮了,你這幾日在外頭奔波,先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在處理不急。”雲容勸說到。

“父王可有找我?”凌司夜問到。

“這幾日倒是沒有,就差徐公公送了狄胡進貢的裘皮過來。”雲容如實答下,微蹙着眉頭,心下有些急,這主子若是去了書房,今夜那可就會住書房了,而明日後日,不知道哪日才又會回來。

“上一批秀女呢?都解決了嗎?”凌司夜又問到,亦是剛剛纔想起了這事來,這些事情向來都是雲容再處理了,他只要知道結果。

雲容心下一顫,這些事確是一向都是她來處理的,而且從未出過亂子,只是,這一回不一樣了,皇上纔來的竟是晴兒,同她有着一樣身份的人。

遲疑了須臾,還是開了口,答到:“快了,好差幾個。”

沒有說謊,更沒有說實話,真正差的就是那晴兒了。

凌司夜卻沒有多少心思在這件事上,似乎想起了什麼來,突然止了步,道:“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去趟西界。”

“殿下,你歇歇吧,明日就別出宮了。”雲容語重心長,像個嬤嬤。

“好了好了,先下去吧。”凌司夜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殿下,明日出宮也成,至少今夜你得好好睡一覺吧,這身子打緊。”雲容沒動,又是苦勸。

似乎習慣了她這麼囉嗦了,凌司夜微蹙了蹙眉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轉身朝右側小徑而去。

正是通往臥房,確是倦了。

雲容暗暗鬆了口氣,卻依舊是一臉複雜,跟隨而去,雙手不由得攥了起來,她很清楚自己心裡的感受,不捨,疼,很疼!

凌司夜推門而今,隨手便關了門,臥房亦是向來不留任何人伺候的。

雲容在門前止步,屋內燈火一亮起,她便輕輕落了鎖,緩緩轉過身去,淚終於是忍不住溼了眼眸,在面紗裡靜靜地流了下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利用殿下對她的信任的。

或許,從今以後,這個本就多疑的主子,連她都不會再信任了吧。

看着屋內漸漸遠去的背影,步步後退,退下了石階,這才緩緩地轉過身去,就這麼靜靜地站着,靜靜地等待明日該降臨的一切。

屋內,昏暗暗的燈火向來是凌司夜最喜歡的亮度,紗白的垂簾遮掩了一切,只是憑他一向的警覺不可能察覺不出內屋榻上有人的。

只是,此時的他卻早已警覺不起來了。

方纔那黑色裘袍裡的藥散已經沾滿了一身,皆是細細粉塵一般的顆粒,一遇到燈火便會瞬間通過皮膚融入身體裡去,躲都來不及躲。

這是一種極強的春藥,李公公很早就給雲容了,她一直留着,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也有用上的這麼一日,卻不是爲自己而用。

一股燥熱控制不住上竄,輕易便麻痹了凌司夜的神經,雙臂欺在案上,額上青筋暴露,眸中掠過了一絲絲嗜血的怒意,只是很快便在也凌厲不了,卻是越發的深邃,猶如一潭深泉一般,掉進去了就別想在出來。

知道自己中毒,更知道中的是什麼毒,只是,根本就控制不住,本抓成爪的雙手費盡地伸展開來,猛地一掃,只是,一身內力似乎被束縛住一般,根本就運不出絲毫來,長落空。

手隨即又是緊緊握住,竭力剋制,步步艱難朝大門而去。

除了雲容,誰都無法這麼對他下藥!

終於是太過疏忽了吧!

她這是父王那邊搪塞不過去了,還是另有什麼目的呢?

手還未觸碰的門把,身後腳步聲便重了。

猛地回頭,看到的是一個女子,一身上下就隨意裹着一件鬆鬆散散的白袍,赤裸着雙腳,身姿曼妙,玲瓏浮現,五官精緻,小臉上盡是紅暈,如出水芙蓉一般,只是,這紅卻不是一般的羞紅。

她一步一步走近,嬌羞地笑着,越是走近,身上的迷香之氣越是濃郁,而芊芊玉手越是將那白袍裹緊,似乎是怕。

凌司夜沒有動,就這麼看着,原本尚存的一絲理智和戒備早就隨着這迷香之氣而消散了去。

深邃的雙眸深沉地有些可怕,如同伺機而動的獸,盯着眼前的獵物。

晴兒當然是喜的,雲容沒有騙她,殿下果然對這迷香精沒有任何抵抗力和察覺,明日起,今夜這事是如何發生他根本記不住的,到時候雲容會替她做一個很好的解釋。

當然,她也是驚的,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第一次這麼久地看他深邃的眸子,第一次這麼衣不蔽體地站在他面前。

這麼面對愛慕已久的男子,或許,驚更甚於喜吧。

她就這麼站着了,一動不動,看着他的雙眸,看着看着,便失了神,突然很想很想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突然,很想知道他心裡溫暖不溫暖,突然好想住進入。

愛一個人,其實和愛錢一樣,都輕易能讓人貪得而無厭,得寸又進尺。

她都恍惚了,連被冷不防攔腰抱起都沒有緩過神來,還是癡癡地看着他的眼。

知道背後的冰冷感襲來,她才清醒過來,整個人都被欺在一旁的大理石書案上。

原本的迷失,卻被這透心涼的觸碰狠狠地抽醒了,只是,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醒……

這段記憶,她以爲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已經忘記了,然而,當太子殿下帶回那個孩子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一直都不敢想起,而不是忘記。

那個孩子,名爲思夜,殿下取名無情。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疼他,或許這樣她能好過一些。

雲容沒有再開口,沉默了下來,那晚的一切,她在門外都看清清楚,身影是那麼清晰,殿下根本就沒給晴兒任何尊嚴,雖然敵不過藥力,他又怎麼可能會完全的沒有一絲絲的清醒呢?

“這麼說當年是你害了晴兒也算計了殿下的?”肖笑問到,心下仍舊是不解着,只是見雲容的神情便再沒敢多問下去了。

苦哭沒有出聲,只是偷偷拽了拽肖笑的衣裳,示意他離開。

這裡頭定不僅僅是雲容姐講的那麼簡單吧,她似乎不願意說了。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會把司夜這筆債全部說完,馬上寫,繼續求評分,還有上一章是容王,貓寫錯啦,凌字不亂用!

319從此風流

作者:貓小貓

天已經矇矇亮了。

不遠處的凌霄殿已經開始熱鬧了,皇上要早朝了,而東宮卻仍舊是一片寂靜,這個太子殿下上朝向來是愛去不去的。

咿呀一聲,臥房的門開了。

凌司夜一身衣衫凌亂,髮絲亦是凌亂,緩緩步下石階,步步朝雲容走來,脣畔噙着一絲邪惑的笑,像極了個放蕩不羈的浪子。

雲容不自覺地退了,然後,根本就來不及,凌司夜脣畔那邪惑的笑還未平緩下去,早已經是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雲容連連退了好幾步,血隨即沿着脣畔留下,宣告着他下手有多重。

只是,這結果她亦是早料到的,臉上沒有多少波瀾,跪了下來,仍舊是那稟告的語氣,道:“主子,晴兒是皇上手下的人,奴婢只能這麼處理,後事交由奴婢處理便可。”

“殺了。”凌司夜冷冷說到,早已面無表情。

並不對雲容說的,話音一落,兩名黑衣哭臉殺手便落了下來。

“殿下,她是皇上的人!”雲容急了,如果能殺,何苦這般算計?

“那你呢?”凌司夜冷冷地開了口。

雲容心下一顫,愣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凌司夜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邁開了步子。

“殿下!等一下!”雲容連忙喊着,怎麼都不能就這麼讓晴兒死在東宮的。

凌司夜仍舊繼續朝前走,雙眸陰沉地駭人。

自小伺候到大的婢女又如何呢?

還不是一樣會違揹你,算計你!

“殿下,你答應過雲容的,有關秀女的事一切交由奴婢處置,無論何種方式,你忘記了嗎?”雲容追了上去,這是當年第一批秀女入東宮來的時候主子交待的。

“你!”凌司夜猛地轉過身,原本隱藏着的怒意終於是盡數爆發了出來!

即便晴兒是父王的人又如何,她就不會先同他商量嗎?

“殿下,你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奴婢這亦是按照你的吩咐去辦的,晴兒知曉東宮秀女的一切,我封她的口,只有這個辦法。”雲容解釋到,一切她都算計好了,皇上若問起來,甚至連李公公都會替她說話的。

“呵呵,本太子何時淪落到要取悅女人來保住這個太子之位了?”凌司夜大笑了起來,他都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或許,父王是對的,父王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的。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殿下不碰如何女人,皇上遲早會起疑的,還有,晴兒她……”雲容想解釋很多,卻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她,她想要本太子的心,你想同你一樣留在東宮爲婢,同你一樣對本太子一心一意,不惜冒生命之險背叛父王!”凌司夜指着臥房,大聲繼續說到,“她剛剛就這麼說了,你去告訴他,要留下可以!當本太子的臥底,什麼都可以給,夜夜伺候都許,就是心給不了!”

雲容低下了頭,殿下說得已經夠明白了,她聽得懂的。

殿下無情,晴兒得不到她想要的,遲早會背叛殿下的,信任不得。

她一直就是這麼告訴自己的,給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一個爲殿下除害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狠下心除去晴兒,這個可能日後同她爭的女人。

自己的自私,自己的提防,有時候連自己都看不清,只是他卻看得明白,他無情,但是他一定懂情吧!否則怎麼就這麼一眼就看出來了呢?

“還有,順帶告訴她,信任也休息得到。”凌司夜冷冷丟下了這句話,身影一幻便朝浫蘭湯而去了。

要心,最先要是信任吧?

他不是無情,只是還不懂情,只知道人與人之間還有一股力量可以維繫着,是信任,只知道今夜世上又少了一個能讓他信任的人了。

自小貼身伺候到大,在父王的逼迫下相依爲命的容兒,早成了個會爭風吃醋算計他的女人,剩下的只有哭笑那兩個孩子了吧。

女人!女人?

他要想風流有何難?

凌司夜走後,兩個面具殺手亦是同時消失,留雲容獨自一人,面紗早已被打落,捂着臉一步一步朝大門敞開的臥房而去。

不管是她私心多一點,還是真的無計可施,這事情還要她來善後。

進了屋,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晴兒癱在那冰涼涼的大理石書案上,一身赤裸,一件被撕扯地粉碎的白袍半垂落下來,她那羞紅的小臉貼着冰涼涼的書案,似乎睡過去了,一臉的幸福與滿足。

雲容突然疼了,心彷彿被抽打一般,一陣陣抽痛着。

現在她知道了,是私心,完完全全的私心,如今更清楚這輩子只能爲殿下的婢女了,那麼在婢女裡,永遠就只能有她這麼一個貼心的!

一句話不說,只是取過那白袍來,掃了一一眼袍上那一滴雞心似的鮮紅,處子的象徵,眸一沉,從袖中取出一件一樣是支離破碎的白袍換下。

若非處子,皇上那兒晴兒根本就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楚的。

看都沒再看晴兒一眼,轉身便出了門,而此時,李公公已經等候多時了。

“義父。”雲容淡淡喚了一聲。

“怎麼了,還不開心啊?義父就跟皇上說過幾回了,晴兒比不上你的,皇上還非要栽培她,等明日把那白袍遞上去,皇上定會大怒的!”李公公笑着說到,只知道雲容同晴兒爭寵,並不知道這背後還有其他原因。

“義父,皇上真會信嗎?萬一她辯解了怎麼辦?這處子之身入宮前可是查過的。”雲容仍舊是打起了精神來。

“放心吧,這事皇上定交給義父查,義父怎麼會把你給供出去?呵呵,殿下流連花叢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就你留在他身邊最久,皇上有意立相府九小姐爲妃,日後這太子妃不也得聽你的!”李公公仍是笑着,確是真心爲這義女着想。

“謝謝義父,雲容一定牢記您的栽培!”雲容說到,眸中掠過了一絲複雜,或許,義父說的這些亦是她心下一直藏着的,連自己都不敢想起的吧!

……

李公公將當年的事情如實稟告了,晴兒一事,天幀帝當然記得的,當年正是因爲非處子之身被太子貶到浣衣宮去的,而他當時失望之下,亦沒有多深究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

“皇上,奴才該死,是奴才瞞了您!”李公公跪了下來,若不是徐公公說出了真相,他至今還是被雲容那丫頭瞞在鼓裡!

“呵呵,司夜那夜夜風流的戲作得很好嘛!”天幀帝卻是更在乎這一點。

“皇上,太子殿下從那樣起就真的有好多女人了,都是雲容那臭丫頭善後的!奴才真是瞎眼了才養了這麼個叛徒!奴才甘願受罰!”李公公連連磕頭謝罪。

“罷了罷了,孩子留下了就好,再追送消息去,召喚司夜回來給雲容和哭笑收屍。”天幀帝冷冷說到。

“是!”李公公見皇上不多計較,心下頓時鬆了口氣。

給讀者的話:

偶也想夜夜了,明天告訴你們他在做什麼……

320誰早了誰又遲了2011-07-13 15:21

黑漆漆的山洞裡,兩側似乎總是平靜不了,時不時會傳來奇怪的聲音,有時候如受了傷的野獸低鳴着,有時候如同狂風一般的呼嘯,而吹來的卻只是微微的涼風,若是四下都安靜下來,便會有滴水聲,接連不斷,很是有節奏感,只是,怎麼都尋不出哪裡有水源,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陰森森的,陰冷冷的,卻不見任何水。

不僅是乾糧,他們身上帶的水也快用完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白日還是夜晚,唐夢早已經睡過去了,枕在凌司夜大腿上,蜷縮着,身上披着他那寬大的玄色外袍,雙眸微微閉着,一臉安靜睡顏,這極度危險的地方,卻是能睡得如此的安穩。

凌司夜修長的手指時而有是意無意地撫着她白皙的臉頰,時而有把玩着她的柔軟的髮絲,俊美的五官,安靜下來的時候,越看越好看,低垂真雙瞼,睫毛很長,看着唐夢,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唐夢似乎察覺到了臉上的打擾,習慣地伸手將打開他的手,口中喃喃囈語,“滾開啦,困着呢!”說罷便側了側身,背向他而臥。

凌司夜揚起頭來,脣畔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還是將她給撈了回來,擁在懷裡。

火把就插在一旁地上,他本該小憩一會兒的,即便是閉眼,百步之外的動靜還是察覺地到的。

只是,今夜他卻不想睡了,爲的也不是要事,就是突然想聽她的夢話。

這個女人經常說夢話的,自己似乎並不知道。

唐夢就這麼懶懶地窩在凌司夜懷裡,睡着正是深,一身的重量都賴在他身上了,手臂自熱仍然地環住他,小臉蹭來蹭去,似乎一直尋不到舒適的位置。

凌司夜任由她折騰,眯眼,笑而不語。

側左,依偎着,似乎不舒服,又側右,貼上去,似乎仍舊不滿意,索性揚起了頭來,睡眼朦朧,眼角耷拉,根本就沒有清醒。

看了看他,認真道:“凌司夜那混蛋又搶我的枕頭了!”說着極不情願地直起了身子來,腦袋就擱在他肩膀上,雙臂仍舊是懷抱着他,這才似乎滿意了,舒服了,立馬就又睡了過去。

凌司夜脣畔的弧度更大了,似乎有意忍着不笑出聲來,輕輕撫拍着她的後背,只是,根本就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笑聲立馬在洞裡迴盪起來了,一層層的回聲,說明着這山洞的結構之複雜。

這麼一笑,唐夢似乎真的醒了,擡起頭來,睡臉惺忪,迷茫的眸中盡是不解地看着他,道:“司夜,你幹嘛呢?”

“什麼幹嘛,你呢?”凌司夜柔聲答到,甚至比平日裡的溫柔還要柔,這一開口就是“司夜”二字毫無疑問代表着某人開始說夢話了,他再瞭解不過了。還好這女人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夢遊,就偶爾睡着睡着被打擾了會醒會同他說說真話,介於清醒和睡眠之間,第二日比啊都忘記了。

“睡覺。”唐夢淡淡說到,又趴下去了,很累很累。

“這幾日累了吧?”凌司夜低聲問到,同她耳鬢廝磨了起來。

“你呢?累嗎?”唐夢眯着眼,小手卻伸了過來,沿着他的下頜輕撫而上,這男人都隱隱有些鬍渣了,也不知道這山洞還有多長,能不能尋到什麼。

她可是真正清醒了,只是他還不知道。

“有點。”凌司夜如實回答,拉過她的手來,輕輕落了一吻。

“怎麼還不睡?”唐夢擡起頭來,蹙眉看他,顯然是責備。

“就想看着你睡,最是喜歡你這安安靜靜的時候。”凌司夜很是大方地說了出來,情話,總是那麼溫柔。

唐夢一愣,雖臉上忍不住羞紅了,只是心下卻納悶着,這傢伙今晚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很少這麼直接的呀!

凌司夜看着唐夢這嬌羞的模樣,眸中寵溺愈濃,輕輕攫取她的下頜來,淡淡道:“我若是早點遇到你那該多好啊,哪怕是往後少活幾年。”

唐夢心下狐疑不已,亦是有些驚,再瞭解他不過了,這傢伙突然這樣的溫柔,突然這樣的眼神,一般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想要她。

本以後吻會落下來的,只是,他卻沒有,寵溺地笑着,輕輕將她擁入懷裡,彷彿安撫孩子一般,輕輕地拍着,低低道:“夢兒乖,睡吧。”

唐夢沒有說話,靜靜地任由他安撫着,雙眸卻越發的程亮了,再也睡不着了。

良久,還是掙開了他的手,緊蹙着眉頭看他,道:“凌司夜,你怎麼了?”

凌司夜一愣,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女人……

沒有說話,目光有些閃躲,自覺尷尬,俊朗的臉都開始發燙了。

“你有事瞞着我!?”唐夢狐疑了起來,質問到。

“沒有,就同你說說話而已。”凌司夜開始解釋了。

“你有!”唐夢可沒那麼好胡弄。

“本太子溫柔點不行嗎?”凌司夜反問,聲音終於是蓋過她了,一貫都是這樣,以怒意來掩蓋尷尬。

“溫柔地有點奇怪……”唐夢嘀咕着,仍是狐疑地盯着他看。

“哪裡奇怪了,本太子向來都溫柔待你的。”凌司夜瞪她,佯作的毫不知恥向來都是那麼自然而然。

唐夢不由得冷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懶得同他在爭這個他到底溫柔不溫柔的無聊問題,伸了個懶腰便站了起來。

凌司夜卻仍是坐着,手隨意搭在支起的一腿上,仰頭看她。

“還不起來,天亮了。”唐夢說到。

“你怎麼知道天亮了?”凌司夜反問。

“因爲我睡飽了,起來啦!”唐夢動手拉他,每每她睡的時候這傢伙怎麼沒怎麼睡,倒還不如儘快尋到夕兒的下落,之前他見過血狐的身影,夕兒和血狐都還在洞裡吧,唐影指不定也在。

他們入了洞,除了過山,應該不會有其他緣由吧。

山的另一頭是什麼呢?

凌司夜取過火把,終於是肯站起來,長手一伸,攬過唐夢,一身重量有些欺在她身上。

“很重……”唐夢艱難地邁開步子。

“你睡夠了,肩膀借我這守夜的人用用。”凌司夜說着還是收斂些氣力。

“累了吧?”唐夢溫柔了下來。

“嗯。”凌司夜笑着答到。

“活該,我還以爲你看着我安靜的樣子就能有精神了,看樣子我低估了自己的能耐。”唐夢亦是笑着回答。

凌司夜手一僵,撇了撇嘴,沒了話。

唐夢仍是笑着,心想,既然沒能早點遇到,那麼就一起多活幾年把先前錯過的都給補上吧。

兩人朝前方而去,燈火漸遠,背影亦是漸漸模糊了。

“唐夢,你這麼早就遇到我,往後的日子還會要我嗎?”

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猶如他清瘦而單薄的身影,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不遠處的洞口前。

凌司夜並不是真正的守夜人,他纔是。

極度的疲憊卻無法入睡,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不再需要睡眠了,隱隱覺得血液裡有一股力量在慢慢覺醒,熟悉而又陌生,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應該是魔性吧,只是一直都是自制得住的啊!

跟到了這裡,他仍舊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本該尋夕兒和血狐去的,本該先他們一步的,卻是一直跟在後面,就這麼跟着,從迷失之林到現在,不曾離開過。

止步,緩緩側身,朝右邊看了去,這兩側的山洞皆有魔道的遺址。

他所瞭解的魔道卻只有白狄皇宮裡的奴宮,奴宮第十九層之上便是魔道,除了血,似乎再沒有其他了。

他對魔道沒那麼多興趣,跟不想知道寧洛世子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朝右側邁開了步子,緩緩走了去,不能再這麼跟下去了,他也不知道哪一日就控制不住自己,在她面前暴露了一切,暴露他最殘忍的那一面,曾經答應過的,不再用黑色千絲紙鳶,不再亂開殺戮。

就算她忘記了,他又怎麼能違背承諾呢?

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就躲在洞裡,背靠着冰涼涼的石牆,終於是閉了雙眸,只是,仍是是入睡不了,怎麼都睡不了。

“出來吧,聊聊。”

淡淡開了口,從來沒有像現在有這麼強烈的孤獨感,竟然想尋人來說說話,說什麼都可以。

一直隱着的兩個人正是烈焰和洛水姬。

凌司夜魔性未醒,根本察覺不到他們的跟蹤,只是唐影確可以。

這一路上來,洛水姬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你聽聽,讓我們出去呢!我就告訴你他知道我倆在的!”洛水姬低聲,一臉的擔憂。

“知道又如何。”烈焰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的魔性可能快醒了,你沒見這幾日他根本就沒有睡過嗎?”洛水姬又說到。

血魔,血族至尊,向來不眠不休,極度疲憊都無法入睡,生生死死,不生不滅,日日夜夜與獨孤爲伴,似乎遭了天譴一般。

“就算快醒了,也不可能完全醒!”烈焰很是肯定,說罷便要走出去。

“你等等!”洛水姬連忙一把抓住了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你就別問了,寧洛自有他的道理的!”烈焰不耐煩地說到,這一說卻是露餡了。

“好啊,你果然是知道了什麼!”洛水姬眯起眼來。

烈焰一驚,連忙退了幾步,他都隱約聽到水聲了。

“對了,你給把密函送出去了沒?我看這龍脈極可能是咱的地盤了,入洞兩側的水火兩個山洞我可是越來越有熟悉的感覺!”烈焰轉移了話題,這個地方,他們真的很熟悉很熟悉,只是,也只有寧洛才能判斷出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過往的記憶根本就恢復不了,他都不知道魔道同人界一樣入了輪迴就會遺忘前世,還是上一世魔道出了大事了!

“你說不說!”再嚴肅的問題,洛水姬都不當一回事了,烈焰腳下頓時冒出了水花來。

“我說我說,你先答應我,知道了就別在多問什麼,寧洛可不喜歡任何追問這事。”烈焰認真說到.

“快點。”洛水姬都等不及了。

“寧洛是在奴宮引唐影入魔的,其實他本就是魔……”

烈焰纔開了口,洛水姬便急急打算了,道:“廢話什麼!重點,說重點,這我知道!”

烈焰白了她一眼,道:“重點就是寧洛以引唐影入魔爲名,其實用一百個冤死之人的血封印了他的魔性。”

“什麼?”洛水姬大驚。

“噓!”烈焰連忙捂住她的嘴巴,朝右側看去,唐影仍舊是一動不動地靠着牆壁,似乎也不催促他二人。

“他想做什麼?”洛水姬滿腹的疑惑,這尋回七魔,一起開啓魔道封印本該是唐影來做的吧,如若他能覺醒那不是不用費那麼多力氣先讓魔尊醒嗎?

封印不開,魔尊不太可能醒來。

寧洛的計劃竟是要先喚醒魔尊,同其餘六魔一道開啓封印,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同血魔有仇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了血魔困於情,不是醒不了,而是醒了誰都控制不了他,可能不想冒險吧。”烈焰這麼說亦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難道都是因爲唐夢那女人?”洛水姬沉下臉,又道:“魔尊不也困於情,寧洛他就不怕魔尊無心魔道大業,到時候我看他怎麼辦!”

“唐夢,會不會是七煞之一?”烈焰猜測到,寧洛上回來信根本就回避這個問題,沒有給任何的答覆。

“極有可能,寧洛不去尋七煞,發到要我們勞師動衆,到時候封印開啓時,也不知道要費多少元氣!”洛水姬仍是嘀咕,對寧洛越發的不滿了,畢竟不是自己的主子。

“哎呀,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八月……”

烈焰的話未說完,唐影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們出不出來?”

兩人相視一眼,明顯聽出了話語裡的不耐煩,不得不現身走了過去。

見了二人,唐影眸中並沒有任何詫異,更沒有任何興奮,似乎就只單單要尋人來證明自己並不獨孤一般。

洛水姬本是提着心,這時卻又一次絕望了,她本以爲唐影會認得她的,事實正面,曾經在白狄宮裡的幾次見面,這男人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嘿嘿,影少主,我倆奉世子之命引殿下過山。”烈焰連忙表明了身份,生怕唐影動手一般。

唐影又地下了頭,銀白蝶形假面下那雙溫軟的眸中仍舊是那麼平靜,淡淡道:“這一路上見過血狐嗎?”

“沒見過。”洛水姬連忙答到。

“見過一個小女孩沒?”唐影又問到。

“就是先前跟着唐夢的孩子吧?”烈焰問到,很是莫名唐影爲何會留下了那孩子。

“嗯。”唐影點了點頭。

“影少主,我們這樣一路都跟着你後頭的,你若沒見過,我們又怎麼會見到。”洛水姬搶先說到,雖然魔者身份不能暴露,但畢竟是她的主子啊,就想着多說說話。

“他們走遠了,還不追上去?”唐影問到。

“是,影少主還有其他吩咐嗎?”烈焰自然是想追上去的,這山洞裡可是一不留神就會跟丟人的。

“唐府有消息嗎?”唐影似乎這纔想起何事來,這幾日過得沒日沒夜地的,大概估算一下,現在就是七月初了吧。

“傳來的消息是唐夫人畏罪潛逃,府上所有人都跑了,天幀帝下了命令七月十五處決唐大將軍,我看是想把唐夫人引出來吧!”烈焰如實答到。

唐影眸中掠過一絲複雜,點了點頭,卻沒有再開口了,想知道的都問了,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了,自小到大,同他說最多話的只有唐夢一人,這些日子來,他都能數清楚自己說過幾句話了。

氣氛突然安靜地有些詭異。

“影少主,這幾日都沒見你休息過,要不我們替你守着,你睡一會兒吧?”洛水姬打破了沉默。

烈焰偷偷地扯着她的衣袖,心下可是急着去尋太子殿下的,雖然不是他們給引進來的,至少得儘快想辦法給引出去吧,時間不多了!唐影若不跟着,他們自然有辦法對唐夢下手了!

“追去吧,小心守着,夢兒深睡過去很難醒的。”唐影交待到,語罷了,身影一幻便消失在洞內的黑暗裡了。似乎是習慣的關心,都忘了她身旁一直有人陪了。

快得烈焰和洛水姬都來得及回過神來,人早已不見。

“他那話是什麼意思?”洛水姬愣愣地問到。

“不曉得,這太子殿下守着你,還用得着我們守夜!”烈焰很是不屑,上一回交手很是喜歡唐夢,只是上一回後便對這女人多了層戒備,就想離她遠點,或許,就不想把她當成個女人。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洛水姬很是不解。

“難不成他知道我們想做什麼?”烈焰突然疑神疑鬼了起來。

“我們想多了吧,影主子還能窺視你們的心思不成?以他的心思就算猜也猜不到吧!”洛水姬自我安慰到。

“呵呵,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死心塌地地認爲唐影是個好人呢?他若是單純,寧洛又得找那麼防他嗎?”烈焰不耐煩說到。

“怎麼不單純了,至少現在他還不是血魔!我也不管寧洛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我現在倒喜歡他的魔性不醒,別的不說,至少能好好睡上一覺!”洛水姬說着眼眶有些溼了,不再理睬烈焰,徑直朝唐夢他們的方向而去。

321盡頭不遠處&毒魔2011-07-13 15:22 急促的流水聲越來越近,聲響越來越大,似乎再走幾步就可以看到一條傾泄而下的瀑布一般,只是這不過是個山洞,確切的說他們是位於山體內,怎麼會有瀑布的存在呢?若是有水亦是小小的一股,不可能有如此聲響的。

“這聲音越聽越想是條瀑布,而且水量很大!”凌司夜若有所思說到。

唐夢凝着眉頭,似乎沒有聽在他的話,不知道徑自在思索着什麼。

“拿到那溪流的源頭就在這山體裡?”凌司夜再作猜測。

唐夢仍舊是沒有回答,卻不由自主地止步了,記憶中前面不遠處就是斷崖裡,難不成這五百年前就是一道懸掛在峭壁上的瀑布,而他們來的時候,水已經幹了,便成了懸崖?

“想什麼呢?”凌司夜蹙眉問到,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

“前面就是斷崖了。”唐夢淡淡說到。

“怕了?”凌司夜笑着問到,握着她的手卻漸漸加緊了。

“怕你怕了。”唐夢亦是笑了起來。

凌司夜輕輕冷哼一聲,不答,牽着她繼續朝前走。

“應該是瀑布吧,這聲響倒有些聲勢浩大,也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壯麗的景觀。”唐夢仍是笑着。

“你之前見過的懸崖就是到瀑布的遺址吧?”凌司夜問到。

“應該是吧。”唐夢遲疑了須臾,又道:“我記得當時有個船長好像估算過,說那斷崖是這山體的中心。”

“船長?”凌司夜好奇了起來。

“嗯,一個同伴,負責開船的,我也不太清楚他什麼來頭,那羣人的身份都藏得很深,誰都不會深究。”唐夢解釋到。

“就是個船伕嘍?”凌司夜這才明白過來。

唐夢看了他一眼,只得點頭,同他也解釋不清楚,這現代的船同古代可是千差萬別,何況他們乘的那艘船可是價值不菲,船雖小卻是想要什麼有什麼,單單一個小錶盤就足以讓這傢伙發現自己的落後了吧!

徑自想着,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凌司夜一臉狐疑地看着她,唐夢卻越發地覺得好笑,如果把這傢伙帶回現代去,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笑話來呢!到時候看他能如何囂張!

凌司夜終於是眯起眸中來,故作的溫柔,輕輕撅起了唐夢的下頜來,和善的笑卻無不透出危險的信息來,道:“愛妃有何樂事,是不是該同本太子分享分享呢?”

“獨樂樂更樂樂,哈哈,你不懂的。”唐夢仍是笑,根本毫無畏懼。

她想到了一件事了,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說不說?”凌司夜挑眉問到。

“我跟你變個魔術如何?”唐夢說到。

“魔術?”凌司夜根本不懂。

“嗯!”唐夢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了,上上下下看了好回,這傢伙這回出門倒是簡樸,身上似乎就那把冷玄劍值錢點,思來想去突然靈光一閃,急急取下了自己髮髻上那金步搖來。

“你做什麼?”凌司夜越發的狐疑了。

“把這東西埋在那裡,埋深點!”唐夢將手中金步搖遞給了凌司夜,指着前面地上一處微微隆起地方。

“你到底做什麼呢?”凌司夜全然是莫名其妙了。

“你埋下去,一會就知道了!”唐夢推了推他。

凌司夜無奈,只得照做,方將土蓋好了,起身轉過頭來,卻見唐夢手中晃着那金步搖。

怎麼可能?

明明剛剛埋下去的,她怎麼可能取得到?

冷玄劍急急挑開了地,卻是不見了那金步搖。

“哈哈,這就是魔術了,神奇吧!”唐夢一臉笑靨如花,她記得自己當初就對這隆起的地方有些好奇的,只是隨意一挖卻什麼都沒有。

五百年前埋下了,五百年後自然就有東西了,正是這個道理!

然而凌司夜卻把她想複雜了,一臉驚歎道:“隔空取物?”

“錯,是隔土取物!”唐夢仍是開着玩笑。

凌司夜蹙眉,取過她手中的金步搖來,細細一看,一下子便發現了異樣,這金步搖顯然已經舊了!

這一下子便是明白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道:“這是隔着五百年取物,你呀你呀!”

唐夢挑眉看他,心下有些不可思議,這傢伙竟然這麼快就能想清楚這其中的道理,她還真小看他了。

凌司夜見她這神情,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道:“哈哈,想蒙本太子,你呀,再多修行幾年吧!”

唐夢見他這一臉得意,故作嘆息,道:“哎,我倒是得好好想個法子,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往這山洞走,若是沒穿越過來,指不定現在就……”

這話還未說完呢,攬在她腰上的力道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不能再說下去了。

“你還是想想辦法告訴自己早點來見本太子吧,都來了五年才碰上,你我緣分似乎不太夠。”凌司夜的話就挨在她耳畔,霸道仍舊是帶着些些惋惜。

如果早五年,東宮有這麼個女主人,或許,就不會有無情這孩子了吧!

“那你可就少了五年的風流債了。”唐夢笑着說到,如何會知道他心中所想。

“哈哈,就欠你一人的債。”凌司夜笑了起來,眸中掠過一絲無奈,這事,或許不讓她知道了吧,她不是也不在乎過去的嗎?

“我呀,概不賒欠!”唐夢拍了拍他心口,認真說到。

“就偏偏欠一點點,這樣就可以永遠牽扯不清了。”凌司夜仍是笑着,若是同這女人生生死死牽扯不清,他倒是很樂意,或許,前世他們就真的牽扯不清吧,這輩子來還債的。

“那麼說,上輩子該是我負了魔!”唐夢同他一樣的想法。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不是我負了你呢?”凌司夜反問到。

這二人倒是奇怪,都爭着當壞人呢!

“你不像是還債的……”唐夢說得很小聲,抱怨了一下,以爲他聽不到。

“這麼說你像是來還債的嘍?”凌司夜看着她,甚是認真問到。

兩人相處這麼些日子來,是她折磨他比較多吧!

唐夢覺得不能再這麼跟他辯下去了,同這傢伙爭辯下場只有一個,被迫同意。

雙臂主動摟上他的脖頸,笑着道:“跟閒了,給你生個孩子,孩子纔是來討債的呢!”

凌司夜微微一顫,看着她,目光突然溫軟了起來。

唐夢心下暗笑不已,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就是閱人無數的風流浪子,怎麼就會這般輕易地敗在她故作的溫柔裡呢?

“好啦,走吧,那邊還有個洞口,進去瞧瞧。”笑着放開了他,拉起他的手便要走。

“嗯!”凌司夜這才緩過神來,似乎故意找話題一般,道:“我早差人守住洞口了,若是把血狐困在這洞裡,事情就好辦多了。”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同我說?”唐夢蹙眉,這傢伙倒是計劃地很好,他到底帶了多少人一同入的這大山。

“事事都要知曉,遲早累倒你!”凌司夜寵溺地說到。

“你手中還有多少人?”唐夢問到,本以爲先前守着她的那批侍衛已經是最後一批了。

“除了跟在我們後面的,還有幾批是探路的,有父王的人,也有無淚地宮的人,父王這個時候該是要召我回去了。”凌司夜淡淡說到,卻不知道守着洞口的那批侍衛早命喪千絲紙鳶之下。

“對了,凝紅珠到底在哪裡?”唐夢突然想起了這事來,上回說是在她身上,可是她如何尋都尋不出來,這傢伙定是騙她的。

“秘密!”凌司夜仍是不說。

唐夢白了他一眼,懶得求他,道:“若是尋到血狐,難不成你打算同你父王談判不成?”

“至少讓他放了該放的人。”凌司夜回答到,同父王撕破臉是需要很充足的籌碼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至少?”唐夢蹙眉,猜不出他究竟怎麼打算的,畢竟對不比他來得了解天幀帝。

“看父王如何做吧,現在下定論太早了。”凌司夜淡淡說到,似乎不願多提此事,頭一回出宮這麼久,雖然一路驚險疲憊,卻是讓他頭一回感到自由。

“這山洞好像沒什麼異常。”唐夢很體貼地轉移了話題,心下暗暗慶幸着,她還爲他留了紫閣這麼一個籌碼!

這個山洞是離斷崖最近的一個了,也是龍脈這一邊最後一個山洞了。

不似先前的山洞那麼寬大,很是窄小,一樣黑漆漆的洞壁,沒有什麼特別的,也不算深,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盡頭,盡頭沒有任何的分支了。

“這應該不是遺址吧。”唐夢問到,手輕輕撫着冰涼涼的山壁。

“如果前面的斷崖真是龍脈的中心,那麼這一邊該還有七處遺址的吧,目前我們只找到了五處。”走過的凌司夜可記得清楚。

“少了毒魔和血魔!”唐夢心裡亦是清楚着。

“再往前找找,說不定前面還有。”凌司夜說到,心下有些急了,他也想知道,唐影的前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爲何不死不滅的血魔也會入了輪迴呢?

唐夢點了點頭,她可比凌司夜還希望能尋到血魔的殘象,看看唐影真正的樣子,有着那麼一雙溫軟的雙眸,該會怎樣一副容顏呢?

兩人很快便離開了這山洞,然而山洞裡的一切遲遲纔開始。

也不知道是重複了哪一年哪一日的場景,靜悄悄地擁着殘象的手法訴說着那古老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角是個可愛而直爽的小姑娘。

盡頭處似乎有燈火傳來了,先是昏暗着,很快便漸漸明朗了,終是看得清楚,是個女子,十八九歲的年紀,一身利索的衣裳,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掀着鐵門,從地宮裡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雖稱不上花容月貌,卻另一有一股靈氣在,尤其是那一雙美目,顧盼之間華彩流溢。

小心翼翼地環顧了四周一眼,見沒人來,小巧玲瓏的身子很是靈巧,一下子便躍了上來,隨手將火把一扔,火把滅,整個山洞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山壁上出現了一排排的燈籠。

“嘿嘿,就知道你找不到我!”冷呵呵自言自語,雙手拍了拍,手理了理一身衣裳。

“身爲七煞,也敢到我七魔的地盤來欺負人,小心我告訴血魔去!”仍舊是自言自語,走到一旁架子上,取下了一個兜子,淘了許久都淘不出什麼來,也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東西呢!”清秀的眉頭越鎖越緊了,沒人在側,自問自答,道;“難不成沒帶回來?”

“我明明記得就放在裡的呀?”

“難不成記錯了?”

“不會是被偷了吧!”

“誰知道這東西在我這呢?”

全都是她自己說的,很是自然,一點兒也別捏,小臉蛋上盡是認真。

撲通……

一聲巨響傳來,女子顯然是驚嚇到了,反映有點大,手上那兜子一下子掉落了下來,裡面的瓶瓶罐罐紛紛滾了出來,有些看不清楚是什麼有,好幾個卻好透明的琉璃瓶,所幸沒有摔碎了,裡頭裝着的是一些罕見的毒蟲,好幾條都三頭六臂的,好生恐怖!

女子急急蹲下身子收拾散落了一地的東西,靈動的雙眸卻滿是戒備地盯着前面看。

前面,一個男子不知道從何處倒下的,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癱倒在地上。

“喂……玉邪……”女子試探地喚了一聲。

男子似乎昏迷了一般,仍舊是一動不動。

“喂……你別裝了,我不會上當的!”女子喊出聲。

男子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愛躺多久你就躺多久吧,我可走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會我主子就過來了!”女子說着便起身往後退了。

男子似乎真的是暈迷了過去,高大的身材癱倒在地上,若是要將他扶起,這女子想想都吃力。

女子退到了地宮入口,卻終究還是止步了,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枚銀針,戒備的雙眸一沉便直直朝男子射了去。

“不管你真暈還是假暈,都再暈一次吧!”女子說着,這纔敢靠近男子,這浪子可是好幾回調戲她了,不得不防備啊!

然而,她又失算了,還沒來得及蹲下去的時候,早已被那男子冷不防一把撈了過去,翻身而上將她欺下。

“呵呵,小毒邪,你一枚銀針就想困住我嗎?”男子笑了起來,五官輪廓深邃,菱角分明,很是俊美。

“你再不走,我主子來了有你好受的!”女子無奈,似乎習慣了一般,有氣無力地說到。

男子卻是貼近她耳畔,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聲音越來越小,而洞內的光亮亦是越來越暗,很快,一切便又漸漸暗淡了下去……

322都近了2011-07-13 15:23一樣的水聲,猶如暴雨傾盆而下一般。

“是瀑布,一定就在前面!”林若雪興奮了起來,很是喜歡瀑布,遊離山河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的水聲,一定很是氣勢磅礴了。

魅離卻是一臉的狐疑,認真地聽了聽,前面是什麼她自然清楚,不過是個斷崖,中間的間隔並不遠,輕功好的人輕輕一躍便可以過去了。

那斷崖便是這龍脈的中點了,估計千百年前曾經存在過瀑布吧,如今早乾涸了,只是怎麼會有這個聲音,這麼大動靜和聲響,她之前經過的時候不可能沒注意到的。

“應該是瀑布,呵呵,我就在天朝南部見過一次,那東西在北方極小能見到。”玉邪亦是有些興奮,雖是生於北方草原卻很是喜歡水,並非旱鴨子。

“不是。”魅離這纔開了口,看了二人一樣,止步,繼續道:“前面是個斷崖,瀑布應該早已乾涸了,這個聲音極有可能也是幻象所致。”

“斷崖?”林若雪問到,心下頓時一陣失落。

“嗯,要生成瀑布自然是要有懸崖峭壁的,這地方先前一定不是一座山,否者這瀑布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聲響的!”魅離心下納悶着,這一回進這山洞同上一回太不一樣了,究竟是這一回運氣好被他們遇到了這麼多幻象,還是這一回另有其他原因呢?

“顯然不是一座山,我看更像是一座城堡,若前面真是有瀑布存在,水傾泄而下,定是成了這城堡天然的護城河。”玉邪猜測到。

“過了那懸崖便到龍脈的另一邊了嗎?”林若雪問到,這幾日好些關於這龍脈的問題魅離都答不上來了,她還很是認真地要扣她的僱用費用。

“嗯,龍脈是以那斷崖爲分界的。”魅離答到,眸中一絲陰鷙掠過,離斷崖越近,便是離那山魅越近了吧。

“你不是把這山洞說得多危險多可怕嗎?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沒遇上什麼危險,全都是些幻象,倒是蠻好玩的。”林若雪說着,扯了扯玉邪的手,又道:“等你把那邊的事情都辦妥了,我們就再回來吧,把這每個山洞都好好逛一遍。”

щщщ ▲тт kǎn ▲c○ “就你貪玩。”玉邪寵溺地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尖,心下卻是不安着,寧洛既然讓他來探路,這山洞自然是有危險的,是他們命好躲過了,還是危險還在前面呢?

“呵呵,貪玩是貪污,別在性命給玩丟了便是。”魅離冷冷說到,着實不明白林若雪這平平凡凡的小丫頭有哪裡好的,值得玉邪這麼死心塌地地對她好。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這山洞裡到底有那些危險?”玉邪看了過來,淡淡問到。

“危險就在前面了,反正跟着我一直走就沒事,若是不聽我的,遇到了那怪獸,可別怪我沒事前提醒你們。”魅離心下早就算計好了。

“什麼怪獸?”林若雪急急問到,這麼一說果然是她最好奇。

“這怪獸名爲山魅,可是這天下最大毒物,雖然不如血狐來得毒,獸性未醒的時候,體型就很龐大,它一巴掌就可以人拍碎了。”魅離一臉神秘地說到,關於山魅的種種可怕恐怖,先前亦是一直在傳說裡聽的,上回不小心把那畜生驚醒了才真正見過,只是顧着逃命也看得不甚清楚,只覺得它很憤怒,很危險。

“天下最大的毒物?”林若雪眯起了雙眸來。

“嗯,傳說是這麼說的。”魅離答到,話還是給自己留了後路。

“若是遇到了就留給我來對付吧!”林若雪自信滿滿。

話語剛落,玉邪攬在她肩上的手便驟然一緊,無聲的警告。

“咱一直往前走,遇不到那它的。若是遇到了就逃,千萬別去招惹它,也不知道那怪物究竟有什麼毒性呢!”魅離這話是好心提醒,只是在林若雪聽來卻是誘惑。

“你想都別想!”林若雪還未開口,玉邪便出聲警告了。

“知道啦,我纔不會那麼笨去送命呢!”林若雪甚是認真地說到,心下卻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有好奇,但更多卻是擔憂,玉邪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但是遇到毒物卻總是束手無策,若是真遇到了,魅離這女人鐵定是自己先跑的,她當然是要留點心眼了。

或許,這山洞的危險開始近了。

魅離心下冷笑着,這一路一起走來,對林若雪可是瞭解太多太多了,這丫頭就是那種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不久以後,當她遇到唐夢,卻是如何都明白不了,這一個一眼就可以看透的丫頭怎麼會對唐夢那樣一眼就能把人看透的女人那麼的死心塌地的好!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走吧走吧,趕路呢!”林若雪怕玉邪多問,連忙拉着他往前走。

然後本是脣畔泛着冷笑的魅離卻是突然僵住了。

注意力全部右側的洞口吸引了去。

那是什麼?

“怎麼了?”林若雪沿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接下去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玉邪一把護在了身後。

只見一個一身緊身利索黑衣的男子,就站在洞口,盯着他們三人看,原本黑漆漆的山洞不知道那裡的燈光,一點一滴漸漸變得明亮了,而他那冷冰冰的眸光便越發的駭人。

這麼逼真,這麼栩栩如生,他究竟是什麼人?

“是真人,還是幻象?”林若雪的聲音很低,她直覺這男子很危險很危險。

“好像不是幻象,他好凶。”魅離亦是低聲,不知覺地往玉邪身後躲了。

玉邪一身的戒備,亦是察覺出了這男子的不善來,手中玉石早已備好,蓄勢待發。

然後就在這三天的戒備都到了極點的時候,那洞口的燈火又是漸漸一點一滴地暗淡了下去,那男子的身子也隨着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原來,又是殘象!

他又是什麼人呢?

“虛驚一場。”林若雪拍了拍心口,嘆息到。

“算算這都第五個了吧!”先前遇到的魅離可都記着的,先是一哭一笑的聲音,然後便是一個高大男子的石雕,後來是一個白紗蒙面女子的殘象,現在是這個神秘的男子。

“嗯,我也記着五個怪洞!”林若雪說到。

“走吧,怪不怪都同我們無關。”玉邪不知爲何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覺,不由得將林若雪的手握得更緊了。

前面,在那斷崖之前,不管還有沒有什麼發生都不能再多停留了,早已經超過了寧洛給的期限了,也不知道另一邊接應的人是不是還在等,這山洞裡根本收不到任何消息了。

三人繼續超前而去,卻是錯過了左側那個山洞,那個同右側山洞整整相對的洞口,一樣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女子,周身只裹着一件夢幻紫的衣裳,陰鷙的雙眸似乎是盯着方纔那神秘男子看的……

斷崖的另一側。

比起林若雪他們,唐夢和凌司夜對這龍脈的瞭解可多了太多了。

眼看前面便是斷崖了,卻再沒有發現如何的分支山洞,兩人皆是納悶着,按照原先的猜測,七魔只出現了五位,毒魔和血魔都沒有任何蹤跡,是他們錯過了哪個山洞了,還是這二人並沒有這這洞內,這又究竟是爲什麼?

“若血魔的痕跡不在這洞內還說得過去,畢竟他是七魔之首,這毒魔,怕是我們先前錯過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此時兩人皆是盤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冰涼涼的山壁。

“不管那麼多了,咱好是好好算計算計怎麼把那臭狐狸尋出來吧。”唐夢又開始猶豫不決了,前一刻還想着把這山洞的秘密都挖出來,這一刻卻又想打退堂鼓了。

“這麼大的山洞,你倒說說有什麼好主意。”凌司夜卻是越發的對這龍脈山有興趣,心下猜測着,過了斷崖,應該能尋到七煞的痕跡了吧!

“我在這斷崖前守着,你返回去帶從第一個分支開始搜過來,如果還尋不到,咱在過斷崖。”唐夢說了一個很笨的方法,十分的興師動衆,需要十足的人力,然而在這樣的山洞了,也只能這麼坐了,至少,他們走過的這一斷路都沒有多少危險。

“呵呵,是不是這幾日累了,人都變笨了。”凌司夜寵溺地將她攬了過來,笑着說到。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唐夢懶懶問到,整個人毫不客氣地全賴在他身上了。

“沒有,這山洞裡我們走過的分支裡都還有其他通道的,即便是按照你這法子,一個不小心讓那狐狸溜出去了,也一樣徒勞。”凌司夜笑着說到。

唐夢直起身子來,蹙眉看他,卻是突然笑了,道:“你還真的不急,你父王估計這會兒真以爲你失蹤了。”

“呵呵,急也得慢慢來,待我們出了這山洞,若還是沒遇到那狐狸,就在洞口放把火,放個十日十夜,這兩邊都有人把守,山洞再大也能把它薰出來!”凌司夜笑着說到,一臉無害。

唐夢挑眉,看了他良久才問到,“若是那臭狐狸早就和夕兒逃出去了呢?”

“那我們就得開始尋唐影了,他都過山來了,這山的另一邊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片天地。”凌司夜答到。

唐夢聽得明白,他們的猜測夕兒是帶着這狐狸尋唐影來的。

而唐影這般千方百計尋血狐,如何同魔道拖得了干係呢?

若是過山,他又爲何要過山。

如此猜測,並非全對,卻也不全錯,唐影確是準備過山的,山的另一邊沿着水路之走便可到孤城了,先前來的消息,寧親王已經回孤城等他了。

孤城,一個他也從來沒到過的地方,亦是沒興趣打聽。

“哎,真費心思,一點都不好玩!”唐夢抱怨着又懶懶地依偎到凌司夜懷裡去了。

兩個人已經休息了好久好久,得養足了精神,以備可能出現的山魅。

“呵呵,這可不必算計本太子來得好玩吧?”凌司夜打趣地問到,偶爾會回想起同她先前的種種算計來,其實這女人一開始就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的,不是嗎?

“呵呵,差了那麼一點。”唐夢笑得說到,拉起他那修長的手來,東摸摸西捏捏,這傢伙的手保養地比她的還好。

“哪一點?”凌司夜笑着問到。

唐夢笑着,不語。

凌司夜低下頭來,挨近,眯眼笑着,道:“哪一點?”

唐夢直直地看入他那深邃的眸子裡,仍舊不語,樂呵呵笑出聲來了。

凌司夜雙眸眯成了斜長的線,同一個問題他向來不問第三次的。

唐夢自然明白,終於是忍不住他那不安分的手,急急道:“我說!”

凌司夜這才滿意地離開那麼一點點,等着她回答。

“就是生和死吧。”唐夢仍是那一臉的玩笑,只是說的卻是她自小到大一直以來的期盼。

凌司夜微籠起來俊朗的眉頭來,看着她,這生和死,似乎太過沉重了點,這女人鮮少會談這麼重的話題的。

“我小時候要接受很多特訓的,自小就特怕死,就想尋到一個能讓我不怕死的人。”唐夢說到。

凌司夜顯然沒有聽明白,眉頭籠着更緊了。

“哈哈,不懂吧,笨死了!”唐夢指了指他心口,嘲笑到。

“然後呢?”凌司夜瞪了她一眼,問到。

“就是我怕死啊,算計你的時候就怕那個不小心就被你殺了。”唐夢仍是笑着,似乎說的依舊是玩笑話。

“難不成現在就不怕死了?”凌司夜滿腹的疑惑,女人啊,真是難懂,難道這就是差異?

“嗯,現在不怕了,這就是差別!”唐夢迴答到。

“哈哈,放心,我保護你!”凌司夜大笑了起來,算是明白了,只覺得這女人怎麼突然這麼煽情了呢?一點兒也不像她。

“嗯,你要保護我!天經地義!”唐夢認真起來,一副命令的語氣,說得理所當然。

凌司夜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大手一攏便讓她埋入他懷中了。

保護妻子,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這女人真無聊,還繞這麼大的圈子。

唐夢埋頭在他懷裡,心中有些無奈,無奈這傢伙終究還是笨了那麼一點點,有些幸福,幸福自己終究是不怕繼續活下去,也不怕從此死去了。

在未遇到他之前,總覺得誰都不可以輕易相信的,就連她的家人也是相互利用的,這世界到處都是危險,無時無刻心下都戒備着,戒備着突然而來的威脅,有些時候會覺得累,累得不想繼續活下去,然後,卻是至始至終相信着這世上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一個比她還厲害的人,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一個可以讓她繼續活下去的人,只是她還沒有找到。

現在,她找到了,卻不單單是不怕繼續累着活下去,而且也不怕從此死去,有人陪着,生不畏,死亦不懼。

這便是她一直真正想要的吧。

不假他物,他不用做很多給她看,不用承諾很多很多,她也不會要求他很多很多,她自己心下明白,相信這虛幻飄渺的直覺,並非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己。

“想什麼呢?”凌司夜問到,見她遲遲都沒話,這才發現唐夢不異樣。

“想那山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唐夢懶懶答到,轉移了話題。

“傳說裡的妖獸,定是三頭六臂之類的吧。”凌司夜答到。

“那豈不很醜?我看那嘯風鷹都還蠻不好的,臭狐狸也蠻可愛的。”唐夢說到。

“呵呵,能守住這龍脈的妖獸,傳說中又那麼可怕,定是簡單不到哪裡去的。”凌司夜提醒到,心下亦是對山魅的真正面目很是好奇。太多版本的傳說了,真假都難辨。

“我看也厲害不到哪裡去,既然是守護使者,怎麼可能讓我們這麼順順利利地走到了這裡?”唐夢問到,心下早就狐疑了。

“不可大意。”凌司夜睨了她一眼,不論真相是什麼,這山魅能被稱爲守山使者自由那道理。

“守山使者?你說它不會守護了這龍脈五百多年了吧?”唐夢越發的好奇了。

“估計吧,五百年對妖獸來說也算不上太久。”凌司夜答到。

“若是對人來說,那可就是五輩子啊!”唐夢一臉感慨,幸好人會忘記前生前世,從新來過,要不帶着那麼多記憶活着,那該多累啊?

“人哪裡能活五百年。”凌司夜無奈,這女人最近似乎總會有些奇怪的想法。

“其實妖獸若是有思想,同人類又有何差異?五百年對它們來說,一樣的漫長。”唐夢淡淡說到。

“魔道之人定是有前世的記憶吧,否則怎麼能認出同伴來?”凌司夜突然想起了唐影,對於血魔來說,五百年又意味着什麼呢?

“天曉得呢……這山魅一定也是魔道的奴才,指不定這山洞裡真有我那幫夥伴說的財寶,它不是守着這山的,而是守着那財寶的。”唐夢說着懶懶地又趴了回去。

“你那羣夥伴不會是專門四處尋寶的吧?”凌司夜來了興趣。

“他們爲的也不是寶貝,就是蝶兒在找她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唐夢答到,她也不知道到底那羣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但是來頭定是不小的,也不知道蝶兒她父母是什麼人,留給了她什麼。

“呵呵,你之前挖過那土堆不會也是尋什麼寶貝吧?”凌司夜想起了先前那個魔術來。

“當時就是無聊,看到那凸起來了就隨便翻翻,我記不起他們之前有誰挖過哪裡了,要不現在埋些寶貝就能送給他們了。”唐夢笑了起來。

“怎麼想到這法子的?”凌司夜好奇了起來。

“之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裡學來的,不過我比那故事裡的更進了一步。”唐夢解釋到。

“電視劇?”這三個字對凌司夜來說更不就是天文。

“《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第四部。”唐夢似乎怕凌司夜不明白,連第幾部都說了。

這麼一說,凌司夜眸中的疑惑便更濃了。

“呃,就是一個故事啦!”唐夢這才反映過來問題出在哪裡,急急又道:“那個故事裡是這樣說的一個女法師,她帶了很多法器穿越到了數百年後,但是殭屍太多,她帶的法器不夠,然後她把她需要的法器寫了下來,埋在一個地方,讓後世的夥伴挖到,讓她的夥伴把法器送給她。”

“怎麼送?”凌司夜這下子可想不明白了,難不成那夥伴也穿越了?

“她讓她的夥伴在她穿越之前,偷偷在她箱子裡多放了很多法器,這樣歷史就改變了,她現在手上就多了很多法器了。”唐夢很有耐心的解釋,這個是邏輯性甚強的時間問題。

“呵呵,你呢,是讓五百年後的自己挖了那金步搖!”凌司夜明白了。

“正是!”唐夢眯眼笑着,也不知道那麼多穿越的同行們有沒有人利用了這原理來給現代的朋友送東西的?如果是同一片大陸的,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呵呵,你這是偷竊了別人的魔術,可不是自創的。”凌司夜開玩笑地說到。

“咳咳!”唐夢一臉嚴肅了起來,道:“這哪裡是偷竊了?這個魔術的核心就是個時間原理,知曉這個原理就能玩出很多不同形式的魔術來。”

“然後呢?”凌司夜亦是認真,眸子笑意掠過,等着她狡辯。

“打個比方,比如女媧造出了男人和女人,然後有一日,有個不留名的偉人發現了這麼一個規律,男人要出去賺錢,女人要留在家裡看孩子,後來這個規律就開始被大家拿來用了,難道你能說所用的男人和女人都盜竊了那個偉人的思想了嗎?”

“狡辯,扯談!”凌司夜笑得甚是爽朗,隨即逼近,道:“狡辯得真得理,本太子喜歡!”

“呵呵,我知道的故事可多了,要不要聽?”唐夢笑得得意。

“嗯,先不走了,待會睡一覺,醒來就去見識見識那斷崖!”凌司夜說到。

這裡沒有日夜,一覺醒來便是明日,兩人有說有笑的,唐夢時而直起身子,時而賴在凌司夜懷裡,也不知道扯談着什麼故事,說得眉飛色舞,凌司夜亦是神情百變,聽得津津有味。

二人都不知道明日等待他們的是怎樣一場突變!

323山魅2011-07-13 15:24眼前,這先前該是怎樣的一個壯觀景象呢?

即便是千百年後,依然殘留着當年的氣勢恢宏。

玉邪心下更加確定這山脈原本並非山脈,而是一座城堡!

三個人就站在斷崖旁邊了,皆着火光隱隱可以看出對面是一樣幽深黑暗的主幹道,中間這萬丈深淵將龍脈的主幹道分成了左右兩側。

在仰頭一看,這深淵上端,約莫十丈高,是一塊橫出的巨石,可容數百人,然而這巨石之上是什麼便肯不清楚了。

林若雪驚歎着,道:“若是水沒有乾涸了,他們現在應該是深處在瀑布之後的水簾洞內吧!”

瀑布在前,山體主幹道在後,中間的深淵將主幹道分成兩部分。

到了這裡,終於是大致將這龍脈的構造摸清楚了。

“應該是。”魅離低聲答到,心下早已是滿滿的警覺了,山魅應該會在附近了!

“那不成這巨石上頭還會路?”玉邪納悶了起來,這巨石之上定是有路,否者這光線從何而來呢,上頭顯然有微光照射而下,路應該是直直朝山頂而上的吧!

“我們趕緊走吧,這深淵也不會太寬!”魅離脫口而出,心都顫了,現在那山魅就是睡在那巨石之上的,被她擾醒了!

“我看極有可能!,下面是深淵,上面指不定就有階梯上去呢!”林若雪興奮了起來,退了幾步踮腳仰頭張望着。

“我看這定是藏在山體裡的一座宮殿!”玉邪亦是退了幾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林若雪廝混久了,沾染了她那好奇心,總是不經意地會把這山裡的危險遺忘,陪着她一起來勁。

“哎呀,趕緊走吧,指不定那守山的怪獸就守着上頭呢!”魅離勸說到。

“若真是守着上頭,那就說明這上頭定是別有洞天的,這兒如果是座宮殿,那上頭鐵定是主人住的地方了!”林若雪猜測到。

“呵呵,那麼看來那妖獸守着不是這山,而是主人的東西了?”玉邪反問到,這麼猜測也能解釋爲何他們快走了一般的路程了,仍舊是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林若雪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道:“就是說咱要是到上面去就很有可能知道這龍脈的主人到底是誰了!?”

“小心上去了那山魅一口把你給吃了!”魅離沒好氣地說到,其實心下也不是非有這丫頭來送死,就是提防着山魅出現就把她推出去,然而,現在風平浪靜地這兩人倒是磨蹭了起來,若非自己先居心不良,現在早就告知他們真相,拉着他們一起跑了!

“吃了我,它也得把我吐出來!”林若雪冷哼,又退了幾步。

“你還真想上去?”玉邪挑眉問到,終於是戰勝了好奇心。

“嘿嘿,沒有啦,就是再看看,改日我們閒了,再回來!”林若雪笑着說到。

“嗯,走吧,上來,我揹你。”玉邪說着微微俯下身子。

“不用啦,這深淵又不是很寬!”林若雪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太依賴這男人了。

“呵呵,不上來,我就自己動手啦。”玉邪邪惑一笑,語罷便想抱她。

林若雪急急退了一步,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卻又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們倆有沒有完啊!要打情罵俏也等過了這深淵再說!”魅離終於是怒吼了,在這地方多待一會兒都覺得毛骨悚然!

林若雪和玉邪皆是頓時一愣,這女人怎麼了?

“你們不走!我走,一會若是那山魅出現了,誰都救不了誰!我上次遇到它的時候是它剛剛醒來,否則我現在早就投胎去了!”魅離仍舊是怒吼,不該說的和該說的全部道了出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突然在心底慢慢浮了上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總之就是怕了!

“什……麼……”林若雪有些明白不過來。

“那妖獸先前就睡在那巨石上面的,醒來的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若是它是守着上面的入口,就一定在附近的!”魅離大喊到。

玉邪卻是驟然大驚,顯然這女人是騙了他們,名爲帶路,其實就是尋求保護!

“走!”

厲聲一呵,便是拉着還沒回過神來的林若雪腳尖點地而起,魅離亦是隨即躍起。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整座山脈瞬間震動了起來,一時間地動山搖!不斷有碎石往下掉落,一聲聲巨大的轟隆聲接連傳來。

三人不由得回頭看,皆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落了下來,都忘記了要逃跑。

不知道這妖獸是哪裡出來的,體型十分巨大,每走一步便會發出一陣轟隆聲,一身黑色皮毛,猶如巨熊一般,卻是長着一雙尖尖的長耳朵,惡狠狠的雙眸閃着妖異的紅光,兩個白森森的獠牙露在外面,似乎很憤怒一般,一步一步朝他們三人走來。

“就是它,這還是魔性爲醒的時候呢!”魅離都快哭了,只是自小在山林裡同許多小妖獸打交道,輕易便能辨別出妖獸的魔性來。

“它哪裡有毒了……”林若雪癡愣地說到,手被玉邪緊緊地握着。

“走!這麼笨重的身體過不了深淵的!”玉邪說罷拉起林若雪凌空而起,掉頭便走。

“還不知道它魔性醒來是什麼樣子呢!”魅離一臉欲哭,亦是緊隨其後,毫無疑問,如今這狀況,她是沒辦法把林若雪推出去餵飽這妖獸了。

然後,她卻不知這山魅根本就不是妖獸,沒有什麼魔性醒與不醒之說。

三人還未到達對岸,山魅早已伸出了手來,五指張開,瞬間便見數枚金色的飛刀直直射來。

仍舊是一步一步逼近,身軀雖是龐大,動作卻猶如人一般,十分的靈活。

玉邪護着林若雪閃躲着,來不及多思考這山魅的怪異,林若雪卻是大驚不已,這飛刀怎麼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像似的!

一樣的狠絕利索,卻有優雅無比。

怎麼可能出自這麼一頭醜妖獸!

“啊!”魅離驟然一聲慘叫,林若雪和玉邪急急回頭,卻見她雙臂上早已中了數刀!

玉邪遲疑着,卻終究沒有掉頭,單單是躲過這飛刀就十分困難了,加上要護住林若雪,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氣救魅離。

“救她!”林若雪卻是急了。

“愛莫能助!”玉邪認真說到,急急超前,已經可以看到對面的斷崖了,只是,沒有來得及認真看,前面不遠處正有兩個人急急往這邊趕呢。

隨着山魅的逼近,整座山的震動便越發的強烈了,若是站在地面上根本就站不住腳!

山魅那妖紅的雙眸卻是冷冽而無情,根本不似一頭妖獸能有的眸中,更像是個被觸怒的冷酷殘忍的男子。

“不能見死不救!”林若雪看得玉邪的認真,冷不防一把將他推開了,急急掉頭朝魅離而來,手中銀針頓時盡數朝已經站在斷崖邊的山魅射了過去。

同那飛射而來的飛刀擦出了接連不斷的鏗鏗聲,而山魅不過是隨手一揮便面前的銀針盡是掃落了。

似乎更被激怒了,龐大的軀體膨脹開了,手臂驟然變長,發出了嗷嗷的怒吼聲,一時間整座山脈似乎要塌下去一樣,大的石塊都往下掉了。

“林若雪!”玉邪怒聲追了回來。

而林若雪卻是吃力地撫着意識都開始迷糊的魅離,根本來不及逃,山魅那巨大的手臂已經伸到她身後了。

“你走!別過來!”林若雪大喊一聲,便是費盡一身力氣將魅離朝玉邪推了去,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救魅離,對她確實沒有多少好感,只是,偶爾會覺得她孤單,會覺得自己和玉邪欺負她孤零零一個人了,偶爾會內疚,偶爾會想起自己在唐夢和唐影面前也會這麼孤獨。

可能這個時候,正好是她內疚達到頂端的時候了吧,

腰上驟然一緊,那巨大的手掐住了她,瞬間就就緊地讓她窒息。

“林若雪,你這個笨蛋!”玉邪大喊,數十枚五顏六色的玉石盡數飛射了出去,皆只對準了山魅的手臂。

山魅仍舊是咆哮着,似乎沒有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狠狠揮掉那玉石,另一臂也伸了過來。

玉邪狠狠將魅離朝對岸推去,自己卻是高高躍起,視線不離林若雪那痛苦的小臉,雙手交差,十指張開,重重一呵,玉石似乎憑空出現一般,便是接連不斷地朝山魅的各個方向而去。

縱身它有三頭六臂亦是逃不過的!

然而出於他的意料卻是打在山魅身上的玉石根本就無法扣入,只能是皮外傷罷了。

而單單是這皮外傷便足以讓山魅的憤怒達到了極點,狠狠地將林若雪朝另一側甩了下去,妖紅的雙眸盡是不滿,一聲怒紅,一股紅光瞬間從它體內爆發而出,光芒四射,一下子將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震顫,根本就再也看不到玉邪他們三人任何一人的身影,整個山洞翻天覆地一般,無數個暗藏的洞口瞬間開啓,無數的陷阱亦是一一出現,天塌地陷!

山魅雙眸陰沉着,正要掉頭,卻聽得前方傳來一聲淒涼的慘叫!

“凌司夜……”

驟然,止步,重重踩下的腳又是讓這山洞更加的動盪了。

“司夜……司夜……你在哪!”

司夜,司夜,司夜……

這個聲音……

突然,山魅一身紅光漸漸暗淡下來了,整座山亦是很快恢復了平靜。

一切似乎都在它的掌控之下,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彷彿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那三個人都不見了,不知道掉落到那個陷阱裡去了。

山魅似乎安靜了下來,那妖紅的雙眸裡似乎滿是疑惑,是那個女人回來了嗎?是龍脈的主人回來了嗎?

它知道這裡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知道魔道的所有歷史,知道,它單單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是魔道那個主子的妖獸,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妖獸,在魔道的歷史里根本就沒有它的存在。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只知道要守着這裡,守着通往頂端的路。

要等一個女人,等她回來。

它知道右使魔煞爲了她一怒之下滅了整個魔道整個魔剎大陸,知道魔煞爲了她魂飛魄散,知道魔煞的名字叫做司夜。

本該是他來等待的不是嗎?

它呢?爲何要等她。

是她回來了嗎?

她方纔喚了司夜的名字,只巧合,還是魔煞也回來了呢?

五百年了……

山魅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猶如巨大的黑熊一般,只是雙眸妖紅,雙耳尖而長,很醜很兇很殘忍。

眸中疑惑早已消散了,它管不了那麼多,掉頭一步一步隱沒在黑暗裡,先把那個女人找出來,她是魔道的主人,應該會知道它是誰吧!

方纔那地動山搖,無數的陷阱皆開啓了,且不說其他分支山洞,就是這主幹道就有多諸多陷阱,有的是單獨的,有的卻是相通着的,有的盡會將人困住,有的人是可以置人於死地,沒有任何逃脫的路。

唐夢同凌司夜就是這麼硬生生被拆散了,本一起往前趕的,卻因躲那接連掉下的巨石而被迫放手,隨即被一股紅光震開。

此時,誰都不知道誰被困在哪裡。

所幸唐夢落入的陷阱並沒有任何危險,牆壁上燃着一盞油燈,顯然這陷阱有人打理的。

暫時沒有什麼暗器的危險,然而,她卻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算不算是危險。

眼前的是唐影,他似乎比她還早落下來的。

第一回直覺地提防他,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這個男子,曾經給過她那麼多安全感,雖然明明知道他真正給的不是她,但是她就是覺得安全,覺得他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對她有任何逾越。

然後,現在卻是怕了。

凌司夜,你在哪裡呀!

唐影就背靠在冰涼涼的洞壁上,身旁漂浮着幾隻五彩千絲紙鳶,折射着燈火的光線,流光溢彩着,很是好看。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雙眸溫軟,卻藏不住悲傷,那五彩千絲紙鳶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情緒一般,想往唐夢這邊飛來,卻又徘徊着,不敢放肆。

上回最後一次再見面是在唐夫人屋裡吧。

他告訴她黑色千絲紙鳶不是他的,他瞞住了她所有的事情,他騙了她。

她勸唐夫人放他自由了,他騙她說要走了,要回空山辦事了。

其實。

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一直都沒有斷過牽扯。

一直都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幾次機會都不敢見她,就怕她問一句,“影,你怎麼這麼騙了我?”

“影……”究竟是唐夢先開了口。

唐影脣畔終於微微勾起了淺笑,蝶形假面之下的雙眸裡透出了無奈的笑意,柔聲道:“好久不見。”

324我不是唐夢2011-07-13 15:25這是個封閉的石室,僅有一盞昏暗的油燈,陰陰涼涼的,待久了便會覺得冷。

唐夢貼着冰涼涼的石壁,雙臂不由得環抱了起來,看着對面的男子。

聽那一句好久不見,心突然一咯,疼了,爲他而疼。

唐影啊,確是好久不見了。

你同唐夢,真的好久好久不見了。

“是呀,好久不見了。”她突然拘束了起來。

這話音一落,又是一室的安靜,似乎誰都不知道要先說些什麼了。

亦或者說,誰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良久,依舊是沒有任何言語。

他卻是笑了,無奈地笑了笑,緩緩走了過來,那漂浮着的千絲紙鳶似乎通宵主人的心思一般,早就先他靠近,纏着唐夢。

唐夢不敢動了,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麼來,事到如今,唐府該是沒有他可利用的價值了吧,他完全可以帶她走了。

唐影一手撐在她一側,笑着問到:“這一路走來,累了吧?”

“有點。”她答到,若是以前,她定說誇張地大喊累死人了,要他背,或者先賴到他懷裡去睡上一覺了。

“冷嗎?這石壁很冰涼。”他又問到,聲音是那麼溫柔。

“有點冷。”她又答到,就多了個字,若是以前,她定挽着他的手臂,開始唆使他去給她尋衣裳,而且還不是自家的衣裳,定要指明瞭要哪家店的哪一種款式的。

“餓了嗎?我還有乾糧。”他又問到,盡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來。

看似無關緊要,先前在一起的時候,不正是每日都要這般囉嗦的嗎?

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囉嗦過了,很久很久,沒有說說話了。

“不餓,方纔掉下來之前纔剛吃了。”她終於多說了些,再次同這個男人這麼近的距離,突然很不習慣了,心裡總有種背叛感,背叛了司夜,更是有種欺騙感,欺騙了他真情,她不是唐夢啊!

唐影緩緩擡起了另一手來,輕輕取下了她的髮釵來,正是那金步搖。

唐夢突然僵了,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這一回一定要說清楚!

“怎麼這麼大意,這一身男裝,卻佩戴了這女子髮釵?”他淡淡問到,眸中盡是寵溺,依舊是這麼無關緊要的話題。

“我夫婿送的。”唐夢亦是淡淡說,終於鐵了心,神情和身子都不那麼僵硬了。

或許,長痛,不如短痛吧!

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有多大的波瀾,只是,那麼溫軟的眸中依舊是透着寵溺的笑意,問到:“夢兒很喜歡殿下嗎?”

“當然,不喜歡怎麼會嫁給他。”唐夢知道自己此時正惡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像一個可惡的劊子手取他的命,只是,她寧願當個劊子手也不願意當個騙子!

唐影眸中仍舊沒有任何波瀾,或許,那一夜在留夢閣外守了一整夜,還有這一路的跟隨,早就讓體內這顆心又一次千錘百煉了吧。

“殿下待你好嗎?若是欺負了你,一定要跟我說,我替你收拾他。”他笑着說到,一如當年他總是說的。

夢兒,空山的人對你好嗎?若是不好你告訴我,下一回我替你去吧。

夢兒,學堂的師傅是不是有罵你了,一下回我替你去吧

夢兒,你娘是不是又罰你蹲馬步了,下一回我替你去吧。

只是,這一回,替不了了。

“放心啦,都是我欺負他的,他可不敢欺負我!”唐夢笑着說到,直直地看着唐影,看着他那一如既往靜斂而溫軟的眸子。

“那便好,那我就放心了。”他又笑了,是不是有時候很想哭,卻不能哭就會不自覺地笑了呢?

他是願意的。

一直一直都在猶豫着,一直一直都在掙扎着。

是爭,還是放手。

如果她幸福,他願意隱藏一切。

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有多久,都痛了那麼久了,剩下的日子也不算什麼了吧。

何必要她陪着自己一起痛呢?

他恢復了容貌,以一個全新的身份來橫刀奪愛嗎?來破壞她現有的幸福嗎?

他漸漸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夢兒,對不起,我騙了你。”

似乎是確定了什麼,話題終於回到了正軌上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唐夢故作一臉的狐疑,她心下亦有了定論,卻需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本是白狄王室的奴,奉命潛到唐夫人身邊,爲的正是血狐的下落。”他又說謊了,或許,從此每一句話,都會是謊言了。

“你果然是白狄的人!”唐夢故作憤怒,一把推開了他,一拉開距離,終於更自在了些。

她的反映唐影並不好奇,她同凌司夜這一路定是查出不少事來的,有些是有意留下的線索,有些卻是他們的猜測,突然覺得諷刺,自己這一路留的線索,不僅僅是引着凌司夜來,更是一直親自向唐夢揭穿着自己的謊言。

這是不是所謂的自作自受呢?

“夢兒,對不起,我騙了你。”他的道歉,卻不是此時所說的事,而是爲這八年來的隱瞞,爲自小到大的感情,爲當日在迷失之林裡的那個噩夢。

“唐影,你這個騙子!”唐夢勃然大怒,終於是真正怒了,一巴掌狠狠地甩了過去,厲聲,“唐影,你這般退讓,你這般隱忍,你把所有的苦藏着,所有的債自己背,你有沒有問過我,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從此就把你當作騙子,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忘記過往的一切,自小到大的點點滴滴?你有什麼權力下這樣的決定?”

唐夢的情緒似乎無法控制一般,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着。

而此時一室突然寂靜了,靜得她的喘息聲都那麼明顯,靜得彷彿全世界都沉默了。

唐影整個人都愣了,似乎是被什麼當頭一棒一樣,那麼突然,下手那麼重,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準備的機會。

就如同在迷失之林裡的那個噩夢,她恨他,她掐住他逼問,逼問他憑什麼這般自私。

“你說呀,你憑什麼這麼自私,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地放手了,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呢?”唐夢吸了吸鼻子,或許是太過入戲了吧,突然好想哭。

這麼一瞬間,她想,如果沒有遇到凌司夜,或許,她會昧着良心永遠欺騙他了。

就那麼一瞬間,她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唐夢,擁他入懷,告訴他,他的夢兒回來了,告訴他以後的日子不會在苦了,不用再對她強顏歡笑了。

只是,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只是,她終究是遇到了凌司夜。

唐影似乎這才緩過神來,一臉的驚慌,不知所措,那溫軟而沉靜的雙眸似乎從未如此驚慌過,慌地像個迷路的孩子,看着她,就這麼看着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想起來了嗎?忘情沒有反噬嗎?她想起他是誰了嗎?

“夢……夢兒……”喃喃地開了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依舊是那麼不敢相信,害怕這又是另一個噩夢,害怕一觸碰到她夢就醒了。

再怎麼美麗的夢都是噩夢,不醒纔是美夢!

命中註定的劫難一般,他的手即將要觸到她的臉之時,她終究是還推開了,親手打碎了他的夢。

“唐影,我不是唐夢,方纔那一巴掌是我替唐夢給你的,是真正的唐夢該有的反應。”唐夢冷冷說到,依舊直視他的雙眸。

唐影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她這話,似乎比方纔那一巴掌來得讓他難以理解,難以接受。

這是什麼意思?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夢兒究竟怎麼了?!

“真正的唐夢八年前已經死在西界門口,我是五百年後穿越而來的孤魂,借了她這身子,我同凌司夜這一路北上失蹤了那幾日便是到空山去了,你同唐夢過去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唐夢解釋地詳細,亦是十分的決絕,彷彿說得跟自己無關的事一般,很是客官,她心底好像抽自己幾巴掌的,手都握緊了。

唐影仍舊沒有說話,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她。

“我沒有騙你,我知道你爲唐夢血洗了空山頂,唐夢爲了救你聽從了唐夫人的命令服下忘情,而你繼續以影衛的身份守着她,爲唐夫人尋血狐以保證唐夢能順利接任空山掌門。”唐夢繼續說到,退了幾步,又道:“而你,在很早之前就瞞着唐夢入了魔道,只是當時還未是唐夫人的對手,爲白狄奴,繼續留在唐府真正的目的便是會尋血狐。”

方纔的幾個問題,和先前的猜測,唐夢終於是把一切理清楚了。

似乎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唐夢暗罵自己狠心的同時,亦是鬆了大大一口氣,終究是把真正說出來了,穿越之事她改變不了,假裝是唐夢,她也做不了,唯有如此了。

只是唐影依舊是看着她,雙眸是那麼那麼的溫軟,依舊透着寵溺,卻是不言不語。

“對不起,或許我早該告訴你的。”唐夢淡淡說到,揭破真相是需要勇氣的,真相之後,再多的言語都蒼白無力,“或許”二字很蒼白,“對不起”三字更無力。

只是,還是這麼說了出來。

“夢……”他終於開了口,喃喃開了口,只是喚她,喚她的名,夢……

唐夢咬了咬牙,心還是狠了,道:“我叫白素,不是唐夢,我知曉這一切,忘情根本沒有反噬,對你亦是沒有情,你心裡該清楚的,你的唐夢不會這樣子的!”

唐影緩緩放下了手,一步一步後退,唐夢根本來得及看清楚,他那溫軟的雙眸早已瞬間空洞了,比絕望而絕望,絕望地讓她害怕,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爲什麼不繼續騙我呢……”他喃喃自語,似乎並不是對她說的,緩緩轉過身,身後那石壁突然轟隆而開,是一道暗門。

唐夢愣着,仍舊沉淪在他那絕望的雙眸中,只隱隱聽到他低低的哭泣聲,“唐夢,原來你很早就逃走了,可是,你在哪裡啊?”

待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唐影早已不見了,留下了那敞開的石門,內裡漆黑無比,而石室裡寂靜地淒涼。

聽,似乎隱隱有哭聲,是誰在哭,哭着說苦說無助。

唐夢就對着那片漆黑,貼着冰涼涼的石壁緩緩滑落,癱坐在地。

明明就是說了幾句話罷了,明明就這麼一會兒,卻讓她筋疲力盡,彷彿跋山涉水了五百年一般,身心俱疲。

不由得捂着耳畔,只是,那麼低低的哭泣聲似乎一直纏着她,就縈繞在耳畔,怎麼躲都躲不過,似乎鐵定了心要纏她一輩子。

隨即而來卻是自己的聲音,自己方纔的一切狠絕。

“我不是唐夢。”

“真正的唐夢早在八年前就死在西界門口了!”

“你的唐夢不會是這樣子的!”

……

所有的聲音都縈繞在她耳畔,是懲罰嗎?是現世報嗎?

她到底該怎麼做纔好,怎麼做纔不會傷他呢?

終於是忍不住哭了起來,雙臂環抱着自己,埋頭痛哭了起來。

“凌司夜,你在哪裡?我好難受……”

她似乎從未這麼哭過的,嚎啕大哭了起來,哭得耳畔就只剩自己的聲音了。

而他,根本沒有哭。

在黑暗裡一步一步緩緩前行,清瘦的身影猶如一抹孤魂一般,風一吹就會散去。

銀白蝶形假面之下,唯可見的便是那雙眸眸子,空空洞洞,乾淨地徹底,彷彿失了所有的神,彷彿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自小到大,他的全世界便只有那麼一個人。

他記不住到底是幾歲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這輩子的記憶似乎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那時,唐夫人把夢兒帶到他面前,告訴他,“這是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你這輩子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保護她,替代她。”

他記得當時他狠狠地點頭了,而唐夫人走後,夢兒纔開口同他說第一句話,她說,“唐影,你真討厭,爲什麼長得更我一模一樣?”

現在,她走了,是不是他這輩子也了了呢?

“師父……”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小女孩抱着一隻雙眸妖紅的狐疑從黑暗裡緩緩走了出來,粉嫩的小臉上盡是歡喜。

給讀者的話:

原來貓最近被論文的數據折磨地頭腦不清,昨天左右不分了,司夜是右使!寫成左了,改過來了。

325跟着&獵人2011-07-13 15:26“師父……”

“師父……”

稚嫩的聲音越來越近,不是別人正是夕兒。

小小的個兒抱着那胖嘟嘟的小狐狸似乎有些艱難,微微喘着氣,一臉樂呵呵跑了過來,很是興奮和驚喜。

只是,她的師父根本就看都不看她一眼,仍舊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雙眸空洞到底,到底亦是什麼都沒有,彷彿這世界就剩下他一人,又彷彿這他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小娃娃在他面前止步了,粉嫩的小臉上笑容頓時僵住,發現了師父了異樣。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麼了,先前,無論多麼淡漠,對她多麼不理不顧,眸中至少能看到他的溫軟來,而今日,她腦海裡就這麼自然而然浮現出了四個字來,“行屍走肉”!

“師父……”小娃娃一下子放開了小狐狸,伸手去扯唐影的衣袍。

然而,唐夢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停都沒有停一步,輕易便將小娃娃甩開了。

小娃娃不顧跌倒的疼痛,一骨碌爬了起來,急急有追上去,明顯感覺到師父的腳步快了,她突然害怕了,害怕這一回不像以前那樣,她不眠不休一個日夜就可以追上了,總有一種感覺,若是跟丟了就會永遠追不上師父了。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師父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在黑暗裡躲了好幾日,動都不敢亂動,直到小狐狸回來找到她了,卻是突然整個山洞都震了,然後就掉了下來。

小狐狸跟在小娃娃,卻不敢離得太近,對唐影滿滿的提防,它總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小主人似乎也曾經傻傻這麼追着一個人跑過。

只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只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它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能歸因爲自己年事太高了,同那嘯風鷹一樣,記性越來越差了。

“師父……你怎麼了?”

“師父!”

“影主子!”

小娃娃急得都快哭了,追得越來越快,不一會兒便是小跑了起來。

師父根本就像沒看到她一樣,徑自往前,越來越快,連累得已經餓的沒有多少力氣的血狐也不得不加快速度。

“師父……你等等夕兒。”

“師父,你別丟下我啊!”

終於是哭了出來,透着滿滿的恐懼,即將被遺棄的恐懼,就這麼莫名其妙。

只是,仍舊是沒有理睬,前面,已經是這昏暗的通道盡頭了。

小娃娃看清楚了前面的石牆,心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腳步仍舊不敢放慢。

小小的個人,還不到他腰上,就這麼站在他身後,雙手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袍,彷彿死也再放開一樣。

“師父,你怎麼了呀?你是不是想丟下夕兒了?”抽泣着,哭腔很重很重,卻不敢哭出聲來。

小狐狸遠遠地看着,眸中妖紅的光一閃一閃地,心裡恨透了這男人,怎麼可以讓它的小主人那麼傷心呢?

既然收了人家當徒弟,怎麼還可以這麼不管不問了呢?

唐影沒有說話,面對石壁,就這麼站着。

小娃娃卻不敢再多問了,很多時候,他想念夢姐姐的時候,也是不管她怎麼問,他都不理睬的。

原本不知道他那麼一動不動地站着是在思念一個人,只以爲他是在看落日,在思考什麼要事,後來才知道他是在想夢姐姐,因爲這個時候總能見到她很喜歡的五彩千絲紙鳶。

這是,這一回不一樣了。

什麼都沒有,那些流光溢彩,通宵人性的紙鳶不知道哪裡去了。

四周除了懸在牆壁上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外,一片黑暗死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娃娃的腿都站得發抖了,小狐狸已經大膽地接近,在她身前身後繞了幾圈又轉回原來的位置上去了。

唐影這才緩緩轉過身,仍舊是不管那被緊緊拽着的袍角,大步跨出,在冰涼涼的山壁上摸索着,尋找出路。

“師父,在那裡,那有個石門,我就是從那裡走過來的!”小娃娃看出他的意思,連忙指着右側說到。

唐影似乎這才察覺到她的存在一般,終於是低下了頭,看了她一眼,卻就是像是看陌生人一般,沒有任何感情地看了一眼,便朝右側走了去。

輕輕一推,果然是道石門,藏着石牆裡,雖是天衣無縫,卻也不難尋到。

唐影輕輕推開了門,然而,就在這瞬間,石室四壁卻突然射出了數十利箭來,齊齊朝中間射來,正是小娃娃這邊。

唐影仍舊是行屍走肉一般,邁步跨進了石門,繼續往前,即便是夕兒這生死關頭,仍舊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小狐狸卻不知道是怎麼地,那一尾粗大的尾巴一甩,四面而來的利箭卻是風作一股白煙,很快便消散了。

嗷嗷嗷的低叫聲響起,正是小狐狸的憤怒,一身妖紅的皮毛全部都束了起來,咬牙切齒,盯着門內漸遠的唐影的背影看。那粗大的尾巴上是自己咬破的傷口,血又開始流了。

這一回終於是顧不上疼了,一臉兇狠,一步一步朝唐影而去。

太過分了,它都想撲上去咬死這廝了!

小娃娃似乎這才完全緩過神來,連忙抱起小狐狸來,手忙腳亂地撕扯下自己的衣角替他包紮。

小狐狸掙扎着,怒氣未平,一嘴尖牙俐齒都露了出來,卻是忘記了一件事,小主子碰不得它的血的!

待發覺之時已經晚了,小娃娃雙手上已經沾滿了它的毒血,驚得它一下子從她懷裡蹦了出來,跳得老高。

只是,小娃娃卻是什麼事都沒有,手上出來殷虹的血跡,沒有任何的變化。

小狐狸卻是整個都呆了!

之前入洞的時候懷疑過,卻一直給拋棄腦後了,這小娃娃身上流着的定是殭屍血,否者碰了它的血,此事這雙手早該連骨頭都不存了啊!!

血魔咬了她!

這不是收她爲徒,而是收她爲奴啊!

“疼嗎?我下手重了!”小娃娃卻根本知道小狐狸心下的恐慌,心疼地抱起了它,問到。

小狐狸頓時無力了,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這小主子竟然成了血族之人,血魔手下第一個奴,這世間唯有血魔能了結她的性命了,而她,從此,就永遠是這個模樣,不會長大,更不會老死,不生不滅,生不如死!

頓時沒了方纔的怒焰,不由分說地埋入了小娃娃的懷裡,低低地哭了起來,悲涼無比。

“怎麼了,很疼嗎?師父他不是故意的。”小娃娃安慰到,腳步早已控制不住往右側那石門而去了。

“師父他沒看到,他不是故意的。”

抱着小狐狸,似乎說給它聽的,卻更像是喃喃自語,說給自己聽的。

對!師父一定是沒看到,一定不是故意的。

怎麼會一句話不說就棄她於不顧呢?

他之前不是說過嗎?

要她記住,一輩子跟在他,會很辛苦的。

他說了一輩子的了呀!

小小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黑暗裡了,這時,另一側,一個白衣身影這才緩緩出現。

不是別人,正是唐夢。

低沉着原本精明而精靈的雙眸,一臉的沉悶,心下本就複雜不已,此時見了血狐卻更是亂了。

不管唐影要這血狐做什麼,她都不與他爭了。

這算是一種償還嗎?算是一種彌補嗎?

她也不知道到,她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這麼多。

當初,那麼一個她一心一意保護,同對待林若雪一樣,當作一個可以用生命來保護的男子,如今卻是讓她親自傷得如此絕望,要她這麼不放心地一路跟着,甚至,把尋找凌司夜的事延後了。

從綠坊和白宮出事後,她纔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的,纔開始一步一步探究他的騙局的,善良的騙局。

多麼希望他就同若雪一樣,那麼單純,就是一個永遠不會背叛,永遠不會欺騙,永遠那麼安全的男子。

她曾經還一度想撮合這二人呢!

誰知造化偏偏弄人。

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卻也不忘記沿途留下暗號,惟願凌司夜能這麼巧一路尋來。

她突然不想做任何決定了,累了,就想一切都聽他的算了。

然而,凌司夜卻是在同她相反的方向,遇到了一個妖嬈的女子。

這女子一身綠衣,及腰的長裙,小蠻腰盈盈不足一握,手持綠色藤蔓,一身戒備地朝他而來,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收了傷。

這亦是一個通道,他只知道方纔的方向是直直朝下掉落的,如今看來,這山洞裡的機關暗道,亦是同它的分支一般,錯綜複雜。

“你是誰?”女子先開了口,心下雖是戒備地,卻也是驚歎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冷酷的男子,不肖說話,就他這高大挺拔的身姿,這冷漠而深邃的雙眸,還有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在她心中便一下子超過對玉邪的好感了!

凌司夜亦是一身戒備,卻是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起魅離來了。

“有你這麼看女孩子的嗎?還沒回我話呢!”魅離笑着走近,就差沒主動勾搭上來了,她本就很喜難色,當初一見到玉邪,心下想的便是如此拆散了他們小兩口。

這下子好了,遇到個獨身的。

凌司夜仗着身高優勢,總喜歡睥睨別人,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問到,“你又是誰?”

“呵呵,能到這山洞裡來的,我看你定不是常人。”魅離笑着說到,心裡猜測着這人也是聞風爲血狐而來的吧。

“你知不知道話多的女人很吵?”凌司夜卻是沒多少耐心,急着找某個似乎有時候話也挺多的女人,話音一落,手中憑空而出的小金刀早已捱到魅離那白皙的脖頸上了。

“你!”魅離以自己一貫的經驗和一貫的自信,根本就想不到這男人會這麼直接。

“說,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方纔那地動山搖是怎麼回事?”凌司夜冷冷問到。

“哎呀,不要那麼兇嘛,人家會害怕的。”魅離試着推開凌司夜手上的小金刀,然而這才注意到了,他這小金刀怎麼如此眼熟,這不是方纔那山魅用的嗎?

“是嗎?”凌司夜眯起雙眸,似乎冷硬的態度有些鬆動了。

“當然,你先告訴我這小金刀是不是你的,我再回答你。”魅離媚笑着說到,心裡狐疑不已,方纔那麼險,若不是林若雪她如此早已命喪黃泉了,這個人情無論如何她都會還的!那小丫頭果然值得她先前的那幾回猶豫。

“你認得這小金刀?”凌司夜問到,只是,手中的刀不經意一揮,魅離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疼!

很疼,知道,她第一反應卻是愣了,都顧不上疼。

“你在哪裡見過這小金刀?”凌司夜驟然厲聲,這東西這世上唯有他和唐夢纔有,刀上的毒能在牆上樹上刻出特殊的痕跡來,正是他們的暗號!

“前面……不……上面……”魅離捂住臉,都站不住腳跪了下去,話都說不清楚了,卻是不敢在不回答,直覺這男人有毛病,絕對有病!這翻臉比女人還快!

“到底是哪裡?你怎麼見到的?”凌司夜顯然有些急了。

“上面,方纔……”魅離突然止住了,上面可是山魅啊!

滿是疼痛的雙眸裡掠過了一絲陰鷙,膽敢毀她的容顏,即便對他再有好感都是枉然!

“我在上面看到了……剛纔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山洞就震了……然後也不知道是誰都射出了這飛刀來了,你要想知道自己想辦法上去看看!”魅離改了口。

“上面哪裡?”凌司夜冷冷說得,亦是疑惑着那地動山搖究竟怎麼回事。

“就在斷崖邊深淵旁!”魅離連忙回答到。

“你從另一個洞口過來的?”凌司夜蹙起了眉頭來。

“嗯,正打算過山呢,就地動山搖了,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大的能耐呢!”魅離就差沒直接叫他去送命了!

“你是何人?爲何到這裡來?”凌司夜難道這麼對個陌生人這麼有興趣,能入這山洞的人皆值得他感興趣。

“我自小就是在山林里長大的,以打獵維生,就是追着一直火狐追到這裡的!”魅離又把騙玉邪他們那一套話拿出來了,她尋的可不是火狐,而是血狐!

“獵人?”凌司夜挑眉問到,這女子顯然說謊了,火狐早就死在他手上了,如何還能被她追到這裡呢?

這獵人二字卻是提醒了他,當初血狐的消息,說的正是被一個獵人追入了萬重大山。

“那血狐呢?”冷笑地問到,深邃而犀利的雙眸直視魅離,讓她根本無處可逃!

326蹤跡&師徒反目2011-07-13 15:27 “血狐?”

魅離心下一驚,這人果然是爲尋血狐而來的,只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樣子你這張臉是不想要了。”凌司夜不再有耐性了。

“我說!”魅離連忙捂住了另一邊臉,驚叫而出,眸中那一絲狠絕隨即掠過!

“就在上面,就在那深淵旁邊,我方纔險些就逮住那狐狸了!”魅離鐵定了心要把凌司夜往那裡引。

“你尋血狐作甚?”凌司夜冷冷問到。

“還不同你一樣。”魅離只當所有尋血狐的人都是先買個好價錢的。

“和我一樣?”凌司夜一驚,難不成是父王差來的人,轉念一想也不可能,若父王差遣而來的人該知道他是誰的!

“少想套我的話,再含糊一句……”凌司夜連警告都懶得說,一刀刺入魅離的右肩。

“我說!”魅離大喊,索性他這一刀是留情了,沒力道。

“我就是想買個好價錢,這狐狸是空山的鎮山之寶,空山這些年可是沒少在道上懸賞!”魅離說的卻是實話。

凌司夜冷哼一聲,手裡了小飛刀便不再理睬魅離,徑自往前走,並不完全相信她,卻還是要尋出出口,想辦法上去,不爲那血狐,爲的卻是這金色的小飛刀。

他根本沒有動過,只有唐夢了!或許她早就上去了。

魅離沒敢多說話,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就盼着他能尋出出口了,且不說這地洞裡暗藏着的暗器陷阱,即便這裡是安全的,被困個十日半個月的,不被餓死也會被渴死的。

也不知道林若雪和玉邪現在在哪裡,林若雪救了她,她就有這個責任把他倆安全地帶出去!

凌司夜的腳步越來越快,穿梭過一道道石門,根本無視身後緊隨着的那個女人。

突然,在一個石室前止步了,這石門是開着的,顯然是被人推開的,毫無疑問,有人經過過!

“一定是他們!”魅離卻是忍不住脫口而出,根本沒有考慮到除了玉邪和林若雪,還會有別人。

“他們?”凌司夜終於轉過身了。

“我的兩個夥伴。”魅離淡淡說到。

“也是獵人?”凌司夜挑眉問到。

“是,一對夫妻,女的懷着孩子,我必須找到他們!”魅離說得認真,不是欺騙,更不是開玩笑,入山前,她就發現林若雪有身孕了,一直瞞着玉邪罷了。

凌司夜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也不知道何時起對“孩子”這二字尤其的敏感。

“他們也掉下來了?”淡淡問到,仍是那麼淡漠的語氣。

“嗯。”魅離點了點頭,心下一喜,似乎有戲,若是他肯幫忙,總比她自己一個人尋來得有希望些吧!

然而,凌司夜卻是沒有說話,轉過身仍舊是繼續朝前而去。

魅離眸一沉,碎了一口,“真是個冷酷的傢伙!”

然而,就在凌司夜踏入那石室第一步後,身後的石室卻是驟然從四面八方飛射而出無數的毒蟲來,魅離根本來不及逃,完全被困在中間。

緩過神來,揮動着那藤鞭,奈何毒蟲的數量驟增,根本就滅不盡。

正在她想大喊求救之時,只見冷藍的劍芒直擊而來,隨即又是接連不斷的一道道劍氣橫掃而來,一下子便將這一室內所有的東西都震開,擊到了牆上去。

無數的毒蟲就這麼被一掃而落,而魅離卻也被震開了,重重打在牆上,沿着冰涼涼的牆壁跌落下來,嘴角的血跡早已緩緩流下。

毫無疑問,那傢伙傷了她,也救了她,有這麼救人的嗎?

扶着牆,費盡吃力地站了起來,然而,凌司夜早已消失在門口了。

本就負傷在身,又硬生生接了他幾道劍氣,如今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力,連走路都有些勉強了,仍舊是咬着牙快步追了上去。

這個男人,她是賴定了,否則她會死,別說找不到玉邪他們,就算是玉邪他們來尋她,她亦等不到了!

入了石室,卻見凌司夜一臉的認真,沉斂着的眸中隱隱透着一絲焦急,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撫着牆壁,似乎在尋找什麼似的。

魅離看得有些發愣,這個男人原來也會有這麼認真的時候,尋不到什麼詞來形容,就覺得他這麼一認真起來,俊美的五官,俊朗的眉宇間之間透着了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來,就是好看。

“你在找什麼,那邊不是有門嗎?”費盡地開了口,心下好奇着。

凌司夜卻是沒有理睬她,手微微一僵,隨即便是快步朝那敞開的石門而前,幾乎不是走的,而是跑。

是唐夢留下的暗號,她急了,很急!

這痕跡看來估計又一日多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喂!”魅離這下子急了,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扶石壁,快步跟着,蒼白的臉盡是疼痛,也顧不上臉上的傷了。

一路追上去,只見唐夢斷斷續續留下的一些痕跡,一路的石門都是敞開的,看得出有人走過的痕跡,亦看到了不少陷阱的痕跡。

凌司夜的雙眸陰沉地不能再沉,任由魅離在身後大喊大叫都不曾放慢腳步,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那麼慌了,明明已經離得很近了,明明就快要追上了,卻越來越慌了。

或許相愛之人就是真有這種默契,這種心有靈犀。

此時,唐夢的心亦是慌着,亂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小心翼翼地隱藏在石壁之後,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唐影,還是那纖塵不染的白袍,還是那隨意挽起的三千墨發,還是那清瘦的身影,只是,卻是渾身上下充斥着躁動的氣息,一貫溫軟如水的雙眸此時卻是猩紅不已,除了嗜血,還是嗜血。

他就這麼站在,冷冷地看着夕兒懷裡的血狐!

夕兒不住地後退,這是她第二次對師父有害怕的感覺,第一次,是在他咬她的時候,而這第二回,她知道,他要的是血狐!

唐影伸出手來,步步逼近。

“師父……小狐受傷了,它餓了好幾天了,它真的會死的,我不能交給你!”夕兒不主地後退。

這場僵持其實已經持續很久了,先前師父鮮少要求她什麼的,只要她說一個“不”字,師父便不會再提,然而這一回她只說了一個“不”,師父突然變成這樣子了,變成了傳說裡的惡魔,吸血鬼!

他到底怎麼了呀!?

“我最後再說一次,把血狐交給我。”唐影冷冷說到,聲音是從地獄而來,涼都凍人心骨。

“不要!”夕兒也倔強了起來,緊緊抱着血狐,一身戒備,似乎隨時準備跑。

小狐狸也不知道是失血太多了,還是太餓了,早已沒有多少力氣,無力地窩在小娃娃懷裡,卻也是雙眸盡是戒備。

除了空山的人,它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找它做什麼,都是先前那死女人,把它逼回了這山裡來,它討厭這裡,討厭這種越來越熟悉的感覺,它似乎隱隱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來了。

唐影身影一幻,速度極快,早已到了小娃娃面前,只是這孩子卻是戒備得滿滿的,還不待他伸手,她亦是身影一幻,落在了一旁,隨即狠狠推開了石門,竄逃而去。

唐影似乎被激怒了,緩緩露出了那白森森的獠牙,魔性似乎徹底醒了,白影一閃,人早已消失不見。

唐夢緊攥這雙拳,心口處堵地慌,也來不及多想什麼,本就決意把這血狐讓給唐影,誰知道夕兒竟然這麼護着這狐狸,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子,她不敢冒然出手,只得快步追了上去。

而夕兒哪裡能逃得過呢?

早已已經被唐影掐住了脖頸抵在冰涼涼的石壁上,只是,仍舊是緊緊抱着血狐,不鬆手就是不鬆手!她心裡清楚得很,只要她一鬆手,就再也見不到這小傢伙了!

這個昨日才救了她一命的小傢伙,這隻百般相信她卻被她出賣了的笨狐狸,這隻曾經在草原上陪着她渡過了好幾個開心的午後的老狐狸!

小狐狸卻是劇烈地掙扎了,費盡最後的氣力,它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卻怎麼能看着小主子就這麼死在自己師父手上呢?

它記起來了,記得小主子是誰了。

上一世,魔尊的貼身婢女,對左使血魔的愛慕整個魔道無人不知曉!

它想起它是怎麼認主的了,那日因重傷被獸魔逮住,一眼見了這小丫頭就喜歡,不甘屈服於獸魔,就粘了這小丫頭!

難道他上一世傷她還不夠嗎?

血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轉過頭便是狠狠朝唐影的手咬了下去,咬得死死的,似乎不打算鬆口了。

唐影的手終於鬆了,然而,小娃娃第一聲喊出的卻是,“不要傷他,不許傷師父!”喊着顧不上自己都快呼吸不過來了,連忙將小狐狸拉扯了過來。

唐影看着被咬的血口模糊的傷口,有些走神,就這麼愣愣地看着。

夕兒卻是警覺着,趁着這空隙,轉身就又逃。

然而,根本就沒逃幾步,唐影早就又攔在她面前了。

“師父,你放過小狐狸,夕兒什麼都倚你,什麼都聽你的!”夕兒終於是跪了下來,哭着求到。

只是,此時的唐影根本就不再是她先前那個慈悲的師父了,脣畔勾起了一絲冷笑,一手按在了她單薄的肩上。

夕兒瞬間後悔了!

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就動彈不了,一身氣力似乎全部被肩上這手牽制住,手不由得鬆了,筋疲力盡的小狐狸隨即滾落了下來,癱在地上。

清楚地看得到它在掙扎,只是剛剛一站起來卻有軟了腳,重重跌了下去,一次次,最終終於是再也無力了。

夕兒看得眼淚一直掉,然而,她的師父根本就視若無睹,手中力道加重,狠狠地將她甩了出去。

血狐,就這麼輕易地得手了。

或許,當他清醒的時候,他都不會相信,自己苦苦尋了那麼多年的血狐,最終竟是這麼得手的。

尋到血狐,他就不再是白狄的奴了,寧親王就得履行當年的承若,爲他解開易容禁術!

自己原本究竟有着怎樣一副容顏呢?

夢兒一定是騙他的,一定是氣他這麼苦苦欺騙才編造出如此的謊言來!

夢兒一定什麼都沒想起來,一定還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他恢復了容貌,一定回來找她,一定儘快回來找她,帶她遠走高飛,什麼都不顧了,也不顧她願不願意了!

終於是這麼下了決心!

緊緊地掐住血狐的脖頸,提得高高的,他笑了,白森森的獠牙仍舊是那麼可怕,他卻是笑了,笑得那麼好看。

昨日的一切一定是場噩夢!

一場懲罰他不早早下決心的噩夢!

他怎麼會相信呢?!

夢兒早死於西界門口了?這是多麼天大的笑話!?

根本就不認得眼前那不滿十歲的孩子是自己收留的弟子,或許,根本就忘記了她的存在,提着血狐仍舊繼續朝前走去。

這白衣背影,仍舊如果謫仙一般,然後,從此以後,或許,也就只有這背影了。

唐夢發現自己的臉溼溼的,輕輕一擦才發現那是淚。

唐影啊唐影!

不是唐夢變了,而是你變了啊!

或許,在你當年血洗空山頂的時候,你就變了!

夕兒癱在地上,肩上方纔唐影按住的地方滿滿是血跡,顯然是筋骨盡斷了,僅一手支撐着艱難地超前爬去,兩行血淚就這麼流了出來,喃喃自語,“師父不要我了……師父真的不要夕兒了……”

“師父……你不要我了……就把小狐狸還給我吧……”

“把小狐狸還給我……”

“師父你不要夕兒了……夕兒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

唐夢正想過去,卻冷不防急急退了回來,只見小娃娃突然揚起了頭,張開了小嘴,就如六月初六那一夜一模一樣,雙眸盡是血紅,低吼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小小的身影一幻便急速追了上去。

唐夢不由得退了兩步,這孩子顯然比那夜還可怕。

她只能尾隨而去,這師徒二人魔性皆醒,似乎無法自控,如何是好,即便是平常,她都不是唐影的對手,何況是現在!

給讀者的話:

咳咳,現在應該處於劇情的高潮和轉折期……

327下輩子別來找我了

作者:貓小貓

師徒二人的速度極快,若是稍稍離他們遠點,唐夢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得依據那一道道敞開的石門尋去,一地都是毒血侵蝕泥地的痕跡,也不知道是出自血狐尾巴上的傷口,還是出自夕兒那筋骨盡斷的肩膀。

一路追尋,心下焦急着,幾回都險些忘記要留下暗號了。

也不知道凌司夜現在在哪裡,如果他在,會如何做呢?

依着他的性子,無疑是會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讓這師徒二人鬥個你死我活,然後他輕鬆地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她定是不依的,而他,定也是會顧及到她的感受。

真的,不知道那傢伙會做怎樣的選擇?!

突然,打鬥聲傳來,很是激烈,交雜着低吼。

唐夢突然止步了,不知道見到的會是怎樣一副師徒相殘的場景。

一個是那麼溫潤如玉的男子,一個是那麼天真善良的孩子。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一步一步逼近,小心翼翼探出頭去,見了眼前場景,頓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偌大昏暗石室內,到處都是血跡,血腥味很濃很濃,小狐狸一身血狐,原本妖紅的雙眸早已暗淡無光,就攤在角落裡,一副將死模樣,卻是直直看着小娃娃,一直一直看着。

小娃娃就護在它身前,小小的身軀站地筆直,白森森的小獠牙露了出來,濺了好幾道血跡的小臉上進是倔強和兇狠,就如同一個小魔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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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影就站在小娃娃面前,唐夢只看到唐影的背影,如今是那麼俊雅頎長,卻看不到他的雙眸。

此時,他的雙眸同這孩子一樣,嗜血的紅,卻不似她的倔強兇狠,而是冰冷,無情,甚至是嚴肅。

“夕兒,師父何時咬了你的?”唐影終於開了口,低着頭,俯視着林夕,那聲音彷彿從地獄深處傳出來一般,低沉地可怕。

“哈哈!你還是我師父嗎?”林夕卻是突然笑了,不是從前那天真爛漫的笑,而是笑得猖獗,肆虐,就像是個惡童。

“不認師父了呀?”唐影蹲了下來,聲音溫柔了下來,這剎那間,唐夢險些以爲他清醒了!

只是,他的手再次按在了夕兒肩上,很有着任何力道,只是,血卻是一下子從他五指之間溢了出來,漸漸地,一寸寸溼了他那白皙溫潤的手,如同在他修長的手上緩緩綻放出一朵妖嬈的血彼岸一樣,美得那麼殘忍。

夕兒卻是笑得更肆虐了,沒有一絲疼痛,沒有一絲感覺,然而,卻是小臉上的猖獗突然隱去,換上了一副天真的表情,血紅的雙眸裡很是清澈,仍是笑,天真地問道:“師父,你不再嚐嚐嗎?你那晚咬得夕兒好疼。夕兒疼了整整十天十夜,疼得心都裂開了,只是,怎麼都不比現在疼,現在心該是碎了吧,碎了纔會這麼疼吧?”

“師父疼了好幾年了,心若全碎了,就不會疼了。”唐影淡淡問到,眸中依舊沒有任何的波瀾,然而,手中力道徒增。

夕兒冷不防被甩了出去,再肩上那股血涌起之前,早已狠狠被甩了出去,唐影那一身白袍依舊是那麼纖塵不染,乾乾淨淨。

他頭都沒有回,而是提起了血狐,緩緩起身。

然而,方纔邁出一步之時,夕兒卻是躍上了他背上,雙臂死死地繞住他的脖頸,狠狠對着他脖頸上的大血脈就這麼咬了下去。

只是,獠牙才一觸碰到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開了,狠狠擊在石壁上,整個石室都震了。

這一咬,似乎徹底激怒了唐影。

他緩緩轉過身來,血紅的雙眸仍舊是那麼淡然,步步逼近。

夕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第一回怯退了,朝一旁拼命地挪動。

唐影身影一幻,卻是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被他掐在手裡的小狐狸根本動彈不得,至始至終就只有那血紅的雙眸,絕望地直直盯着小娃娃看,不曾離開過絲毫。

“夕兒,你知道嗎?師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入睡過了,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了,吸血鬼的世界是最孤獨的,不滅不死,最痛苦的莫過於看着你的愛人先你而去,留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這個世上,師父本以爲這種孤獨離師父還有好多年好多年的,可是好多年前它就降臨了,師父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孤獨了好多年了。你明白嗎?”他說得如此溫柔,如此悲傷,如此絕望。

然而夕兒卻是害怕,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她只知道他決意要殺她,死亡的氣息突然離得那麼那麼近。

她連連搖頭,想再做掙扎,然而卻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制了她,牽制地她根本動彈不得。

怎麼就忘記了呢?他是她的主人啊,他是血族之首啊,她的一切行爲皆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下輩子,別來找我了。”唐影淡淡說得,手終於落在夕兒頭頂。

“不要!”

“魔剎!”

兩個聲音,同時就這麼脫口而出。

唐夢早已落到夕兒身旁,一把將她抱起,而夕兒雙眸妖紅掠過,一聲“魔剎”落,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還不待唐夢開口,唐影卻早已抱過了夕兒,身影一幻,消失不見了,速度快如光影,根本不給唐夢任何機會!

就這麼瞬間,完全地清醒了過來,魔性盡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只知道自己不相信她說的話。只知道她是唐夢,就是唐夢!

怎麼可以讓她看到他這麼殘忍的一面呢?當年在空山頂,她就一再囑咐不許再見黑色千絲紙鳶了,不許再有殺戮了!

抱着夕兒,眸中複雜不已,方纔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清楚,只是心智無法指控,他也不知道方纔那個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就這麼急速穿梭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直直而上的石階,光線隱隱透了下來,像極了個出口,他駐足,聽得身後腳步聲漸近,聽着聽着,似乎仍舊留戀,卻終究還是邁出了步子,很快便消失在石階上了。

夢兒,不要生氣,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馬上寫……

328相遇2011-07-13 15:56這是道很長很長的石階,越往上走隆隆的水聲便是越發的清晰。

唐夢追上來的時候早已經看不到任何身影了,只能從地上殘留的血跡看出唐影的去向。

心知肚明他若有心躲她,她根本就追不上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

只要他徹底清醒了,夕兒便是安全的了吧!

只要夕兒是安全的,這師徒二人的恩怨她還是不便插手,尋到了血狐,唐影該是出萬重大山往白狄去了吧!

方纔夕兒那一聲“魔剎”讓她頓時亂了先前所有的猜測。

魔剎?

魔剎是魔剎帝國君王的稱號,如何會是血魔唐影!?

那魔尊呢?

難道是上一世魔道易主了,上一世界的滅亡,同這易主有關係嗎?

滿腹的不解,聽着這轟隆隆的水聲更是納悶不已,這聲音顯然就是瀑布聲,這裡難不成就位於那深淵之底,瀑布之下?

思及此,腳步不由得快了,也不知道凌司夜此時身處何處。

這石階很長很長,似乎永遠都走不到頂端,唐夢卻不敢多停留,沿途做了暗號,一身的疲憊,卻仍舊使起輕功來,直直而上。

一身白衣輕飄,身輕如燕,飛掠而過,猶如謫仙一般。

“唐夢!是唐夢!”

一個驚喜的女子聲音從黑暗裡傳了出來,聲音裡透着一絲虛弱,卻是滿滿的興奮和喜悅。

這世上也就林若雪這麼一個女人見了唐夢這麼個女人會如此的歡喜,而沒有任何忌憚,亦沒有任何的豔羨嫉妒的吧!

“是唐夢!一定是她,快點,追過去!”林若雪的聲音都哽咽了,那夜在懸崖上一別至今,從未再見過,發生了那麼多那麼多事,她一肚子翻江倒海的,不能告訴玉邪的,全都留着要跟她說呢!

身影緩緩從一旁黑暗裡走了出來,是玉邪揹着她,她那慘白的小臉配上那紅彤彤的雙眸,髮絲凌亂的,在這昏暗的地宮裡,儼然就是一副女鬼模樣。

玉邪一身疲憊不已,輪廓深邃的五官,俊朗的臉,每一處都一覽無遺地顯露着不悅之色。

“你快點啊,一定是唐夢,被追丟了!”林若雪趴在他肩上,急着催促。

“是不是她不關你的事,現在要做的就是給我好好休息!”玉邪冷冷說到,纔不管誰出現了,也不管寧洛交待了他什麼,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出了這山洞。

這個女人竟然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竟然如此瞞着他!

“你放我下來!”林若雪分明覺察到了玉邪特意放慢了腳步。

“你安分點,這孩子還是出了什麼意外,我這輩子饒不了你!”玉邪放了狠話。

林若雪一愣,隨即狠狠朝他脖頸上咬了下去,這是什麼話呢!孩子重要還是她重要啊!

良久,解氣了才放開,怒聲,道:“耶律耀月,你要這麼喜歡孩子,就自己生去!現在放開我!”

“林若雪!你要再亂動本王就打暈裡,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就死掉了,出了這山洞,最快最快也得十來日才能出大山,你知不知道你肚子裡這孩子一有事,你自己就保不住!”玉邪說着認真,怎麼會只要孩子呢?

該說這女人前世修來的福,還是會她這是大難後的後福呢?

險些命喪山魅之手,卻還是保住了肚子裡那孩子!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哭給你看!”林若雪亦是認真,如此能錯過唐夢呢?

玉邪心下一顫,咬了咬牙,也沒有放開她,腳下的速度卻是快了。

方纔卻是唐夢,他也看得清楚,那個女人出現在洞裡,難不成太子殿下也進洞了?

“好啦,唐夢當初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嘛。”林若雪低聲嘀咕着,知道玉邪定還是對唐夢懷恨在心的。

玉邪沉着雙眸,沒有回答。

“其實她也算是咱的媒人啦,要不是她,我倆也不會這麼給碰上了,對吧?”林若雪繼續辯解。

“那麼說,我倒是要謝謝他們夫妻倆了?要不是凌司夜把我打落懸崖,我也不會被你救了?”玉邪反問到。

“就是就是,所以抵掉了啦,唐夢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許你找她麻煩!”林若雪不忘警告。

玉邪懶得回答她,心下卻是有了主意,尋到唐夢和凌司夜,這一路回去可就有人伺候了!這二人可都是奢侈的主兒,出門怎麼可能會寒磣。

前方,唐夢早就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了,正側身想隱去,卻聽得喚她的聲音傳來,心下頓時大驚。

這不是若雪那丫頭的聲音嗎?

咋一聽還不敢相信,以爲是幻聽了,只是,駐足側耳認真一聽,一直凝重着的臉卻一下子綻開了笑容來。

是林若雪沒錯!

連忙往回走,還沒走幾步便見玉邪揹着林若雪迎面而來了。

這二人怎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被囚於白狄的嗎?!

玉邪早就將林若雪放了下來,以防她自己竄下,退了一步,似乎沒打算同唐夢打招呼。

“唐夢!你可把想死了!”林若雪一下子撲了過去。

“還不還活着嗎?一見面就說得這什麼話呀?”唐夢蹙眉看着她,責備的話一落,卻撲哧笑出了聲來。

“再不見就真見不到了,我險些就死掉了!”林若雪抱着唐夢,委屈地說到。

唐夢卻是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厲聲,道:“你這眼睛怎麼了,哭過對不,他欺負你了?”

指向了玉邪,興師問罪!

“還不拜你所賜!”玉邪冷冷碎了一口,瞥了唐夢一眼,這女人現在看亦是不怎麼像女人呀!

“怎麼回事呢?你們是被救走了,還是被劫持走的?”唐夢蹙眉問到,看着林若雪那紅彤彤的雙眸,總有股不安的感覺。

“都是。”

“與你無關!”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玉邪警告地看了林若雪一眼,這可是答應了寧洛的,不許告知真相的!

林若雪可顧不上那麼多,當時答應了,現在就偏偏要反悔了,瞪了玉邪一眼,道:“白十三就是……”

“若雪!”玉邪沉下了雙眸。

“玉邪,與其藉助寧洛之力,你還不如借凌司夜的力,反正都是同一個主子,爲何還要經過寧洛!你不覺得寧洛瞞着我們很多事嗎?”林若雪反問到。她可不傻,寧洛要玉邪用假黑勾玉歸順凌司夜,然後寧洛最終的目的不也是助凌司夜嗎?這有何差別,爲何偏偏要玉邪滿足凌司夜那麼多事,這顯然是寧洛心懷不軌!

“你們……”唐夢越聽越迷糊。

白十三,很久很久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329告密2011-07-13 15:57白十三。

這唐夢的記憶裡,這個人是幼時在白狄認識的,一個半身殘廢之人。

“白十三他早好了,他一直都騙我們,他藏得太深了,他圖謀不軌,以後他的話一句都不能信!”林若雪這段話定是憋了很久很久了。

也就只能同唐夢一人這麼說了,玉邪根本就不知道她們同白十三的關係。

那會兒,他可是把唐夢當作鐵哥們一樣的好呢!

唐夢蹙着眉頭,仍舊是一頭霧水,這丫頭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着重點了啊?

“還有唐影,唐影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的,唐影也一直瞞着。”林若雪仍舊徑自宣泄着,根本無視唐夢蹙得越來越緊的眉頭。

“他到底是白狄什麼人?”唐夢不得不打算了,總算聽出了點東西來,心下越發的不安。

白十三可是認識好久的了,難不成當年那場相視是有意被安排的?那份陌生的記憶裡,唐影失蹤了幾日,然後那幾日真正的唐夢便都是和白十三混在一起了。

“主子!”林若雪激動着。

玉邪着實看不下去了,一把將林若雪拉了過來,這丫頭想必是壓抑太久了,同他說話的時候都很少見她這麼激動了。

“是世子,寧親王的兒子。”玉邪解釋到。

“就是,他就是白狄的世子,唐影的主子!”林若雪補充到,隨即再次補充,“唐影他……”

話剛要出口,卻突然止步,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興奮過頭了,不由得長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唐夢看了玉邪一眼,亦是長嘆了口氣,道:“先告訴我,她這眼睛怎麼了?”

同林若雪這麼熟悉,她一個小動作,她都知道這丫頭想做什麼,何況是方纔那麼激動的模樣,久別重逢也不至於如此性情大變嘛,這儼然是在引開方纔的話題!

這雙紅彤彤的眼睛究竟怎麼了!?

“方纔不是說了嗎?拜你所賜!”玉邪毫不客氣地說到。

“不是啦,你別聽他亂說,就是他老欺負我,我就哭成這樣了。”林若雪沒好氣地解釋到。

“再不說實話我就走了。”唐夢沉了臉。

“我重傷落崖,當了幾個月的活死人,她這眼睛就是天天哭給哭紅的。”玉邪淡淡解釋到,這事,其實誰都不能責怪。

他怨的就偏偏是唐夢和凌司夜,這夫妻二人的你來我往的算計,卻是白白搭上了他在狄胡的一切計劃,搭上了嫣然的性命,自己亦是險些命喪懸崖之下。

在狄胡埋了十多年的線可以從新來過,此時亦可以藉助凌司夜和寧洛任何一方,只是,林若雪這雙眼睛,爲他受過的苦,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原諒了呢?

不能哭,對一個男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女子來多,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唐夢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着林若雪,不得不承認她先前早就覺察到林若雪同玉邪有些情愫,只是,沒有真正放在心上,更沒有想過林若雪會放棄唐影。

那日她出現在懸崖上,護着玉邪的時候,她卻是驚到了。

如果當時早知道,那計劃還會不會執行呢?

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斷言。

事到如今來說如果根本沒有意義。

“也沒有什麼大礙啦,我就是故意哭的,哭給他聽的!”林若雪笑着說到,真真的不好解釋什麼,一邊怕傷到唐夢,另一邊又拍傷到玉邪。

“以後都不能哭,再哭就會瞎掉。”玉邪繼續說到,眸中盡是認真。

他並不瞭解唐夢,更不瞭解林若雪和唐夢的感情,只是被那麼算計過,對唐夢這女人便從此是滿滿的戒備了。

話不得不說清楚,免得她那日利用了這傻丫頭。

唐夢神情沒有多少變化,沒有想多解釋什麼,只是看着玉邪,冷冷道:“若雪既然選擇跟着你,這輩子你就不許再讓她流淚!”

“這個不用你多交待。”玉邪的語氣亦是不怎麼友好。

兩人對視,皆是嚴肅而認真,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林若雪心急,腦子突然一轉,想到了一個人,連忙大聲譴責了起來,道:“反正都不是你倆的錯啦,就是那個可惡的自以爲是的不可一世的凌司夜!都是他害的!再見到他我非得送他幾枚銀針不可!那個大壞蛋!”

玉邪脣畔泛起一絲冷笑,倒是想看看唐夢如何個說法,俺寧洛給的消息,這凌妃娘娘可是很有可能會是將來白狄的皇后。

“罵得真好!”唐夢笑了笑,看着林若雪那紅彤彤的雙眸,眸中疼惜難掩。

“好啦好啦,不扯這事啦,白十三就是寧洛,唐影就是替他辦事的!你有點反映啊!”林若雪最是在意這事了!見唐夢沒有震驚的表情,不由得狐疑了起來。

“呵呵,唐影的身份你定也多少猜測到了吧?”玉邪終究比林若雪來得老謀深算些,寧洛這麼算計着讓唐影引着二人一路追來,別說凌司夜那老狐狸,就說唐夢,怎麼可能不起疑而去查呢?

“我只知道唐影騙了我,白宮和綠坊都是他的人。”唐夢故作一臉不開心,她知道的可遠遠比玉邪猜測的還多,只是,她得先探探玉邪到底知曉了多少。

“他就是寧洛的手下,就是替寧洛把凌司夜引到白狄去的。”林若雪急急說到。

玉邪心下大爲無奈,這丫頭怎麼說也是個戒備心極重之人,怎麼到了唐夢面前就一點提防都沒了呢?

“引凌司夜去做什麼?”唐夢亦是急急問到,這該是最大的疑點了吧,她和凌司夜怎麼猜到都猜不到,除了一點,桂嬤嬤所說的身世之謎!

“身世之謎!”林若雪卻是神秘了起來,眯起了那紅彤彤的雙眸。

唐夢心下一顫,看着林若雪沒有說話,她可不在乎什麼白狄皇室,在乎的是魔道。

終究,還是逃不出這段歷史!

只是,司夜到底是魔道的誰?!

“他是白狄皇室唯一的血脈了!這裡頭可有着驚天的秘密,天幀帝把所有人都騙了!”林若雪不由得放低了聲音。

唐夢眸子複雜之色愈重,究竟怎麼回事?!

……

330山魅再現2011-07-13 15:59 三人就這麼站着,林若雪挨着唐夢,玉邪似乎被孤立了一般,都說男人經常見色忘友,似乎女人卻是經常見友忘色,然,這似乎也是要區別評判的。

玉邪也不想多插嘴了,任由地林若雪同唐夢告狀,他自己主意亦是定了,與其協助寧洛,還不如直接同凌司夜交易,寧洛藏着太深了,諸多事情前後皆是矛盾不已,真真不可信。

林若雪既然選擇信唐夢,他亦是完全跟從的。

兩個女人談着談着便是坐了下來,玉邪心細,連忙脫下外袍給林若雪墊着,這地上可是同四周石壁一樣冰涼涼的。

唐夢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玉邪卻是有些尷尬,徑自在一旁坐着,背向她倆。

“喂,對不起哦,我不知道你和他早就……”唐夢低聲,怎麼可以不道歉呢?一直沒機會罷了,玉邪說得沒錯,若雪這眼睛她要負責任的。

“你幹嘛呢!還說這些!”林若雪卻是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

唐夢甚至認真,道:“這事,卻是我和凌司夜對不住你們,回頭尋到他了,讓他也給你道歉。”

“成!他道歉成!”林若雪這下沒有推脫了,反正是興奮着,那麼囂張的太子殿下同她道歉,她這輩子還真就沒做過這樣的白日夢,樂呵呵地挨近唐夢,又道:“你不是同他鬥着你死我活的嗎?這麼百般刁難,他算計你,你回敬他,怎麼現在就成凌妃娘娘了?”

唐夢伸了個懶腰,長嘆了一聲,看着林若雪,沒說話。

“你倒是說呀,他那麼流氓,我就記得那晚從紅樓出來遇到他,真如傳說中殘忍!”林若雪想起那晚來仍舊是心有餘悸,若不是唐夢護着她,或許她早死在凌司夜的飛刀下了。

“唉……”唐夢又是長長地感慨了一聲。

“那流氓不會是霸王硬……”林若雪一臉驚歎,心下卻又不解,唐夢可不會這麼容易屈服之人呀!

“唉,這白娘子故意下雨騙許仙的傘,祝英臺十八相送時裝瘋賣傻調戲樑兄,七仙女擋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織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等等等再等等等……偉大愛情的開始,總歸得有一個先耍流氓!”唐夢繼續感慨到,現在回想起來,還真不知道是凌司夜耍流氓多點,還是她耍心計多點了。

“你說什麼呢?”林若雪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聽懂,這是中國的典故,是現代網上流傳的笑話,她如何會懂。

“就是感慨下,兩個人要在一起,總歸是要一個先耍流氓的。”唐夢笑着解釋到。

林若雪一下子便朝玉邪看了過去,徑自點了點頭,她明白了!

“寧洛有說淑妃還活着嗎?”唐夢淡淡問到,方纔聽了凌司夜的身世,卻也沒多少驚訝之處,先前桂嬤嬤說得倒是有些接近了,她更納悶的卻是淑妃同天幀帝之間的恩怨,先前聽了那麼多關於天幀帝極寵淑妃的傳言,皆不太相信,如何知曉了這事,卻反正覺得天幀帝癡情,癡情地可憐而可悲。

“這個倒是沒提起過,唐夢,你說凌司夜要是知道了這事會是什麼反應?”林若雪卻是好奇此事。

“我也不知道,會高興吧。”唐夢淡淡說到。

“還高興!?”林若雪卻是不解,在她眼中,那太子殿下就是天幀帝的心頭肉,要不也不至於寵成那樣的性子來,這父子之間的關係定是很好的。

“黑勾玉真不在他身上嗎?”唐夢轉移了話題,指了指玉邪。

林若雪卻是蹙眉,不悅道:“真的,你不信他,但你得信我,信我就等於信他,所有你得相信他!”

這麼繞了個圈子,聽得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突然有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感覺,卻轉念又覺得自己可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她也沒大這丫頭幾歲,頂多就是她姐!

經歷了那麼多,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這丫頭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這麼大大咧咧地,口不擇言,簡單透明地一眼便可看穿。

可惜,另一個人變了,變太多太多了。

“唐影……”話題終於是要回到這個名字上來的,適合扯得再遠,終於還是躲不過的。

“唐夢……影他……”林若雪仍舊是不知道那忘情的事情,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都在各地逛蕩呢。

“嗯。”唐夢淺淺笑了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影的臉……是你娘……”林若雪原本以爲這個秘密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易容禁術對吧。”唐夢淡淡說到,她知道的。

“你也知道了!”林若雪卻是驟然蹙眉。

“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每次都能一眼認出他來的呢!”唐夢想起了這事了。

這,或許纔是她一直保守着的秘密吧!

連唐影自己都不知道……

遲疑了良久,正要說出口,卻頓時一陣地動山搖。

“是山魅!走!”玉邪一下子便護到了二人面前來。

“山魅!?”唐夢大驚。

“嗯,就是這守山的怪獸,瞧我這一興奮,忙着說凌司夜的身世,把這正事給忘了!”林若雪亦是急了,那山魅真的可怕,似乎不管是誰在它面前都是無力可擋,似乎任何武器都近不了它的身。

一震一震的腳步聲接連而來,越來越近了,玉邪一身警覺,俊朗上認真無比,厲聲對唐夢道:“保護好她和孩子,先走!”

“孩子?!”唐夢又是驚了。

“嗯,我們的孩子。”玉邪眸子掠過了一絲溫暖,仍舊是說得認真。

“你還有多少重要的事情沒告訴我呀!”唐夢瞪了林若雪一眼,方纔雖只談了一會兒,她卻也竟然全沒提起!

“還有,那山魅它用了……用了……”林若雪話未說出口,卻是驟然大喊一聲,“玉邪!”

太過突然而然了,太過抽手不及了。

根本還看不到山魅的身影,卻見玉邪把一隻巨大的手掐住,高高提起,就如同她先前把擒住的一樣。

“你走!”唐夢一把將林若雪推了上去,驟然翻身追着那大手而去。

林若雪哪裡肯走,掉頭追了上來,奈何負傷在身,根本追不上,只能遠遠地看着。

唐夢緊追不放,心下雖驚,卻一直認真察看着,這雙手來估計,這山魅的個頭似乎比傳說中的還要高大。

對付這妖獸,硬拼是行不通的,只能智取了,然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替玉邪解了圍,聯合玉邪之力,纔有點逃脫的希望!

“走!帶林若雪走!”玉邪大喊的,一臉的疼痛,山魅的手越發的緊了!

“我警告你,最後是儘快想辦法掙脫,否者林若雪肯定要哭的!”唐夢厲聲警告。

玉邪一愣,隨即亦是吼了回去,“連你也死了,她只會哭得更傷心!”

同山魅較量過的,那道紅光玉邪至今記憶清晰,猶如在眼前一般,他根本就毫無抵抗,甚是隱隱有股臣服的衝動,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只知道,逃不了!

唐夢翻身而起,估算着距離,暗暗運氣的一掌驟然朝前掃出,她估算的是這山魅的心口,尋不到弱點,那就只能對準了心口打了,那麼高大的身軀,只要心臟稍有不慎,軀體便沒能那麼靈活了吧!

唐夢並沒有什麼特別慣用的武器,最擅長的莫過那“空穴來風”掌法,這是繼承了這幅軀體的,而她自己真正的本事似乎很少用到。

還未完全看清楚那山魅的樣子,卻早已憑空襲去了好幾掌,掌風凌厲不屬劍氣,昏暗裡可見乍起的光影,隱隱可聽呼嘯之聲。

然而,這一切似乎對山魅沒有任何影響,轟隆隆的腳步聲終於到了身前,整個山體地動山搖着,如此前幾日一樣,彷彿隨時都可能塌陷下來。

終於,那巨大的身影從黑暗裡緩緩出現了,一身黑呼呼的皮毛,如銅鈴大的雙眸妖紅不已,透着冷酷殘忍的氣息,除了那長長的尖耳朵,渾身上下無一不似一隻妖熊。

唐夢愣了,就站在這山魅腳下,有些動彈不得,這體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巨大,那發出嗷嗷怒紅的血盆大口完全就可以把她一口吞進去肚子裡去。

“唐夢!玉邪!”

身後林若雪的聲音傳了過來。

唐夢這才緩過神來,卻見山魅的另一手朝林若雪伸了過去,心下一急,想都沒想,便是隨手射出數把金色小飛刀,分別朝山魅的胸口和眼睛而去。

山魅猛地側身一躲,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碎石不斷從頂頭接連落了下來。

“林若雪,你走!你給我走!”玉邪扯着嗓子大喊,費盡了所有的氣力,山魅手上的力道先前是加重了,這一回是要他死了!

林若雪不動,遠遠地站着,就仰着頭看着他,拼命地吸鼻子。

玉邪大驚,一股血腥味頓時從喉頭涌上來,鮮血就這麼噴口而出了,“不許哭!林若雪你不許哭!”

然而,此事山魅卻是沒了動靜,雙眸似乎有些疑惑,巨大的頭顱四下轉動着。

唐夢不見了!

在這龍脈裡孤獨了五百年,無聊地竟五百年前的歷史想了一遍又一遍,有時候睡過去,一睡就好幾年,有時候醒來,就無聊地在東宮裡亂串。

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羣人,它倒也不急着一網打盡,盡數關地宮裡,或許能供他耍完幾日。

誰知,纔剛下來,卻會遇到這個女人。

它只知道要等她,只是等她做什麼,卻從來都不曾知曉,它知曉她過去的一切,卻只是知曉而已,從來就不會有任何評判,更別說是什麼其他感受了。

既然她回來了,就把她帶上龍脈頂去吧!

唐夢並沒有逃走,而是凌空而上,就隱在山魅身後。

伺機,眯眼,最差手中少了一把凌司夜的冷玄劍了。

一掌運足了全部的內力,緩緩舉起,另一手卻是卻是緩緩取下了藏着一把金色小飛刀,似乎是最後的機會,不可有任何閃失。

冷眸一沉,身影便如利箭一般朝玉邪而去,山魅一察覺,唐夢手中飛刀便是直直朝它左眸射去,同時一掌狠狠朝它手腕部劈去,這應該是這手臂最脆弱的地方了。

山魅怒吼着,一手來擋唐夢那飛刀,噙着玉邪的另一手就這麼鬆開了,玉邪只掉落,見唐夢站在山魅肩上,心下驚詫着,厲聲:“你還不走?”

“我拖着這畜生,你快帶林若雪走,算是還你們的,跟若雪說,凌司夜他不喜歡道歉。”唐夢認真說到。

“唐夢,你還不下來!”林若雪大喊着,站得甚遠,夾雜着山魅的怒吼聲,根本聽不到唐夢和玉邪說什麼。

山魅這一手似乎是受了傷,只剩另一手揮舞着,沒管唐夢,卻是直直又朝玉邪而來。

玉邪不住閃躲,不住後退,被越逼越緊,學着唐夢方纔的方法,數枚玉石直直朝山魅另一手的手腕處射去,然而還未近它的身,卻被一道紅光反彈了回來。

“你再不走,我們三個誰都走不了!”唐夢早已凌空在了山魅面前,似乎有意擋住它的視線,分散它的注意,手中緊握的一手金色小飛刀卻是毫不客氣直直朝山魅右眸而去,她又發現了這畜生的一個缺點,離它越近,越是容易對付!

山魅側頭,怒吼聲震得唐夢雙耳都快聾了,另一手連忙來擋,顧不上玉邪了。

“耶律耀月,你磨蹭得跟個娘們似的,還不走!”唐夢再次厲聲,亦是小心翼翼地閃躲着山魅的反攻,然而,這麼急促的閃躲之間,她卻沒有發現,山魅對她似乎一直沒有盡力,似乎一直遊戲一般,沒有真正想傷害她。

否則,手腕上那一掌,它完全可以彈開的!

玉邪回頭看了她一眼,唐夢再次瞪他,玉邪這才咬了咬牙,退了回去,朝林若雪而來。

山魅正要追,唐夢卻是索性站到他頭頂上去,冷着雙眸,手中小金刀高舉,隨時準備一刀刺下,這下子引着山魅劇烈掙扎了起來,再也顧不上什麼了。

“唐……”林若雪還未喊出口,卻被玉邪一把抱起,直直朝石階上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了,只隱隱聽得到林若雪的怒

331傷心2011-07-13 16:00 巨大的礫石不斷從頭頂掉落下來,山魅劇烈地掙扎着,搖頭晃腦,雙臂不停地從頭頂橫掃而過,唐夢根本就站不穩腳,更別說是尋到穴道刺入那小金刀了,就連下手都難,只顧着躲開掉落的巨石。

終於還是站不穩腳,一踉蹌,險些就跌下來了,順手揪住了山魅那長長的尖耳朵。

然而,就是這麼一抓,似乎觸碰到了山魅的死穴一般。

頓時從山魅體內迸發而出的紅光一下子便將唐夢狠狠地震開了。

山魅顯然一愣,它怎麼可以對這個女人動手呢?

巨大身體緩緩轉了過來,早把林若雪和玉邪拋棄腦海了,高高俯視着被甩下來的唐夢,妖紅的眸中滿滿的是疑惑。

就這麼看着,腦袋不由得緩緩低下來,靠近一點點,遲遲沒有任何大的舉動了。

唐夢被這麼重重一甩到牆壁上,震得心肝脾肺腎都快碎了,蹙着眉頭,手中緊握最後一把小金刀,死死地盯着山魅看,眸中盡是戒備,尋覓這機會一刀刺入這畜生的眼睛,這樣纔有點逃脫的機會。

山魅卻是沒了多少的戒備,看着唐夢手中的小金刀越發的納悶了,她怎麼會有這東西,這可是它很喜歡的暗器呀!從龍脈的一個洞窟裡尋來的,魔煞留下的東西。

突然,猛地一下子直起了身子來,唐夢心頭一顫,驟然大驚,認真疼痛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然而,山魅依舊是沒有敵意,緩緩伸出了一手來,掌控五指,竟是有三枚金色小飛刀。

似乎是特意給唐夢看,以示友好的,它要把她帶到龍脈頂去,或許,她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告訴它,它是誰,怎麼來的。

唐夢卻是愣了,整個人猶如被當頭一棒一樣,看着山魅那醜陋的大手裡漂亮精緻的小金刀,一動不動,完全緩不過神來。

山魅見唐夢這模樣,只以爲她沒敵意了,然而它並不知道自己這般示好卻是徹底激怒了這個女人。

就這麼冷不防地,這麼觸不及防,唐夢身影一幻,早已躍起,手中小金刀狠狠地刺入山魅的心口。

刺進去了,她依舊沒有放手,亦不顧自己死活一般,仍舊狠狠地握住那小金刀,狠狠地用勁往深處刺。

山魅一動不動,任由唐夢一寸一寸使狠勁,腦海裡某些畫面突然控制不到浮現了出來。

這本該是屬於魔煞的記憶,這畫面裡明明就是魔煞和魔尊恩愛的場景,爲何會出現在它的腦海裡呢?

那一個個畫面是那麼鮮活,就在龍脈頂,魔尊寢宮裡,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富麗堂皇的寢宮,輕紗幔帳,女子赤裸着雙肩,鎖骨清晰,就欺在男子身上,埋頭在他心口處,男子那俊朗的眉宇間滲出了薄汗,脣畔卻勾起了張揚肆虐的笑。

“司夜,疼嗎?”女子揚起頭來,脣畔噙着血跡,眸中卻沒有一絲波瀾,彷彿這一切再正常不過了,悠然而笑。

男子仍是笑而不語,卻是冷不防一把將女子退下去,隨即起身欺下,大手一揚,輕易便扯下了她單薄的睡袍,邪惑地看了她一眼,便是朝她心口處狠狠地咬了下去。

女子那波瀾不驚的雙眸裡顯然是有了波瀾了,雙手抵着他的胸膛,卻如何都推不開他,緊鎖的秀眉將疼痛流露得一覽無餘。

“疼!放開我!”怒聲,有些氣急敗壞。

男子這才鬆了口,擡起頭來,同她鼻目相對,認真道,“知道疼,便還有心。”

“你呢?”女子撅嘴,一副嬌態不自知。

“秘密!”男子說罷脣便覆下,女子卻是別過頭去,笑道:“你就不怕我母后殺了你?”

“那我就先殺了她!”男子說得很不經意,大手一揮,一室幔帳便盡數落下了……

就是這麼片段,斷斷續續地出現在腦海裡,不該屬於它的記憶,它不過是知道罷了,怎麼會這麼鮮活地出現在他腦海裡?

痛,心口處的痛不斷在蔓延,大手終於是緩緩地朝唐夢伸了過來,輕易就將她甩下,只是那刀還死死插在心口上,血早已流了一地。

唐夢重重地撞到石壁上,沿着石壁直直滑落而下,鮮血驟然噴口而出,卻是衝着山魅大喊,撕心裂肺地大喊,“凌司夜呢?!……凌司夜呢?!”

它怎麼會有那些小金刀的,同凌司夜的一模一樣,他的東西,他說過,這小金刀只有她纔能有的!

在紅樓頂的那一夜,他眸中第一回有歉意,我小金刀丟給她,說,“這個以後也是你的了。”

“你這東西哪裡來的?凌司夜呢?!”這似乎是唐夢第一回如此失控,如此失去理智,捂着心口,衝山魅怒吼。

山魅就這麼高高地俯視她,它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妖紅的雙眸裡卻盡是悲傷,它突然很難過很難過,莫名的難受,也不知道爲什麼,是不是因爲心受了傷呢?

心口處,血仍舊不斷冒出,終於是有些站不穩腳了,伸手想帶唐夢走,只是唐夢卻是狠狠一掌掃來,它依舊沒有反擊,只是閃過,衝着唐夢發出了嗷嗷的低叫。

它的手很大很大,小心翼翼地朝唐夢再次伸來,仍舊是讓她看那小金刀,這是魔煞的東西,所有人都忘記了,她該能想起來的呀!

只想示好,只想帶她到龍脈頂去。

只是唐夢根本就明白它的意思,接連幾掌打來,眸中越發的戒備。

山魅只得退,然而,這麼一退,唐夢卻追上,根本沒有想逃,所有的理智都被這小金刀沖掉了。

凌司夜連這小金刀都丟了,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山魅的腳步越老越不穩,傷口似乎因劇烈的扯動而擴大着,終於是轉身逃了。

唐夢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金色小飛刀來,手不住地顫抖着,握着那小飛刀,微微顫顫地在牆上劃過一道痕跡,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就追着山魅逃去的方面而去。

此時,心裡就只有怕。

而多年後,每每回憶起今日這一刀,總會淚流滿面。

緊追不放,打鬥似乎很激烈,卻沒受多大的傷,根本沒注意到山魅的手下留情。

光線越來越明亮了,這裡亦是有一道長長的階梯,似乎是出地宮的路。

而山魅已經不見蹤影了,唐夢仍舊朝着這方面不停地追,她都已經不知道追上了又該怎麼辦了?

腦海裡依舊是一片空白,如果凌司夜不與她同在這個世界上,那她該怎麼辦呢?

不怕一起活下去,也不怕一起死去。

卻怕的是從此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唐夢……”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了,唐夢一怔,止步,似乎這時才真真正正從方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唐夢……你在哪裡啊!……唐夢!”

是林若雪的聲音,很是焦急,邊喊着,邊指責着玉邪。

唐夢緩緩轉過身來,便見林若雪和玉邪從黑暗裡走了出來,玉邪扶着林若雪,林若雪卻是負氣一直甩開他。

“我在這……”唐夢喃喃說到,眸中有些迷茫,如夢初醒一般。

“你怎麼傻成這樣啊!”林若雪不悅地罵到,大步走了過來,只是,見了唐夢那迷惘的神情,卻驚了。

相識這麼多年了,何曾見過這樣的唐七少啊?!

“嚇到了吧,早告訴你那山魅很可怕的!”林若雪說着,手臂還未掌開呢,唐夢便先抱住了她,緊緊地抱着,不言不語。

“怎麼了啊?”林若雪卻是被嚇到了,終於察覺了不對勁,這女人除了見到蛇,很撞見鬼才會這樣子吧!

“凌司夜出事了……”唐夢喃喃說到,哭腔都明顯了。

“出事了?怎麼了?你遇到他了?”林若雪一頭霧水,說實話,對那太子殿下真沒好感。

“這個!”唐夢連忙取出那金色小飛刀來,道:“山魅手上有這東西,這是凌司夜的東西,他從來不離身的!”

林若雪蹙眉,取過那金色小飛刀來,把玩着,卻突然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唐夢問到。

“你完蛋了唐夢!你徹底完了!瞧你這樣子,都快哭了!”林若雪仍是笑着。

唐夢越發的納悶,看了玉邪一眼,玉邪亦是忍俊不禁。

“這東西之前我們遇到山魅的時候就見它用過了,我還納悶怎麼那麼巧合同凌司夜的一模一樣呢!你不會是誤會你家相公遭那畜生毒手了吧!”林若雪忍住笑意,認真解釋到。

唐夢一愣,沒明白過來。

“就是巧合來,不過那山魅也夠奇怪的,竟然有這東西,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林若雪再次解釋到。

唐夢看了她良久才“哦”了一聲。

“哦?哈哈,堂堂唐七少就這麼栽在太子殿下手上了,是誰說過女人無心的啊?”林若雪可沒打算錯過這調侃的機會。

“你倒是還笑得出來,方纔險些就一屍兩命了!”唐夢厲聲。

“就怕我孩子沒了乾孃,特地回來找的!你不會還想追上去吧?”林若雪沒好氣說到。

唐夢正要開口,玉邪卻道:“先走吧,往方纔那條路可以到崖頂,這兒可不安全!”

唐夢點了點頭,走到了前面,揹着二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還真燙了起來。

三人走得甚快,唐夢沉默着,不怎麼說話,心理盤算着還是先把林若雪送出去再說,這丫頭雖然看着活蹦亂跳的,那臉色可是差到了極點!

……分割線……

這地宮,縱橫交錯,永遠都不會知道開啓下一道石門後會遇見什麼人。

凌司夜根本沒有休息,沿着唐夢留下的痕跡不停地走。

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手卻至始至終都是緊緊握着的。

魅離在後頭緊追不放,已經喊了好幾回,問了好幾回了,總是她自己一人自言自語,凌司夜根本就連頭都沒回,魅離最後索性也不再言語了。

只是,方纔那一陣地動山搖又讓魅離有話可講了,因爲凌司夜終於是止步,過頭來看她了。

“怎麼,想問什麼儘管問吧!”魅離索性坐了下來,走了也有一整日了吧,腳踝都腫了。

“就是那山魅?”凌司夜冷冷問到。

“還能有其他的嗎?一隻山魅就夠要好幾條命了!”魅離說到,心下卻有些不安,難不成是誰碰到了山魅了。

“這麼說這上頭就是斷崖了?”凌司夜仰頭看了看石壁。

“那可不一定。”魅離亦是揚起了頭來。

“是你說山魅只守着斷崖旁的!”凌司夜沉下了臉,這女子一路上的叫喊,唸叨,商量,討好,他都聽到的,只是只記住了有用的。

“原來你也是有在聽我說話的嘛!”魅離笑了起來。

“信不信本太子讓你再說不出話來?”凌司夜警告。

“不信!”魅離仍是笑着說到,她心下可是清楚了,這男人雖然狠,可沒打算殺她,否則如何會留她到現在?

凌司夜這才正眼看她,看得仔細,看了良久。

魅離起先還挑眉同他對視,任由他瞧,被看久了卻不由得臉紅了起來,這男人認真起來真的很迷人。

凌司夜仍是盯着魅離的臉看,煞是認真,緩緩舉起了一枚精緻無比的金色小飛刀來。

魅離這下子驚了,終於明白他想做什麼了,連忙退了幾步,道:“據說瞭解山魅一直守着的是那通往龍脈頂的路口,而不是整座龍脈,所以推測它不會離開斷崖太遠!”

凌司夜冷哼,示意魅離繼續說下去。

“那斷崖上有一出橫突而出的巨石,我第一回驚動山魅的似乎,它就睡在那石頭上的,上面我也沒上去過,不知道是不是入口!”魅離可是全招了,句句屬實,暗罵自己這一路上囉嗦太多了,不該說的,該說的,全部都給說了一遍。

“你第一回驚動山魅?”凌司夜挑眉問到,眸中掠過冷笑,這女人果然一直都在說謊了。

“我第一回是自己來的,就是到山的另一邊尋血狐的,不小心就驚醒了山魅,前幾日那震動就是第二回撞見了,跟兩個夥伴一起。”魅離如實回答。

“這小金刀你又是何時見到的?”凌司夜急急問到。

魅離卻是察覺了他的異樣,試探道:“這個對你……很重要嗎?你怎麼會有這東西的?”

凌司夜驟然沉眸,女人似乎不能太過縱容,並不是每個得寸進尺的女人,他都欣賞的!

“就是在我掉下來之前看到的,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了的!”魅離脫口而出,如何會沒有隱瞞呢?這東西明明就是山魅使的暗器,這個人如何會有,是巧合呢?還是另有玄機?

凌司夜蹙了蹙眉頭,什麼都沒說便轉身,依舊快步而前,總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從這石壁上的痕跡上看,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以他的速度如何會追不上呢?!

332醒?2011-07-13 16:00 昏暗中,兩個身影追隨不離。

不是別人,正是唐影和夕兒師徒二人。

唐影一路不語,抱着血狐,任何那毒血染紅了胸前大片雪白,小娃娃在身後緊追不放,一臉的倔強,淚跡未乾。

她已經完全可以記得自己魔性大發的時候做過的事情了,或許,唐夢見到她的哪一日殺了她,就沒有六月初六那日的魔性覺醒,就不會現在這般境地。

只有師父殺得了她。

她永遠都長不大了!

“師父!”夕兒身影一幻,到了唐影面前,小嘴裡露出了兩個小獠牙來,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可以自由控制魔性了。

唐影止步,雙脣緊抿,看着夕兒不說話。

“師父,你呢?你是不是不會老了?”夕兒仰頭問到。

“不知道。”唐影淡淡說到,或許,和夕兒一樣,哪一日,魔性真正覺醒了,就再也不會改變了吧。他突然發現自己知道的太少太少,發現自己完全在寧洛的掌握之中。

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其他的無關於心,然而當這個人已經遠去,他才恍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這麼些年來,自己真的一無所有。

這麼多日了,如果會不冷靜,如何會不理智。

唐夢已經不是他的唐夢了,只是,他的唐夢去哪裡了,爲何會棄他而不顧,西界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他必須知道的。

“師父,你告訴我你帶小狐狸去換什麼好不好?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小狐狸的命?”夕兒最想問的還是這一件事,一番掙扎,最終還是得和聲和氣同師父商量。

她知道,現在的師父清醒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唐影仍是淡淡答到,輕輕撫着懷中已經陷入昏迷的血狐。

“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夕兒驟然怒聲,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師父不會騙人,知道的,他不想說就不會說,不知道的,只會告訴她,他不知道。

他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呢?

唐影心下一怔,一如既往溫軟的雙眸看着夕兒,沉默了。

“師父,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就幫別人做事,他們要害了你怎麼辦?我們回去去找夢姐姐好不好,夢姐姐他們也在找小狐,你要換的東西,他們說不定能幫上忙!”夕兒連忙勸說。

唐影卻笑了,脣畔泛起了淺淺的笑意,盡是無奈,滿滿的絕望,摸了摸夕兒的小腦袋,道:“我找不到她了。”

“我們出洞去,他們一定還在山林裡的,要不我們到他們的船上去等,那兒還有侍衛把守的,一定找得到他們的!”夕兒急急說到,如何會明白唐影的意思。

他仍舊不想知道這麼多,把血狐送到孤城,他就可以回來找唐夫人,找空山算賬了。

這一筆帳,欠了太久太久了。

他只想到這裡,以後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過,或許,在自己的魔性還未完全覺醒之前,他還有死的機會,夢兒說過,下輩子還要他伺候,去遲了,會不會錯過了呢?

思及此,不由得笑了起來,轉身繼續朝前而去。

已經在龍脈的主幹道上了,如果兩側的長度一樣,再兩日的腳程便可以過了龍脈了吧!

夕兒連忙跟上,低垂着腦袋,也不再多問,雙手拽着衣角,想了好久好久,卻如何都想不出個主意來,怎麼才能從師父手裡把小狐狸搶了過來。

師徒二人的速度仍舊很快,看得出唐影的心急,這麼一前一後急速而前。

直到前面出現了兩個人影才讓他們停了下來。

夕兒不知覺地往唐影身後躲,心下有了些希望,這二人一看就是壞人,若是師父同他們打起來,她便有機會帶小狐狸走了吧!

這二人,一個身姿妖嬈不已,一襲水色衣衫,五官精緻,是個美人坯子,另一個,一身奢華的衣裳,火紅而寬大的披肩很是張揚,翻手翻掌之間,便輕易變幻出了一朵妖異的火焰來,很美。

這是懶散而驕傲的火魔,和陰晴不定的水魔。

唐影自是認得這二人,只是慢了速度,從一側繼續朝前而去,根本沒打算多理睬。

“恭喜影少主終於尋回了血狐!”洛水姬卻是大喜不已,不在乎唐影的淡漠,轉身追來。

夕兒聽了這話,心下頓驚,原來這二人是師父的手下。

影少主?

師父究竟是什麼人呢?她原本還以後和大哥哥一樣出自皇宮呢!

“影少主可有見過殿下和凌妃娘娘?”烈焰問到,一陣地動山搖之後,便沒了那二人的蹤影了。

“還在這洞裡。”唐影沒有止步,淡淡回答到。

“你見過他們?”烈焰驟然蹙眉。

“昨日見過。”唐影說罷,身影一幻,早已落在幾裡之外了。

夕兒卻是猶豫着,遲遲不動。

洛水姬遠遠地看着,眸中盡是複雜,尋到血狐,完成了任務,寧洛真的會放了他嗎?

“走啦,難得他今日的話多了!”烈焰催促着。

“等等!”夕兒連忙開了口。

洛水姬和烈焰這才注意到了這小娃娃,洛水姬顯然對她沒有多大的好感,烈焰卻是笑着,道:“小娃娃,怎麼不追你師父去?”

“我知道夢姐姐在哪裡!”夕兒認真說到。

“你知道?”洛水姬這才正眼看向夕兒。

“你們告訴我師父要去哪裡,他帶血狐去換什麼,我就告訴你們!”夕兒談起了條件來。

“呵呵,你有什麼資格同我們談條件呢?”洛水姬冷冷笑到。

“那你們告訴我血狐會不會死!”夕兒主動讓步了。

“當然會死。”烈焰眯眼一笑,蹲了下來,摸了摸夕兒的小腦袋,繼續道:“我可是告訴你了哦,你該告訴我們你夢姐姐和大哥哥在哪裡了吧!”

“你們騙人!”夕兒卻狠狠打開了烈焰的手。

“這麼個刁蠻的小丫頭他怎麼會留在身邊呢?”洛水姬仍舊是看着唐影遠去的背影。

“你們騙人!”夕兒又怒聲重複了一句,轉身便要走。

只是,還沒邁開步子,衣領便被洛水姬扯住了。

“小丫頭,你想知道的方纔這大哥哥可是說了,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們唐夢在哪裡了?”洛水姬冷冷問到。似乎唐影喜歡的人,她都對之存在敵意。

“你們騙人,放開我!否則我不客氣了!”夕兒掙扎了起來。

“呵呵,不客氣?”連烈焰都笑了,這孩子口氣倒是不小,唐影都不管她遠去了,她倒是還能這般有恃無恐。

“我可沒空同你多廢話,快說,唐夢在哪裡!”洛水姬沒了耐性,掐在夕兒脖頸上的手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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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兒低着頭,突然沉默了。

“哎呀,你別那麼兇嘛,孩子是需要哄需要騙的!”烈焰看了前面的唐影一眼,連忙勸說到。

然而,夕兒卻緩緩擡起頭來,原本明亮乾淨的雙眸陰沉而血紅,脣畔泛起一絲冰涼涼的笑,獠牙緩緩露了出來。

洛水姬驟然放手,彷彿觸電一般,急急收回了手,退到了烈焰身後。

“這……”烈焰亦是驚,這孩子竟然成魔了。

夕兒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冷冷道:“告訴我,血狐會不會死。”

“剛纔不就說了嗎?它會死!”洛水姬脫口而出,急了,這孩子怎麼會這樣,唐影的魔性究竟醒了沒有!?

“你們騙人。”小娃娃話音一落,身影一幻,一下子便落在洛水姬肩上了,纏上了她的脖頸。

然而,還不待她咬下去,還不待洛水姬反應過來。

只見一道白影閃過,動作極快,根本看不清楚。

定神之後,烈焰和洛水姬都後怕了。

只見唐影一手掐住小娃娃的脖頸,冷冷地看着她,道:“你何時學會欺騙師父的了?”

這孩子,一開始和顏悅色地同他商量,一臉天真地問他這問他那,根本就是僞裝出來的。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孩子了!

“夕兒害怕師父不喜歡夕兒這幅模樣,就喜歡夕兒乖乖的樣子。”小娃娃說着,眸中血色退去,很快便恢復了那一副天真可愛的娃娃臉。

唐影突然害怕了,自己體內的魔性真正覺醒後,是不是也同這孩子一樣,會變,會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完全覺察不到自己變得可怕。

“不喜歡。”仍舊是淡淡說到,緊緊牽住了她的手,轉身便走。

夕兒卻不動。

“你還想做什麼?”唐影的話終於是不客氣了。

“把血狐放了,否則我殺了這兩個人。”夕兒冷冷說到,似乎是最終的決裂,想甩開唐影的手,卻是甩不開。

或許,在他任由四方利箭刺向她仍舊頭也不回之時,心底就已經同他決裂了。

如果不是血狐費盡最後的力氣,替她滅了這利箭,是不是她等不到現在,等不到魔性真正覺醒,早已死在他身後了。

即便心智全失,生死邊緣,如何會沒有一絲在意?

唯有一種解釋,他心裡根本沒有這個徒弟的位置。

何況,他那時候認得她的,他那時候要殺她,告訴她,下輩子不要再來找他了!

唐影迎着夕兒直視他的雙眸,眸中仍舊沒有多少波瀾,只是,淡淡道:“你沒有資格同爲師談條件。”

“我早就不認你這個師父了!下輩子也不會來找你了!”夕兒脫口而出。

“先把這輩子過完,想死的話,我會成全你。”唐影仍舊淡淡說到,或許,夕兒一直假裝下去,前幾日的一切可以暫時被遺忘吧。

是他帶她成魔的,不是師父了,他亦有這個責任約束她。

任由唐影如何拉着,夕兒都不動,不移步。

“想死?”唐影終於是冷了雙眸。

一旁烈焰和洛水姬都靜靜地看着,不敢說話。

夕兒卻笑了:“我餓了,想喝血。”

唐影卻是驟然一巴掌甩了過來,冷冷道:“從今以後,只要你殺一人,就永遠別來見我!”

說罷,抱着血狐,徑自離去,頭都不回。

血從夕兒脣畔緩緩流淌而下,回頭看了洛水姬和烈焰一眼,冷冷一笑,隨即追着唐影而去,速度極快,幾乎能趕上唐影。

一切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洛水姬的呼吸終於順暢了,她方纔分明看到了唐影的獠牙,他醒了!

“他醒了!主人他醒了!”喃喃自語,一下子便跪了下去!

烈焰亦是慌着,這到底是怎麼了,唐影的魔性醒了嗎?

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衝破寧洛下的封印?

若是真的醒了,不可能還這麼溫柔仁慈的啊!

他可是血族之首!

“儘快出宮和寧洛聯繫,事情似乎脫軌了!”烈焰急急轉身便走,也管不了身上的任務了。

洛水姬連忙跟上,怒吼:“烈焰,你到底還知道什麼,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麼,唐影他究竟怎麼了,上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烈焰亦是怒吼了回去,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寧洛說過,唐影不能醒,唐影一醒,這一切就全功盡棄了!”

“可是他醒了啊,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是不是真的醒了!”洛水姬都語無倫次了,先前唐影幾次魔性大發都是沒有心智的,就如六月初六那回,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的,只是,這一回不一樣了,他分明就是心智清楚着的。

“他若真的醒了,他就不是你心心念念那個溫柔的影少主了!你看看那孩子的變化就知道了!”烈焰亦是滿腹的不解,這一切只有寧洛才知道吧!

待六魔都尋回來,定是要寧洛給出一個交待了,畢竟,血魔纔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前面已經是斷崖了,烈焰驟然止步。

“你又幹嘛!?”洛水姬險些就撞上去。

“你留下了,繼續追蹤唐夢和凌司夜,我回孤城去!”烈焰認真說到。

“出了洞給寧洛報個信不就成了,何況他現在也在西界吧!”洛水姬可不願意自己留下。

“寧洛這個時候也該除非回孤城了,有些事情,我得當面問清楚!”烈焰說到。

“我不管,我同你回去!”洛水姬認真說到。

“你可有任務在身的!”烈焰瞪她。

“你不也一樣,休息使喚我做什麼,如今唐影帶血狐往孤城去,凌司夜和唐夢終究是會追上來的,這兩側洞口都有人把守,又丟不了!”洛水姬的理由和充分。

烈焰沒理睬她,轉身就走。

洛水姬連忙跟上,心下一喜,這事該就這麼定了,到時候寧洛怪罪下了,也是烈焰扛着的,無論如何,寧洛這世子身份還是壓得住他們的,畢竟如今是天朝和白狄的天下,不是魔道的。

333出路&上龍脈2011-07-13 16:01昏暗的石室內。

魅離已經懶得再走了,一身疲倦地癱在一旁巨大而冰涼涼的石桌上。

凌司夜亦是沒有繼續朝前而去,終於是察覺到這地宮的不對勁了。

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一直沿着唐夢留下的痕跡走的,卻不知道爲何,還是繞不出去,彷彿是入了這迷宮。

如果真是迷宮,就憑着唐夢留下的痕跡,也早該相遇的了!

“喂,你趕緊想想辦法吧,萬一走不出去,我們兩個就真地困死在這迷宮裡了!”魅離有氣無力地催促到。

凌司夜理都沒有理她,沉斂着雙眸,一臉認真地看着牆壁上唐夢留在的痕跡,修長的手細細地撫摸着,眸中越發的複雜了。

心下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個迷宮似乎同那迷失之林十分相似。

似乎唯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解釋爲何他沿着唐夢留下的痕跡走,卻怎麼都尋不到她。

這痕跡,只會是幻覺!

不知道是那個岔路口走偏了,然後便入了這幻境,依心中所想,幻化出了眼前種種幻境來!

思索了良久,卻仍舊不敢妄下定論。

先前就曾懷疑過,迷失之林裡的女子是七煞之一了,擅於幻術,能入人的夢境。

如果真如他所料,這幻境出現在龍脈裡並不奇怪了,而且,他們現在應該身處懸崖的另一側了吧!

“喂,公子,要不你告訴我你喚什麼名字吧,我倆也算是有緣分了,一起死在這裡也有個伴,總該相互知道對方是誰吧?我名喚魅離,你呢?”魅離顯然是絕望了。

凌司夜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冷冷地看了一眼,道:“你來帶路!”

“你帶路和我帶路有區別嗎?還不是繼續往前走,還不是得繞回來。”魅離不耐煩地回答到。

凌司夜冷哼,取出一個牛皮小水壺來,道:“要嗎?”

魅離雙眼頓時一亮,她可是又餓又渴了好幾日了,這傢伙身上明明是帶了乾糧和水的,卻跟鐵人似得不吃不喝。

凌司夜可沒有多少耐性讓她猶豫,轉身,正要收起水壺,魅離也不知道哪裡氣力,連忙大喊出聲,“我帶路!你先把水送過來!”

凌司夜脣畔泛起一絲冷笑,終於是肯走過去了。

魅離急急奪過那水壺來,心雖急,卻也只喝了一小口,她知道,在沒尋到出路之前,這水可能千萬省着,自小在山野裡流浪貫了,還是多少能捱得住的。

凌司夜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便收起了那牛皮水壺來。

魅離心下納悶不已,看着他那微微乾裂的雙脣,終是忍不住問到,“你不會是在這水裡下毒吧?自己都不喝!”

“帶路。”凌司夜冷冷說到,根本無視她的問題。

“怎麼突然要我帶路了?”魅離再次問到,似乎這回這傢伙都沒有動真格的,她漸漸地也不是那麼怕他,更不是那麼討厭他了。

“走不走?”凌司夜的語氣驟然一冷,一臉陰沉地不能再沉了。

“走!”魅離一下子蹦了起來,彷彿是火燒屁股一樣,心下暗歎,這傢伙真難相處啊,這什麼性情嘛,比女人還陰晴善變!她是真的想好好同他相識相識的。

要她帶路,前面就只有一道道敞開的石門而已,還不是要繼續朝前走,有什麼區別嗎?

凌司夜就遠遠着跟在她身後,眸中隱着一絲警覺,不再卻察看石壁上的什麼痕跡了。

然而,沒走多遠,四周的景象便真的變了。

不再是留着唐夢痕跡的石室,眼前出現了一道石階,光線隱隱透了下來。

魅離愣了,這不就是她一路上一直盼着的嗎?

正興奮地要邁上去,凌司夜卻一把拉住了她,手中冷玄劍已經拔出。

“怎麼了?你……”魅離一身突然僵硬了。

他的手,他的手握着她。

說不出的觸覺,不冷,也不溫暖,就是有股異樣突然在心裡亂串,突然有種安全的感覺。

他這是保護她嗎?

凌司夜卻只是害怕一會破了這幻境,這女人丟了,他留着她可還有用處呢!

他就握在她手腕上,根本不碰她的手,一下子就察覺出了這女人的骨骼不比唐夢的好,力道要是再重一點,鐵定會碎的。

他牽唐夢,有時候生氣掐她,這力道可是專門思考過的,都掂量得剛剛好。

破了這幻境,是不是就能尋真正她留下的痕跡了呢?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幾日了,那女人該又餓又渴了吧!乾糧可都在他身上。

冷玄劍隨着主人的情緒開始錚錚作響了,很顯然,眼前的這是屬於魅離的幻覺,不知道這會是什麼幻化而成的。

凌司夜黑眸一沉,瞬間巨劍,狠狠朝前劈去!

頓時,劍影落,劍芒起,一陣爆破之聲隨即傳出。

只見兩個身影急急退後,在不遠處落地,凌司夜早已放開了手,俊朗的眉頭微鎖,雙眸如炬,看着前方漸漸散開的白霧。

而魅離卻是看着他,看着他的側臉輪廓,癡愣了。

總會有這麼一個男子,沉默的時候,憤怒的時候,認真的時候,舞刀弄劍的時候,都這麼好看,方纔她分明看到了他眉宇間瞬間流露而出的那股狂傲和猖獗,像極了某一個人,她卻記憶不起是誰,只有似曾相識之感,遙遠地彷彿是上輩子的事了。

眼前的白煙終於盡數消散而去,卻是出現了一個女子,只着一襲夢幻紫的長袍,長髮繞着到赤裸的腳踝處,似乎是看着他們,又似乎是看着前方,淡淡笑着。

凌司夜心下一驚,隨即明白了過來,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樣!

眼前這女子怕是殘象了!

魅離卻是驚了,這是怎麼回事?她看到的明明是石階啊!難不成那石階是殘象?只是,如果是殘象,怎麼可能幻化成一個女子啊!

女子背後纔是真正通道,凌司夜脣畔泛起冷笑,收起了冷玄劍便大步走了過去。

“喂!”魅離連忙喚住他,“這到底……”

話未說完,卻見凌司夜直直朝那女子走去,穿身而過,毫無阻擋。

就彷彿先前林若雪試探那蒙面女子一樣,根本觸碰不到什麼,不過是個殘象罷了。

沒有了唐夢的痕跡,只有這一道通往上頭的石階,也不知道他們現在身處何處了,凌司夜一路留下痕跡,心下頓時悶了起來,任何魅離在後天追着喊着,問他怎麼知道那麼多。

……分割線……

已經能遠遠地看到了前面的光亮了,外頭定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在不遠就可以出龍脈了吧!

唐影急速而前,根本不理會兩側任何動靜,而小夕兒就跟在他身後,似乎刻意拉開了距離一般,向來天真無邪的小臉上卻盡是陰冷冷的笑。

小狐狸被唐影抱在懷裡,傷口全都結痂了,一身卻沒了任何氣力,不久前才清醒過來,記憶仍舊停留在小主子同她師父拼命的時候,之後的一切便都不知道了。

圓溜溜的雙眸黯淡無光,卻是左右轉動着,尋不到了主人。

根本掙扎不了,連擡頭看看唐影的氣力也沒有了,卯了好久的勁,終於是吱地叫了一聲。

唐影根本沒有理睬,徑自而前,而他身後的夕兒卻是驟然止步,臉上的冷笑,僵住了,似乎被什麼觸到了。

“吱……”

小狐狸再次叫了一聲,明白的底氣不足,聲音很虛。

“它醒了,師父!它醒了!”小夕兒似乎瞬間清醒一般,急急而前,大聲叫喊着。

一下子便到了唐影面前,攔住了他。

“師父,小狐狸醒了!”

“師父,它醒了!”

反覆的提醒,似乎只是提醒罷了。

小狐狸垂眼,艱難地看着夕兒,卻突然驚了。

一下子察覺到了這孩子的不對勁,只以爲她的魔性似乎還未褪去,卻怎知曉她的魔性是徹底醒了。

“我知道。”唐影淡淡說到,繞過夕兒,仍舊是繼續朝前而去。

然而,這一回,夕兒卻沒有任何的反抗了,一臉疑惑地看着唐影的背影,很快,小臉上漸漸又浮現出了原本那陰冷冷的笑來,亦是繼續跟了上去,保持了一段距離。

“你若殺一人,就永遠別來見我。”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耳畔,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動殺念,她只知道她什麼都不可以做,她只要乖乖地跟在師父就好了。

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想知道,不想想了。

似乎回到了最初,對一切一無所知,只知道跟在師父,一輩子跟着師父就有好日子過了。

彷彿是斷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罷了,師徒二人仍舊繼續而前,唯一變化的是小狐狸的叫聲,是不是便傳來一聲,透着無助和絕望。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前方的光線終於是徹底地亮堂了,外頭果真是個好天氣,山的另一邊,一樣是一片茂密而生機勃勃的森林,站在洞口處,朝下方看去,那溪流在茂密的叢林裡,蜿蜒而前。

正當唐影和夕兒要踏出洞口之時,突然一陣尖銳的鳴叫聲傳來,只見一道黑影掠過,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聽着聲音卻是判斷得出來,是蒼鷹的鳴叫。

待唐影反應過來,懷裡的小狐狸早已不見了,想都沒想,轉身便朝洞內追去,究竟是什麼鷹類有如此速度和力道?

夕兒亦是緊追其後,沒有多少情緒的波動,只知道要跟着師父。

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正是嘯風鷹,血狐的老朋友了。

血狐就這麼被它那雙利爪擒着,跟着它在山洞裡穿梭着,一如當年,魔煞滅這魔剎帝國之時,在它即將變成雕塑之時,也是這嘯風鷹救了它,帶着它急速穿梭在漸漸變成山脈的魔剎宮,逃出了那一劫難。

這一回,它又救了它一命了。

五百年了,這嘯風鷹都老了,速度不比當年了啊!

血狐緩緩閉上了雙眸,任何嘯風鷹帶着它亂飛亂撞,躲避身後的追逐。

誰都追不上日行千里的嘯風鷹,當年魔煞的詛咒不能,如今唐影亦是不能。

很快,嘯風鷹便將唐影遠遠地甩在身後了,卻仍舊是飛得極快,根本沒有打算出龍脈,而是在斷崖處稍稍停了下來,隨即繞過頂上那巨石,直衝而上。

血狐一下子便驚醒了,這可是山魅的守着的地方,這可是不能隨意上來得,嘯風鷹這是做什麼?!

又是吱吱地叫了出聲,只是,嘯風鷹根本就不理睬,逆着風,急速而上。

這裡,果然是一道直通雲霄一般的石階,千百萬階,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兩側出來冰涼涼的石壁,沒有任何出口,沒有任何殘留的痕跡。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終於,兩側相對着出現了山洞,嘯風鷹在右側山洞停了下來,似乎想告訴血狐什麼似的。

這洞內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藏着什麼。

血狐癱在地上,看着嘯風鷹,通紅的眸中盡是複雜。

如果它沒有記錯,這兒本該是右使魔煞的宮殿,而正對面的,應該就是左使血魔的了。

如果一切早已被溶成了山洞,一切都成了雕像,它先前也不過是底層的妖獸罷了,根本沒有機會上到這裡來的,卻是知道,這裡,離龍脈頂很近很近了。

再往上,該是魔尊的宮殿了,不知道五百年前的一切是不是完好如初的被凝固成了石雕,亦或者殘留了殘象。

當初魔尊大婚,龍脈頂到底發生了什麼,它根本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也都忘了,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一直以來,這裡都是山魅把守的,山魅去哪裡了呢?

嘯風鷹煽了煽翅膀,示意血狐往裡走。

血狐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只是朝洞內看了去,然而,這一看,卻是驟然大驚,只見黑暗裡,一雙眸子閃着妖紅的光,似乎是盯着它們看的。

血狐連忙看向嘯風鷹,心下不安着,是山魅,一定是山魅!

隨即,嗷嗷的低鳴傳了過來,很是虛弱,像是受了傷的殘喘。

嘯風鷹朝血狐飛了過來,也顧不上它願不願意,便是抓起它朝洞內飛起。

黑暗裡,血狐卻是看得很清楚,同它一樣妖紅的雙眸,同它一樣的殘喘聲,這山魅傷得很重很重,同它一樣,活不了多久了。

是誰下的毒手,怎能準確地傷在心口處!

誰都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出現的,當年魔剎覆滅之後,它便出現了,一直守着這洞口,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把守。

山魅多老了啊?

是不是同它和嘯風鷹一樣,活了很久很久了,經不起折騰了。

它會不會知曉當年發生的一切呢?

334部署&剎爲帝,尊爲後2011-07-13 16:02 七月十五。

俗稱的鬼節,這一日,家家戶戶皆要燒香叩拜。

整個帝都都變得燥熱了起來,隨處可見在門前祭拜的人們,最熱鬧的卻是午門那邊。

今日,天幀帝親自監斬,斬殺的正是唐大將軍。

罪名莫過於唐大將軍縱子行兇,謀害了太子殿下,而唐夫人又畏懼潛逃。

唐府已經完全被密封了,傳說死傷禁軍無數,府內老少大小也皆不留,獨獨是唐夫人一人出逃了。

天下抓拿唐夫人的皇榜四處可見,唐大將軍斬首的日子也早早就張榜公告了,明眼人一眼便知這是爲引出唐夫人,而關於唐夫人犧牲一府老少換得自己逃生機會的傳言便更多人信以爲真了。

刑場已經完全佈置好了,李公公早早就到場了,四下埋伏的侍衛不下千人,不管唐夫人究竟是死在那食人花腹中,還是潛逃了,這場戲都要做足了。

一來是給天下輿論一個交待,二來殺唐文而向空山示好,這三來纔是爲確定那唐夫人生死。

天幀帝此時已經不需要對唐夫人再多客氣了,想取空山,殷娘可比唐夫人好用多了。

不管天氣多麼炎熱,鳳儀宮裡的地宮永遠都是那麼陰冷,彷彿有終年不斷的冷氣從四處涌來一般。

徐公公在天幀帝身後跟着,手上挽着一件紫狐裘大袍,相當華美。

或許是因爲皇長孫無情的原因,天幀帝最近對他的戒備少了很多,李公公不在,很多事情便都由他來伺候了,比如入這地宮。

這是他第二次進來了,顯然同第一次天差地別。

小心翼翼跟在天幀帝身後,心下詫異着,今日皇上不是要到午門親自監斬嗎?怎麼反倒是到地宮來了,難不成唐大將軍就關在這地宮裡?

很快,徐公公便看到了唐大將軍,就在一旁的鐵牢裡,披頭散髮,蜷縮在冰涼涼的木板上,一臉蒼白,雙眸緊閉,似乎是昏迷了過去。

“皇上,時間差不多了。”徐公公忍不住出聲提醒,心下擔心着,這唐大將軍究竟是生是死啊!

天幀帝這才駐足,側頭看了過去,脣畔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什麼都沒說卻又繼續朝前走去,看這樣子,不是來帶唐大將軍走的了。

徐公公不敢多問,微弓着身子,恭敬地繼續跟着,而心裡卻是更狐疑了,除了唐大將軍,這地宮裡還有什麼人值得皇上親自過的?

越往裡走便越是寒冷,這是個陽光從來沒有經過的地方,兩側鐵牢牆角處都長出了苔蘚,空氣裡甚至有糜爛的氣息,帶着些血腥。

誰都不知道這裡曾經暗地裡處決過多少人的,都是些什麼人。

幸好雲容和那桂嬤嬤不是被關在這裡的!

徐公公隱隱嘆息着,隨即大步上前,將手中那紫色狐裘大袍替天幀帝披上,這袍子一直放在鳳儀宮裡,很久沒見天幀帝披過了。

走了良久,天幀帝終於是在一件封閉的牢房前止步了,暗黑裡走出了一個侍衛,恭敬地打開了鎖,徐公公自覺地在門外等候,不知道牢內關押的是何人,正想同那侍衛打聽,然而,那侍衛卻很快又消失在黑暗裡了。

牢房內。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是一間牢房,更像是一間寢室,軟禁的不是別人,正是殷娘。

一而再的打擾,一而再的質問,逼着天幀帝徹底的恩斷義絕,將她關於此。

空山的人已經尋她尋了很久了吧!

“你來了啊?”殷娘懶懶地倚躺在暖塌上,淡淡問到,掙扎過多回,根本就逃不出這牢房,當一切都是徒然,她似乎開始漸漸接受事實了。

天幀帝在一旁坐了下來,親自動手倒了杯茶,沒有說話。

“你別多費力氣的,我斷然相信顧朝雲她再怎樣都不會這般出賣空山的!”殷娘直起身子來,天幀帝想做什麼,她很清楚。

“呵呵,你以爲她是你嗎?朕再給你一個機會,替朕解決了那四大毒靈,朕就乾乾脆脆賜你一死!”天幀帝冷冷說到。

“呵呵,在這地宮裡孤獨終老如何能威脅得了我,這麼多年了,我不也是獨孤而過的嗎?”殷娘說着突然大笑了起來,問到:“凌霄,你呢?這麼多年了,你不是同我一樣,守着一座空城而過,這同關在這地宮裡有區別嗎?”

天幀帝按在案几上的手緩緩握緊了,陰沉的雙眸將內心的憤怒輕易便流露了出來,殷孃的話無疑是踹到他心裡去了。

“呵呵,那你兒子呢?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兒子嗎?”天幀帝反問到,似乎固執地要將自己同殷娘區別開了,他怎麼會像她這麼可憐呢?

“哈哈,兒子,我沒有兒子,我哪裡來的兒子啊!我兒子早死了!”殷娘卻是一反常態,不知是更加的迷失了,還是徹底清醒了。

很久很久,沒有人同她談起兒子了!

“你休想我出賣空山,也休想顧朝雲出賣空山,她若真敢出賣空山,就不會落到現在家破人亡了!”殷娘繼續大笑着。

天幀帝站了起來,冷冷道:“你就這麼相信顧朝雲嗎?如果她不敢,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敢了!朕今日就能把她帶到這裡來!”

“哈哈,凌霄,要不要同我賭一把,就賭顧朝雲敢還是不敢背叛空山!”殷娘亦是站了起來。

天幀帝卻是大笑,道:“賭就賭!只是,你有何賭注?”

“她若敢背叛空山,我甘願爲你所用,任由你差遣,她若不敢背叛空山,你替把兒子尋回來!”殷娘認真說。

“呵呵,兒子,你兒子不是早死了嗎?”天幀帝根本就當殷娘是胡言亂語,如果當年她懷有身孕,如何還會回空山去?

“他背後有一道血紅的蓮花胎記,他出生不久就被人偷走了,他一定還活着的,已經二十多年了……”殷娘喃喃自語,凌厲的鳳眸了神彩盡失。

天幀帝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似乎有些相信了,若是假,她這失心瘋又怎麼來的呢?

“好,朕答應你!朕要是輸了,朕就把天下所有背後有血色蓮花胎記之人都尋出來!”

不管真假,天幀帝似乎有十足的把玩,顧朝雲會爲唐文背叛空山,有這兩師姐妹相助,拿下空山便是值日可待了!

空山是天下毒門之尊,自是有諸多用處,而且,就空山的位置來說,正是他布兵白狄東北邊境的好位置!

“謝謝皇上!”殷娘仍舊是喃喃而語,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病怕是又要發作了。

天幀帝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而門外,李公公已經等候很久了,徐公公自覺地先退了下去,滿腹的疑惑,正急着同容王無情稟告呢!

“主子,時候快到了,啓程吧?”李公公低聲問到。

“狄胡那邊部署得如何了?”天幀帝問到,早已開始布兵了,狄胡可繞道萬重大山攻白狄北部,拿下了空山,皆空山之力,出入萬重大山攻白狄東北,這二處皆是攻其不備,而天朝虛張聲勢在西部牽制白狄主兵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差西界底部的財寶來充軍餉只用,還有空山的歸降了。

“二皇子遲遲不肯調兵,依奴才看,他那心裡是疙瘩着沒正式登位呢!”李公公稟告到。

“呵呵,不是差遣去尋司夜回來了?怎麼,沒找到?”天幀帝笑着問到,這狄胡新王的登基大殿可是等着司夜去主持呢!

“皇上,嘯風鷹一直沒有回來,奴才從空山那頭掉人過去,就是沿着那溪流走亦是死傷了不少,還是沒尋到殿下的痕跡,奴才覺得這……殿下會不會……”李公公支支吾吾,沒敢把話說白了。

“哼,知道司夜他敗在哪裡嗎?”天幀帝冷冷問到。

“奴才不知……”李公公從來不敢妄自揣測天幀帝對太子殿下的心思。

“畢竟是她的兒子,和她一樣,太過重承諾了,他就不該把哭笑二人留在身邊!”天幀帝眸中陰鷙掠過,這兒子,終究是不像他,否者怎麼會留哭笑二人這麼個把柄在他手上呢。

李公公驟然蹙眉,一下子明白了天幀帝的意思,連忙解釋道:“皇上,奴才可不是擔心殿下不顧哭笑二人而不回來,奴才擔心的是……是……是殿下根本就沒有收到消息,已經這麼久沒消息了,那山林裡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啊!”

天幀帝一愣,這下子才明白李公公的意思,這是擔心司夜在萬重大山裡的安危!

李公公見天幀帝臉色驟變,連忙小心翼翼道:“皇上,小道消息都說殿下尋到了血狐了,不管殿下想做什麼,他總該回來的呀!”

“把忍召回來!”天幀帝驟然厲聲,大步朝前而去,司夜即便是再頑劣,都不能離他而去了,他早已準備好如何懲罰這唯一一個兒子的背叛,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死!

“是!”李公公領命而去。

忍,天幀帝養了二十多年的影衛,擅忍術,那日追着寧洛和淑妃而去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西界。

淑妃已經住了多日了,這幾日正準備着由暗河回孤城。

地上的白日,西界的夜。

這藏於千萬仗之下的地下世界此時正是一片寂靜,唯有那通往墓碑石門的石階旁亮着一盞盞油燈,照亮了這通往地上的路,而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暗河裡的漁舟都睡着,只有一葉扁舟漸行漸遠,留下的水聲亦打擾不了這寧靜。

扁舟輕易便穿過那片片毒瘴,層層障礙,很快就到了鬼宗門口。

把守的依舊是那幾名鬼差,卻是對來者很是熟悉,不在多爲難便放行了。

這人,身姿頎長,一襲白衣,墨發隨意散落,手中千絲紙扇輕搖,脣畔噙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不是別人,正是離開孤城已經的寧洛世子。

身影遠去,那守門的幾名鬼差纔敢議論,寧洛世子同鬼宗少主這衣着打扮皆十分相視,獨獨是這神態身影相差太多。

一個看似個浪子,一個卻是個呆子。

就連孟婆婆都這麼說過。

過了鬼門,便入了花園,花園後是重重閻羅殿,淑妃對這閻羅殿十分的有興趣,此時也不知道在那個殿裡同閻王切磋武藝呢。

花園裡,不單單是楚隱一人,還多了個女子,只着一件夢幻紫色的長裙,身段妖嬈不已,看着楚隱,脣畔卻是泛着冷冷的笑,正是那迷失之林的主子,蝶依姑娘。

楚隱正認真地伺候着一盆不知名的花,對於眼前美色,全然的死而不見,即便是寧洛站到了他面前來,他亦是頭都沒有擡起。

“喂,這傢伙冒充魔煞,到處招搖撞騙,你倒是說句公道話啊?”蝶依指着寧洛,對楚隱說到。

昨日纔到西界的,見了這洛水姬和火魔口中所爲的魔煞,一切謊言便都撞破了。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魔煞,他是紙魔,是他們七魔之一,魔剎曾經的史官!

楚隱根本沒有理睬蝶依,輕輕在那花苞上一點,花兒便緩緩綻放開了,是一朵依米花,四個花瓣顏色各異,很是好看。

“呵呵,這隻生長在沙漠戈壁裡的依米花倒是被你給種活了。”寧洛笑着說到,亦是沒有理睬蝶依。

蝶依這下子可怒了,驟然站了起來,鳳眸一眯,厲聲道:“我看你就是打了魔剎大帝這位置!我這就事情都說出去,把七煞也都找來,沒了魔尊,沒了左右而使,魔道也是要復興,只是,還輪不到你寧洛一個人說得算!”

“你想把事情都說出去?”寧洛卻是大笑了起來,問到,“你倒是說說,你都知道了什麼?你們七煞都知道了什麼?”

“我只知道當年血魔同魔煞勢不兩立,魔剎大帝這個位置本就該是魔煞囊中之物,是血魔卑鄙無恥奪了王位,還妄想染指魔尊!”蝶依怒聲說到。

魔剎大帝向來都是從魔尊左右使裡挑選出來的,同魔尊結爲夫妻,剎爲帝,尊爲後,共同治理魔剎帝國。

當年魔煞同魔尊情比金堅,而魔剎大帝這位置卻落入了血魔手中,這一有違祖制的結果竟然得到了太后的允許。

正因爲此事,七魔同七煞勢不兩立,從不相往來。

寧洛聽了蝶依這話,不由得冷笑,或許七煞比起七魔來更能衝破魔煞的封印吧,只是,她知道也只有這些,大婚那日的事,她終究是想不起了。

而他,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終於解開了最後的謎團,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血魔絕對不能醒!

335情斷龍脈頂(1)2011-07-13 16:02這是一片異世大陸,最高統治者爲魔道。

大陸的中央,高聳入雲霄的龍脈宮殿象徵着這個帝國無可挑戰的權威,龍脈宮殿又稱魔剎宮,是魔剎帝國最富麗堂皇的宮殿。

最高處,高懸着的是魔尊的殿宇。

魔剎帝國向來尊爲後,剎爲帝。

先帝過世後,唯一的公主白素繼位爲魔尊,皇太后輔政,整個帝國相當於是處於皇太后的統治中,直到魔尊大婚後,皇權才二分,由帝后共同統治。

魔尊殿宇之下便是魔剎帝國的議事大殿,議事大殿僅有三根巨大的石柱支撐,四面開闊,並沒有是牆壁遮擋,其兩側粗大的鐵索鏈接着的是左右二使的殿宇,左爲血魔血影,右爲魔煞司夜。

血魔爲血族之尊,七魔之首,掌握魔剎軍政大權,驍勇善戰,卻總沉默不語,忠於皇太后,惟命是從。

魔煞司夜,身世不詳,爲七煞之首,冷酷殘忍,用皇太后的話說是一匹拴不住的野馬。

左右二使之下便是七魔七煞所在,皆是守衛這皇宮和魔尊的侍衛。

血魔之下分別是獸、紙、水、火、花、毒六位下屬。

而魔煞之下,分別是哭、笑、玉、奴、幻、忍六位屬下。

七煞在右,七魔在左,中間隔着一道深淵,瀑布由議事大殿傾泄而下,流入護城河,河下是地宮,關於的都是死囚,機關重重。

整座龍脈宮殿彷彿上端雲霧繚繞,下端水汽瀰漫,猶如仙境一般。

宮內的婢女丫鬟皆不能擅自到議事大殿,更別說是魔尊寢宮了,亦是鮮少有人能見到魔尊的真面目,只知道魔尊一出生便女扮男裝,只有大婚之後才能恢復女裝。

今年,魔尊已經十八了,到了大婚的年紀了,只是,太后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取了魔尊無疑便是魔剎大帝這位置的不二人選。

前幾年早就有傳言了,太后偏愛左使血魔,且忌憚着血族的勢力,加之血魔掌握軍政大權,屢立戰功,這魔剎的位置血魔勝算極大。

而反觀魔煞司夜,時常惹太后發怒,無所作爲,經常不見人影,對魔剎帝國更是無所貢獻,且身世不詳,魔剎的位置似乎離他太過遙遠了。

“我母后還真說對了,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浪子,當初怎麼就爬到了魔煞這位置來了呢?”

白素懶懶問到。

司夜正站在她身後,雙臂緩緩從身後圈住她,擁她入懷,看着地下山河,脣畔噙着一絲冷笑,不言不語。

兩人就站在龍脈最頂端,魔尊寢宮之上的露天平臺上,憑欄而立,放眼往前,遠去萬家燈火,星星點點,都同天邊的星辰融爲一體,分不清是燈火還是星辰了。

“母后前些日子同我提起婚事了。”白素淡淡說到,風將垂落下的髮絲吹得凌亂。

“哈哈,嫁給我嗎?”司夜笑着問到。

“你敢娶我嗎?”白素轉身來,挑眉問到。

“你要敢嫁,我便敢娶。”司夜逼近,同她鼻目相對,邪惑地說到。

“又不是我們說的算。”白素白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去,依偎入他懷裡,風有些大,天氣涼了。

“不是我們說得算,而是我說的算,你點個頭,我現在就娶了你!”司夜仍舊笑着,一貫的張揚,不受拘束。

“想造反嗎?”白素亦是笑了起來。

“想,很早就想了。”司夜掰過她的身子,攫取她的下頜來,挑眉冷冷問到:“你一起嗎?”

“等影回來,咱還真可以好好商量商量。”白素甚至認真說到,早就不滿被她母后當作一個傀儡似的擺設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裡了。

大婚,母后自然是會尋到一個平衡點來繼續她的專制的!

“哈哈,你被嚇着你那影哥哥了。”司夜大笑了起來。

“不許笑!”白素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悅,繼續道:“若是拉攏了影,有了他手上的兵權,咱直接逼宮就成,到時候換個玩法,我來軟禁母后!”

“呵呵,那呆子對你母后忠心耿耿,如何會叛亂,何況我也不需要他相助。”司夜冷笑着說到,血影同白素自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如兄妹,只是,這關係亦抵不過太后對血影的提拔之恩。

白素長長嘆息一聲,道:“又被母后說中了,你這人呀,不可靠,太過狂妄了!”

“呵呵,你母后倒是同你分析了不少,怎麼,她心中有人選了?”司夜笑着問到,眸中掠過一絲複雜。

“她什麼都沒說,就說影哥哥他這裡好那裡好。而你呢?這裡也不好,那裡也不好,怎麼來的都不知道呢!”白素一臉認真,指指點點。

“那你呢?”司夜卻是突然認真了,看着白素,一動不動。

“我呀?”白素蹙眉想着,雙眸靈動不已。

“嗯,希望我哪裡好,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司夜仍舊是認真着。

白素不由得身子一退,發覺到這傢伙的認真了,似乎從未如此認真過。

“怕什麼,我能吃了你不成?”司夜大手一撈,又將她擁了過來,顯然對她的舉動很不滿。

“早就被你吃光了,我有什麼好怕的……”白素小聲嘀咕着,踮起腳尖來,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緊緊地擁着他,在他耳畔低聲,“偷偷告訴我吧,你是不是打魔剎帝國的主意了?”

司夜身子微微一僵,亦是低聲,道:“我就打你的主意了,你就是整個魔剎,不是嗎?”

“原來啊,你就是愛那帝位,不是愛我!”白素很是不滿,卻依舊抱着他。

“我何時說過愛你了?”司夜笑了起來。

白素身子一僵,隨即放開了他,瞪眼,厲聲,道:“本尊命令你,現在說!”

司夜看着她,修長的手輕輕劃過她那姣好的面容,平日裡都是一襲男裝,唯有夜裡見他的時候纔會那麼嬌美。

“等我吃了整個魔剎帝國,再吃你。”很是猖獗的話,卻是說得一絲不苟,認認真真。

愛她,娶她,便能得到整個魔剎。

而他偏偏不按照這個順序。

他要先得到了魔剎,再娶她!

“我就知道你打魔剎的主意了,難怪我母后暗地裡會提防你,怎麼,你也想學着母后妄想一人獨裁嗎?”白素沒好氣地問到。

魔剎帝國向來都是帝后宮廷統治,向來沒有獨權,帝后的位置從來都是平等的,只爲權力和職責而結合,向來沒有感情可言。

父王過世後,母后其實是軟禁了她,妄想一人獨裁。

“如果我說是呢?”司夜問到。

“那我還是嫁給影哥哥好了,他那麼疼我,鐵定不會同我爭權的。”白素撅嘴,負氣說到。

“你敢!”司夜冷下了雙眸。

“爲何不敢,影不但不會同我爭權,而且會讓權,或許,我可以試一試母后一直嚮往的那唯有獨尊的感覺。”白素根本對司夜無所畏懼。

“白素,你是不是變笨了?”司夜忍不住厲聲問到,這女人該明白他在說什麼的呀?該明白他一直以爲的計劃的呀!今晚怎麼突然笨了?

“我覺得我是變聰明瞭。”白素反駁到。

“我愛你,也想要魔剎,但不想因魔剎而娶你,你到底懂不懂!”司夜怒吼,顯然是被氣到了,這一貫聰明的女人,今夜怎麼突然遲鈍了。

“什麼?”白素蹙眉,一副沒有聽明白他說什麼的樣子。

“我說,我想要……”

司夜突然止聲,看着白素那一臉忍俊不禁,終於是明白過來了,這女人耍他!

“哈哈,你說了,你說愛我了,我可沒逼你哦,哈哈。”白素笑着連連後退,終於是把他方纔那句狠話給揭穿了,全然不顧司夜談着的正事。

司夜努力忽視掉臉上微微發燙的感覺,冷着雙眸步步朝她逼近,不悅道:“白素,我同你說整事呢!”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不用同我商量,只要在我母后把我嫁出去之前就成了。”白素仍舊是笑着,似乎對他完全的信任。

“若有一日我與血影爲敵,也不需同你商量嗎?”司夜認真問到,這麼多年來,他早埋伏好了一切,不管是他還是血影娶了白素,太后都不可能放棄對魔剎的統治的,這場宮變勢在必行,而最大的阻礙無意是掌握軍政大權的血影。

“這樣啊……要不你帶我私奔吧,管他誰統治這帝國,如何?”白素試探地問到。

“你願意?”司夜問到。

“爲何不願意?”白素反問到。

“走!”司夜二話不說,牽着她的手就要往下跳。

白素急急攔住,自然是試探他罷了,她知道他這麼些年來都在謀劃着什麼,也知道他的志向是什麼,而她,或許天生就是個奢華的主子,不喜歡宮外漂泊的日子。

有機會留下來,爲何要走呢?

“說着玩呢,你要想走,我還不想呢,影自小就最寵我了,我說什麼他自然會去做的,他就喜歡打仗,纔不會像你這麼貪心。”白素笑着說到,血影,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大哥哥,從來不需要她擔心。

“你就這麼確定?”司夜淡淡問到,眸中藏着複雜,血影對白素真真就如同兄長對妹妹一樣,百般的寵愛,如果不是白素這一心向着他,他早懷疑白素同血影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了。

“我告訴他母后怎麼軟禁我的,他自然不會在對母后衷心,母后幾回派他遠征,正是準備削弱血族在帝都的勢力,影不考慮這些,血族裡那些老狐狸怎麼會不議?”白素終於是認真了起來,思索了須臾又道:“母后幾回尋我談婚事,你和影都有提起,卻從來都沒有偏袒的味道,我猜不出她是怎麼打算的。”

“他對魔剎不貪心,對你呢?”司夜認真問到。

白素一愣,隨即蹙眉,有些怒氣,道:“說什麼呢?他就是我哥哥,我這輩子就認他這麼個哥哥了,你少侮辱他!”

司夜看着她這一臉怒氣,嘀咕道:“我要是血影,早就下手了……”

“你!”白素氣結,不知道說他什麼是好,這傢伙有些時候會害羞,愛字都不說出口,有時候就是這麼直接,都不知羞。

“我倒是希望同他換換身份,或許,事情就好辦些了。”司夜感慨到,說着脫下披風替白素披上,夜越深,風便越涼了。

“你覺得母后會偏向他?剛纔不還說什麼先吃了魔剎再娶我的嗎?”白素挑眉問到。

“我就感慨感慨罷了,呵呵。”司夜笑了笑,又將她擁了過來,眸中複雜掠過,這女人很聰明,卻還是不瞭解男人,他如何會相信血影就單單隻當她是妹妹呢?

既然她不懂,他就讓她一輩子都不懂吧,傻一點,以後心裡也舒坦一些。

“你那邊都部署好了吧?等影回來,我們就動手,影爲臥底,你爲主謀,我就坐觀虎鬥,來個突襲,讓母后措手不及!”白素一臉老謀深算的模樣。

“你還真的是這麼心急着想嫁給我嗎?”司夜低聲,曖昧地問到。

“你想太多了,我就是十多年沒出過龍脈了,想到外面看看罷了。”白素笑着說到,手不自覺撫上小腹,已經一個多月了。

她和司夜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大了,待他登上帝位,待他娶她之日,她會給他個驚喜的,現在還是先藏着。

左右使者是通過層層選拔而挑選出來的,血影是血族至尊,這身份讓他成年後直接坐到了左使的位置上,而司夜卻是從最底層,一層層打上來的。

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麼出身,也不知道他這一身功夫怎麼來的,還記得當年,她高高而上坐在議事大殿的主座上,睥睨他,而第一次到議事大殿的他卻是冷眼看她,比她的氣焰還盛。

那一眼,便這麼記住了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因爲那一眼記住了她,竟然大着膽子私闖她的宮殿,遇到的卻是她母后,那一晚她可是險些救不了他了。

然後,救了他,卻是賠上了自己,引狼入室說得就是她了吧!

336情斷龍脈頂(2)2011-07-13 16:03 直插雲霄的龍脈頂,離滿天的星辰是那麼近,彷彿觸手可及一般。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夜夜他都會來,她也會來,有時候溫存,有時候嬉鬧,有時候甚至也會吵架,甚至會大打出手。

在這龍脈頂渡過了太多太多的日子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那一絲不苟的太后此時正睡在他們腳下,他們卻是放肆地相擁,耳鬢廝磨。

用白素的話來講這是偷情,用司夜的話來說這不是偷情,兩個人的事情不讓別人知道,算什麼偷?

兩個人就這麼憑欄而立,望着腳下夜景,就連天邊的星辰都似乎在他們腳下了。

雲霧不斷從腳下漂浮上來,越來越冷了。

司夜不由得將白素擁緊,大手隨即覆了過來,白素心下一緊張,不着痕跡地推看他的手,自己亦不敢在放小腹上覆去了,尋了話題,問到:“你到底是什麼出身嗎?這一身功夫哪裡來的呀?”

“亦屬魔道,尋仇而來的。”司夜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白素驟然蹙眉,道:“難不成同皇族有仇?”

“正是,同你亦有仇。”司夜仍舊冷着語氣。

“好啊,你這是利用我啦?到時候再一腳把我踹開,告訴我真相,讓我傷心欲絕?”白素說着轉過身來,甚是認真地看着司夜,又問到:“老實交待,是不是就這麼打算的?”

“哈哈,真聰明,一猜就對。”司夜笑着,捏了捏她那嬌小的鼻尖。

“那你到時候踹我的時候輕點吧。”白素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過身去了。

“你對我下手的時候何曾輕過?”司夜說着牽着白素的手覆到自己心口上,這裡的傷口可是一直都留着呢!

“你就看在我是女人的面子下,下手輕點唄。”白素說得很不經意,根本就不認真,亦不當一回事。

“哈哈,到時候再說。”司夜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更是代表着方纔認真所說的不過是場玩笑罷了,說罷,側臉貼着白素的側臉,摩挲流連着,溫存寵溺。

“被鬧啦,你休想叉開話題,每每問你你都這麼躲,難不成還真是有什麼隱情?”白素認真問到,確是好幾回問起他的身世,他不是開玩笑便是支開話題。

“方纔不是老實同你交待了嗎?我呀,同魔剎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尋仇而來的,想奪了帝位,奪了你魔尊,一雪恥辱!”司夜還是那開玩笑的語氣。

白素沉默了良久,看着腳下的夜景,雙眸骨碌轉着,真不知道怎麼從他口中套出話來了,心下隱隱有一絲不安,這傢伙向來什麼事情都不會瞞着她的,爲何偏偏是這身世?

遲疑了須臾,又笑了起來,學着他那開玩笑的口吻,道:“難不成你真是人族,拍我恥笑你這身份?”

人族,是魔剎帝國裡最底層的種族,世世代代爲奴役,不得翻身。

“你看我像嗎?”司夜低聲問到。

“你呀,不像人,更不像魔。”白素脫口而出,這便是她對他的感覺,這傢伙手段狠辣,殘酷,從來不留情面,平日裡一言不發,卻同血影的一言不發不一樣,血影是天生話少,而他卻是城府計算,諳熟言多必失的道理。

“如何不像了?”司夜冷笑着問到。

“因爲你無情,不會真正笑,更不會哭。”白素回答到。

司夜卻是漸漸將她擁緊,低聲在她耳畔問到,“你倒是說說,我如何無情了?”

白素一怔,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嗯?”司夜的吻落了下來,就落在她耳廓上,惹得她心頭一緊,伸手推開他。

手反倒是被他握了去,再次問到,“女人啊,你倒是說說,我如何無情了?”

“你又如何有情了?”白素反問到。

情,這個字很難界定的。

他想說他對她有情嗎?

這下子倒是司夜無話了,同她十指相扣地,遲遲沒有開口。

“你也算是有情吧,同我偷情的情。”白素笑了起來。

“真不知道羞恥。”司夜冷哼。

“還不同你學的。”白素反駁,心下突然沉了,他對她的情,算是情嗎?

這份似乎很順利,很自然而然,從未經受過任何考驗,她也不知道,當考驗真正來臨的時候,這份情能支持得了多久。

愛,只是這麼愛着,並沒有深愛。

不過是巧合遇到了他,不過是恰好覺得他不錯,似乎就僅此而已。

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人奪得了魔煞的位置,換一個如他一樣張狂不受羈絆,換一個人如他一樣擅長魔尊宮恰巧被她救了。

或許,她一樣會愛上他吧。

一個人在高高的宮殿裡太過孤獨了,只想有個人陪着,尚且不懂真正的情。

而情字對他,又有何意義?

他也不懂,他也不知道換一個人,同她一樣有利用的價值,再同她相似一點點,不如聰明,不如淡然的笑,再比如冷靜,他是不是也會愛上。

愛,也只是愛上而已吧,併爲深愛。

方纔想都沒想便答應帶她私奔,亦不過是他識破她的考驗,做的一場戲罷了。

方纔的玩笑,才真正不是戲,他確確實實是爲復仇而來的。

他的母親是人族,父親是魔族,這不被皇室容許的愛戀以父母雙雙殉情而終結,而他,或許如她所說的,不像人,亦不像魔吧!

“那我又怎麼不像魔了?”司夜再次問到,不再多談那“情”了。

“因爲……因爲……”白素蹙着秀眉,不知道如何說是好,這只是種感覺而已。

“難不成因爲我有情?”司夜打趣地問到。

“魔又不一定都是無情的。”白素白了他一眼,繼續思索着。

司夜不語,看着她,不由得伸手替撫平緊蹙的眉頭,不太喜歡她這幅模樣,希望她笑,悠然淡若的笑。

“魔者,皆各有所司,就想影,他主司血,爲血族之首,像你手下七煞,皆各自有獨特的本事,你似乎沒有。”白素終於是說了出來,這亦是她對他的身份存在懷疑的最大原因。

“你如何知道我無所司?”司夜反問到。

“你這一層層打上來,雖我沒親眼看到,下人們可都傳說着,母后也提起過的。”白素解釋到,若原本不是魔者,後來才入了魔道的,到了他這個等級,亦是有所司的!

“要不,咱再打一場?”司夜說着放開了白素。

白素一笑,道:“這天口快亮了,再打下去,母后醒了可不好。”

“就過三招如何?”司夜笑着問到。

“成!”白素立馬答應,她知道,他想告訴她什麼了。

兩人退開,白素還未動手呢,司夜卻是冷不防將手中十分精緻的金色小飛刀射出,十分狠絕而凌厲,根本沒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然而白素卻是一點兒也不驚慌,取下發髻上一根珠釵來,在面前隨意劃了一個美麗的弧形,只聽得接連幾聲碰撞聲,隨之而來的便是那飛刀落地的聲音了。

她武功不濟,但最擅長的便是防守了,只要她不願意,任何兵器都休想近她的身。

司夜脣畔彎起了優雅的弧度,手中金色小飛刀再次飛射而出,這一次卻是慢了,看得清楚刀影。

白素的動作亦是慢了,只是,任由他看得再認真,亦是無法看出她到底如何將那飛刀一一擊落的,只能聽得聲音。

“還有一招,你再試探什麼呢?”白素問到,顯然是看出了他的意圖了。

“沒什麼。”司夜笑着說到,這一回只有一枚金色小飛刀飛出,他竟然是可以把速度拿捏地如此好,慢的如同是他刺過來的劍一般,看得清清楚楚。

而她,輕易地優雅側身躲過,緩緩將手上的珠釵插回髮髻上,眯眼對他笑,道:“結束了,你該告訴我了吧?”

“呵呵,總是從你身上學不到什麼,真真奇怪。”司夜笑着走近了。

“學?”白素蹙眉,任由他擁着朝一旁欄杆而去。

“嗯,我來自人族,對魔道好奇就入了魔,從最底層一層層打上來,對手的功夫都盡數學到手了。”司夜如實說到,他從來都是跟對手學的。

“你!?”白素卻是驟然大驚。

“怎麼這麼不經嚇,我又不學不到你的。”司夜隨意撫弄着她軟軟的長髮。

“你這不是學,是盜!”白素仰頭看他,眉頭緊鎖。

這是魔道失傳了數百年的技藝了,竟然是出現在這傢伙身上。

“盜”、“幻”、“忍”一起爲魔道三絕的,幻爲七煞之一的蝶依的幻術,忍爲七煞之一忍的忍術,而盜術是這三絕之首,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她之所以說不是“學”而是“盜”,便是因爲這被盜之人的武功便會盡失,如果她這躲避的技能被盜了,她便不再有這技能了。

這正是盜的可怕之處!

“你似乎懂這東西。”司夜亦是微微蹙起眉頭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擁有這技能的,入了魔,便突然有了。

“當然懂,魔道任何技能我都瞭解,自小就當史書看的。”白素回答到,牽着他的手來,反反覆覆也瞧着,繼續道:“我爲魔尊,魔道任何禁術都奈何不了我的。”

“那什麼奈何得了你呢?”司夜問到。

白素挑眉,道:“這可是秘密,你休想知道。”

“這麼戒備,這心都是我的了,對我還不放心?”司夜邪佞地笑了。她確是個很奇怪的女人,身心都交付與他,卻似乎從未真正屬於他過。

“你憑什麼讓我放心?”白素反問,她確是從未對他真真正正放心過,她何曾對誰放心過了,母后都不能讓她放心,還會有誰可以嗎?

不知道爲什麼,不管聊着什麼,閒扯着什麼,似乎總會有意無意就說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是不是再親暱,即便是將來爲他生下孩子了,兩個人之間還是會有不能深談的一些東西呢?

她從未愛過,或許,愛一個人就該是這樣的吧。

他亦從未愛國,也許,愛一個人也不過就這樣吧。

巧好遇到,巧好喜歡。

只要是對的時間,不管人是不是對的,事情總會這麼發生的吧!

“呵呵,以後你會知道。”司夜並沒有在意白素如此不留情面的質問,此時的他,確是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放心的。

而以後,他還爲確定。

白素沒有再說話,朝天邊看了過去,遠處,天地交界處,已經開始泛白,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也不知道影什麼時候回來,都快冬天了。”她突然感慨了。

這個露臺,在他還未出現的時候,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影還未頻繁地被母后差遣的時候,經常是影帶她上來的,一起看日出,母后暗地裡並不禁止影上到魔尊的宮殿的。

“應該快了吧,捷報連連,邊陲的叛亂也不大,你母后總是這麼小題大做。”司夜淡淡說到,心裡自然清楚太后爲何這麼做。怕是這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把白素許國血影了,一來得了血族的支持,二來,血影可比他好控制多了。

“母后她疼影嘛!”白素淡淡說到,自然也多多少少猜測到母后的心思,只是,這事無論如何,還是要她點頭了,她倒是要看看母后會如何同她來商量。

或許,不用司夜卻爭什麼,她同母後這麼多年來的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一直被軟禁着,她怎麼可能如表面上那麼安分呢?

“那邊,看見了沒?”司夜突然朝下方右側指去,哪裡一片片光亮。

“是夜光林吧,我在影那裡聽一個丫頭說過的。”白素笑着說到,要是她能下去該有多好啊,龍脈四周是一片山林,皇宮天然的屏障,而外才是繁華的街市。

“嗯,那兒有數百顆夜光樹,一道夜裡就一樹光亮,猶如白晝,中央一顆最高大的夜光樹的年紀是最老的,也是最亮的。”司夜說到。

白素沉默着,沒有說話。

“先記着,想去哪裡都先記着,到時候帶你去。”司夜許諾到。

“你可說話算話。”白素說到,很不經意。

“當然。”司夜那深邃的眸子卻掠過了一絲遲疑,怎麼就這麼許諾了呢?他真真沒有決定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337情斷龍脈頂(3)2011-07-13 16:04

天亮了。

整座龍脈宮都清晰了,偌大的龍脈頂,每一處都一覽無遺,無可躲藏。

這二人,相擁了一夜,話都說完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重複的話題。

此時,仍舊是相擁着,皆是沉默,看着腳下這片越來越清晰的山林。

無話可說了,卻還是捨不得放開,捨不得離開,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捨不得。

終於,她伸出雙臂,伸了個懶腰,他仍舊環抱着她的小蠻腰,腦袋擱在她單薄的肩上,一動不動。

“還不走,一會母后來趕你,你就完了。”她淡淡說到,不着痕跡地推開他。

“還真想就讓她發現了。”他笑着說到,突然就有股衝動了,速戰速決,或許更好,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會捨不得的。

“要不試試?”她挑眉問到。

他瞪了她一眼,大手捂住了她的嘴,這女人可是說到就會做到的,他若是手慢了,她早就喊出聲來了,指不定還誣陷他一個欺負她的罪名。

她掰開他的手,笑得樂呵呵地,道:“怕呀!”

“就怕你。”他大方地承認。

“走啦走啦!”她催促到,重重推開了他。

“喂,問你個問題。”他還是開了口。

“廢話什麼?”她蹙眉問到,這傢伙似乎有些奇怪。

“如果……”他遲疑了,不知如何問是好。

白素微微蹙起眉頭,心下納悶了,這傢伙真的有點奇怪,都這個時候,還不走!

“沒什麼,回去好好睡一覺!”他撫着她的臉,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終於是鬆了手。

還不待她開口,他早已縱身躍下,朝下方右側那宮殿飛去。

她看着他的身影,蹙着眉頭,思索着,思索着他方纔的異樣,思索着他昨夜的話。

他的身世依舊是個謎團,下一回,她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了,自然是有辦法逼着他說出來的。

很多事情她都不那麼在意,並非非得都知道的,只是,這一事卻讓她不安,心下隱隱的不安,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深呼吸了好幾回,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又朝遠處望了望便轉身朝一旁石階而下了。

偌大的露臺一下子空了,靜了。

良久,腳步聲漸漸傳來,越來越近,是一個婦人,一身華麗的紫袍,繡着鳳尾,彰顯着身份,四五十歲的年紀,保養地極好,肌膚仍舊是吹彈可破,一雙鳳眸冷沉着,緩緩朝石階而去,看着自己的女兒的背影漸漸遠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被她撞見了,遠遠地聽不到這小兩口的情話,卻看得出二人恩愛無比。

她還愁着如何牽制住司夜這匹野馬呢!

看樣子,有辦法了!

左使血影是難得的將才,血族又是勢力最大的一族,而右使,這個身世迷離的孩子,天賦極高,若是有朝一日能歸順於她,自然會是她得力的助手。

只是,這血族內部各長老皆蠢蠢欲動,而司夜根本就不可能輕易臣服。

縱使她再惜才,不能爲她所用,她亦不會留下這二個禍患的!

脣畔泛起一絲陰鷙,身影一幻,隨即消失不見了,待血魔歸來,魔尊就該大婚了!

……分割線……

清晨的叢林,鳥叫蟲鳴,到處一派熱鬧的氣氛,野花都含苞欲放,等着陽光的照射,嫩葉上露珠晶瑩剔透,猶如珍珠一般。

突然,草叢裡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動靜挺大的,不像是兔子,更不會是松鼠了。

動靜越來越大,朝那這林子裡最中央那顆大樹的方向而去。

這是夜光林,皆是夜光樹,夜光便是火樹銀花了,而白日裡卻同普通的林子沒有多少差別。

草叢越發的稀疏了,終於是看清楚了引起這動靜的禍首了。

是一直通身血紅的狐狸,匍匐在地,卻是高高撅起臀部,一條粗大的尾巴高高翹起,很是招搖,尖尖的長嘴幾乎都要貼到地上了,也不知道在嗅着什麼。

這樣子根本就不似一直狐狸,更像是條狗。

它尋的正是它的主子呢!

不甘屈服與魔獸的藤鞭之下,反倒是認了這小丫頭爲主子,似乎千百年就同她認識一樣,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她。

巨大的夜光樹下,一個青衣小丫頭被靠着大樹上,耷着小腦袋正睡着呢,就在這樹下守了一整夜了,終於是忍不住睡過了去。

她是血魔的貼身婢女,名夕兒,血魔親自賜的名。

小狐狸似乎很興奮,一身血紅色不但沒有退去,見了這小主子便是越發的妖豔了,紅彤彤的雙眸裡盡是興奮,一下子便撲了過去,圍着她左右轉着,還時不時伸出抓住去撓她。

小丫頭終於是醒了過來,看了小狐狸一眼,揉了揉惺忪的雙眸,笑着到:“你又來喚我起牀了啊!”

說着站了起來,伸展了筋骨。

這裡是主子回來的必經之地,他喜歡這裡,每每回龍脈宮的時候都會在這裡休息,即便是魔剎帝國的驍勇善戰的將軍,即便是每每都是完勝而歸,卻從來都不會高調而回,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先回來,再這夜光樹下睡一宿再回龍脈。

他的話很少,總是沉默的,她原先也以爲他很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不可親近,然而,當了他貼身的婢女後,她才知道,他只是不擅言語,不愛笑罷了,他很溫和,尤其是那雙如水的眸子,只有你有機會近看,其他一切言語便都是多餘的,你便自然會明白他是怎樣溫潤如玉的男子,偏偏就是這麼個男子,總是被太后派遣出去征戰,博了個名不副其實的善戰驍勇之名。

小狐狸在夕兒懷裡亂蹭着,知道她在等誰,等的就是那個不長眼的主子,小主子對他那麼好,他總是愛理不理的,真傷人心啊,連它那狐狸的心都傷了。

確是愛理不理的,只是夕兒知道,這已經是對她很好了,相對他們婢女來說,甚至是主子手下的幾個魔者來說,已經算是對她很好了,至少,她問他什麼話,他都會答,偶爾會對她笑。

他就是那麼一個人,懂了,就不會怪他了。

突然一陣風聲過,只見一直蒼鷹不知何時落在樹幹上了,寶石一般的黑眼睛骨碌骨碌轉動着,雙臂微微張開,翅尾有些血紅色,正是與其他蒼鷹的不同之處。

它來了,一個人必然也會來的。

夕兒連忙站直了身子,只是見了遠遠而來的人,卻突然放下了心。

這蒼鷹是嘯風鷹,尋人尋物輕而易舉,是獸魔飼養的,卻經常是爲魔煞所用。

只是,這一回來的不是魔煞了,魔煞有時候也會到這夜光樹來,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來找血魔的,他的冷酷纔是真真正正的冷酷,即便她問他十句話,他都不會回答的,或許,根本就不當她存在,這個男人太過高傲猖狂了,她不喜歡,但她知道,魔尊喜歡。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獸魔魅離。

“夕兒,你還真在這裡啊!”魅離人未到,聲倒是先到了。

夕兒從樹下走了出去,身爲婢女,身份本就是低賤,幾個魔者也就魅離不嫌棄她吧,主子不在的時候,她便時辰到魅離那去幫她馴服新捕抓而來的妖獸。

“魅離姐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夕兒笑着迎了上去。

魅離亦是現身了,一身綠色長裙,腰上繫着一條藤鞭,身姿很是妖嬈。

“這狐狸也這麼早啊!”魅離說着正想伸手去抱血狐,血狐卻是急急掙脫開夕兒的手,跳了下來,又隨即竄上了樹,似乎很不喜歡魅離。

“醜狐狸,你別落到我手上,上回弄斷了我一條藤鞭,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魅離眯眼警告。

小狐狸去是在樹幹上悠閒着趴了下來,看都懶得看魅離一眼。

夕兒偷偷一笑,拉着魅離走到了樹蔭下來,道:“姐姐尋我有何要事嗎?”

“就是來看看你是不是還在等你主子呢!”魅離說着,輕輕一躍,便在橫臥的樹幹上坐了下來。

夕兒亦是坐了上去,道:“反正也閒着沒事,就來等等,他若來了,也好有個伺候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這丫頭喜歡他,就他看不出來!娶了你當個妾侍也未曾不可。”魅離嘆息到。

“你別說!”夕兒卻是急了,道:“這些日子都傳說太后想把魔尊尋給主子,你可別胡說,惹尊上不高興那可不得了!”

“你怎麼就這麼笨呢!上回不是同你說了,尊上召右使好幾回了,都是單獨面見的,這上頭沒有說什麼,下面的好些話都傳開了,也都說太后心裡頭也沒有訂呢!”魅離說到。

“那你也不能這麼說,萬一主子知道了也不好,我就是個婢女,伺候主子也是應該的,這同喜歡沒關係,我偷偷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世上也就尊上配得上主子。”夕兒認真說到,聲音很低。

“你這傻丫頭,婢女怎麼就不能喜歡主子了,我也還喜歡影主子呢,就是他不像對你那樣對我,要是他能像對你那樣對我,我就敢當他的妾侍,再說了,即便是他娶了尊上,當了魔剎大帝,也是要納妾侍的,你就是不二人選了!”魅離說得直接,毫不掩飾。

影主子對夕兒的特殊,亦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總覺得這其中必定有些情愫的。否則,在龍脈裡,一個小婢女如何能引起她的注意呢?

夕兒沒有說話,低着頭,怎麼會不喜歡主子呢?

從他第一次靠在她肩上睡過去起,她就知道,他從此便是她永生不悔的海了,永生沉溺在其中,永遠到不了岸。

那一夜,她纔到他宮裡伺候不久,她夜裡偷偷溜了出來,卻在這夜光樹下遇到了他,他靜靜地坐在橫臥的樹幹上,手裡把玩着紙魔送的千絲紙鳶。

總是這麼孤單單的一個人,似乎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

她止步,心裡有些畏懼,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緩緩擡起頭來,卻是對她淡淡地笑,示意她過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旁,一聲不敢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那個時候也不敢同他說話。

在她腳都快麻了,他突然開了口,讓她坐上來。

她還推脫着,不敢放肆,他卻說他累了,想借她的肩膀用用。

她依言坐了上去,身子僵了一整夜,他去睡了過去,安安靜靜。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他還在,對她笑了笑,什麼都沒說便徑自回龍脈了,那個時候開始,她才之地,他每次從外頭回來,都會在這夜光樹下睡一宿。

“你說……太后要是把尊上許給了影主子,我們七魔中爲有誰被提拔爲左使者呢?”魅離突然轉移了話題。

左右二使者向來是不可缺少的,若是一使爲登上帝位,不是從六魔中選取一名來爲使者,便是從新由下而上選拔上來。

“夕兒怎麼會知道,不過聽說當年影主子是太后欽定的,什麼比試都沒參與。”夕兒笑着說到。

“那是自然,影主子是血族之首,他若動手,那必定是血流成河的。”魅離說到,深居在宮裡,亦是鮮少見過影主子親自動手,而他在外頭的戰績,傳來的皆是結果,鮮有傳說他如何對敵的。

“血流成河?影主子纔不會!”夕兒連忙說到。

“你這傻丫頭,影主子雖好,畢竟是血族之首!”魅離笑着說到,這丫頭同她當年真像,等她見過影主子真正的殘酷,或許她會下意識裡離得遠一點了吧。

兩人就這麼聊着,夕兒在魅離面前才放地開吧。

高出樹幹上,嘯風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血狐身旁了,兩個小傢伙捱得甚近,不知道在交流些什麼。

突然,兩道身影從樹下一掠而過,相識嬉戲追逐,卻又像是大打出手,追殺着。

“那不是玉邪嗎?哈哈,怎麼又來招惹我們那雪丫頭了!”魅離笑着說到,從樹幹上跳了下來。

七煞同七魔之間,平日平坐,關係卻不怎麼好,七魔仗着血魔的出身和戰功,心氣自然高了,而七煞卻是仗着主子的氣焰,並不謙讓。

最是奇怪的莫過玉邪和若雪二人了,在別人眼裡這二人都成情侶了,而他們卻始終不願意承認。

突然兩道白影又急急朝這邊而來了,夕兒亦是連忙跳了下來,侯到一旁,來的可都是主子。

338情斷龍脈頂(4)2011-07-13 16:05

已經是深秋了,這林子卻沒有任何落敗蕭條的景象,夜光樹永遠都是這麼枝繁葉茂地,陽光之下,留下了一片陰涼。

兩道白影在樹下一前一後地落了下來,正是玉邪和若雪,一個以玉爲暗器,傷人於無形,爲七煞之一,另一個則慣於使毒,爲七魔之一。

“哎呦,這不是玉邪嗎?好幾日不見了,還是這麼俊朗。”魅離笑着走了過去,一臂隨意搭在玉邪肩上,甚是親暱。

“哎呦,魅離姐姐,你何時同這流氓那般熟悉了?”若雪笑着問到,卻是不着痕跡地推開了魅離的手,站在她和玉邪之間。

魅離一笑,走到另一旁,仍舊是搭上了手,道:“早就熟悉了,妹妹現在才知道?”

“是!”若雪沉了下臉,卻是看向玉邪。

玉邪笑了,輪廓深邃的俊朗上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就看着若雪,什麼都沒說。

若雪卻是緩緩撅起了嘴來,雙眸開始溼了。

“哎呦呦,這玩笑可開不起,呵呵,讓玉邪你見怪了,我們這雪丫頭就是開不起玩笑。”魅離的語氣卻是刻薄了起來,同爲七魔,若是不怎麼喜歡這毒魔若雪,就因尊上對她總是另眼相待。

玉邪轉過身來,輕易便甩開了魅離搭在肩上的手,雙手籠着若雪的薄肩,寵溺地低聲問到:“真生氣了?”

“方纔說不要過來,你偏要!”若雪亦是低聲,滿滿的不悅,誰都知道這魅離和那蝶依兩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管見了哪個男人都喜歡!讓他不要骨來,他還偏偏往這邊走!

“就想帶你過來看看血狐,就在樹上,你瞧瞧,它那眼睛可是血紅色的,傳說就是哭太久了,就成紅色的再也好不了了。”玉邪低聲哄騙着,什麼傳說,根本就是他臨時編出來的。

血狐骨碌轉動着雙眸,只是這兩個人在說它,卻不知道他們嘀咕着些什麼。

“你就胡扯吧!聽過把眼睛哭瞎了的,也沒聽過把眼睛哭紅了的!”若雪沒好氣地說到,總是容易生氣,也容易解氣,只要某人肯哄,一兩句話就沒事了。

“那也是先紅哭了,再瞎掉的,所以你以後還是別那麼愛哭了,小心把這雙大眼睛哭壞了。”玉邪說着輕輕揩去了她眼角的淚跡,很是親暱,旁若無人一般。

魅離脣畔噙着冷笑,又坐會橫臥的樹幹上去了,索性仰躺了下來,眯起雙眸。

這夜光樹下,還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夕兒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心下卻是羨慕着,也不知道若雪姑娘爲何這麼愛哭,有玉邪這麼個男子在身旁陪伴,怎麼還會哭呢?

“你要再這麼氣我,終有一日我這眼睛就真會因爲你而瞎掉了!”若雪沒好氣說到,又看了血狐那紅彤彤的雙眸一眼便是轉身就走。

“胡說八道……”玉邪隱隱有些不悅了起來,連忙追了上去。

兩人又是化作白影相隨而去,或許,這龍脈宮裡,就屬他倆最是逍遙自在了吧,總能見兩人的身影在這叢林裡追逐着,就像是這林子比翼的鳥兒,又像是相隨的蝴蝶。

“你也見過他倆好幾回了,怎就這麼怕生?”魅離開了口,看向了退到一旁的夕兒。

“都是主子,我自然不能放肆。”夕兒笑着說到,這才走了過來。

“你說那雪丫頭哪裡好了,玉邪偏偏就甘心被她折磨,連尊上都偏愛她,好幾回都袒護她。”魅離懶懶地問到。

“因爲她簡單吧。”夕兒淡淡說到。

“簡單?”魅離不解。

“就是若雪姑娘很真,說話又直,心裡頭也藏不住什麼。”夕兒解釋到。

“呵呵,你倒不如說她笨算了。”魅離卻是不以爲然。

“那可不一樣。”夕兒的聲音很低,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整個龍脈宮到處都充滿着鬥爭,就連是婢女們,亦是各個想盡辦法想往上爬,只是,鮮少有人能到議事大殿以上伺候,她如今身爲血魔貼身婢女,已經算是最高層的了。

“我回去了,要幾頭妖獸還等着馴服呢!”魅離伸了個懶腰,沒認真聽夕兒的話。

“嗯。”夕兒點了點頭,似乎還沒打算走。

“你還等啊?”魅離蹙眉問到。

“反正也主子不在,我也是閒着,剛好也在宮外透透氣。”夕兒淺笑着答到。

魅離看了她一眼,隱隱嘆了嘆氣,便轉身離開了。

四周突然又寂靜了下來,嘯風鷹跟着魅離而去,就剩下小狐狸陪着夕兒了,它可懶了,趴在樹幹上,動都沒有動,似乎睡着了。

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過多,醒來是突然的,因爲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它知道,是血魔到了。

很遠很遠它便能嗅到了,這一回他回來,身上帶着更多的血腥氣息,也不知道他又殺了多少人。

當小狐狸不得不緩緩睜開雙眸的時候,它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夜光樹已經開始熠熠生輝了。

下方橫臥的樹幹上了,一個男子安安靜靜的仰躺着,雙臂枕在後腦勺,身子頎長,一襲白衣,臉上戴着個銀白的蝶形面具,遮擋了英俊無濤的相貌,雙眸緊閉着,似乎在閉目養神。

而夕兒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看着他衣角沾染的血跡,一臉複雜不已。

血狐明顯感覺到這一回的不一樣,氣氛不似以往那麼平靜了,血腥味太過濃,似乎連它的小主子都覺察到了什麼。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夜光樹卻是越發的亮堂了,四周亦是一片銀光,整片林子亮如白晝。

猶如黑夜裡的夜明珠一樣,在這一大片叢林裡尤爲顯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血影才緩緩睜開了雙眸,這一雙眸子漂亮極了,猶如一片安靜的湖水,那麼溫軟。

他緩緩地坐了起來,瞥了上方一直盯着他看的血狐一眼,一手隨意搭在支起的一腿上,看向了一旁的婢女,淡淡道:“夕兒,不是同你說過不用等我的嗎?”

夕兒終於是發現了他手上的血跡,遲遲纔回過神來,坐到他身旁來,淡淡問到:“影主子,你累了嗎?”

“不累了,回去吧。”血影笑了笑,正要伸手摸她的小腦袋,卻是突然止住,亦是發現了自己手上血跡。

這一回殺戮太重了,他確是累了,累得連這血跡都沒氣力消去。

每每回來,都是一身殺戮,這就是太后想要的戰功。

見主子雙眸裡的尷尬,夕兒卻是主動拉過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臉頰上,看着他,不說話。

魅離姐姐的話在耳畔迴響了起來,她們的影主子若是一出手,那便是要血流成河的。

“不怕嗎?”血影脣畔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淡淡問到。

“不怕。”夕兒脫口而出,她只是傷心,只是傷心這麼個乾乾淨淨的男子卻要揹負那麼多殺戮,她先前只知道他心裡千百百般的不願意出征,卻不知道真正的緣由。

“傻丫頭,你記住,若我魔性大發之時,你定要離得我遠點,千萬別任性。”血影認真說到,他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身旁就多了這麼個小丫頭,能陪他說說話,不會聒噪地打擾他。魔性大發之時,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

“那主子收了我,入了血族,夕兒就不用躲你了。”夕兒亦是認真說到。

血影一愣,隨即無奈搖了搖頭,眸中透出了寵溺來,道:“說你傻,你還真就這麼傻,入了血族,不死不滅,永生永世都孤獨得活着,我若收了你,難不成最後你要我來了斷你的性命?”

“那主子呢?夕兒百年之後,主子是不是還是現在這個樣子,而夕兒永遠都遇不到主子了?”夕兒急了,每每想着這事來,就會急。

待所有人都漸漸老去,都離他而去,他該有多孤單啊?

“只要這夜光樹不倒,主子就一直在這裡等你,只要你回來,只要你還認得主子。”血影淡淡說到,寵溺地摸着這丫頭的小腦袋,似乎是認真的,卻又像是安慰。

不死,對他來說是種恐懼。

而死,對大多數人來說卻是種空間,是另一種孤獨。

或許,她若走了,他真的是會孤單了。

素兒喜歡熱鬧,沒多少耐性安安靜靜陪着他的。

“影主子,你可要說話算話,夕兒就記住你,你永生不滅,夕兒每一生每一世都回來尋你,永生當你的婢女。”夕兒認真地伸出了小指頭來,要同他拉鉤。

血影心下微微一怔,看得出這丫頭眸中的認真來,笑了笑,亦是伸出了手來,道:“主子可沒打算活那麼久,就許你個三生三世。”

夕兒聽了這話,雙頰突然燙了,她知道,只要他還是左使,亦或者他日爲魔剎,即便是三生三世,她仍舊是世世爲他的婢女。

也就他這麼一個主子會許下這樣的諾言吧。

主子啊,三生三世可是許給愛人的,你怎麼就這麼許給夕兒了呀!

“只有尊上才能殺了你吧?”夕兒終於還是把這話問出了口。

“嗯,只有她。”血影眸中的笑意濃了,緩緩取下了那蝶形假面來,乾淨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微微彎起弧度的雙脣,面容天生的蒼白,卻是俊雅無匹,尊貴得如同一個王子,血族與生俱來的高貴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主子你騙人了。”夕兒說着,伸出下手,輕輕拭去他臉上殘留的血跡,臉上雖平靜着,手有些顫抖,心下波瀾不已,這麼一張安靜而尊貴的臉,怎麼可以染上血跡。

這一回的殺戮究竟有多重,他怎麼可以依舊這麼隻字不提?

血影蹙眉看她,不解地道:“怎麼騙人了?”

“只有尊上殺得了你,你若活三生三世,尊上早已輪迴了三世了,她可不一定還會回來。主子可不止有三生三世。”夕兒認真說到。

“你這丫頭算得這麼精?”血影笑了笑,又緩緩戴上了那蝶形假面。

“主子,你會娶尊上吧?”夕兒又問到,這一回宮裡的傳言可比之前多了。

“她若願意嫁,我便娶。”血影答到,想都不用想的,白素若願意嫁,他便娶,這似乎從小就打定的主意,太后有心栽培他,而他,自然更有自己的算計。

“那尊上會同太后一樣,先殺了你嗎?”夕兒問到。

話音一落,血影搭在她肩上的手卻是驟然一緊。

夕兒這話,並不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

先皇亦是出身血族,雖不是血族之首,能殺他的唯有引他入血族之人和當時爲魔尊的太后,先皇的死是個謎,亦是個禁忌。

見影主子這反映,夕兒連忙道:“夕兒多嘴了,再也不說了。”

血影這才緩緩鬆開了按在她肩上的手,淡淡道:“該回去了。”

說罷轉身便離去,身影輕掠而前,白衣翩翩,墨發微揚,猶如謫仙一般,根本不似血族的首領,嗜血的魔鬼,然而,他手上,卻殘存了太多太多的血跡了。

夕兒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魔剎,你可要記得在這夜光樹下許我的這三生三世,即便是爲婢,你也要記得啊!”

她很清楚,他會成爲魔剎,爲同尊上結爲夫妻,共同統治這片大陸,不是一生一世,也不是三生三世,而是永生永世。

尊上不會對他下手的,而他卻會引尊上入血族。

一來可以平息血族日益的不滿,二來,這亦是他最大心願吧!

最深的愛最沉默,他從來不會說,只會默默地做。

默默地對太后惟命是從,默默地承受血族長老施予的壓力,從來沒有同尊上說過什麼。

只同她說過一次,他說,“白素她自小就喜歡熱鬧,卻不喜歡動盪,我想給她一個安穩。”

惟願尊上同右使的傳說是子虛烏有的,如此,纔不會辜負他這般苦心的算計和默默的等待吧,纔不會辜負他的永生永世。

“這永生永世裡,可以空出三生三世給夕兒嗎?”她喃喃地自問,不爲婢女的三生三世。

心裡的奢求便不敢說出口了,沉默着吧。

339情斷龍脈頂(5)2011-07-13 16:06今夜的議事大殿燈火通明,遠遠望去,這高懸着的大殿猶如是空中仙境一般,雲霧繚繞,燈火燦爛。

這是慶祝左使順利平定叛亂,凱旋而歸而的酒宴,七煞七魔,還有朝中大臣皆出席了。

兩方勢力分坐兩列,以左右二使爲首。

主座上,太后和尊上端坐着,俯視羣臣,母女二人眉宇間有些相似,只是,這太后多了份沉穩老練,而尊上畢竟年紀小,似乎沒把這隆重的酒宴當回事,眉宇間盡是懶散。

端坐了一會兒,終於是忍不住,斜倚靠在一旁,一手支着腦袋。

殿下歌舞昇平,羣臣觥籌交錯,太后一雙鳳眸卻是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千算萬算着一切勢力的平衡。

只有血影這孩子,這個她一手帶出來的左使,才能讓她徹底的放心。

這麼純粹的孩子,向來什麼都不問,對她惟命是從,對白素千依百順。

這樣的得力助手才能讓她徹底地放心地利用。

不經意地瞥了舉杯痛飲的魔煞,鳳眸中一絲陰鷙隨即掠過,這一匹不知從何而來的野馬,休想借着白素無知而又幼稚的感情攀上魔剎帝位!

正襟危坐,眉目嚴肅不已,心中卻是從未停止不過算計,從來就不會覺得累,從她殺了夫婿那刻開始,便從來都不會累了。

“母后,什麼時候結束啊?”白素懶懶地問到,這母后眼中,她就是個傀儡,就是個毫無主見的傀儡,過着奢華的生活,只要有榮華富貴便心滿意足,她做戲的功夫可是一流。

“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就累了?你還沒過去敬你影哥哥的酒呢!”太后不滿地說到。

“他又不喜歡喝酒,那麼多人敬他了,我得替他省幾杯!”白素說着朝血影看了過去,眸中掠過一絲詫異,他身後何時多了個那麼眉清目秀的小婢女了?竟然還跟到了議事大殿上來了。

太后笑了笑,捱了過來,低聲在白素耳畔道:“素兒,母后上回同你說過的婚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白素心下驟然冷笑,卻仍舊是那副懶散的口吻,道:“母后替素兒選的,定是最好的,素兒也懶得多費心思。”

“是嗎?”太后挑眉問到,一臉詭異的笑。

白素心下有些驚,她這麼問是戲弄她呢,還是另有意思?

撒嬌了起來,挽上母后的胳膊,低聲,道:“母后心裡定是有主意了,偷偷告訴素兒吧,素兒也好有個準備。”

“呵呵,你有何好準備的,想準備什麼呢?”太后繼續問到。

“準備大婚嘛,我可要天下最上等的鳳冠霞帔,要花魔在龍脈頂種滿一大片的紅薔薇!”白素好不知羞地說到,一臉笑意。

“素兒,地下的人都再傳你好幾回單獨召見司夜了,這是怎麼回事?”太后突然問到,冷不防地轉了話題。

白素眸中冷意掠過,早有所準備,難怪母后今日的問話,這麼奇怪了,原來是想追究起這事了,她也不知道這消息究竟是如何走漏的,既然走漏了,她也不辯解,反倒是藉着這機會,探探母后的口風。

故作一臉的不悅,道:“那些個小蹄子成日裡沒事可做,倒是學會碎嘴了,我單獨召見右使又怎麼了?母后你還不是成日裡單獨召見血影了!”

太后驟然蹙眉,瞪了白素一眼,厲聲,“你這丫頭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呢?母后召見血影自然是談軍政大事,這你單獨見右史都談什麼呢?”

“國事!素兒也快大婚親政了,自然要勤奮些多關心關心國事!”白素脫口而出,顯然是狡辯模樣。

“你要是真能勤奮些,母后就可以不用這麼操心了!”太后只當這女兒是狡辯,根本不當真,一心想套出她同司夜偷情一事來。

“母后,你就說嘛,素兒將來的夫婿是他,還是他?”白素將低下左右二人一一掃過,視線最終回到了太后身上來,一臉討好的笑。

低下,右使魔煞同六煞開懷同飲着,目光時不時朝這邊而來,邪佞而張揚,瞬間而已,唯有白素看得出他的挑釁來,這大庭廣衆之下,這傢伙一點兒也不安分。

而左使血影的目光卻從未如此放肆過,靜靜地接受慶賀的敬酒,在太后面前,他總是更加的沉默寡言,嚴格遵守一切禮節,從未敢逾矩。

太后亦是將這二人一一看了過去,視線卻是落在了血影身後那小婢女身上,蹙眉道:“這不是議事大殿上的婢女吧?”

“嗯,之前都沒見過。”白素答到,也沒怎麼把那婢女放心上,又偷偷朝魔煞看了過去,手中一枚杏仁隨即彈出,偷襲成功,正中他把酒的手腕,正好報了上一回酒宴被偷襲的仇。

兩人其實很喜歡出席這盛大的酒宴,越是熱鬧,他倆便是越不安分,不是眉來眼去,而是暗器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亦從來沒有失手過。

“回太后娘娘,那是影主子宮裡的貼身婢女,今日影主子染了風寒,她就跟過來伺候了。”一旁的公公上前低聲稟告。

“怎麼染了風寒了?”太后蹙眉。

“怕是剛出南方回來,龍脈天涼,沒適應過來吧。”那公公低聲恭敬稟到。

“我去問問,生病了都不告訴我!”白素起身來,不等太后開口便走了過去,這一下子許多目光便都集中了過來。

這個時候,大婚的傳言到處皆是,鮮少有人知曉尊上實際上是被太后軟禁的,對尊上的一舉一動卻是格外的關注。

太后也沒有阻攔,任由白素走了下去,冷眼旁觀着,不經意地又看一旁的右使一眼。

血影早已站了起來,對白素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尊上。”

“嗯,坐下,聽說你病了?”白素說着自己先坐了下去,一臉端莊的淺笑,同血影再熟稔不過了,只是大殿之上還是要行君臣之禮的。

“多謝尊上關心,小風寒罷了,不礙大事的。”血影答到,脣畔控制不住泛起了一絲笑意來,知道她這是做戲給大夥看呢!

在他眼中,她就是個單純公主,永遠都這麼精靈孤獨,快快樂樂地,永遠都不會參攝到黑暗而複雜的朝政中,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其實是被太后軟禁了。

如果她就這麼一直開心下去,他爲何要去揭穿一切黑暗,告知她一切現實呢?

從來都是默默地做,從來都不說,什麼都不說出口,也不問,才造成了如今的誤會,或許,他輸給司夜的正是這一點吧!對她太不瞭解了。

自小同她一起長大,兩個人皆是在太后面前做戲,卻各自把對方的假面當真了。

他以爲她不諳世事,而她,卻認爲他善戰驍勇,卻又善良爲母后所利用。

或許,很早很早就註定了他們有緣無份了。

有緣有份之人呢,來得再遲,緣分依舊還在啊!

佯作敬酒閒談,卻是低聲,竊笑,道:“影,你身後的婢女是宮裡的吧,母后剛纔還問起呢。”

“嗯。”他點頭,眸中寵溺滿滿,若是喜歡一個人,不說話,就是這麼近近地看着,心下都會歡喜吧。

“這回又立了大功了,母后過會鐵定賞你。”她又笑着問到。

“從南方給你帶了好些東西,待這酒宴散了就過來瞧瞧。”血影邊說着,邊替她倒酒,只淹了杯底,一點點而已。

“夜裡過去找你,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呢!”她低聲,走過了就是爲這件事呢!

“商量?”血影微微蹙眉,納悶了,她不會又想唆使他一起做什麼壞事了吧?

“怕什麼呢?又不會買了你。”白素睨了他一眼。

“不怕,你想做什麼,我都陪着。”血影笑了,他何曾怕過什麼了?

“就這麼說定了哦,夜裡三更時候,我去找你。”白素說着便要走。

血影連忙遞上一杯酒,攔住了她,低聲,道:“你這姑娘家三更半夜到我這裡不好,我們還是到老地方去。”

白素蹙眉,隨即無奈嘆了嘆氣,卻是開起了玩笑來,道:“影,到處都傳言母后要把我許給你,你這麼說,不會是不願意吧?”

“你願意嗎?”血影低聲,突然認真了起來。

“婚事是母后訂的,又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我可不是同你玩開笑了哦,今夜就是尋你說這事呢!”白素低聲,顯然方纔是玩笑話呢,自小就把影當哥哥,而他亦是像疼愛親妹妹一樣疼她,卻是不曾逾越過一絲一毫,她曾也懷疑過兩人怎麼就沒青梅竹馬了呢?終於她便歸因於太過熟悉了只能產生親情,產生不了愛情了。

“嗯,好。”血影點了點頭答應,看着白素遠去的背影,心下無奈,這丫頭怎麼會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怕是不想嫁人,急着尋他出主意吧!

白素一走,對面魔煞的視線才收了回來,一旁斟酒的是蝶依,隻身只着一件夢幻紫的長裙,妖嬈不已,身子都快貼到司夜身上去了。

“主子,再來一杯,這酒不醉人的,人才會醉人。”蝶依低聲嬌笑,瞥了回到主座上的白素一眼。

司夜大手將她攬了過來,一臉邪惑不已,魔煞這放肆的風流在衆人眼中早就司空見慣了,只是這風頭看,他這般放浪行爲,似乎愈發的證明了太后伺候血魔的傳言。

“你見到了什麼?”低聲,看是溫柔,聲音卻是冷得駭人,攬在蝶依肩上的手力道漸重。

“主子,疼……你先……”蝶依這才畏懼了。

“說。”司夜厲聲,手中力道加重,那骨骼斷裂的聲音淹沒在了歌舞昇平之中,而蝶依感受到的卻是真真實實的痛,這一手怕是廢了。

方纔就沒忍住,見他走神了,趁早他不注意就對他動了幻術,須臾之間便入了他最美的夢境。

“主子你自己也記得夢的,何須問我。”蝶依的聲音裡盡是吃痛。

“那是夢!”司夜大驚,卻只是不確定方纔那是他的夢,還是她的幻境。

放開了攬在蝶依肩上的大手,冷眸中頓時盡是複雜了。

“主子饒了屬下吧,屬下再也不敢了,屬下一時貪念,妄圖窺視主子心意,屬下該死。”蝶依低聲連連求饒。

司夜卻是不言不語,仰頭朝白素看了過去,夢裡,她乖多了。

蝶依連連幾聲求饒,見主子一言不發,連忙恭敬地退了下去,小心翼翼提心吊膽地,原來小道傳言是真的,主子同尊上確是有曖昧!

“你太過放肆了。”一個低聲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連忙轉身,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男子,一身神秘的黑衣,雙眸冷斂,沒有一絲波瀾,他便是忍了,是七煞之一,魔煞的貼身侍衛,魔煞同尊上的一切,他自然知曉。

“你什麼都不說,我只能自己試試,七魔的氣焰越發的囂張,尤其是那魅離,我倒是要看看這魔剎的位置最後是落在誰手上!”蝶依冷冷說到。

“到地宮面壁三日。”忍的語氣卻是比她還冷,傳達的自然是魔煞的命令。

蝶依冷哼一聲,同上方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這表面上看來,不過是魅離陪着魔煞喝了幾杯酒,似乎不勝酒力先行回去休息了,太后心下冷笑,轉頭對白素笑着道:“這右使風流債定是不少,你若是嫁了,怕是要受不少氣了。”

“還不知道是誰氣誰呢!”白素懶懶說到,視線一直落在魔煞身上,隱着一絲不滿。

“怎麼,真想嫁給他?”太后連忙問到,話題終於是扯到了正規上了。

“誰都不想嫁,就想一輩子陪着母后,母后操勞國事,素兒就替母后分憂解難。”白素說着懶懶地依偎到了太后懷裡,脣畔泛起一絲冷笑,想套她的話,她雖也喝了不少酒,可還清醒着呢!

“哈哈,不說這個了,說得好像母后催你嫁人似的,累了嗎?要是累了,就讓散了。”太后笑着說到,柳目慈眉,難得的慈藹。

“散了散了,我想睡了。”白素懶懶起身,揮了揮手便轉身朝屏風後而去了,留下這場子給太后收拾。

她還是先好好睡一覺纔有力氣同硬商量要事,更有力氣同司夜算賬,手不自覺得撫上那仍舊沒有什麼痕跡的小腹,若不是這傢伙她或許還可以從容點,忍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個月。

340情斷龍脈頂(6)2011-07-13 16:06盛大的慶功酒宴很快便結束了,衆魔者紛紛下了議事大殿,獨留了太后和血魔兩人。

而白素早已在寢宮裡睡着了,肚子裡藏着的那小傢伙偶爾會出來折磨折磨她,嗜睡成了家常菜便飯了。

寢宮裡,到處都是她喜歡的幔帳,沒有牆壁,只有層層幔帳間隔着,亦是不留任何婢女,只留了一盞油燈,照地一室昏暗暗,主臥裡紗帳內,牀榻上的人影隱隱可見。

門咿呀一聲,輕輕地被推開了,風一下子便涌了進去,深秋的深夜,北風已經開始肆虐了,吹起了一室幔帳。

關門聲落,腳步聲便清晰了,彷彿是故意踩重一般,一步一步朝主臥而去。

榻上的人兒微微蹙了蹙眉頭,翻了個身,雙眸依舊閉着,懶得睜開。

這個時候敢如此放肆到她屋內來的,除了那傢伙,還會有誰?

想必這時候母后是同影在商量什麼要事了。

隱隱一聲嘆息,脣畔勾起了自嘲的笑,她這個尊上當得着實窩囊啊,連喜歡個人,都要如此偷偷摸摸的,真真無趣。

腳步聲止,人就站在她榻旁,她無意裝睡,就是懶得動,懶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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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他低聲問到,挨着牀沿坐了下去,今夜本不來的,卻是因那個夢,擾得他心緒不寧。

被蝶依引出的夢,是內心最真實的嚮往,和最真實的恐懼。

那個美夢被他硬生生打破了,看不到隨之後來的噩夢,他也不知道爲何自己不敢去看。

白素不懂,懶懶地趴着,累了,沒力氣同他多糾纏。

司夜垂着雙眸,一臉複雜,輕輕提她拉了被子,傍着她躺了下來,亦是不再言語了。

良久,白素緩緩蹙起了眉頭來,心下納悶着,這傢伙今夜這是怎麼了?

翻過身,很是習慣地順勢依偎進他懷裡,懶懶道:“累了,不回去休息?”

“陪你一會兒,睡吧,我不擾你。”司夜柔聲說到。

白素卻是一下子精神了,這傢伙一定有問題,怎麼突然就這麼溫柔了?真真難得。

仰頭看他,一臉狐疑地問到:“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纔對,平日裡都是個夜貓子,今夜怎麼就倦了?”司夜發問到。

“不勝酒力。”白素說着有懶懶依偎回他懷裡去,小臉貼着他心口處,靜靜地聽着他那強有力的心跳。

“打算什麼去尋血影?”司夜低聲問到。

“等我閒了再說,他也剛回來,還不知道母后又要使喚他做什麼了。”白素說得很不經意,並沒有打算讓他跟着去。

“何時過去了,告訴我一聲。”司夜卻是交待。

唐夢蹭了個舒服的位置,沒有回答,淡淡問到:“今日那蝶依姑娘是怎麼回事?”

“替我斟了幾杯酒。”司夜淡淡答到。

“斟酒還能斟到你懷裡來?”白素仍舊是懶懶問到,似乎不怎麼認真。

“在意?”司夜挑眉問到,眸中笑意一閃而過。

“有點。”白素雙臂繞住了他,小臉貼得更緊了,不懂得掩飾什麼,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了,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有點不舒服。

“多少?”司夜笑着挨近,這麼近的距離,看她,越發的喜歡,她這相貌,美得很大氣,一點兒也不似男子,再怎麼女扮男裝都不像。

“就有點,你同她到底做什麼呢?”白素有些不耐煩了。

“沒什麼,就斟酒了幾杯酒,她不勝酒力,站不穩腳罷了。”司夜解釋到,如何會告知他因爲見她同血影親暱交談而失了神,被蝶依的幻術有機可乘呢?

“以後不許了。”白素淡淡說到,不是命令,也不是請求,就是這麼隨意的一句話,自然而然。

“嗯。”司夜笑而不語,不識破她的醋意。

“來了也好,陪我睡一宿,累死了。”白素說着將自己身上的錦被挪了過去,懶懶地依偎着,心下思索着,這傢伙估計是不會走了,唐影那邊得失約了,明日再過去解釋吧,反正過了三更她沒出現,他自然會明白她不會去了的。

司夜沒有說話,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亦是有些倦了,偶爾會來陪她睡,每每都會做很美好的夢,只是,今日酒宴上那個夢,卻是從未有過的。

夢裡,沒有什麼仇恨,沒有什麼權位之爭,只有這漫山遍野的花兒,還有她,她乖乖地仍由他牽着,兩人就坐在船上,沿着溪流一路而東,往離開龍脈的方向而去。

這就是他最真實的嚮往嗎?

怎麼可能?

有仇要報,有志要揚。

終有一日,他要人族來統治這一片大陸!

白素雖是眯着眼,卻又是突然沒了睡意,她思索着,思索着自己究竟願意爲這個男人付出多少?

雖不知曉他心中的仇恨,然而,他奪取魔剎帝位的野心她卻是十分清楚的,如果他有這個能耐,她亦不介意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力拱手相讓成就他的獨尊。

如果,他沒有這個能耐,她會反過來利用他,自己來獨尊!

她這是再賭,隱忍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放肆地賭一把了。

她可以做得到,只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以愛來衡量,只是她真的不知曉她會願意付出多少,亦不知道他會願意付出多少,兩個人再親暱,亦不過是同甘罷了,從來爲苦過,這番偷偷摸摸並不是真正的苦。

今日,他同蝶依那番親暱,至少讓她明白了一些,自己比料想中的更在意這個人。

任何事她都可以安安靜靜地算的清清楚楚,權衡爲與不爲,唯有這感情之事,從未有過,不知道從何算起,唯有遵循感覺了。

今夜的感覺很不好。

兩人靜靜相擁而臥,卻皆是無眠,掙扎着各自的算計。

都說聰明人從來不會真正爲情所困,或許,這是真的吧。

至少,這二人至今都不曾真正用情。

整個宮殿都安靜了,只有門外偶爾呼嘯而過的風。

而下方議事大殿內,亦是一片寂靜,安靜地可怕。

血影靜靜地站在,頎長而清瘦的身子在這空曠曠的大殿上顯然格外的寂寥荒涼。

太后高高在上端坐在高位上,挑眉看着他,等這他回答。

她問了他,想不想娶白素。

“尊上若願意,我便娶。”他終於開了口,即便心裡早有了計劃,一切卻還是要尊重她的意願。

喜歡她,不需要她願意,而娶她,卻定是要她心甘情願點頭的。

“如果,魔剎帝位和素兒讓你擇其一,你會做何決定?”太后冷冷問到。

“屬下沒有選擇權,魔剎帝位爲太后欽賜,娶不娶素兒,由她決定。”血影仍舊是淡淡答到,沉斂的雙眸裡沒有任何波瀾。

“你爲血族之首,出身尊貴,又掌握我魔剎軍政大權,屢立戰功,這魔剎帝位非你莫屬不可!”太后認真說到,說罷起身來,一步一步從高臺上走了下來。

血影依舊是那麼平靜,一切都在他料想之中,他是她最聽話的屬下,他爲魔剎才能保證她這個太后的權力。

“太后謬讚了。”仍是淡淡說到,很是恭敬地退了幾步。

太后止步,笑着問到:“你同素兒一起長大的,怎麼越大了越發的生疏了呢?”

“尊上也大了,屬下不敢逾越。”血影恭敬答到,不過是在她面前做戲,當一個恭敬而聽話的得力助手罷了。

怎麼會生疏呢?即便是他大半年都在外征戰,即便是大半年沒見面,素兒仍舊不會同他生疏的。

“很好!”太后甚是滿意地笑了起來。

血影沉斂着雙眸,沒有說話,等着她發話。

“龍脈西側白狄那個方向又叛亂,你出兵鎮壓,凱旋之日,便是你同素兒大婚之日。”太后這話終於是說出了口。

“太后,白狄那便的叛亂不過是小叛亂罷了,遣幾一隻精兵過去,何須動用血族將士,徒增殺戮?”血影眸中終於是有了波瀾,這些年來,成了他彷彿就一架永不疲憊的殺人武器一般,太多的殺戮,讓他都快迷失自己了。

“這是殺雞儆猴,先帝過世後,各方欺我魔剎宮內無人,四方的叛亂便接連而起,你登位前這幾場仗必不可少,本宮這些安排,你得體諒本宮的用心良苦啊!”太后感慨着,一番語重心長。

“屬下明白。”血影行了禮,心下卻是冷笑,她這分明是在藉機削弱血族在宮裡勢力,大批的將士一直被外派,且名聲越發的不好。

“也就在這護城山腳下,明日就啓程吧,快去快回,素兒那兒我替你去說,素兒她什麼都不懂,誰多陪她她便喜歡誰,最近皆傳右使三分兩次單獨求見她,到時候這人被奪了,你可別怪本宮沒提醒你。”太后提醒到。

血影心下一怔,自是聽過這些傳言的,一直沒有去細想罷了,他不喜歡獨自亂猜忌什麼,若真有此事,以白素那性子,定然是不會隱瞞他什麼的。

“屬下明白。”淡淡應答,明白二字答得極爲巧妙,他明白他所明白了。

“折騰了這麼一整夜的,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太后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去。

血影仍舊恭敬地行了個禮,身影一幻便朝左側而去,左側,巨大的鐵索延伸而去的便是他的宮殿,琉璃瓦片,張揚勾起的屋角,一切都與他格格不入。

左邊這個位置或許並不適合他吧,血族之首亦不適合他,只是,他就是了,被太后一步一步牽引着到了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自小,就有人告訴他,他是血族之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永生永世都不老不死,只有尊上傷得了他。

他只當玩笑話,很喜歡這個身份,這個尊貴的身份可以同尊上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以一直陪着這個小丫頭。

後來,他大了,隨着一次一次的征戰,魔性徹底得醒了,從此以後他便永遠都是這副模樣了。

他才真正明白血族之首意味這什麼,意味這孤單。

當生命可以無限期延長,人生亦是瞬間失去了意義,他越發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只有一直守着幼時一起長大的那個可愛的小丫頭。

守着她長大,守着她漸漸老去,守着她離去,然後呢?

她願意,他便給她永生,同她一併統治這篇疆域。

如果她不願意,他永生爲右使,永生爲驍勇善戰的大將,世世代代替她守護這片疆域。

沒有任何原因,只因當年在血族那片血泊中,那個小丫頭對一身是血的他沒有任何的畏懼,她伸手觸碰他那白森森的獠牙,對着他甜甜地笑。

當初就只當她是個婢女,後來才知道她是尊上,只魔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

回到自己的宮內,等了許久,三更已經過了,白素還沒有來。

小時候便經常這般,三更爲期,在龍脈頂,她逾期從來不候,亦是要他逾期不候,約定成了默契,他知道,她不會來了。

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每一次都會等,等着哪一日,她會突然來了,樂呵呵告訴他,“驚喜吧,哈哈。”

等着哪一日,她突然來了,他笑着告訴她,“真巧,不是等你,就是睡不着而已。”

越長大,越鮮少這樣三更半夜相聚,她拉着他去做一些不被她母后允許的事兒,比如偷偷到地宮裡探險,比如到七魔七煞那兒喝喝茶。

身爲尊上,該有尊上的威嚴和不可侵犯,她不適合那個位置。

在他的認識了,她就是個需要疼愛需要縱容的丫頭。

最可悲之處,莫過於他一心一意維護,他所瞭解的,亦是她做給她母后看的一張假面,不是真實的白素。

明日就又要奉命出征了,他必須同她談談,不要太后逼迫,只要她點頭或許搖頭。

負手站在宮殿外,懸崖畔,任由寒風將一身衣袍揚起,三千墨發被吹得凌亂,仰頭朝上方高懸着的魔尊寢宮望去,很久很久沒到龍脈頂了,或許他該去尋她了。

伸出手張開了五指,一隻五彩千絲紙鳶便緩緩展翅朝上方飛了去,拖着長長的光尾,流光溢彩。

這是紙魔送的,小時候他尋來討她開心的。

341情斷龍脈頂(7)2011-07-13 16:07圓月將落,懸崖之上,雲霧飄渺。

青衣小丫頭挽着一件長袍走了過來,看着這寂寥的背影,小小年紀亦是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影主子,尊上不來了吧?”夕兒淡淡問到。

“嗯。”血影應了一聲,正要走,夕兒卻將衣裳遞了過來。

“影主子,你不會是想……”夕兒有些驚,主子可不是這麼魯莽之人,尊上的寢宮可是任何人都不許去的。

“夜了,回去吧。”血影摸了摸將衣裳替她披上,轉身便要走。

“主子,最近謠言傳得盛了,你在去,這一攪和,太后若是生氣了,那大婚一事可就有得拖了。”夕兒連勸說到。

血影止步,蹙起了眉頭,這小丫頭倒是知道了不少呀。

夕兒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不由得低下了腦袋,怯怯道:“是魅離姐姐說的,夕兒也是聽來的。”

“說什麼?”血影轉過身來,似乎打算盤問下去了。

“說……說尊上同右使偷偷往來……還說……”夕兒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出口,她不知道主子爲何那麼喜歡尊上,又這麼隱忍着從不提起,只知道主子心裡可在意的。

“還說什麼了。”血影仍舊是那淡淡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怒。

“還說……還說尊上想嫁給右使,太后卻想將尊上賜婚給你,這婚事必然要引起龍脈的一大風波的。”夕兒如實說到,都是魅離分析給她聽的。

血影看着夕兒,沉默了良久,才笑着開了口,問到:“夕兒覺得呢?”

“我……”夕兒突然緊張了起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影主子願意主動同她談起尊上。

“嗯,你覺得呢?”血影朝一旁桂花樹下走了過去,在石凳上落座,等着夕兒回來。

夕兒跟着走了過來,不似以前那樣直接往那垂掛着的鞦韆上坐,而是有些膽顫地站在血影面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再緊張些什麼了。

“夕兒覺得……”支支吾吾,心下糾結不已,她可不想對影主子說謊。

“說罷,不怪你。”血影淺淺笑着。

“主子好傻!”夕兒終於是說了出來,看都不敢看血影。

血影一愣,不由得笑出了聲,脣畔滿滿的是無奈。

“主子,你就是好傻,喜歡尊上就告訴她嘛,你不說她怎麼知道?太后還老派你出宮去,一去就是大半年的,都被右使佔盡了所有的先機,再怎麼說你也是同尊上一起長大的嘛!”夕兒終於是將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就真真覺得這主子太過隱忍了,讓人難以理解。

“她若喜歡司夜,未嘗不是件好事,或許,我能幫她。”血影淡淡說到。

“你就是傻得讓人不可思議!”夕兒終是忍不住,不顧尊卑,脫口而出。

“你不懂的,回去吧,該睡了。”血影淡淡說到,起身站了起來。

“夕兒不懂,主子可以告訴夕兒,夕兒努力去懂。”夕兒急急在他身前攔下了。

“她會兩難,要麼殺了我,要麼同我一樣入血族,永生不滅,一日一日孤獨,生不如死。”血影笑着,溫軟的眸中滿滿是無奈。

“她若是喜歡主子,就一定會願意的!和相愛之人永生永世在一起,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夕兒不解地問到。

“永生不滅是種慢性的毒,一點一滴腐骨蝕心,漸漸這把人侵蝕到內心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沒有任何追求,這樣的永生,你怕嗎?”血影淡淡問到,直視夕兒。

“有你在,我就不怕。”夕兒癡癡地脫口而出,她還是不懂,只是突然覺得主子很悲傷很悲傷。

血影淡淡笑了笑,還是轉過身了,卻是見前方一道白影緩緩朝這邊非來。

輕紗白裙,三千青絲,隨風而揚,在輕煙薄霧之中,猶如下凡的九天仙女一般。

他的脣畔漸漸勾起了優雅的弧度來,雙眸裡的笑意越來越濃了,就這麼站着,都忘了要上前去了。

好多年了,徑自執着地默默等了好多年了,終有有這麼一次,過了三更,她還是來了。

“還好還好,你還在!”白素落了下來,便快步朝他走來,司夜好不容易先走了,她便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趕來了。

他緩緩開了口,道:“真巧,不是等你,就是睡不着而已。”

她蹙眉,看向了一旁的青衣小婢女。

視線有落到那鞦韆上,好幾年前她玩過一回的,笑了笑,道:“那鞦韆還在呀!”

“嗯,要不要坐?”血影淺笑着問到。

“多大了還坐那小秋千。”白素說着便將血影往屋內退,催促到:“有事尋你商量呢!趕緊進去!”

“就知道你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血影任由她推着,寵溺地說到。

“嘿嘿,還是影哥哥瞭解我!”白素笑得燦爛,亦不是有意在他面前做戲的,只是,不知不覺習慣在這男子面前當個頑劣的小妹妹,可以闖禍,丟爛攤子給他處理,可以沒有那麼多算計,偶爾還撒撒嬌。

他從未表現出任何曖昧,就是個哥哥,這是她最珍惜的!

“呵呵,說吧,都要嫁人了,這回還能有什麼事求我?”血影早已反手拉着她坐了下來。

心下又喜,又疼。

這丫頭果然是把他當作哥哥,怎麼就沒有想過他也是她夫婿的人選之一呢?先前從未同他說起這事來。

“嗯,求你的就是這嫁人的事!”白素連忙低聲說到,天快亮了,她的時間可不多了。

“丫頭,難不成你想嫁給我?”血影開玩笑地說到,眸中的笑意從方纔至今並無減少。

夕兒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是她第一次見尊上來這裡,亦是她第一次見影主子同尊上單獨在一起,他笑得真好看。

“嫁給你?我可不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夫婿。”白素白了他一眼。

“那我引你入血族,你就陪着我永生永世。”血影突然認真了起來,似乎不是開玩笑。

白素心下一怔,看着他,遲遲沒有回答。

“哈哈,看樣子年紀越大越不經嚇了。”血影卻是大笑了起來,這是個認真的玩笑,再認真,亦是個玩笑。

她的反應,已經給了他答案。

“我纔不怕呢,我寧可殺了你,也不會讓你永生不滅的,那該多孤獨啊,影哥哥,再我老得拿不動劍的時候,你可得提醒我,要不我死了,你就完蛋了。”白素甚是認真說到。

“你可說到做到!”血影亦是認真。

白素卻是如同他方纔那樣子大笑,道:“說着完呢!你可是血族之首,母后說了,千百年都遇不到的,血族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讓我殺了你,何況我也真下不了手,你就永生爲我魔剎的左使,爲魔剎開疆闢地,英明一定比魔剎大帝還垂千古的!”

在她眼中,她的影哥哥就是這麼英勇善戰的一人將才。

也不知道是她沒有真正用心去了解他,還是他掩飾地太好了,本是做戲給太后看的,卻連同她都瞞過了。

笑了笑,親自替她倒了杯茶,道:“別開玩笑了,趕緊說正事兒吧,右使那傳言是怎麼回事?”

“就是真的唄……”白素低着頭,偷偷瞄了他一眼,眸中卻是掠過了一絲認真,等待着他的反映。

本就料想過的,心下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疼了起來,卻是故作嚴肅,認真道:“不頭擡起來。”

白素立馬擡起頭來了,看着他的雙眸,不知爲何,原本淡然的心,此時卻突然有股莫名的悶。

“你可是認真的?魔煞出身神秘,來歷不明,行爲亦是詭異,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你可想清楚了。”猶如家長一般,認真的口吻,真真就是她的兄長了,比起她母后來,還要親。

“他若敢負,我自然會收拾他。”白素笑着說到。

“你認真點。”血影蹙眉說到。

白素看了他一眼,收了一臉的玩笑,道:“影,母后其實是軟禁了我,她想指婚於你,讓你我二人受制於她,她不要魔剎帝位,卻想要最高的權力。”

白素言簡意賅說出了事情的關鍵,見血影沒有多少反映,有些急,又道:“影,你聽明白沒?母后可不似表面上這麼器重你,血族裡的長老都說了,母后每次差派你出戰,都是在減弱血族在龍脈的勢力!”

血影似乎這才緩過神來,淡淡問到:“你不想嫁給我嗎?我替你收拾你母后。”

“影哥哥,我沒同你開玩笑!”白素急了,就當血影又開玩笑了,幼時他亦是多次這麼說過的,替她收拾母后,只是,不過玩笑罷了,他對母后從來都是惟命是從的,還常反過來勸她不要太過頑劣。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你這事都是哪裡聽來的?”血影蹙眉問到,這些話從素兒口中說出,着實嚇了他一跳。這丫頭怎麼會有如此複雜而縝密的心思呢?

“司夜說的!”白素脫口而出,就這麼個人可以嫁禍了。

“他倒是看得清楚。”血影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他沒說錯吧,至少有一點他說對了,母后這些年其實就是軟禁了我,朝中大事名義上是同我商議了,其實母后從來就沒給我看過什麼摺子!要不我也不會同意讓你那麼頻繁地出征了!”白素連忙解釋到。

“你想嫁給司夜?”血影問到,這才他最想知道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嗯!”白素點了點頭。

血影眸中掠過一絲複雜,像是絕望,像是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

都寵了那麼久了,何差這一回呢?

“太后方纔留我下來,說的亦是這件事,她差我出征,平定白狄那邊的動亂,歸來之日便你我大婚之日……”話到此處,終究是停了,看她。

她卻是蹙緊眉頭,沒有其他反映,等着他繼續講下去。

“你若下了覺心,影哥哥自然是幫你的,到時候揮軍倒戈龍脈,牽制太后的禁軍,算是影哥哥送給你和司夜的賀禮了。”血影仍舊是笑着,很溫軟,很好看。

白素脣畔的笑顏終於緩緩綻開了,同她估計的一模一樣,她就知道她的影哥哥會幫她的。

“血族那邊呢?”這亦是關鍵,血族那邊,他如何說服衆長老?

“放心,你好好準備當你的新娘子便成!”血影笑了,看到她的笑,自己便笑得更燦爛。

白素機靈的雙眸骨碌轉着,有些不解,血族那幾個冥頑不靈的長老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怎麼,不相信我?”血影挑眉問到。

“信!”白素笑了笑,終於是放下了心,自小到大,他做什麼她何曾不放心過了?

“好了好了,回去吧,定是累了吧,瞧這臉色都白了。”血影取下自己發上的簪子,輕輕挽起她的長髮來,那麼自然而然,親暱無比,卻是如同兄妹一樣的親暱。

白素這下子可算是心滿意足了,正要走,卻又突然走了回來,環顧四周一眼,又看了看一旁侯着的夕兒,這纔將血影拉了過來,挨着他耳畔低聲道:“影哥哥,你可是快要當舅舅了。”

血影蹙眉,不明白她說什麼。

“呵呵,不懂吧,真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白素樂着,心情大好,她這邊一切都部署好了,剩下的事情便都可以交給司夜了吧。

說罷便放開了血影的手,足尖輕點,緩緩朝上方宮殿飛去。

夕兒看得有些愣,尊上真美,真傻,真笨,真幸福。

她突然有種衝動,想衝上去告知她一切,告知她影主子隱忍的一切,衝上去如同她方纔一樣簡單的隻言片語便輕易地擾亂了她的心,打破她一切的幸福!

只是,夕兒終究是忍了。

影最想要的,亦是給她這份幸福,這份安穩吧。

“主子,你真傻,只愛,不說。”淡淡說到,坐上了一旁那鞦韆,輕輕地搖呀搖。

血影緩緩轉過身,看着她,手輕輕撫上心口,看着看着,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素兒也是這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坐在這鞦韆上對他笑靨如花。

“她需要一個哥哥,恰好,我出現了,這樣也挺好的。”淡淡說到,似乎是對夕兒說的,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342情斷龍脈頂(8)2011-07-13 16:08

魔尊大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只是人選仍舊沒有公開,向來都是如此,這亦是魔尊大婚最大的看點。

白素夜裡睡不着總會到龍脈頂去,只是司夜卻只來過一回,她知道他忙碌着什麼,從來不會擾他。

今夜,遲遲沒有上龍脈頂,正是因爲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太后親自來同她交待了好多事。

嘮叨了一個晚上,所有的禁忌,所有的規矩都說清楚,心下納悶着這女人竟然這麼乖乖地聽從她的安排,絲毫都沒有反抗,終於是忍不住問起了魔煞的事。

原本防備着魔煞,更是做好了這左右二使明爭暗鬥的準備,好大費周章放出了魔煞同魔尊曖昧的傳言。

只是,兩方卻都沒有任何動靜,難道她太過高估魔煞了?

“母后,還有什麼要說的呀,我都累了。”白素懶懶地倚在暖塌上,一臉的不耐煩。

“方纔交待的你可都記清楚了?”太后認真問到。

“記住了,明日保證出不了錯的。”白素勉強地提起了精神來。

太后遲疑了須臾,還是試探地問出了口,道:“素兒,你老實同母後交待,同右使到底是怎麼回事,下人們怎麼會把事情傳成那樣子?”

白素眸中冷笑掠過,卻是故作怒意,道:“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唄,真真假假,影哥哥相信我便可以了。”

“你也知道你影哥哥疼你,你可別嫁給他了,還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太后提醒到,心下猜測,已經好久沒在龍脈頂撞見他們二人私會了,難不成因爲這大婚一事,真的斷了?

“知道啦,影哥哥可比魔煞厲害多了,影哥哥上回就說了,魔煞身份不明,交待我對他得多加防備的。”白素這話無疑是給了太后一劑定心藥。

她終究是多心了,看樣子魔煞不是知難而退暫時收斂,便是被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給傷了。

日後,她有得是機會好好收服他這匹野馬!

“明日影一回來直接到龍脈頂,大婚之禮後就下到議事大殿,準備登位儀式,這可得折騰一整日,母后可先警告你,再耐不住性子都地好好忍着。”太后再次提醒,自以爲十分了解自己的女人,只當她還是耐不住性子,十分貪玩頑劣的丫頭。

“行啦,一定保證乖乖地!”白素說着起身來動手推太后了。

太后任由她推着,朝門外走,出了門才轉過身來,看着早已出落得大方美麗的女兒,笑了笑,道:“素兒,嫁了人……”

“好啦,你都念叨了一整夜了,我要睡了!”白素不耐煩地打斷,心裡急着想到龍脈頂去呢!

太后無奈搖了搖頭終於是肯離去了。

白素等了良久,終於確定四周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便是熟練地破窗而出,直直朝龍脈頂而去。

此時的龍脈頂,依舊是空蕩蕩的。

今夜,似乎又要獨自一人,步到懸崖旁靜靜地坐下了,從這裡俯視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從議事大殿傾泄而去的瀑布,飛流之下,有如九天銀河之水傾泄而下,十分的壯觀。

先是酒席上蝶依的曖昧,而後是這些日子的冷落。

心裡越發的不舒服了,似乎越來越體會到了什麼,一種感覺,說不出道不明。

“還真有些想他了,他現在在做什麼呢?”喃喃自語,手中幾枚小石子隨意朝下方丟去。

她覺得自己似乎比以前更離不開他了,若是現在問她願不願意爲他付出些什麼,她的回答定是會比先前更肯定一點的。

是不是愛情都非要經歷一些磨難才能試探出真假呢?

太過平靜而一帆風順的感情似乎讓人信任不了,太過單薄了。

這一回,算不算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考驗呢?

“這一回,你若真不負我,我隨你生生死死,相守相依,永不分離。”她也不知道何時學會了若雪那丫頭的自言自語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諾言,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你完蛋了!這冬日快到了,你倒是思春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白素心下一驚,然而,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是若雪,這丫頭竟敢到這裡來,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

白素仍舊是坐着,就坐在懸崖旁,雙腿隨意地懸着,轉身看了若雪一眼,蹙眉,厲聲道:“好個放肆的丫頭,竟敢擅闖龍脈頂,不想活了嗎?”

這麼厲聲的呵斥,毒魔若雪卻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樂呵呵地說了過來,挨着白素坐了下來,辯駁到:“我這哪裡是擅闖?我是偷偷的爬上來的。”

白素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替她鋝起垂落而下的髮絲,道:“本少爺要嫁人了,你怎麼不難過呢?”

若雪一愣,隨即重重朝她肩上打去,這女人又嘲笑她了,也就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把她當作男子了,有些好感,多同她說了幾句罷了,這女人至今還記得!

“你方纔說什麼隨誰生生世世呢?一定是我主子吧?”若雪一臉賊笑地問到,整個龍脈似乎都確定了這魔剎的位置非血魔莫屬。

“秘密!”白素眯眼笑着,影得確是母后一手培養起來的最佳人選,可惜不是繼承者。

“這都是整個龍脈公認的了,你就還當秘密!”若雪白了她一眼,又挨近低聲問到:“之前傳言你跟右使曖昧不清是怎麼傳出去的?”

若雪可不相信這傳言,而最近似乎再沒有誰提起這事了。

“我怎麼知道,不就召見過他幾次,再正常不過了,也不知道是那個小蹄子這般的碎嘴!”白素冷冷說到,這事她亦是納悶着,謠言究竟怎麼傳開的。

“不會是那傢伙自己傳的吧,我看他對魔剎帝位覬覦着呢!”若雪猜測到。

“他纔不會。”白素脫口而出。

“怎麼不會了,這謠言傳出來,一來可以試探太后的意思,二來也是爲自己博個機會,不是嗎?”若雪對魔煞向來沒有好印象,且是血影手下,自然是偏袒血影的。

白素心下一沉,隨即笑了笑,道:“這般子虛烏有的事,誰會當真,還不就當飯後談資罷了。”

“也是,那魔煞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性子還那麼囂張,誰都不放在眼裡,太后要是答應把你嫁給她,我們七魔都不會答應的。”若雪有些激動,卻是忽視了白素的眸中掠過的一絲無奈。

她嫁給誰,似乎自己從未有過權力,這亦是魔尊的可悲之處吧!

婚姻,不是依靠感情來維持,而是權力。

成婚,亦不是爲情,而是爲權。

終有一日,她要廢了這規矩!

“白素,我覺得你嫁給影一定會幸福的。”若雪感慨了起來。

“你冒險來找我,不會是就想來說這事吧?”白素瞪了她一眼,很想告訴她真相的,只是,如今什麼都不能說。

“就是啊!就是來恭喜你的,明日血影就回來了,你這大婚之禮,我也只能遠遠地看着,就先來恭喜你一聲啦。”若雪就是單純爲這事而來的。

“明日別靠那麼近,這熱鬧沒什麼好湊的。”白素提醒到。

只是,若雪根本聽不懂,一臉好奇地看她。

“這是規矩,離魔尊越遠,越幸福。”白素笑着說到。

“你開玩笑吧。”若雪卻是不確定了。

“嗯,開玩笑的。”白素仍是笑着。

“不管了,我還是離你遠點吧。”若雪說着站了起來,還真當真了,龍脈有上古流傳而下的諸多規矩的。

“怎麼,怕玉邪不要你呀?”白素打趣地說到,仍舊是坐着。

“纔不會。”若雪撇了撇嘴,將手中一枚玉石丟給了她,道:“這是我們的賀禮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哈!”

白素接過,拿在手中掂量着,是一塊五彩玉石,一眼便知道來自白狄了。

“你倆又偷溜出宮了吧!”笑着問到。

“很早以前的啦。”若雪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任何尊卑,也是白素常主動到她那裡去,她才同和尊上熟悉起來的。

許多人都不敢接近魔尊,都把當做高高在身的神一樣敬奉着,卻不知道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罷了。

兩人就這麼一站一立,又不着邊際地聊了許久,若雪才離去。

她這前腳一走,魔煞便出現了,憑空出現,早已隱在一旁很久了。

冷不防就到了白素身後,還不待她緩過神來,便從身後輕輕將她擁住,腦袋擱在她肩膀上,俊朗的眉宇間盡是倦色。

“累了呀?”白素難得地安靜,一動不動,仍由他擁着。

“嗯。”司夜淡淡說到,低沉的聲音裡亦是透出了難掩的疲倦。

“都部署好了嗎?你定是瞞了我不少吧,你手上到底多少勢力啊?”白素打趣地問到。

“很多,全沒告訴過你的。”司夜答到,是實話,卻當玩笑說了。

“好啊!”白素轉過身來,揚起頭看他,一臉認真,道:“現在給你給機會,把該交待的全招了,我還可以放你一馬。”

“也成,你現在就嫁給我,我就招了。”司夜亦是認真,低下頭,逼近她。

“你先招了,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賞你個坦白從寬。”白素說着,自己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你都準備好了沒?”司夜笑着問到。

白素心下一蹙,一時間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她卻是有所準備的,即便打定主意要嫁他了,亦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鳳冠霞披,還有白布衫裙。”司夜淡淡說到,一手溫柔地替她整理這有些凌亂的髮髻。

白素原本提着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暗笑自己太過戒備了,笑了笑,問到:“爲何要白布衫裙?”

“就穿在鳳冠霞披裡的,衫裙上縫個口袋,這這口袋裡放置一顆豬心。”司夜淡淡解釋到。

“什麼?!”白素卻是驟然蹙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得他,道:“豬心?”

“正是,這寓意從此永結同心。”司夜笑着說到。

“騙人的吧,好端端的放什麼豬心?”白素仍舊是接受不了,大婚所需的一切髮飾衣裳嬤嬤早就都準備好了,根本不勞她親自操心,而所有禁忌,母后亦是都交待清楚了。

“沒騙你,這是我家鄉的習俗。”司夜見她這一副彷彿被驚嚇了的樣子,寵溺的笑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幾日不見便覺得這女人越發的女人了,似乎有些不一樣,具體的他卻有說不上來。

“你家鄉?在哪呢?”白素問到,心下有了一絲警惕,終於是提起了他的身世。

“白狄,就在龍脈的西側。”司夜仍舊是笑着,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撫拍着。

“白狄,就是影去鎮壓叛亂的地方吧,那兒的人族可都不是安分的主兒啊!”白素淡淡說到。

“很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尊上難不成嫌棄人族?”司夜低頭看她,眸中盡是玩味。

“不太瞭解,不嫌棄。”白素笑着回答,突然覺得髮髻上有動靜,伸手摸了過去,觸碰到了一根陌生的髮釵,不是她的。

“喜歡嗎?”司夜替她取了下來,正是方纔替她插上去的,是一根金步搖,做工十分的精緻,五彩的流蘇很是特別。

“聘禮?”白素挑眉問到,原本那話題不經意被扯開了。

“嗯,嫌棄?”司夜亦是挑揚雙眸,眸中玩味愈來盛。

“這也太過寒磣了吧?”白素毫不客氣地問到。

“再加一樣。”司夜一臉神秘。

“什麼?”白素連忙問到,其實這金步搖早就給她驚喜了,或許說,他的出現,早就給她驚喜了。

“再加一個一身寒磣的人。”司夜說着退了一步,張開了雙臂,笑容很是俊美,深邃的雙眸光彩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樣燦爛。

“雖然,寒磣了點,本尊還是勉強接受吧,給了我,可一輩子都是我的了,不許反悔。”白素說着,上前一步,伸開伸臂輕輕地抱着了他。

司夜笑而不語,輕輕替她戴上那金步搖。

他以爲明日一切便都會過去。

卻不知道,明日,一切纔剛剛開始。

343情斷龍脈頂(9)2011-07-13 16:08 夜深深。

白狄的深夜不比龍脈來得安靜,到處都充滿了喧囂。

這是個戰亂之地。

這裡的人族不服魔道統治,接二連三的叛亂,每每鎮壓之手,兩三個月便再次動盪,而這一回,魔道朝廷似乎下了決心,譴派而來的是血族的軍隊,左使血影親自率軍。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血影,血族大軍,這兩個名字便成了魔鬼的代名詞,嗜血的魔鬼,但凡血族大軍所到之處便是血流成河,人間煉獄。

不過幾日,血影親自率領的一隻精兵便將白狄所有的叛亂都平息了。

只是今夜卻遲遲不見這位大將軍歸去,明日魔尊大婚之事可是全天下都傳遍了。

大營外,烈火熊熊。

這是戰場的中央,血影的軍營,戰後整個戰場便都被封鎖了,誰都不許擅自進入,這是血影的規矩。

每每戰後,他都要差人收拾戰場,猶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戰場。

而這一回,戰場再就清理趕緊了,血影仍舊不走。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大營了,沉斂着雙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營外侯着的二人是跟隨而來的水魔洛水姬和火魔烈焰二人。

靜靜等候了許久,洛水姬終於是忍不住低低開了口,對烈焰道:“昨夜就把那密函送去了,太后也該下令了吧!”

她說的這密函正是此次出征意外所得。

關於右使司夜的身世!

“怎麼着也得讓嘯風鷹帶個消息來!這右使竟然是人族之後,在白狄駐紮了那麼多軍隊,企圖借魔尊大婚之機舉兵,這可不是小事!”烈焰一臉的沉重,若非此次抓到了兩個探子,逼問出這事兒來,怕是現在這場大戰早起了。

“主子還猶豫什麼呢!太后沒來消息定是龍脈出事了,若是我下令四方血族揮兵龍脈,縱使右使本事再大,也難逃一死!”洛水姬冷冷說到,根本不明白此事的嚴重性。

“哎呀,你好好想想,就算太后出了什麼事了,若是龍脈淪陷了,七魔也該有人來報信的,我就不相信區區一個人族爬上來的右使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封了整個龍脈!”烈焰冷哼,卻是仍舊緊鎖眉頭。

這一切皆是他倆的猜測罷了,真相究竟如何,誰都不知道。

就跟着幾重山,從水路走,以血影的速度只稍一人便可到達,只是,密函送去了,太后遲遲沒有答覆,怕是血影還是打算靜觀其變的吧!

而那婚事,只能被延後了。

“喂,你說咱尊上不會……那個……”洛水姬看着烈焰,支支吾吾了起來。

“那個……”烈焰一臉不解,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先前那傳言啊!”洛水姬解釋到,心下可是一直有所猜測的。

“你少胡說八道,就你們這些女人愛說三道四,小心主子聽到了不高興,這尊上也就單獨召見過右使幾回,只有引起這麼大風波來嗎?”烈焰很是不滿,七魔七煞的交情本就不好,爲了這傳言,爲了誰的主子會成爲魔剎大帝,雙方的關係更是僵了好幾分。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所謂無風不起浪,我方纔的意思就是若是尊上真看上了右使,這萬一來個裡應外合的,龍脈淪陷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洛水姬分析到,先前魅離就同蝶依爲這傳言大打出手過,一個說是右使不君子,趁血影不再,佔了先機,兩一個說的卻是尊上和右使情比金堅,左使血影仗着太后疼愛和器重,橫刀奪愛。

“尊上同咱主子的關係你也不是不清楚,就跟兄妹似的,什麼話都不瞞着的,尊上就算被右使給蒙了,也總會給主子來個消息吧!?”烈焰反問的哦。

兩人就站在帳外,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着,每一句每一言,大營之內的血影都聽得清清楚楚。

偌大的營帳,兩側擺放着各式兵器,中央一個火盆燃着跳躍的火焰,他就坐在火盆旁,臉上沒有戴那跟隨已久的蝶形面具,一臉蒼白毫無血色,而尊貴的氣質卻渾然天成的,難以忽視,與生俱來的高貴,血族之尊。

沉斂的雙眸終究是映出了跳躍着的熊熊烈焰,心下亦是同這烈火一眼,不安,躁動着。

本是冬天了,天氣的卻是異常地悶熱,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看着火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扣着一旁的木樁,沉思着。

他是去了密函,卻不是給太后的,而是給白素。

平息了白狄這一場小小的叛亂,卻是被他無意撞破了一場大陰謀,那兩個人族密探就關押在這大營裡的垂簾之後。

司夜入魔道果然是另有目的,爲報仇父母之仇,這麼多年來,他掌控了全國的軍機,竟然是這麼大意被司夜輕易躲過了,單單白狄這裡就藏了十萬大軍,皆是貧困的底層人族組成,被壓迫了這麼些人,豈能不蠢蠢欲動?

此事,他只能先隱瞞下來,按兵不定,只給白素去了密函。

毫無疑問,她不知道這事,她若是嫁了給了右使,怕是魔道千萬年來的統治將結束於此,而人族會成爲統治者!

顯然,司夜利用了她,騙了她!

隨意敲扣着的手微微一頓,也不知道是爲因爲大帳外那二人的對話,還是因爲想到了什麼,急急起身來便快步朝垂簾後而去。

垂簾後吊着兩個人類,皆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襤褸,渾身是傷,雙脣發白,顯然受了極刑。

血影止步,負手而立,頎長的身姿,獨孤的背影,遠遠看去總是那麼慌亂,似乎即便他伸出喧鬧的人羣,亦是一樣如此的落寞,一眼便能被認出來。

沉斂的雙眸沒了一貫的如水平靜,依舊是靜靜的,卻是凌厲無比,冷聲,“你們主子可有交待何時到手?”

這二人爲探軍機而來,若是他沒猜測,司夜就打算明日動手吧。

他不知道明日白素和司夜如今打算,他要做得只是假意入龍脈大婚,實則揮軍入龍脈,牽制住太后的近衛軍。

然而,現在,所有的計劃都被打算了,他只能等。

若是沒有發現此事,怕是自己都被司夜利用了,成了叛國的罪臣了!

血族大軍大部分皆被太后分散到各領地鎮守,留在龍脈的並不多,若是司夜手中軍力足夠,怕是不用他揮軍入龍脈牽制太后近衛軍,司夜亦是有這本事吃掉整個龍脈的!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深的可怕,這麼多準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而接近白素,怕是他算計裡最關鍵的一計吧!

“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只有一人回答,兩一個雙眸瞪得老大,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斷氣了。

這聲音是畏懼的,或許見過血影血腥的一面,誰都不會不畏懼吧!

他真的不知道,只是奉命來探一探血族的軍隊準備啓程了沒有,誰知卻被逮了個正着。

“告訴我,除了白狄,其他的軍隊藏在哪裡?”血影淡淡問到,靜靜地看着血從那人的肩不斷地流出。沿着手臂,身體,一滴滴滴落在地,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將軍……將軍放了我吧……”那人的聲音都弱了,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也不知道自己肩上的傷口在一點一滴地蠶食他的性命,只是畏懼,畏懼眼前這個魔鬼,這個有兩個白森森獠牙的魔鬼。

“你怕我嗎?”血影說罷,一步一步走近,脣畔竟是泛起了一絲笑來,蒼白得令人發寒的臉上竟能有如此溫暖笑的。

“怕……不……”那人脫口而出,卻隨即搖頭,下意識想往後退,只是雙臂頭被懸吊着,動彈不了。

血影沒有再看他,嚴刑拷打,逼問恐嚇之後,能問出來的也都問了,視線緩緩移向一旁已經斷氣僵硬了的人,脣畔掠過了一絲無奈,什麼都沒說便走了出去。

若天亮了,龍脈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送來,他就該回去了。

出了大營,烈焰和洛水姬二人仍舊是議論不休,一見主子出來,這才終於閉嘴了。

“可有消息了?”血影淡淡問到,對下屬從未有過任何架子,卻也從未親近過。

“稟主子,先後遣去的三人都遲遲未歸,也沒有什麼信函送來。”烈焰如實稟告。

“去準備準備,天涼就走。”血影下了令,終於是有所準備了,他只盼着這事對素兒的傷害能降到最小。

大婚之日,卻是一切陰謀揭曉之時,多殘忍啊,那傻丫頭怎麼受得了,那夜瞧她那開心的模樣,是多麼期待這場婚禮。

就在血影轉身要走之時,只聽地幾聲急促的鳴叫,擡頭一眼,竟是嘯風鷹,飛落下來,緊抓在爪上的一封密函直直落了下來。

血影蹙眉接過,打開一眼,雙眸頓時沉下,烈焰和洛水姬見了血影這臉上皆是大驚。

而就隔着幾個山頭龍脈這邊,一切仍舊是那麼安靜,什麼都沒有發生,平平靜靜地,是有隨處可見的大紅垂簾提前透露出明日的熱鬧來。

月亮已經西落,天就要亮了。

龍脈頂的情侶仍舊依依不捨,皆明白明日的兇險,誰也不捨得先打破這份安寧。

司夜和白素兩人就這麼相擁,坐在高高的懸崖上,看着飛流而起的九天瀑布,看着天邊漸漸暗淡了的星辰。

然而,下方側殿裡,太后亦一樣還未安眠,連夜的收到的密函擾了她所有的倦意,中斷了她所有的計劃,已經送了密函出去,卻是以白素的名義!

一個侍衛戰戰兢兢地站在殿下,頭都不敢擡,正是埋伏於血族大軍裡的探子,這交給尊上的信函自然是需太后先行過目的,另兩個侍衛已經回去了。

“太后娘娘,眼看天就要亮了,這婚禮……”一旁的公公低聲問到,可是猶豫了依舊了,這個時候早該張羅了。

太后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掐着太陽穴,雙眸緊緊蹙着,已經思索了許久了。

終究還是被司夜這小子給矇騙過去了,更沒想到的是血影竟然如此忍讓,肯將白素和魔剎大帝之位拱手相讓。

她不知道這孩子究竟在考慮什麼,卻知道他這次出征,這偶然的發現讓她的一切計劃都好辦了多了。

“還不去張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記住,大婚之禮,任何人多餘之人都不許上龍脈頂!”太后冷冷說到,眸中一直得意掠過。

“主子,你可都打算好了,若是差了一步,如今血族大軍都不在龍脈,而右使隱藏的大軍若是蜂擁而至,那龍脈可真保不住了!”公公提醒到,猜不透這主子心裡盤算着什麼。

本應該把這事公開了,着急所有的臣商議的,太后竟然是瞞下了,隻字不提,而大婚亦是照常!

“怕什麼,哪怕只有一隻精兵,血影那孩子也能爲白素把這龍脈保住!”太后笑得陰冷,她以白素的名義送去的密函正是一封求助密函,密函裡說是右使司夜挾持了太后和尊上,控制了整個龍脈,逼婚尊上,獨攬大權,開啓人族統治之先。

“太后娘娘,那密函……”公公聽了這話,一下子便猜測到了,跟着太后那麼久,她的手腕自然瞭解不少。

嘿嘿笑了笑,俯着身子,很是恭敬,又道:“太后娘娘,奴才這就去準備,先把謠言傳出去,算好了時間,這逼宮的戲就上演了。”

“哈哈,不枉你跟了本宮那麼多年,這整個龍脈也就只有你懂本宮了!”太后笑得很是燦爛。

“奴才這就去辦,尊上這會兒也該起了!”公公說着行了個禮,正要走又被太后給喚住了。

“做戲做得足點,可別大意了,右使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等人都到龍脈頂了,再封鎖龍脈!”太后慎重地交待到,這場戲定是要從頭做到底的。

原本就費盡心思算計着讓這左右二使鷸蚌相爭,沒想到如今卻是得了這麼個大好的時機!

不管司夜是不是打算大婚之日動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單純利用了白素,這一回定是要他萬劫不復的,以白素的性子怕是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恭喜太后,過了今日右使被廢,左使又元氣大傷,這天下還是太后您的!”公公奉承不已,似乎事情就這麼定了。

344情斷龍脈頂(10)2011-07-13 16:09 世事總是如此難料。

不過一夜之間,原本平靜的龍脈今日卻到處都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尊上大婚之禮向來在龍脈頂舉行,僅能有朝中長老和左右二使在場,其餘之人皆在議事大殿等候,婚禮結束之後,帝后攜手下龍脈,到議事大殿接受衆臣子朝拜,從此帝后共同統治魔剎。

今日,亦是如此,只是,龍脈頂之下,卻是全民皆兵了。

而龍脈頂上的人卻對這一切無所知曉。

尊上終於是一身女裝出現在衆人面前,華麗的鳳冠霞披更襯這嬌美的人兒,冰清玉潔而不失尊貴大氣。

她就端坐在主位上,嬌美的面容含笑,端莊大氣,恰到好處,靈動的雙眸亦是透着淺淺的笑,昨夜母后交待的,她都做了,這戲演得無瑕可擊。

衆長老分列兩側,而白素右側,相隔不遠之處,便是右使司夜的位置了。

他今日仍舊是一襲神秘的黑衣,寬大的披肩,頎長的身軀,很是偉岸,英俊的眉宇之間隱隱有股逼人的英氣,不同於以往的邪惑,深邃的雙眸微挑,隨意地掃了白素一眼,脣畔掠過一絲笑意,即現即逝。

白素挑眉看他,無所顧忌,再過一會兒她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少兵力了吧,不知道同她所估計的相差多少。

腳步聲傳來,是太后到了,引路的婢女恭敬地掀起了垂簾來,只見太后一身華服款步而出,柳目慈眉,慈顏帶笑,很是和藹。

入了坐,就在白素身旁。

如今,人都齊了,就剩下左使的到來了。

白素側頭低聲問到:“母后,影哥哥什麼時候到呀?”

太后臉上頓生不悅之色,亦是低聲,道:“心急什麼,昨兒個不是都交待清楚了嗎?”

“我就問問,都坐了老半天了,他要再不來,就錯過吉時了!”白素故作嬌氣,再次問到。

“昨日一早就來報了,今日一早必定會到,若是晚了,定是路上有什麼耽擱了,他來的時辰便是吉時,你就安心地等着吧。”太后安慰地說到,心下清楚,探子的消息不斷,血影收到密函之手,倒也是冷靜,連夜調遣了四方軍隊趕赴龍脈,自己親率一支精兵趕回來。

這會兒,也該到了吧!

母女倆就這麼耳語了甚久,這時,右使司夜走了上來,恭敬道:“太后娘娘,看這樣子吉時未到,屬下先行告退。”

“你急什麼,平日裡沒耐性也就罷了,今日是尊上大婚,不容你胡鬧。”太后指責到,同平日一樣,像個長輩教管不聽話的孩子。

“哎呀,右使,今日可是大日子,老夫勸你還是耐心等等,這人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咱太后娘娘定了誰當女婿!”一個老大臣打趣地說到。

“就是,趁着左使未到,右使還是安分點,萬一太后娘娘一高興改變了主意也不一定。”另一個老臣亦是開了口,全當是開玩笑,只是諷刺味道卻是十足。

白素那水靈靈的雙眸一下子暗淡了不少,她的婚姻就是這般,由母后決定,考慮魔剎帝國全局,從來就無關感情。

就在她要開口之際,卻見兩枚金色小飛刀直射而出,正正射入兩個老大臣的喉部,力道拿捏地剛剛好,不至於致命,血都沒流,卻是疼痛不已。

兩個大臣傷及喉部,根本就叫喊不出,皆是撫着那小飛刀,一臉的痛苦和憤怒,拔掉也不是,不拔掉也不是。

司夜冷冷掃了二人一眼,坐了回去,端起茶盞來優雅地抿着,雙眸卻是冷得駭人。

其他臣子皆不敢開口,在龍脈的臣子裡,沒有什麼長幼之分,誰的武力強誰爲尊,他是右使,同左使並列,除了左使,怕是無人能奈何地了他了。

“你也太過放肆了!”太后終於是開口了,鳳眸凌厲而來。

“尊上大婚之日,說話要知分寸,讓尊上不開心之事從此就不要再提了。”司夜淡淡說到,放下了茶盞。

白素笑了,笑得特好看,不知道爲什麼,笑着笑着,眼睛裡突然有些溼了。

此話一出,好些人聽得明白意思,太后撇了撇嘴,揮手示意那兩個大臣退下。

頓時,整個龍脈頂都寂靜了,只有那終年不斷的風吹着。

衆人各懷心思,卻皆是等着血影的出現。

而龍脈之下,誰都上不了龍脈頂,就連議事大殿都上不去,一批批武藝極高的黑衣人保守了各個通道。

若是聯合七煞七魔之力或許可以攻破,只可惜此時的七魔七煞早已鬧了起來。

聲響最大的莫過於魅離和蝶依了。

“按我說你們七煞趁早投降我們主子旗下,要不一會我們主子的大軍到了,殺得你們片甲不留!”魅離甚是胸有成竹,料定血影一到便可攻破右使這一批侍衛。

“你囂張什麼,事情真相究竟是什麼誰都說不準,有本事自己上龍脈頂去瞧瞧!”蝶依冷哼,她斷然不相信主子是人族的王子,尋仇而來。

“我囂張什麼?哈哈,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右使司夜是白狄人族王子,爲報仇混入我魔道,你們若還是自己是魔道的一員就該有點覺醒,雖我們一同攻上龍脈頂去!”魅離有些憤怒了。

今早大夥本陸續要上議事大殿,整個龍脈卻是突然被這一批批黑衣人控制了,來得如此突然,防不勝防,這些人就彷彿是早就隱在龍脈裡的。

“你少誣陷我們主子,你也不看看那些黑衣人怎麼來的,衆所皆知,龍脈的把守一向都是太后的近衛軍和左使手下的侍衛負責,外人怎麼可能如此悄無聲息輕易地入了龍脈,我看這指不定是血影演的一場戲,魔剎的人選定是有變!”蝶依冷冷反駁,亦是來氣了。

“笑話,衆所皆知太后器重左使,這魔剎的人選早就是定了的,我們主子根本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倒是你們那右使無所作爲,來歷不明,太后如何會選他,先前三番五次單獨求見尊上,我們這動機就不純!如今控制了整個龍脈,企圖挾尊上以令衆人,他簡直就癡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魅離越發的來氣,胸口都劇烈起伏了。

“你放肆!”

這是一個女聲,凌厲而沉穩,話音一落,長劍便朝魅離刺了過來,魅離急忙一躲,眸中有些畏懼。

這女子同身旁那個神秘的黑衣男子是七煞裡最少開口的二人了,男子是忍,女子是奴。

蝶依見狀大喜,連忙說到:“雲奴,別同她客氣,收了她當女奴,咱主子宮裡正少個貼身的婢女!”

魅離連連退後,躲到了林若雪身後去,雲奴卻也沒追,看了蝶依一眼,淡淡道:“主子已經我這個婢女了,不需要了。”

說罷退到忍身後,又是不言不語了。

“我作證,尊上絕對不會喜歡右使的!昨夜我見了她,她還惦記着影主子呢!這事再清楚不過了,定是司夜企圖把持大權,怕影主子取了尊上,他就再沒機會了!”林若雪十分肯定地說到,終於有一次是護着魅離的了,與其說是護着魅離還不如說是護着她的影主子。

今日這形勢,要麼是右使奪權,要麼就是左使叛亂,怎麼着都是右使奪權的可能性大。

林若雪話音了落,玉邪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林若雪反瞪了回去,毫不客氣,道:“我可沒有偏袒,要不你問問其他人,這整個龍脈也就你們七煞還護着右使了!”

“有本事到龍脈頂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再下定論也不晚!”

“就是就是,有本事上去呀!哈哈哈!”

這說話的是一哭一笑兩兄弟,眉清目秀的,平日裡話特多,卻向來都是兩個人聊,從不理睬在場的其他人。

“你笑什麼笑,我們纔沒那麼笨去送死,左使早就差人傳了話,靜待他趕來,不許輕舉妄動,等我們主子的血族大軍來了,看你們再囂張。”開口的又是魅離,氣焰極高。

“我告訴你們,尊上同我家主子本就情深意重,就是沒你們那主子會討好太后,才落得如今這麼被誣陷的下場,我看龍脈頂上,定是太后挾持了尊上和我加主子,等着血影來逼婚的!”蝶依反駁到,這麼壞打正着地說中了真相,只是,亦不過是氣話罷了,自己哪裡會往深處去想?

“你……你就是胡說八道,看我先撕了你這張嘴!”魅離大怒,又開始動起手來了,手中藤鞭一揮,兩派人馬,不管是說話的,還是靜默不語的,一下子都分開對抗了。

玉邪緊蹙着眉頭,示意了林若雪一眼,卻是轉身就走。

只是各個出口都被封鎖了,還是可以回到自己的屋裡去了,他可不想同這幫人拼得你死我活的,誰當魔剎,這場叛亂背後究竟是什麼真相,其實都同他們關係不大,誰是強者便聽命於誰,很早他就知道,左右二使定是很難並存的,魔剎史上這左右二使向來都是一強一弱的,這還是第一回左右二使可以對抗的。

隨着七魔七煞的動手,整個龍脈便是更加混亂了,人心惶惶,好些個婢女侍衛都尋着機會往外逃,還真就逃出了不少人來,似乎大多數人都偏袒左使,帶出來的傳言皆是右使趁左使不在宮內,挾持了尊上和太后,逼婚稱帝!

已經將近正午,血影仍舊沒有趕到,然後龍脈頂卻傳來了消息。

這消息一下子更是引得大夥狐疑不安。

太后下了決定,將尊上指婚給了右使,卻魔剎之位賜給了血影。

“不可能!這再明顯不過了,太后定是受了威脅,才迫不得已做出如此的讓步!”魅離第一個反駁,怒吼着,唬得那從龍脈頂逃出來的老大臣連連退了幾步。

“你這可是親耳聽見,親眼看見的?”蝶依亦是開了口,一臉狐疑,如若是如此,那便太過不尋常了!

“千真萬確,就沒見過右使那窮兇惡極的模樣!太后迫不得已才退步的!”老大臣回答到。

“不對,這鐵定有問題!”開口的是雲奴,白紗蒙面,只能見清秀的眉頭緊蹙,繼續說到,“若是照你們的推測,這宮變是我家主子所爲,那爲何這魔剎之位會落入左使囊中,而我家主子淡淡就娶了尊上,這樣的協議,若是覬覦魔剎帝位之人,如何會答應?”

這話音一落,頓時一室靜寂,終於是有人肯冷靜下來,思考這場陰謀裡的種種矛盾之處了。

“就是,我看真相指不定恰恰就同你說的相反,是我家主子不得已才退步的,他同尊上情比金堅,定是太后和左使聯合起來逼迫他倆!”蝶依連忙應和,這尊上同右使的關係本只是傳言罷了,怎麼被爭着吵着,卻一下子成了情比金堅,似乎還令人堅信不疑。

或許,其他人就是這麼堅信了,只是,蝶依卻是十足的肯定,主子那個美夢,還有那個被中斷了的噩夢,皆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尊上,她的幻術不會是假的。

情若不深,怎麼能日思夜想而成夢?

這話音一落,大夥亦是沉默了,似乎這樣的推測亦有道理。

老大臣帶出了的消息將事情攪得更幾撲朔迷離,這七魔七煞心下皆有自己的猜測,表面上如此爭吵,亦不過是爭一口氣罷了。

心底裡終究是喜歡自己的主子奪了權,人人皆是趨榮避辱。

“有人願意同我上龍脈頂嗎?”

一個低沉的很好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是忍,單名一個忍字,管用忍術,七煞之一,從來都是惜字如金,神秘不可測。

“我去!”附和的不是七煞,而是七魔裡一直沉默着的寧洛。

“寧洛,你被上當!”魅離脫口而出,仍舊是執着地堅信這是一場陰謀。

“這場宮變可得好好記上一筆。”寧洛眉目含笑,很是閒適,完全不似這裡每一人的戒備和謹慎,朝前方長長的石階而慢悠悠去,一身白衣瀟灑而不羈。

這麼一魔一煞先後而去,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覷,開始不安了,先前遣去的幾個得力侍衛皆是有去無回,難不成七魔七煞真要聯手了?

誰都猶豫着,就只有一個男子,靜靜地靠在一旁的牆上,撥弄着手指上開出的一朵燦爛的向日葵,彷彿一切都無他無關。

除了主子的吩咐必須完成,其他的事情,他一貫沒有興趣。除了花,什麼都沒有興趣,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照料他宮裡的花苗,線條分明的脣畔浮起一絲笑意,轉身便朝同衆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他邁去第二步之時,卻聽得一陣躁動,從殿外傳來,似乎有千軍萬馬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是血影回來了,還是右使的援軍呢?

345情斷龍脈頂(11)2011-07-13 16:10

這是一批黑衣將士,臉上皆帶着個半哭半笑的五彩面具,個個手持長劍,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了。

身後拼殺聲不斷,顯然已經是打開了。

七魔七煞卻皆是愣了,不知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批人又是何人!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龍脈,不想活了嗎?”

最先開口的是魅離,雙臂插腰,杏眼怒瞪,心下早有了猜測,這批人從未見過的,這一身打扮倒是有些像哭笑而下手下的兵,怕就是右使司夜的人了吧!

然而,不待任何人回答她,背後卻又是一批將士蜂擁而入,爲首的正是血族的將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蝶依大喊出口。

偌大的整個大殿頓時擁擠起來,一片混亂,兩方將士不停地廝殺着,根本不理睬七魔七煞。

“到底怎麼回事?”寧洛抓住了一個血族將士,怒吼到。

“大人,右使叛亂,四方大軍都打起來了,左使就在後面,馬上就到了!”那士兵如實回答,卻是一個不留神,身後橫捱了一刀,鮮血飛濺而出。

這不過是血族普通的將士,唯有血影親自率領的那一批精兵方是刀槍不入,不死不滅的。

不過須臾,整個龍脈底的大殿便是血流成河,而兩方大門仍舊不斷有將士邊拼殺着邊涌入。

七魔七煞很快亦加入了這場戰爭之中,然而,卻聽得那黑衣將士怒此血族將士出爾反爾。

“寧洛,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苦哭大聲問到,同寧洛相隔甚遠,中間滿滿都是將士,近距離地廝殺着。

寧洛看了他一眼,眸中盡是複雜,遲疑了須臾便是翻身而起,不顧四方射出的亂箭,直直朝龍脈頂飛去。

“寧洛,你別去!”蝶依大喊出口。

只是,已經晚了,箭雨越發的猛烈,只看得到寧洛的身影不停地穿梭着,越往上便越看不清楚了,只有黑壓壓的箭雨。

不管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這便防備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龍脈頂纔有真正的真相,只是,似乎誰都妄想上到頂頭去。

蝶依轉身對不遠處的忍喊到:“司徒忍,你去找血影,憑什麼真相都不清楚之前他就動手了!”

“這真相還不清楚嗎?右使叛亂,挾持太后同尊上於龍脈頂!人族叛亂了!”魅離大喊到,轉身揮鞭一下子就解決了好幾個剛要開口的黑衣將士。

“你放屁,沒聽到他們說什麼嗎?左使背信棄義,這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真相!”蝶依立馬就反駁。

“你倆夠了沒有?上不了龍脈,就先找血影去!”司徒忍終於怒聲開口了,說罷翻身躍起朝大門方向而去。

衆人皆看了過來,相視一眼,也顧不上什麼了,紛紛跟在着司徒忍出了龍脈。

一路看到的都是廝殺,驚歎於黑衣將士的人數,亦是驚歎與血影調兵遣將的速度,原本寧靜山林隨處可聽到廝殺聲還兵器相碰撞的聲響,許多飛禽走獸皆被驚嚇而出,往林子外奔跑,似乎逃命一般。

七魔七煞四處尋右使血影,逢血族將士便問,只是誰都不知道他此時究竟身處何方,唯可見一批血族精兵,各個似乎都入了魔一般,雙眸血紅,滿手鮮血,手中大刀長矛揮斬不斷,根本無人可以傷及他人,彷彿就是一批殺人的機器,須臾之間便可令這青翠山林成爲鮮血之河。

七魔七煞皆是看得心驚,本就知曉這麼血影手下有這麼一批死士,卻沒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過。

難怪這些年來左使每每出征皆是捷報連連,完勝而歸,卻從來沒有多少人可以親眼看到戰場殘況。

“寧洛呢?我要回去尋他!”魅離突然大叫,這才發現寧洛方纔根本沒有跟過來。

“他定還是在攻龍脈頂!”蝶依亦是一臉的擔憂。

如果龍脈頂那麼好攻入,或許他們這些人也不用費那麼多脣舌的,即便是聯合七魔七煞之力,其實勝算亦不大。

“分頭去找,一個時辰後若沒有血影的行蹤,就在前方那夜光樹下匯合!”開口是雲奴。

除去隨同血影出征的洛水姬和烈焰,還有離去的若雪,玉邪,楚隱,寧洛三人,剩下的人手其實根本就不夠。

最大的希望只能寄託在尋到血影身上了!

“這場動亂怕是一個時辰也結束不了啊!”肖笑騰空遠眺,四面八方仍舊有不同衣着穿戴的將士陸陸續續趕來。

就這麼突然而然,誰都沒有料想到,龍脈宮變便演變成爲這麼一場大戰,更是沒有人料想得到,右使竟然暗中養了那麼多人族將士,而左使這些年來,亦是在龍脈四周藏了那麼多血族將士,從來就沒有因太后三番兩次的派遣而消耗多少兵力。

這二人真真是各有算計,一個一向惟命是從,一個一貫高高掛起,背後這些準備怕也得上十年吧!

事到如今,真相依舊撲朔迷離,卻誰都麼有懷疑到太后的頭上去,誰都沒有想到這麼個老婦人會想要魔剎帝國的最高統治權!

龍脈頂,其實血影早就到了。

一路回來,同先前同白素約定的時辰一樣,右使的軍隊起兵了,他本該支援引路的,如今卻是相戈。

右使先發制人挾持太后和尊上,封鎖了龍脈所有的消息,就等着他回龍脈甕中捉鱉了。

逃出來的探子是這樣送的消息,而他回到龍脈,看見的亦是大批的人族將士揮軍龍脈,整個龍脈都被包圍了。

穿過那傾盆大雨一般的箭雨,一身白衣染滿了血跡,傷口累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溫文爾雅的俊臉上濺了一道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當他出現在白素面前,自己才緩過神來,此時一身的殺戮,不該讓她看見的。

而白素心下頓時一咯,這就是她那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影哥哥嗎?

還沒來及同他說話,一個側身,躲開了飛射而來的利箭。

下方面那般慘烈的戰況,龍脈頂如今會沒聽到任何聲響。

一批批黑衣侍衛,不知從何處而來,皆是手持長劍長弓,射殺大臣和太后,而似乎最主要的目標是白素,箭頭皆是朝向着她。

司夜一下子便察覺出了異樣,龍脈頂這些黑衣將士皆不是他的人,皆是喬裝的人族,一見血影放要開口,血影卻早拉滿了弓,正對着他的心口。

“人族叛亂,影兒,殺了他,殺了這忘恩負義的畜生!”太后早已衣裳不整,一身是血,身處近衛軍和黑衣將士的拼殺之中,對着血影大喊。

“影兒,他想奪了我魔剎帝位,想讓人族翻身,他想殺素兒……”

太后話語未落,卻是一隻長箭直射而來,正入胸口之處。

“太后!”

“母后!”

血影和白素一齊叫出聲,只是,爲時未晚,只見太后撫着那刺入胸口的長劍,鮮血噴口而出,就這麼直直地傾倒而下。

“誅殺魔尊,興我人族!”

“誅殺魔尊,興我人族!”

……

黑衣將士們根本不顧太后已死,矛盾依舊對向白素,而近衛軍卻是頭怯了,爲首一人拼命搶下了太后的屍體。

白素和血影此時皆是看着遠遠站在高出的司夜,卻不見被你近衛軍首領帶走的太后,她脣畔那一抹冷笑。

司夜亦是不確定了,看着白素眸中愈發濃烈的懷疑之色,他便是越發的動搖了原本的猜測。

這一場動亂究竟是太后所爲,還是血影上演的一場戲?!

三人皆立在高處,任由低下兩方勢力廝殺不斷,而龍脈之下,血影的那一批精兵已經快攻上來了。

“素兒,先回屋裡去,一會就沒事了。”血影淡淡說到,忍不住伸手偷偷擦拭掉臉上的,脖頸上的,衣襟上的血跡。

這幅模樣,他本打算永遠都不讓她撞見的。

“外面的形勢如何?”白素淡淡問到,視線卻不離司夜,沒有多少表情,誰都猜不出她心裡想着什麼。

“人族四方大軍都蜂擁而來,整個龍脈險些就被這些黑衣將士佔了,幸好我趕得回來。”血影如實答到。

“他想殺我……”白素突然轉頭看血影,語氣仍舊是那麼淡,伸手,輕易地揮開了兩側黑衣將士射上來的利箭。

血影心下一顫,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見到她這般絕望的眼色,他很想盡力把這傷害降到最低,卻是無力。

“找死!”司夜卻是怒吼,手中憑空出現一條長鞭,是一條軟鞭,千絲紙製成,狠狠一甩便將幾個放箭的將士雙臂甩打而落。

“白素,你不相信我!”怒吼,方纔她推開他的瞬間,他亦絕望了。

“白狄的王室遺孤,你父母因魔道乾澀婚約而雙雙殉情,你爲報這份仇入了魔,爬上右使的位子,你養了十年的兵,爲的便是今日了吧?”血影冷冷問到,亦是直視司夜,這一路上捕獲的戰俘根本就經不住他親自的逼問拷打。

“無你無關。”司夜冷哼,仍舊是看着白素,厲聲,“女人,你究竟信不信我?龍脈頂這些侍衛皆不是我人族之人!”

龍脈下四方將士,不過是依先前約定出兵,是誰言而不信,出爾反爾,做戲倒戈,你自己做判斷!”

“主子,你可別受了這妖女蠱惑白白斷送了我們兄弟這十多年的隱忍!”

突然,底下有個侍衛首領開了口。

隨即,一聲聲應和之聲四起,而侍衛更是瘋了一般朝白素襲擊而去,根本就不畏懼死亡,彷彿是有着一種信念,即便還未接近白素便是一身噴血而出,亦是前仆後繼義無反顧。

“主子,不能讓兄弟們的血白流了,魔道壓迫了我們多少年了,你當初不是說過,第一要殺的便是尊上,尊上一死,後繼無人,魔道就永遠都復興不了了!”

“殺了那妖女,那妖女蠱惑了主子的心智,動搖了主子的決心,殺了那妖女!”

……

白素退了一步,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司夜,身前血影替她擋去了所有的襲擊,然而,縱使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可以輕易替她擋去所有的利箭,卻怎麼都替她擋不去耳畔那一聲一聲的討伐。

她做錯了什麼?

這些年來,她做錯了什麼?

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不知道今日的動亂有沒有擾了腹中這小傢伙睡覺,他一定同她一樣喜歡睡懶覺吧。

“白素!你不信我!”司夜大聲質問,尾音有些顫抖,如此熟悉,如何看不出她眸中的情緒來?

白素沒有回答,仍舊是靜靜地看着他。

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歡這個男人,願意爲他付出多少,從來就沒有經歷過任何劫難,一直都是那麼順順利利的,龍脈頂的偷情,似乎成了一種同母後老鼠躲貓的樂趣。

她一直想尋一個機會,來試探下自己,也試探下他,到底愛情是不是真像古老的傳說流出的那樣,至死不渝。

機會,就這麼來了,只是似乎這一劫大了點,她定是還沒完全準備好吧,否則怎麼會那麼痛?

“素兒,你信我嗎?”血影回過頭看她,一身白衣盡是血跡,一貫高束得很整齊的墨發早已凌亂,雙眸卻依舊是那麼溫軟如水,他淡淡問到,竟是笑了。

“素兒,你信影哥哥,還是信他?”

司夜方纔的話顯然是暗指他纔是這才戰亂的主謀,這是他上龍脈頂的第一步就料想到的結局。

其實,這一切,只需要白素一個回答,一句話,便可以結束。

“白素,你用腦子好好想想!我殺你何用?”司夜雙拳早已握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突然對這份情沒了把握,在血影面前沒了把握。

他是血族之首,生生死死衷與魔道,他是她的影哥哥,自小同她青梅竹馬。

而他呢?

人族的王子,同魔道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同她相識不過七年,確是他主動接近她的,一開始確是只想利用她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時起,讓他終於改變了所有的主意,或許,是蝶依的幻術,那個美夢吧。

夢裡,他帶她出了龍脈的護城河,一路向東,沿着溪流而出,遠離了這一切,她就坐在船頭,赤足踢水,笑得很是燦爛。

346情斷龍脈頂(12)2011-07-13 16:11血族精兵終於攻破了龍脈,隨即涌上的卻不止是血族的將士,還有真正的人族將士。

他們高喊着,“誅魔尊,興人族!”

“誅魔尊,興人族!”

“誅魔尊,興人族!”

千萬將士一聲一聲高喊,這是最好的證明了!

這是司夜最初目標,只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陷入如今這兩難的地步。

遇到她,他喪氣了入魔前的果決,也無法如同此時她身旁那個男子一般善良。

他就這麼遠遠地站在,看着她。

信我,還是他?

而面對血影的問題,白素終於是笑了,頭上鳳冠不知何時早已掉落,挽起了三千長髮,上前來同血影齊肩,卻依舊是看着對面隔着躁動千軍的司夜,笑了笑,道:“當然是信影哥哥。”

司夜聽不到白素對血影說了什麼,只是見了她的笑,他明白了,無奈地搖頭,大聲喊到:“白素,你終究是不信任我!”

“我何時信任你了?”白素頓時厲聲,說罷凌空而起,猶如一身霞披鳳凰慾火而出一般,驟然,長劍抽出,直刺司夜而來。

血影緊跟而來,就護着白素身旁,一來是保護她,而來亦是伺機而動,他很清楚,司夜傷不了他,而他亦沒有十足的把握殺得了這個男人,他藏着太深太深了。

司夜只是退,凌空而退,看着白素,不言不語。

如果曾經的許諾被當成了謊言,再多的言語又有何人會相信,他從來就不喜歡多解釋,她應該懂的啊!

三人就這麼凌空,一退兩進,底下的將士卻是拉滿了弓,仍舊是齊齊對着白素,一聲聲添油加醋的高喊不斷。

白素一手攔下血影,自己逼近司夜,挑眉問到:“你打算如何殺我呢?”

“說了,你也不會信。”司夜退了一步,笑了,他的笑很好看,心情好的時候他並不吝嗇笑容,只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哭。白素也沒見過,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說說看。”白素亦是笑了,再次逼近。

“白素,聽話,回去!”血影上前來,第一次這麼大聲對白素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影哥哥,滅了人族,就放過他一馬吧。”白素的聲音很低很低,不是商量,亦不是命令,沒有流露多少情緒。

“這一回答應不了你,即便我答應了,魔道里任何人都不會答應的,血族亦不會答應。”血影淡淡說到,亦是第一回拒絕了白素。

他讓過很多次了,這一次,不讓。一步都不會讓,也讓不了,單單殺了太后,這一罪就足以讓人族滅族。

白素看了一臉認真的血影一眼,心下明白,也不多求,再次上前,逼近司夜,道:“說說吧,我聽着你,原本打算如何殺我呢?”

“不說了,只要你不信我一次,就永遠不要再相信我了。”司夜再退,仍舊笑得燦爛,雙眸深邃而漆黑,他怎麼可以笑着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呢?

“那下輩子吧,下輩子你不要再騙我,我就信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懷疑你。”白素又進,努力讓自己也像他一樣笑得好看,只是心卻疼地呼吸都困難了。

疼了才知道有多愛,原本以爲不會那麼疼的。

“這輩子還沒過完呢,想什麼下輩子?”司夜睨了她一眼,再次後退。

兩個人彷彿就像平日裡的一進一退的遊戲,那麼和諧那麼自熱而然。

腳下,那聲聲高呼已經漸止了,是有鮮血是活的,是動的,血族的幾大長老都殺上來了。

血影緊跟在白素身後,沉斂地雙眸,瞥了龍脈下議事大殿一眼,那兒已經盡數都是血族的將士了,一個個拉滿了弓,待發。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了,有了影哥哥的相助,逼宮很容易的,你怎麼就不能聽我一次呢?”白素笑着,淚卻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一開始她就不慌,就只是心疼,人族縱使兵力再足,如何抵抗得了血族?

結局早就是定了,她就是心疼,就是想同他說說,就是拖着時間,想着如何救他。

不相信他,但是愛他。

說出來,誰會信,誰能理解,她自己都笑話自己,後知後覺。

司夜想上前,不知覺地想替她拭去眼淚,他很討厭眼淚,父皇和母后離去之後,族長就告訴過他,不許哭,身負大仇的王子再苦都要忍,不許哭。

然而,他不過跨出一步,白素的手中的長劍就一下子刺入了他的心口,就直直刺入心口上那個咬痕。

她並沒有動,是他進了。

兩人不過是幾步之遙,然而,這幾步卻是生死只隔,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何苦呢?

“素兒,回屋裡去,一會就沒事了。”血影終於是一把將白素拉了過來,見不得她的淚這麼沒完沒了地流着,越發越洶涌氾濫。

“影哥哥,我想親手殺了他。”白素狠狠掙開了血影的手,仍舊是上前,長劍直指。

“呵呵,白素,你真狠。”司夜大笑了起來,任由心口上的血洶涌而出,步步後退。

白素步步逼近,兩人相視,脣畔皆噙着冷笑,卻再無任何言語。

直到退到了懸崖之外,司夜突然笑了,道:“白素,這是我第一回被你這麼逼退,背後若是有堵牆多好!”

話音落,龍脈之下,萬箭齊發,勢如破竹,朝司夜齊齊飛射而來。

“是呀,要是有一堵牆該有多好啊!下輩子記得在咱住的地方多築幾道牆。”白素笑着說到,就在這千軍萬發之際,躲過了血影,身影一掠亦是躲過了司夜,狠狠將司夜推到懸崖內,自己卻來不及轉身,來不及躲,她最擅長的就是躲了,卻是怎麼都來不及。

萬箭穿心就是這樣子的吧?

萬箭穿心都不及你騙我來得的疼。

不信你一回便永遠都別相信你了。

那麼,騙我一回,你也就永遠別讓我信你了。

若有下輩子,咱誰也別騙誰,誰也不懷疑誰。

“白素!”血影怒聲而出,身影如光掠過,早已將白素擁入懷中,雙眸瞬間就血紅了,那一貫溫潤如玉的修長的手卻是突然變得瘦骨如柴,長利甲鮮紅如血欲滴,臉漸漸鐵青。

一切的一切無不預示着魔性的徹底覺醒。

獠牙漸漸落出,仰頭長嘯,隱約聽得清楚是她的名字。

這十多年隱忍的悲,還是這瞬間的痛?

白素,我寧願你信他,寧願一生一世爲你二人守護這片疆土。

剎那間風雲匯聚,天昏地暗,整個龍脈頂都被匯聚而來的烏雲遮擋而住,誰都不知道方纔那千萬把利箭有沒有射中右使,誰也都再看不到上龍脈的路。

只有血族的將士,一個個接連放下了武器,跪了下來。

他們的王徹底的醒了。

高臺之下,血族那一批精兵亦是直直跪下,低着頭恭恭敬敬。

不需要他們了,血族之首覺醒了,何人能逃得了?

司夜沒有動,甚至是保持着被白素推開的那個動作,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口中鮮血不斷涌出,面容清白如紙,躺在血影懷裡。

不是決裂了嗎?不是不相信他嗎?

爲何要推開他,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爲什麼!?

白素只覺得眼前都模糊了,就剩下最後一口氣,她還想看看他的,只是眼前越來越模糊,她只看得清楚影哥哥。

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影哥哥。

他眸中藏着的是嗜血,獠牙上藏着的是嗜血。

司夜怎麼抵得過他,怎麼抵得過血族,怎麼逃得了?

“影,我求……素兒求你……你放過……”話都說不完整,腹上殘留着數把利箭,口中的血,腹上的血,都不及身下那一股溼熱來得讓她疼。

手緩緩撫上小腹上的幾把利箭,誰都不看了,就看着這仍舊看不出任何懷孕跡象的小腹,雙眸都閉上了,眼淚還是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掉着。

身後突然一空,血腥味頓時濃了,猶如當年,很小很小的那一回,一樣的味道,影就浴血在一推屍體裡,兩個白森森的獠牙很是明顯,她那時還什麼都不懂,伸出小手去撫他的獠牙,對他笑。

只是,這一回她懂了。

艱難的別過頭,只見司夜仍舊愣着,看着她,似乎心神全部被奪了,就剩下一具空皮囊一般,任由血影的利爪抓在他肩上,任由肩上的血洶涌翻騰而出,那俊美而冷邪的臉就這麼一點一滴白了。

“影……就當素兒欠你……”她沒有力氣喊出來,亦喊不醒他。

她曾經同他說過的,再她老得拿不到刀的之前,他一定要提醒她殺了他,要不留他生生世世看着身旁的人一個一個老去,那是多孤單的事啊!

罷了!

手緩緩將腹上數跟利箭握攏,費盡最後一口氣,狠狠拔起,就這麼瞬間,冷不防朝血影背部射去。

每一箭皆中要害,毫不虛發,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血影身子一僵,放開了司夜,緩緩轉過身來,看着白素,看着她全然癱倒在地,連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眸中猩紅漸漸退去,利爪漸漸消失,還是那麼溫潤如玉的一雙修長的手,只是染了血跡,還是那麼溫軟如水的雙眸,卻是如夢初醒一般,不知所措。

背上的痛一點一滴在擴散,直逼心肺。

白素,這就是讓你相信的代價嗎?

也好,上窮碧落下黃泉,還是可以陪着你。

“素兒,可惜啊……影哥哥今日才真正認識你……”淡淡說得,話語漸弱,而後便是一陣轟然之聲,從此再見不到那頎長而落寞的背影了。

這麼一聲巨響,司夜終於緩過神來了,一口鮮血頓時噴口而出,快步上前將白素抱起,厲聲:“白素,你這個騙子,誰準你推開我的?!你這個瘋子!”

白素很想牽他的手,替她揉揉小腹,安撫一下他們的孩子,只是根本就沒有任何力氣,只能微睜眼,看着他,滿滿的無奈,對自己無奈。

讓血影殺了他,一切不就都過去了嗎?

她還是尊上,血影成了魔剎,一切不都可以風平浪靜了嗎?

“走……趁這烏雲還未散去……走……血族……你敵不過……”話說得斷斷續續,只要他走。

“不走!”司夜厲聲,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影哥哥走了……我也要走了……你還賴在龍脈做什麼呢?”白素漸漸展開了笑顏,苦笑。

“等你,等你回來,下一輩子什麼事情都告訴你,什麼事都不瞞你,下輩子你信我一回。”司夜緊緊握着她的手,生怕一鬆開她就消失一般。

“我可不想再回來,你們全是騙子,都騙我。”白素仍是想將他的手牽到小腹來,只是卻被緊緊握得生疼。

“白素,你聽着,只准你離開一會兒,就一會兒,你若不回來,我便殺盡所有記得你的人,只當你不曾出現過。”司夜厲聲警告,手抖着很厲害,他看得清楚,她累了,累得雙眸都無力了。

白素無奈,這傢伙怎麼老喜歡這麼強人所難,淡淡一笑,笑顏還未來及收攏,雙眸卻早已緩緩閉上了。

“白素……乖,不玩了哦……我們不玩了……”

“白素,我帶你走,離開這裡……”

“白素,你什麼時候才能安安分分乖乖聽話呢?”

……

司夜喃喃自語,滿是血跡的俊臉貼了下來,就貼着白素那漸漸冰冷的臉頰,卻怎麼都溫暖她的臉。

整個龍脈頂都烏雲籠罩,誰都尋不到上來的路,誰都看不清頂上的情況究竟如何。

血族長老帶着衆將士很快便平息了這場戰亂,完全控制了形勢,龍脈之內,人人依舊不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而龍脈之外,樸素迷離傳言種種版本皆有。

烏雲不散,血族長老攜衆士兵恭敬等待,他們的王徹底覺醒了,或許,這一戰,預示着血族將興也未必!

太后在別宮內,僅剩的近衛軍守護着,她就端着在垂簾內,胸口上的傷不過是苦肉計罷了,豈能真正要了她的命?

衆人皆在帶着那會聚的烏雲散去,然而,卻是突然狂風大作,四方烏雲再次匯聚而來,風起雲涌,彷彿是天怒了一般。

龍脈頂,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347情斷龍脈頂(13)2011-07-13 16:12 烏雲密佈,整個龍脈頂似乎被雲團包圍了起來。

血族長老先後差遣上去,皆是無人返回,而兩位長老按耐不住親自飛衝上去,亦是有去無回。

已經七日七夜了。

太后寢宮亦是無人可達,下方與議事大殿相隔,上方同龍脈頂相隔,完全的被孤獨了七天七夜沒有婢女上得去,三餐都沒着落,更別說是藥材了,胸口上的箭傷雖不致命,卻急需換用藥材。

再等下去,無疑是離死亡更近一步。

殘留的近衛兵一半探路而去,至今無回,另一半在大殿外苟延殘喘,根本就沒有力氣伺候,即便這太后千般命令百般威脅也一動不動都癱坐在大殿外,任由太后傷勢越來越重。

這是她自找的,結果近衛軍已經開始議論了起來,甚是有一兩位壯大的膽子要捅破這幕後真相,奈何,根本有話無處說。

眼前除了烏雲還是烏雲,根本不知曉此時天亮了,還是暗了。

“來人啊……”

“誰給我尋口水喝,我便封誰爲下一任右使!”

“有沒有人啊……”

低低的無力哀嚎再次從垂着厚厚珠簾的大殿內傳了出來,從聲音裡便輕易可以聽出這太后的蒼老了。

只是,沒有任何人理睬。

任何權勢,再高的王權,在生死關頭,一切都化爲零了,不是嗎?

低嚎聲漸漸弱去,很快,這一方大殿便又歸於平靜了。

而下方,一大羣人都守着議事大殿,各種傳言皆有,甚至關於右使叛亂,還是左使造反的爭論亦有。

七魔七煞已經都回來了,一個一個都異常地沉默不語了許久,也不知道是爭累了,還是各自有自己的掂量。

不管真相如何,龍脈頂定是雙方相拼着的,要有輸贏,要結束這場戰亂,必定是一方敗一方笑。

“寧洛呢?”蝶依突然開了口。

然而,沒有人回答,大家都是面面相覷。

“那玉邪和若雪呢?”魅離亦是開了口。

“應還在宮裡吧。”雲奴淡淡說到。

“以若雪那性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可能安分地住?”魅離蹙眉問到,即便平日裡不喜歡,心下還是擔心着的,畢竟若雪是七魔裡最小的丫頭。

“玉邪看着吧。”一直只是旁觀者的楚隱難道開口了,七魔就只剩下他和魅離在了。

“可不是,以那丫頭同尊上的關係,還不莽莽撞撞衝上去。”蝶依瞥了魅離一眼,沒好氣說到。

魅離也沒多搭理她,前方還幾個血族長老在,行不行動不是他們說得算的。

如今只能等。

若雪和玉邪確實在宮內。

也不知道鬧了多久了,玉邪親自守着宮門口,死活不讓若雪出來,婢女侍衛早把外頭的情況盡數都報了來,這丫頭怎麼能不慌呢?

玉邪可是被她擾得不得已纔到這宮門口來塗個清淨。

宮內,主殿裡,若雪仍舊是一臉焦急地來來回回走,任由婢女如何勸說都無用。

這時,夕兒從外頭快步走了過來,一樣是一臉的焦急擔憂。

若雪連忙迎了上來,厲聲道:“你這丫頭這幾日都到哪裡去了,你主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怎麼都那麼久了還不下來,那烏雲還不散去!”

“雪小姐您別急,長老們都上不去,婢女怎麼能知道情況。”夕兒勸說到,有些膽怯。

她也急着,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整個宮殿的都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都聚集在議事大殿上,她只能到這裡來了。

“他們都說你主子魔性徹底醒了,他是血族千年難道一見的首領,這不會是真的吧?”若雪又急急問到,血影本就是她的主子,被她這麼一心急,倒是說成了別人的了。

“婢女不知。”夕兒依舊是恭敬,小心翼翼回答。

這些個主子,她只知道影主子好,其他的都是高高在上,鮮少會把一個不起眼的卑微婢女看在眼中的。

若雪一聽,蹙眉駐足,方又要開口,卻突然驚了。

只聽外頭一陣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極了冰封的聲音。

“怎麼回事?!”大驚問出聲來,莫名的不安,這詭異的聲音裡透着一股股陰森恐怖。

“雪小姐別急,婢女去看看!”夕兒說罷連忙小跑了出去,屋內兩個看守的婢女亦是跟在跑了出去。

若雪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似得突然緩過神來,心下頓驚,“玉邪”二字脫口喊出。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就這麼瞬間,她才朝外要邁出步子的瞬間,只見門外所有的擺設屋舍依次被凝固成了石雕,就如同被瞬間被冰封了一半,排山倒海朝她這邊蔓延而來,速度極快,根本沒有給她任何緩過神來的機會。

待再想喊玉邪之時,自己的雙腿已經並凝固了,毫不留情毫無商量的餘地就這麼蔓延了她全身,而是千鈞一髮之間,一枚菱形玉石飛射而至,正中她脖頸鎖骨之間。

扣玉爲奴,只爲下一世,茫茫人海之中還能相遇,還能有所牽連。

所有冰封一般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一切都結束了,整個宮殿皆成了石雕,一切都被石封。

栩栩如生,巧奪天工,然後千百年後,若是有人經過,有人僥倖看到這一切,如何會知曉這裡的一磚一瓦,一樹一花皆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若是沿着這宮殿走出去,到院子裡去,再也見不到天了,頂上都被密封了,原本的長廊變成了甬道,走到長廊盡頭,原本的石拱門成了一個小洞口,出了小洞口便可撞見一座石雕,是一個男子,英俊高大,鼻樑很挺,五官輪廓深邃不已,就這麼站在,永遠地站着,也不知道多少年後,這麼一副好相貌會被風化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再也認不出來了。

龍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再往前,便到了龍脈宮的主幹道,原本亦是露天的大道,而此時卻是暗無天日,只能看到遠處,在斷崖瀑布那兒遠遠透過來一絲絲光亮。

原本亮堂的大道竟是成了山洞!而兩次原本七魔七煞的殿宇盡數被石封,成了這山洞主幹道兩側的分支山洞,還有其他一些建築,無一倖免!

若是順着光的方向走去,便可到斷崖之處,然而,已經聽不到原本那轟隆隆的水聲了,亦是看不到原本那猶如九天銀河傾泄而下的壯觀之景了,什麼都看不到。

仰頭,只看得到議事大殿,被石封了的議事大殿,不再是懸空的了,因爲從議事大殿到下方主幹道上,兩側都凝出了一睹石壁,彷彿是瞬間就鑄成了一般,形成了一個甬道,通往議事大殿,只是,沒有路,沒有石階,只能飛身而上,保持了原本的距離,很高很高。

看不到了左右二使那懸空的殿宇了,也看不到魔尊的殿宇了。

龍脈頂亦是無處可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似乎永遠會成爲謎,因爲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所有的物都被石封了。

這樣,是不是記憶也會消失,連歷史也會消失?

你若不回來,我便殺盡所有記得你的人,只當你不曾出現過!

這樣是不是就不曾出現過了,只是,自己還在啊!

只留自己一人還在啊,一切都記得那麼清楚!

有句是這麼說的,沿着光的方向走,就可以回家。

沿着光走,龍脈僅存的一抹光線,漫天烏雲透出來的一米陽光,就一定可以找到龍脈頂!

這裡,亦是倖免不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固成了石雕。

低下是一羣兵俑,有站立的,有橫躺的,若是細看便可看到好幾尊兵俑臉上的神情,那麼驚恐,那麼畏懼。

他們目睹了一切,卻再開不了口,而張着口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烏雲退到了最頂,仍舊是黑壓壓的,彷彿站在高臺上就可以觸碰到這些雲朵了,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高臺上,一切都是那麼整齊,完全不同於下方的凌亂,一切都是那麼和諧,彷彿先前那場恩怨未曾發生過一般。

主座上,是一尊坐着的女子石雕,一身鳳冠霞披,整理地很好,面容姣好,只可惜雙眸是閉着的,然,一手支着腦袋,一手隨意搭在放着數把利箭的案几上,這幅姿態輕易便顯出了性情來,生前定是個慵懶而精明的女子吧。

女子左側,站在一尊男子雕像,負手而立,身姿頎長,五官清俊,氣質溫文爾雅,獨獨是閉了雙眸,脣畔隱隱噙着一絲無奈的笑。

只是,身上的場景卻是同這一副俊雅溫文的相貌這麼的不相協調。

已經被凝成了石雕,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衣裳了,只是血跡卻是很明顯,溼熱整個胸膛,數把利箭就這麼從背後穿堂而過,那箭頭是那麼尖銳,即便已經被凝成了石雕,亦是可以傷人。

密佈的烏雲裡透出的那一米陽光就照射在女子頭頂上,她就這麼高高地慵懶坐着,恍然天神一般。

如果她那靈動的雙眸是睜開的,她定會尋找一個人吧,尋那個讓她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又是痛的人吧。

整個龍脈,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消失,都保留着,只有一人不見了,右使司夜。

他去哪裡了?

“他去哪裡了?我主子去哪裡了?你說啊,我主子去哪裡了!”蝶依猛地推開了寧洛,雙眸溼溼的,一臉的悲憤。

故事講到這裡,還沒有結束。

已經是五百年後,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所有人的原身都在,都石封在龍脈裡,右使司夜的呢?!

楚隱在一旁靜靜地聽着,沒有開口,只是,一貫沒有什麼情緒波瀾的雙眸裡亦隱隱有些沉色,還有太多的疑點了。

寧洛又如何會知曉這一切,爲何他們的記憶會消失,似乎被封印了起來,只有魔性強大了一定的程度纔有機會衝破。

而太后呢?太后又在哪裡?除了若雪和玉邪的原身石雕在玉邪宮裡,其他人的呢?

當時的魔剎帝國又是怎麼覆滅的,怎麼讓人族統治了這片大陸?

“難不成你當時真攻上了龍脈頂?”楚隱終於主動開了口。

“嗯,就留着最後一口氣,最後是躲到了太后宮裡,聽了太后和貴公公的談話才知曉一切的,可以已經來不及了。”寧洛笑着說到。

“那你又如何能輕易記起一切來?”楚隱再次問到,論實力他同寧洛並不相上下。

“秘密!呵呵。”寧洛笑了,他付出的代價是一點一滴付出的,即便是現在亦是時刻在付出着,從最早知曉唐影的身份開始,一直到現在將龍脈宮的一切都想起來,他的壽命亦是一點一滴在流失,流失了,便不會再有下一世了,不入輪迴,灰飛煙滅。

就盼這最後一世能再遇見她,那個人族的女子,唯一一個讓他拿不起也放不下的女子。

說來也奇,就只是偶遇過幾次,說的話根本不達十句,就這麼讓他這個遊戲花海不沾滴水的浪子記住了,偶爾會想起。

“你先告訴我右使去哪了?他現在又在哪裡!”蝶依怒吼着,最關心的是此事。

“蝶依姑娘不是都記當年的恩恩怨怨得嗎?”寧洛打趣地問到,甚有諷刺意味。

蝶依白了他一眼,道:“我哪裡知道那麼多,我能記起的就是那麼多事了,我們七煞能記起的也就那麼多吧,誰知道後頭還有真相!”

蝶依卻是知曉什麼多,議事大殿上同魅離的爭論都記得清清楚楚,同屬一系,魔煞的封印力量對他們七煞來說自然相對弱了,何況,真的過了太多太多年了。

“你以爲你真可以封住唐影的記憶和魔性嗎?”楚隱問到,這纔是整件事的關鍵吧!

唐影的魔性若真正徹底覺醒,當年可以連白素都喚不醒他了的呀!

到那時,怕是這天下會是血族的天下,那可是最可怕的事。

蝶依卻是想不明白寧洛的做法緣由,蹙眉問到:“事情都告知大家便可,你爲何冒充魔煞,又要尊魔煞爲魔尊呢?”

“便是要借唐影之力,打開西界下的封印,待黑勾玉,凝紅珠和血狐皆尋到了,七魔七煞相聚方能合力開啓封印尋到魔煞的兩魂。”寧洛淡淡說到,必須在唐影醒來之前把魔煞的三魂都聚齊,讓他的魔性徹底覺醒才能對抗得了血族之首吧!

“你憑什麼要輔助魔煞爲尊?血影纔是你真正的主子,血族來統治天下,有何不可?”楚隱問到,沒有動怒,亦沒有好奇,就像是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罷了。

“一個以血爲食的天下多無趣,還是人族好啊,難不成你也像入血族成爲血怒?”寧洛笑着反問到。

“他是人族出身,你能保證他的魔性徹底覺醒之後可以對抗地了血族之首?”楚隱再次問到。

“不得不搏一搏,”寧洛認真答到。

“尊上呢?你算計了那麼多,怎麼獨獨落下了尊上和太后?”楚隱說着伸出了手來。

“所以趕在今年,不能再拖了,八月十五也近了。”寧洛嘆了口氣,再他弄清楚了一切之後,事情只能儘早,越早越好。

楚隱看了他一眼,亦是淡淡笑了笑,指尖開出了一朵小小的向陽花來,道:“花開人間也不錯。”

說罷轉身就走,寧洛想要西界,早就把很多事情都告訴他了。

而蝶依卻似乎這才緩過神來,癡愣着問到:“你方纔說了什麼三魂?”

“三魂……”寧洛隱隱嘆息了一聲,繼續道:“右使當年以魂之契約爲咒,石封整個魔剎帝國,散了三魂,如今只尋到一魂。只有打開封印,藉助魔眼才能找得到其他兩魂了。”

蝶依心下一緊,手不由得攥緊了,道:“那一魂在哪裡?”

寧洛看了她一眼,道:“天朝太子,白狄王室最後的血脈,凌司夜。”

“凌司夜……凌司夜……”蝶依喃喃自語,始終是明白不了,雙手抓着寧洛急急道:“你買什麼關子啊,龍脈頂那七天七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其他人的原身都在議事大殿上嗎?司夜的呢?他真的可以回來嗎?他是人族啊,散了三魂他真的可以回來嗎?!”

寧洛被蝶依搖晃着,怒吼着,腦袋都疼,無奈推開了她,笑着道:“不是我不說,是你打斷我的,所有人都在議事大殿上,太后坐在側殿裡,並不是死於石封,而是餓死的,我也只看到右使以魂之契約下咒,根本來不及再多看到什麼就被石封了。”

“是什麼約?他到底做什麼什麼?!”蝶依急急問到,腦海裡盡是當年主子的那個夢境,他只知道夢裡尊上笑着很美,卻不知道夢裡,自己亦是笑着很好看,那也是她的美夢啊!

寧洛在一旁石凳上坐了下來,看着蝶依這一臉的焦急和不知所措,脣畔噙着無奈的笑,當年的蝶依何曾會在任何人面前流落出對主子這般在意的神情呢?

就如果魅離,兩個同是放浪形骸的女子,心裡卻只有各自的主子,或許就應了那句話,若是緣,再苦味也是甜,若無緣,只能藏愛在心間,世間萬事萬物都離不開情,有情,與無情。

也不多再試探她了,又回憶起了那日躲在龍脈頂所見的一切。

……

348以命起誓,以魂爲契2011-07-13 16:13

再整個魔剎被石封之前,龍脈頂究竟發生了什麼?

偌大的高臺只剩下他一人,高臺之下是密佈的烏雲,將下方的一切隔離,還有什麼能發生呢?

司夜抱着白素坐會了那高高在上的主座上,脣畔噙着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好一身華麗的衣裳,細緻地檢查每一處之手,將她那染滿血跡的雙手,還有小臉都擦得乾乾淨淨,最後才替她戴上了那掉落已久的鳳冠。

前方,血影癱倒在地,背部數箭穿心而過,雙眸閉着,脣畔卻是帶笑的,清淺而溫雅的笑,透着一絲無奈。

司夜發現自己至今依舊是羨慕着這個男子,連死都只會死在素兒手上,素兒走了,都不忘帶他走。

他一樣是小心翼翼地將血影扶起,攙扶到了白素身旁來,支撐着他站立着。

四周都是寂靜的,只有隱隱的風聲,還有下方依稀可聽見的嘈雜。

他已經等了七天七夜了,白素還不回來,是不是要他地老天荒地等待下去呢?

他就站在血影旁邊,左使專屬的位置,從來沒有站在這個位置上看過她。

看着她一臉安靜,彷彿就在那高位上小憩,慵懶不已,他突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似一種醍醐灌頂,似一種恍然大悟。

原來,白素真的走了。

七日七夜都一直接受不了的事實,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白素,我說過你若不回來,我便殺盡所有記得你之人,只當你不曾出現過。”喃喃自語,緩緩拔起了長劍,直指九天。

“我魔煞以命起誓,以魂爲契,三魂各散,生生相錯,永不相遇,要這魔剎帝國永生永世封印石下,過往一切煙消雲散,無人可憶!”

話音一落,頓時,下方四面八方一陣一陣類似冰封的聲音傳來,窸窸窣窣,速度極快,千萬裡之外,整個帝國,就這麼被瞬間石封了,四方朝龍脈宮蔓延而來,只竄龍脈頂。

寧洛負着重傷,就趴在太后所在的側殿之上,他正要喊出口,剎那之間罷了,亦是瞬間便封住了,凝成了一尊石雕。

幸好,幸好,致死都沒有瀆職,身爲魔剎史官他必須知曉一切!

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頓時,轟然一聲,天雷直直朝司夜劈下,冷冷的藍色火焰頓氣,只是他浴於火中,看着白素的石雕,欲笑卻哭,眸中一滴淚緩緩滑下,一落火中,火焰頓時大烈,將他整個人席捲。

什麼都看不見了,只剩下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也不知道燒了多久,終於是漸漸地消散了。

當最後的火苗熄滅之後,漫天密佈的烏雲終於漸漸散開了,風亦是越來越大了。

火滅,魂散。

一魂守着淚,入千萬世輪迴。

一魂守着情,迴歸白狄人族。

一魂守着所有的記憶,獨獨忘了自己,永遠守着龍脈。

三魂生生相錯,永不相遇。

風不停地吹着,除了風,一切都是靜止的。

從龍脈頂仰望下來,整個魔剎帝國都是灰色的,一片灰濛濛,原本鬱鬱蔥蔥的山林,還有遠處的屋舍城池皆被覆蓋在下去,這留一片灰色的岩石與泥土。

厚厚的烏雲從龍脈頂分散朝四方而去,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沙沙沙地。

也不知道多久纔有新的部落在這片大地上紮根開荒,建造起國家來。

雨,越下越大,雨簾重重,根本看不清楚遠處的景象了。

龍脈頂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在懸崖旁,似乎朝下看着什麼。

這是一頭巨大妖獸,身體龐大不已,類似於黑熊,卻長着一雙尖尖的長耳朵。

豆大的雨水接連不斷打在它身上,它卻是滿眼疑惑着看着下方的議事大殿,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它知曉龍脈剛剛發生過的一切,知道右使魔煞要它守護龍脈頂,卻獨獨不知道魔煞去哪裡了,獨獨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麼來的。

它伸出手,手中憑空出現了數把精緻的金色小飛刀,它好奇得很,把玩着,轉身,不過踩了一腳,整個龍脈頂便是地動山搖了,它連忙停住,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另一腳,生怕又引起什麼大動靜來。

巨大而粗糙的手摺騰了大半日終於是拿得住那精緻無比的小飛刀,朝前方狠狠射去,不過是試試罷了,並沒有刻意。

而飛刀卻是直直射到了魔尊石像的心口上,嘭地一聲便掉落了,那石雕堅硬地刀槍不入。

它忘了自己是誰,卻記得這個女人。

她就是尊上,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它得守着龍脈直到尊上回來,只是,尊上回來,它還要做什麼呢?

全然不知道,先等着吧。

又是笨笨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懸崖邊,沒有任何道路可以下去,只能是縱身躍下去了。

它就在這懸崖便爬過來爬過去,徘徊着,怎麼都下不了決心。

天都黑了,漫天的星辰越來越燦爛了,它就趴懸崖邊,同銅鈴一般的大眼睛賊亮賊亮的,骨碌骨碌轉來轉來,越發透出了頑劣。

終於是懶懶爬了起來,邁出了一腳,隨即一躍而下!

呼嘯聲後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議事大殿本是卡在兩側的石壁之間,此時開始緩緩下滑。

這妖獸卻是樂了,張牙舞爪了起來,就坐在這已經凝成一塊巨石的議事大殿上,偶爾將險些滑落的幾尊石雕拉了回來。

整個世界只有它,它卻是如此的自娛自樂。

沒有情,沒有淚,只有記憶而已,對這些記憶無情亦無恨,這最最簡單幹淨的靈魂吧?

巨石在甬道狹窄之處停住了,下方便是懸崖了,山魅那巨大的雙手擁着一尊尊石像,早已經躺在這石頭上睡了過去。

方纔這麼一路下降下來,它可都看清楚了,整個龍脈成了一個巨大的凝山洞,它最先從地宮開始每一處都轉一圈,然後再修一條石徑通往龍脈頂,還要分出分支來通往左右二使的宮殿。

多尋一些事來做就不會孤單了吧,它也不知道究竟要等上幾年。

然而,它這一睡,就睡了一百年,徒手修了石徑又過去了兩百年,直到有人類出現了,它才知道原來過了那麼久了,才知道龍脈外已經恢復了生機,還是那麼鬱鬱蔥蔥的一片森林,只是易了主,遠遷而來的人族開拓了這片大地。

後來它有名字了,是到龍脈探險的人給它取的名字,叫山魅。

一開始還不少人敢到萬重大山來,敢到龍脈來,後來探險的人就越來越少了,而它,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越來越嗜睡,總是躺在那石頭上一睡就是好幾年。

直到一個頑皮的女子驚醒了它,不久後便有一羣人陸續到進了龍脈了。

直到那個女人一刀刺入它心口,它才恍然大悟,是她回來了,是尊上回來了。

她把它當作洪水猛獸,非要了它的命不可,它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逃,負傷而逃,躲到了右使的宮殿裡,只盼着她能追上來。

不管她能發現什麼,只盼她能告訴它,它倒是誰,怎麼來的。

然而,它已經等了好幾日了,始終沒有見到那個女人追上來,發現它的是龍脈曾經的妖獸,嘯風鷹和血狐。

這兩個傢伙此時正站在它面前,看它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黑乎乎的山洞裡,三雙妖瞳閃着冷光。

血狐被嘯風鷹救下後便被帶到這山洞裡了,只見山魅癱躺在地上,心口上的血止不住地流着,已經奄奄一息了。

它不由得急了起來,繞着山魅打轉,卻怎麼都想不出法子來,而嘯風鷹亦是跟在血狐後頭跑,雙爪不比它四腿快,卻比趕得上,血狐自己亦失血過多苟延殘喘了。

血狐止步,嘯風鷹早已站到它前面了,拍扇着雙翅,很是焦急。

救它做什麼,來路不明的,咱自身都難保了!

血狐吱了幾聲,掉頭就要走,嘯風鷹卻是鳴叫了起來,似乎很是兇橫,張翅飛到了血狐前面攔路。

血狐無奈,知道這嘯風鷹向來熱心腸,否者當年亦不會帶着它飛逃了。

突然靈機一動,或許小主人可以救它!

那紅彤彤的雙眸方纔亮堂起,卻立馬滿是驚恐了,根本不用它去考慮如何把小主人引來了,洞口處,唐影正懸空而立,靜斂雙眸看着洞內,而夕兒就在他身後,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卻是空洞地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一般,可以任由人擺佈。

嘯風鷹仍舊撲簌着雙翅,朝着血狐譴責一般鳴叫着,卻不知道身後唐影漸漸逼近了。

血狐下意識地退,逃也逃不遠的,卻還是本能地後退了。

嘯風鷹終於覺察到了身後的異樣,只是,還未來得及動彈,頓時一道鮮血濺起,當它明白過來這是自己的鮮血之時,已經晚了,只聽得血狐的驚叫,和自己重重墜地的聲音,然後便什麼都再感受不到了。

唐影緩緩走了進去,平靜的雙眸掃了已經閉了眼的山魅一眼,緩緩地移向了血狐驚得動彈不得,動作依舊是那麼優雅溫和,輕輕將血狐拎了起來,也沒有多停留轉身就走。

夕兒卻是看都不看山魅一眼,比她師父還淡漠,只知道跟在他。

到洞口,唐影卻是止步了,仰頭朝上方看去,心下頓時一堵,一股莫名的情愫漸漸擴散開來。

…………

給讀者的話:第三加更補上端午祝福,閤家歡樂!

Ps:(以下內容不收穀粒)

回憶太久了,要回到正文來了,給大家整理下前面的劇情,現在時間是到七月十五,天幀帝準時斬殺唐將軍以出唐夫人,唐影和夕兒追着嘯風鷹和血狐而來,凌司夜和魅離尋到了上斷崖的路,唐夢,若雪和玉邪也尋到了上崖的路。

回覆關於夕兒稱唐影魔剎的問題,魔剎滅前,真相不明,謠言不斷,衆魔記憶殘缺,所以夕兒認爲影當了魔剎,而烈焰和洛水姬也纔會誤以爲寧洛就是魔煞,文裡貓可能交待少了點。回覆[穎]摯愛的長評,不喜歡男女主,而喜歡男配,那就把影當作主角吧,以這樣的角度來看文,或許感受和理解就完全不一樣了,貓自己看小說和電影也都是喜歡誰都把誰當主角的,哈哈。

某貓又囉嗦了,還有一更,晚飯後寫,晚上會更上來的。

349離&聚2011-07-13 16:14一條長長的石階,兩側都是燈火,走過的人何曾會想到這地宮裡的每一盞燈火都是這守山的妖獸,入萬重大山者人人聞風喪膽的山魅親手點燃的?

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不過是爲大發孤單的時光罷了,就如果那巨大的石頭之上,通往龍脈頂的一層層石階,亦是它親手鑿出的。

而這頭又醜又兇又狠的怪獸此時正蜷縮在右側的一個巨大的山洞了,靜靜地躺着,原本沉重的喘息一點一滴漸漸地弱了。

守護了五百多年了,等待的人已經到了,就在斷崖旁,卻沒有追上來。

唐夢拖着疲憊的身子,一上到崖頂便尋了塊平坦的大石頭癱坐了下去,並沒有想到這懸崖竟有那麼深,難過她倒是墜落下去之時,還未落地就不省人事了,連怎麼死亡瞬間的感覺都沒有體驗到。

玉邪揹着林若雪,額上豆大的汗接二連三地掉落,任由林若雪如何勸說,威逼,恐嚇都不放下她,知道艱難地邁上了最後一層石階才肯將她放下來。

唐夢氣喘吁吁地看着二人,眸中盡是打趣的笑意,把若雪交給玉邪照顧,確是可以放心了。

自然而然想起了她的太子殿下來,細細思索着,哪一次那傢伙也背過她呢?

“我都說了我不累,瞧你一身是傷還逞能!”林若雪嘴上不悅地責備着,雙手卻是將玉邪攙扶地緊緊的。

“過去坐會,要是不累我們就往前走!”玉邪認真說到,此時心裡只有一件事,趕緊帶這女人出山,尋一處安靜的地兒給她養胎。

他要當爹了!

本該興奮地大喊地,卻是被滿滿的不安和擔憂給替代了。

“我不走,我們就跟着唐夢,你不是還想找凌司夜的嗎?”若雪反問到。

“先送你出山,其他是延後再談。”玉邪回答到,反手牽着林若雪朝唐夢走去。

唐夢不動,沒打算幫忙攙扶,甚是慵懶地倚坐在那大石上,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只是淡淡笑着,什麼都不說。

有玉邪在,她可不會再插手林若雪的什麼事了。

林若雪卻是任性起來了,站在不動,這架勢顯然是威逼這玉邪把事情談清楚,她不想走,想留。

“聽話,這懷孕的事可不是胡鬧的!”玉邪低聲呵斥。

“我就胡鬧,總之我們同唐夢一起尋凌司夜,到時候你也好把事情辦理,得了他敕封的印章,我們再會狄胡就少了什麼事了!”林若雪任性地很認真,其實她一點兒都不任性,所有的任性皆是爲他着想。

他當然懂,若是真的任性也罷,他可以寵着慣着,隨她所願,就偏偏是這樣認真的任性讓兩人總是時不時要爭辯一番。

玉邪無奈,終於是看向了一旁休息不語的唐夢,一臉甚是嚴肅道:“唐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唐夢輕咳了幾聲,直起身子來,亦是認真的神態,道:“但說無妨。”

“寧洛世子想讓我與黑勾玉騙得殿下的支持,取了狄胡兵權在北部牽制天朝的兵力,殿下和白狄的牽扯與我無關,既然終究是同一個主子,索性我衷心殿下,黑勾玉如今下落不明,但……”

玉邪的話未說完,唐夢便揮手打斷了,依舊是那認真的神態,看着玉邪,問到:“你打算離開她多久?”

聽了唐夢這一問,玉邪心下頓時一怔,毫無疑問這個女人一句話就問到了他心裡去了,問到出了關鍵。

林若雪原本在一旁安分地靜觀二人,聽了這話便是驟然蹙眉,大驚道:“說什麼呢?你要離開我?”

“他就想這尋個地方安頓你,這狄胡你是去不了的。”唐夢笑着解釋到。

玉邪的心思她猜的到,此去狄胡即便有凌司夜的冊封印章,亦是免不了一場王位之爭,玉邪帶個女人回去,尤其是一個懷裡王儲的女人回去,毫無疑問是牽絆了自己是雙腳。

“好啊,我還以爲你就打算先跟我出山呢!”林若雪恍然大悟,一臉的不悅,這傢伙就是打算丟下她,自己卻解決一切。

“是打算先跟你出山的……”玉邪撇了撇嘴看了唐夢一眼,心下不由得暗歎,凌司夜到底怎麼收服了這女人的呢?

“然後再把我送走,自己回狄胡?”林若雪問到。

“嗯,你身子要緊,別任性,好好替我把孩子照顧好就是幫了我大忙了。”玉邪說到,話已經很直了。

“我可以幫……”

林若雪話未說完,唐夢卻是笑了起來,道:“若雪,當女人家的要是本分,別給男人添亂子,區區一個狄胡王位他算計了那麼多年,若這回還算計不回來,你也就別這麼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唐夢的話無疑比玉邪還要直,聽得玉邪臉色頓沉,心下暗自咒罵,若不是這女人和凌司夜,狄胡王位早就落入他手了!

“得了得了,我明白了。”林若雪這下子算是全然聽明白了,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此時的自己還真會是玉邪的絆腳石,還是安分點吧!

玉邪見林若雪這反映倒是有些驚詫,唐夢這話若是讓那魅離說了出來,林若雪可就跟她沒完了,倒是唐夢,怕是再刻薄的話,她也聽得下去。

“就這麼定了,本王保證一定讓孩子在狄胡宮裡出生!”玉邪一臂攬着林若雪,在她耳畔低聲,生怕她反悔。

林若雪卻是不着痕跡推開他,在唐夢身旁坐了下來,道:“先尋到凌司夜,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那藩王封印必須交出來!”

玉邪失效,若雪提起這天朝太子永遠都是這麼連名帶姓,毫不客氣,絲毫不給這閨中好友面子。

唐夢挑眉看她,道:“印章在他手上,他若不給,你去搶嗎?”

“當然是你了,你都開口了,他還不給,這樣的男人要他作甚?”林若雪立馬脫口而出,同唐夢方纔一樣的語氣。

玉邪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女人還是會相互記仇的,而且還現場給報了。

“哈哈。”唐夢笑着開心,似乎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錦盒來,遞給林若雪道:“看看,這樣的男人,要得吧。”

林若雪接過錦盒來,一臉狐疑地打開,不是別的,正是那天朝冊封狄胡藩王的印章!

“怎麼在你身上啊!”林若雪狐疑問到。

“他習慣把貴重的東西都往我身上擱,這強盜敵手也搶要奪也都衝着我來,他可以全身而退。”唐夢開玩笑地說到。

凌司夜確實很多十分貴重的東西都是交由她保管的,包括那凝紅珠,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

“那還真要不得。”林若雪嘖嘖嘖感嘆了幾句,亦是玩笑話,說着便收起了那印章來,玉邪相看都不讓他碰。

“真假未分,你就這麼肯定?”玉邪激將到。

“少來,以後貴重的東西也都由我保管,這印章咱分別之時再給你。”林若雪認真說到。

玉邪無奈搖了搖頭,今後還是少讓若雪見唐夢爲好啊!

“沿着這山洞出去,洞口有我們的人把守,把這個交給他們。”唐夢認真了起來,取出了一金色小飛刀,若非原路走回來,收了這飛刀,她身上還真就沒有什麼可以交出去的信物了。

“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唐影只負責引你們到洞外,寧洛還差了其他人,一路跟蹤,就想引你們過山的。”玉邪解釋到。

唐夢心下頓時一緊,這一路上是他們大意了,還是來者武藝極高呢?

“帶這東西沿着溪流走,可以見到戴七彩哭笑面具之人,讓他們護送你們出山,安頓下來想法子給我報個信。”唐夢說着站了起來。

她也休息夠了,算是恢復了力氣,怎麼會不急着去尋人呢?

“唐夢,先尋到凌司夜我們在走吧。”林若雪再次勸說,放心不下。

“你趁早出山去,我就少費分心神了。”唐夢蹙眉說到,顯然是故意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林若雪急了。

“好啦好啦,走吧,我一路都留了線索的,他找得到的,若是找不到,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了。”唐夢仍舊是一臉玩笑。

林若雪無語,嘆了嘆氣,也不多交待,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然而,正轉身要走的時候,卻又被唐夢拉住。

“還沒告訴我你怎麼能分辨出我和唐影的!?”

這個問題一直想問了,其中定是有蹊蹺的,上回剛提起就被突然出現的山魅打斷了。

“是……”林若雪遲疑了。

唐夢緊蹙眉頭,沒有催促。

“是你娘……她……”林若雪支支吾吾了起來。

“易容禁術我知道。”唐夢說到,先前就提過的了。

“他……他耳後又兩處大穴……是凹陷下去的……你要是注意過這位置就一眼能看出來了。”林若雪終於說出了口,藏了好久好久的了。

“那又如何!”唐夢驚了,隱隱的不安。

“原本易容禁術只會讓那兩處大穴漸漸凹陷……可是……你娘她在影很小的時候就用了全力讓那兩處大穴完全凹陷,就是我見到的那一次,影是無麪人!”林若雪終於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或者對於那個男子的心疼過於愛吧。

這一切都是她撞破之後唐夫人告訴她的,易容禁術若是漸進循環用的話,並不至於落得無面的下場,只是唐夫人爲讓唐影永遠保持這幅假面而下了毒手!

唐夢接連退了好幾步,臉色蒼白地徹底,竟會是這樣!

那寧親王又爲何許他那承諾?

“所以我說寧洛是大壞蛋!他們根本就是在利用影!”林若雪氣氛拉起來,玉邪連忙按住她。

“他不知道吧?”唐夢淡淡問到。

“我沒遇上他,也不敢說。”林若雪一臉的心疼,忍不住都要哭了。

“別說了,要說也是我孃親自告訴他。”唐夢仍舊是淡淡說到,眸中一絲陰鷙毫不掩飾。

“唐夢,你說影上輩子是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啊,上天對他太不公平了。”林若雪吸了吸鼻子,感嘆到。

“走吧走吧,你可不許哭,我找到凌司夜就掉頭追上你們。”唐夢似乎不願意多談了。

上輩子,上輩子他可是血魔,七魔之首,血族之尊,其他的她不知道,但血族確是太多殺戮太多罪孽了。

這輩子呢?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把唐夢還給他啊!

三人就這麼分別了,玉邪帶着林若雪沿着主幹道的走,而唐夢卻躍上了斷崖上那巨大的石塊,山魅睡了上百年的地方。

這石塊很大,可以容納下上百人,就卡在這通往龍脈頂的甬道下方,再往上不遠就可以入那甬道了,隱隱可見一排延伸而上的石階。

唐夢知道山魅就是從這裡逃上去的,卻是猶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尋司夜是首要的,只是毫無方向可尋。

就負手站在這巨石上,蹙眉思索着,手中把玩着那精緻的金色小飛刀。

整個山洞都靜悄悄的,唐夢思索了良久索性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這才發覺只大石的冰涼,寒徹入骨。

仰頭看着上方的建構,愈發的納悶了,龍脈原本的樣子究竟是怎樣的?

手中金色小飛刀隨意地在石面上劃這,另一個謎團又浮出了腦海,爲何山魅會有這金色小飛刀,機會同司夜的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躲都躲不掉,凌司夜也屬魔道,只是,他究竟是誰?!

是尊上嗎?是魔剎嗎?

聽過的傳說,有尊上,有魔剎,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是兩個人,只當是魔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了。

只是,夕兒那夜又患喚出了魔剎的名字,司夜同她亦有交集嗎?

一團亂,越思索越混亂,不由得揉起了太陽穴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似乎很憤怒。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說翻臉就翻臉!”

“喂!你等等好不好,我渴了!”

“你好歹也告訴我你叫和森馬名字吧,要不我只能一直叫你餵了!”

聲音是從右側下方傳過來的,聽得明白這女子是同另一個人說話,然而卻始終都只有這女人的聲音,跟自言自語沒兩樣,對方一句都沒有回答。

“你要不要這麼趕啊,我也找同伴呢,都沒你那麼拼命。”

“你不讓我喝水也成,你自己喝口水吧!”

依舊沒有回答,然而,唐夢卻看到了那人。

一襲黑衣,身姿高大,面容英俊透着冷邪,佩一把冷玄劍,手中握着個水壺,一臉沉色,靜靜地快步往上走。

350可以放心2011-07-13 16:15 那個男人就這麼低着頭,靜靜地一步一步往上走,任由身後那聒噪的女子如何放肆,他都不理不睬。

唐夢在巨石上坐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不動了,也不出聲,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看不到他的臉,但知道他定是在思索着什麼事情了,此時的那俊朗的眉頭定是緊緊鎖着的。

不由得想起了先前見的山魅手中的金色小飛刀,不得不吃承認自己慌了,慌得一點理智也沒有。

似乎越發的覺得這個男人的重要性的,這一路走來,越發的明白他在自己心裡的位置,若是真就安安分分待在東宮裡當她的凌妃娘娘,怕是這輩子她愛自己會超過愛他。

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卻有陌生,似乎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只是怎麼都記不起來,或許是上輩子有過吧!

脣畔泛起一絲自嘲的笑來,支起一腿,手隨意搭在腿上,一身白衣男裝,青絲三千,這幅痞態,痞而不俗,很是雅痞。

還是不出聲,就這麼看着下方二人終於走完了石階回到了主幹道。

那個女子,衣裳甚是暴露,齊腰的翠綠長裙,小蠻腰赤裸着,腰後藏着一根藤鞭,身姿妖嬈,嬌容嫵媚。

凌司夜這傢伙那裡尋來這麼個尤物呢?

“喂,現在可以休息了吧!”魅離氣喘吁吁,一上到崖頂便癱坐了下去,也不顧地上的泥土了。

凌司夜沒有理會,終於是擡起了頭,鷹一般犀利的黑眸凌厲地環視着四周,察看着地形。

“不用看了,這兒是右側,我先前走過的,沒想到繞了一大圈又給繞回來了。”魅離又開了口,也不知道玉邪和林若雪現在這哪裡,這麼個錯綜複雜的山洞真真難尋人。

凌司夜依舊沒有理睬,走到石壁旁,細細地撫摸着紋理,顯然是再尋找唐夢留下的痕跡。

“笨蛋!”唐夢低低碎了一聲,她留的痕跡在左側,她和玉邪他們可是從左側上來的,嘴裡似乎不滿着,視線卻是未曾離開過他那俊朗地令人不敢逼視的臉,清瘦了不少。

“喂,你到底一路上都在找什麼啊!難不成你同伴留下了線索?”魅離繼續問到,已經很習慣這般她問他不答了,只有偶爾他迴應一聲,不是回答她,而是要她閉嘴。

凌司夜旁若無人一般尋了甚久,這纔回頭看了魅離一眼,亦是不說話,卻是翻身躍起,朝斷崖對岸飛去。

魅離緩過神來,連忙起身跟上,仍舊是在一旁坐着等候,凌司夜一樣是在石壁上細細搜尋着。

“還算不太笨。”唐夢又嘀咕了一聲,不再是方纔那放浪形骸的痞子男模樣了,早已盤坐了起來,一手支着下頜,脣畔的弧度越發上揚,自己卻還不知道。

而一旁魅離的脣畔亦是上揚的,不是笑,而是撅起了嘴,心下一計頓上心頭,緩緩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懸崖邊,眸中冷笑掠過便是冷不防“哇”地一吃痛聲,就停在斷崖中,直直往下墜了。

凌司夜似乎這才從自己世界裡緩過神來,連忙追了過來,只是,他都還沒有下崖,卻見上方一枚金色小飛刀直直飛射而來,正是對着下墜的魅離,似乎這小飛刀還不夠,幾塊礫石隨即接連砸了下來。

“誰!”凌司夜厲聲,沒看到巨石上的人,卻竟也是不救魅離,直直朝巨石飛了上去。

“本宮!”唐夢終於是站了起來,氣定神閒,鳳眸裡隱者一絲怒意。

凌司夜愣了,就這麼站着,看着他,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唐夢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臉色越發的不悅,伸手撫上他的俊朗,沿着那錯愕的眉宇,深邃漆黑的眼睛,然後是鼻樑,然後是雙脣,細細地一寸一寸摩挲而下。

“才幾日不見,怎麼就瘦了。”淡淡問到,心下卻是堵得難受。

凌司夜仍舊是沒有反映,就這麼看着她,驚愕的神情慢慢緩過來,向來凌厲無情的眸中一點一滴溫軟了下來,只是看她,還是看她。

是啊,幾日不見而已,心卻不知道慌過多少次了。

“凌司夜!”唐夢連名帶姓喚了一聲,見他沒反映終於是急了。

“喂!你在幹什麼呢?”一樣是女子的聲音,卻是從下方傳了來,是魅離自個爬了上來了,側臉一大塊青紫,就爲躲那小飛刀而被礫石給砸中了,從她這個角度看,看不到唐夢,只看得凌司夜獨自一人站在上方,一動不動。

“喂……”唐夢低聲,逼的很近,同凌司夜鼻目相對,威脅的語氣,道:“從實招來,那女人是誰?”

凌司夜不語,大手卻是緩緩擡起,冷不防猛地用勁,攏着唐夢的後腦勺一下子便將她按了下來。

是吻。

雙脣就這麼貼着,根本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隨即而來的便是霸道地無法無天的吻。

“唔唔……放開……”

唐夢自是掙扎,只覺得自己就要被他吃了。

這傢伙能不能不要每次相聚都是這樣?!

“夠……夠了……唔……”

她終於是承受不住,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味一下子蔓延開了,凌司夜這才放開了她,依舊是不言不語地看着。

“我錯了!我不該躲的!”唐夢連忙道歉,他的吻帶着十足的怒意,她再瞭解不過了,他是怒她方纔一直躲着他。

明明是自己因那魅離而先生氣的,現在卻是落得要道歉的下場,似乎每一次相見都令人印象深刻啊!

“先把水喝了。”凌司夜終於開口了,一味低沉地很好聽,透着一絲絲霸道,寵溺的霸道。

“嗯?”唐夢假意沒聽清楚,好幾日都沒聽到他的聲音了,就想多聽聽。

“先把水喝了,幾日沒吃東西了吧,臉都白了。”凌司夜說着親自打開了水壺遞給唐夢。

“又吃又喝的,玉邪他們帶的乾糧可比我們的充足,林若雪那揹包裡可都是好東西。”唐夢笑着說到。

“玉邪?”凌司夜蹙眉,這兩人不是被俘虜到白狄去了嗎?

“說來話長了,你先喝口水,歇息一會再說。”唐夢將水壺遞到了凌司夜嘴巴,他身上帶多少乾糧她知道的,剩多少她一看亦清楚,也不多說,心下明白便好。

“不餓不渴?”凌司夜似乎想確定什麼。

“嗯。”唐夢點頭,沒放心上,說着正想坐下。

只是,凌司夜卻是一把將她撈了過來,擁入懷中。

“大色狼,你想幹嘛呢!”唐夢這才明白過來他的問題,連忙大喊。

然而,凌司夜這一次卻只是抱着她,有些緊,什麼都不做,就是抱着,埋頭在她脖頸間,安安靜靜地。

“喂……”唐夢狐疑了起來。

“嗯。”凌司夜只是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啊?”唐夢小心翼翼地問到。

“抱會,別說話。”凌司夜淡淡說到。

“累了?”唐夢試探地問到。

“不累,一會再跟你說。”凌司夜早已閉上了雙眸。

“哦……”唐夢雙臂輕輕地擁上他,也不再多問,知道他是累了,然而不一會兒便漸漸感覺到了身上的重量。

她知道他累了,卻不知道他竟累成了這樣子,這幾日這傢伙究竟做什麼些什麼啊?

魅離終於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巨石,自然也是看到了唐夢。

她就是這個男人這幾日不眠不休,滴水都不沾一直在尋的同伴嗎?

“真傻!”

魅離脫口而出,雖離二人有些遠,但是還是被唐夢聽到了。

方纔她一路爬上來,唐夢亦是看在眼底的。

唐夢挑眉看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久了,這神態倒是同凌司夜頗相似。

“你那什麼眼神啊!”魅離不滿了起來,卻不敢走近,她的功力還未完全恢復,可小心翼翼了。

“噓……”唐夢卻是一臉和善了起來,示意她安靜,聲音很低,不希望凌司夜被打擾。

魅離見唐夢似乎還真沒有敵意,終於是邁出步子走了過去,低聲,道:“夫人,你方纔那礫石再打重點,我臉上這傷可就好不了了。”

“方纔失手了,本是想打他的,失蹤了好些日子,讓我好等。”唐夢連忙解釋到。

“這樣啊,不是故意的便好。”魅離似乎也不在意,又繼續道:“你是他妻子吧?頭髮不散下來,我還真會把你當成男的,你這男人看起來兇,其實可傻了,又笨,以後你可對他好點。”

唐夢笑了笑,沒有說話,讓魅離繼續說下去。

“你一定沿路留了什麼線索讓他尋了吧,他這一路可把路過的石壁都摸遍了,連句話都不搭理我。”魅離繼續說到,邊說着邊摸着自己臉上的淤青,眸中隱着陰鷙。

她不喜歡見人家小兩口恩恩愛愛的,只是這一回,先是遇到了林若雪,後與遇到了眼前這女人,怎麼都這麼幸福呢?

她也沒什麼時間多磨蹭,就趁着凌司夜睡過去之時,把乾糧奪了,最好還能把臉上的傷還了!

“你怎麼遇上他的呀?”唐夢低聲問到,似乎打算同魅離談下去了,一手擁着凌司夜,另一手輕輕撫拍着他的背。

“在地宮裡撞見的,就一起尋出路了。”魅離低聲,如實說到,而手中藏着的礫石緊握着,又靠近了一步。

“他這人需要人照顧,這一路上還麻煩姑娘了。”唐夢仍舊是淺笑着。

“不礙事,他雖然兇了點,也照料了我不少。”魅離很是客氣,然而話音一落,緊握着礫石的手方要擡起,卻是一陣疼痛,從手掌處開始朝手臂蔓延,力氣一點一點消失。

“怎麼了?”唐夢連忙問到,一臉無害,特有人情味地關心。

“疼……”魅離疼得噗通跪了下去,還不知道這毒正是唐夢下的。

比起林若雪,甚至比起凌司夜,遇到唐夢,絕對是她最一趟萬重大山之行最大的不幸。

“不會是方纔被什麼毒蟲給咬了吧?”唐夢關切地問到。

“這山洞裡沒有毒蟲!”魅離脫口而出,聽了唐夢這問,才明白過來,一下子沉不住氣喊了出來。

“噓……剛纔就提醒你別那麼大聲說話,吵醒了他,你這另一臂我也不會留。”唐夢翻臉比他還快,聲音很低卻很冷。

“解藥呢!”魅離厲聲,怒意滿滿。

唐夢冷冷審視她,不言不語。

“你想怎樣才肯給解藥?”魅離終於是低聲了,識時務者爲俊傑。

“到前面守着,等他睡醒了再說。”唐夢很是乾脆,方纔這女人假意跌入懸崖她可是看清清楚的,單單這一點就讓她不悅到了極點。

凌司夜怎麼傻怎麼笨,不是她可以那麼曖昧地來評價的。

“先把解藥給我!”魅離討價還價了起來。

“一天後給你解藥,以後每隔七百日給你一次,死不了也廢不了,除非超過時間。”唐夢說到,這毒藥依舊是林若雪送的,曾經對東宮裡的婢女用過的。

“你!”魅離大怒,唐夢這意思無疑是要牽制住她。

“不答應就走唄。”唐夢冷冷說到,扶着凌司夜朝坐了下,幾日不眠不休,她也不知道這傢伙要睡多久。

魅離握緊了雙拳,卻終究是冷哼一聲,到一旁守着了,這一回是徹底地栽了,遇到了一個同林若雪完全相反的女子。

唐夢跪坐着,讓凌司夜枕在腿上,低垂着雙眸,撫摸他的臉頰,淡淡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

她知道他還沒睡,就是累了,很累。

“醋意有點重……”凌司夜淡淡說到,雙眸閉着,盡是疲倦,心下高興着,這女人越來越能讓他放心了。

“睡吧,我能守着你的,放心。”唐夢柔聲說到,其實,入洞後,他亦是很少休息的,就守着她。

“說說你這幾日都做什麼了。”凌司夜亦是柔聲,邊睡着,還邊想聽她說說話。

“遇到了玉邪和若雪,還遇到了山魅,知道些事兒,剛剛同他們分開就開始找你了。”唐夢迴答到,心裡越發的堵,山魅爲何會有那金色小飛刀一事該怎麼提起呢?

“那妖獸不好對付吧?”凌司夜一下子睜開了雙眸。

“睡覺!”唐夢不悅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又道:“我慢慢講,你別插話。”

凌司夜無奈笑了笑,側了個身,蹭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乖乖地閉眼。

351消息不達&神秘婦人2011-07-13 16:15鬼節過後,帝都依舊是那麼炎熱。

天幀帝親自監斬了唐大將軍一事仍舊是大街小巷酒店茶樓裡議論得最熱的話題,因爲這是天幀帝第一次親自監斬,更因爲被天下通緝的唐夫人並沒有出現。

殷娘仍舊被關在鳳儀宮的地宮裡,天幀帝那日同她打賭後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事情的結果如何她亦是無從得知,然而心中卻是十足的把握,顧朝雲沒有出現。

如果她敢來,不是死,便是背叛空山。

這二人她若敢做出選擇,當年就不會把唐夢推上掌門的位置,同各大長老定下協議了。

突然,鐵鏈的晃盪聲傳來,有人來了。

鐵門很快便被打開了,只能是天幀帝。

“草民參見皇上。”殷娘起身行禮,不緊不慢,似乎心如死水了。

“你倒是不急啊!”天幀帝在一旁坐了下來,冷笑着說到,而身後的徐公公早自覺地合門侯着外頭。

“等了那麼多年了,早不知道什麼是急了。”殷娘答到,話中有話。

“顧雲兮沒有出現,你說這該怎麼算?”天幀帝問到。

“皇上可殺了唐大將軍了?”殷娘問到,唯一不確定這一點。

“無用之人,留着何用?”天幀帝反問到,他只會給顧朝雲一次機會。

殷娘卻是一下子明白,大笑了起來,道:“難得我在你眼中也成了有用之人了。”

毫無疑問,天幀帝打算把空山這事全部落她身上了。

“我替你找兒子,你只需替我引一支精兵入空山便可。”天幀帝不再繞彎子,很是直截了當。

“皇上,當初的賭注,可沒有附加這一條,顧朝雲不會背叛空山,我殷娘更不會!”殷娘亦是很是直接。

“你確定?”天幀帝站了起來,今日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同她耗,因爲忍回來了。

“皇上請回吧。”殷娘十分確定。

“等朕尋到你兒子,你再來告訴朕確不確定!”天幀帝說罷拂袖而去。

殷娘一驚,連忙追上,道:“凌霄,他不單單是我的兒子!”

只是,鐵門早已嘭地一聲關上了。

殷娘頹然退了好幾步,亂了心神,到底如今再來尋這個兒子,是對還是錯啊!

門外。

徐公公一見天幀帝臉色不好,連忙上前來,道:“皇上息怒,容王殿下還在御書房等着你對弈呢!”

這皇帝的脾氣可是越來越陰晴不定了,如今唯有皇孫容王,還有紫閣那太虛道長敢在他面前放肆,而自從服了紫閣送過來的丹藥之後,每夜早早的天幀帝就睡了,這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宮裡無人敢多言,李公公又終日奔波在外。

“你先下去吧。”天幀帝揮了揮手示意徐公公退下,自己卻朝前方走去。

徐公公心下狐疑了,前面已經到盡頭了,怎麼還會有路?

很想跟上去,卻終究不敢輕舉妄動,連忙轉身就走,就盼着容王趁早把雲容姑娘救出來,亦是盼着太子殿下趁早回宮來。

肚子裡裝了太多秘密,只能說給容王聽,而容王畢竟太小了。

御書房這邊,無情獨自一人坐在內屋裡。

一身合身的宮服,眉目清秀,隱隱還真同凌司夜有些像似,如今他可是取代了東宮太子,一天之下萬人之上。

只是,他仍舊是悶悶不樂着,終日除了陪天幀帝下棋便是跟在幾個師父學武,其他任何事天幀帝提都不會同他提,只有徐公公每日深夜裡偷偷和他說。

聽得腳步聲傳來,連忙恭敬地站了起來,對天幀帝他心底終究是畏懼着的,即便天幀帝在他面前慈愛地像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容王殿下,是奴才!”徐公公笑着說到。

“我還以爲是皇上呢!”無情鬆了口氣,又坐回竹塌上去。

“容王殿下,皇上寵你,你就被總繃緊着一根弦了,這樣對身子不好。”徐公公纔是真的面慈心也慈。

“他寵我的前提是我要乖乖地陪他,不威脅到他的皇位,不干涉他任何陰謀!”無情低聲說到,當了容王有些日子了,學到的東西越發的多了。

“哎呀,這話不能說!不能說!”徐公公急了。

“我就偷偷說,皇上什麼時候過來,我這幾日求着求着,他都快答應放了雲姨了!”無情最是關心這事。

“皇上還在地宮裡,不是那兒還關着什麼人,皇上不讓跟,奴才也就先回來了。”徐公公挨近,低聲說到。

“你都給太子殿下報信了嗎?”無情問到,他當然是拿不定注意的,只知道如果是雲姨的話,肯定會給急着給太子殿下報信的。

“老早就報了,報了幾回,只是殿下在萬重大山裡,不知道能不能尋到他了。”徐公公比無情還急,也就藉着容王的名義纔有機會往宮外給紫閣的蕭老送信了。

至今太子殿下都杳無音信,皇上也差人出去尋了,亦是尋不到,真是讓人擔憂不已。

天幀帝早就對萬重大山有所部署了,只是如何都尋不到兒子,終於是慌了,極寵他,責罰起來也從來沒有留情過,只是,從來就沒有想過他會死。

把司徒忍從西界召回來正是爲了尋司夜一事。

司徒忍,天幀帝暗養的一個忍者,亦可以說是整個鳳儀地宮的首領,總是一襲神秘的黑衣,來無影去無蹤,從來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他就住在鳳儀地宮最黑暗的地方。

天幀帝在最深處止步,輕輕釦牆三下。

根本就看不到人,只聽得腳步聲從左側傳來。

“主人。”司徒忍的聲音甚是恭敬。

“西界那邊都查清楚了嗎?”天幀帝負手而立,冷冷問到。

“只知道寧洛世子帶着淑妃娘娘入了暗河下游,兩岸毒瘴攔路,屬下無功而返。”司徒忍如實稟到,這暗河裡守着了好久,始終無法越過那毒瘴。

“可有見何人出入?”天幀帝又問到。

“西界的孟婆婆,划着穿往上游去,不知道船內有沒有人。”司徒忍答到,孟婆婆經常划着船來回上下游之間,先前還有人好奇,後來大夥也都習慣了,都暗自把孟婆婆當作西界的統治者了。

“孟婆婆……”天幀帝蹙眉若有所思,良久才又開了口,道:“去躺萬重大山,無論如何找到太子,讓他速去狄胡,其他事不需要他再幹涉了。”

“是。”司徒忍領命而去,消失的無聲無息。

已經七月十七了,八月十五越來越近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天幀帝隱隱嘆息一聲,突然覺得累了,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紫閣,該去一趟了,這些日子忙着都好久沒同太虛道長談談心了。

紫閣全然成了天幀帝的別莊,而誰都不知道獵場的那位蕭老亦是在紫閣修養了許久了。

紫閣二樓,總是這麼白眼飄渺,煙霧瀰漫,仙家氛圍營造地很好,然而,太虛道長若非不得已是不會在這裡就待的,這丹爐裡煉製的是慢性的毒,散發出來的煙霧一樣是種慢性的毒,而且依賴性極強。

此時,這位道骨仙風的太虛道長正同蕭老在後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蕭老,你不是說消息都送出去了嗎?咱主子怎麼還不給回給信啊!”太虛道長光着膀子,一手推着蕭老,哪裡還有什麼道骨仙風的氣質了?

這美女的氣質衣着是裝飾不來的,但是神棍神婆的氣質也是很容易裝扮。

蕭老緊鎖着眉頭,若不是凌妃娘娘有交待,要他守在帝都,他早就親自前往送信了,也知道兩主子是不是入了那大山洞才斷了消息的。

“還真怕出什麼事!”蕭老擔憂地說到。

“能出什麼事,有我們唐七少在,什麼事都出不了!”太虛道長似乎很放心唐夢這個主子。

“其中兇險不是你能想象的!”蕭老白了他一眼,這老道士也不知道凌妃娘娘從哪裡找來的,竟能把皇上哄得一愣一愣的。

“加上咱太子殿下就可以放心啦!”太虛道長對於唐夢和凌司夜的如今的關係十分的滿意,這意味着他的主子有多了一個,那可是天朝太子啊!曾經好幾回在大街小巷裡聽過議論的。

“嘿嘿,我家主子就是有能耐,就她能把太子殿下給收了!”太虛道長顯然是喝醉了。

然而,這時,定如師太慌張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天幀帝不找招呼就來了!

躲得最快的是蕭老,一溜煙就不見人影,而太虛道長一個激靈便精神來,雖然腳步還有些晃,一身的酒氣,穿上了道袍,整理了長長的白鬚,還真像是仙人醉酒!

“趕緊回屋了去,我同皇上說了你在靜修不便見他!”定如師太攙扶着太虛道長往屋內走,留幾個小尼姑打掃那酒桌,也不知道主子回來了見這翻場景會怎麼責罰太虛!

早就說過了,不許在紫閣喝酒!

天幀帝上了二樓便完全沉浸在這丹爐裡彌散出來的白煙裡,連窗戶都沒有打開,更別說出走到露臺上來了。

就靜靜地在蒲團上盤坐了下來,雙手合十,閉上眼,這個時候眉宇纔是鬆弛的,心纔是安的。

他經常到這裡來做夢,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可以睡過去,能夢見當年好多好多往事。

收拾好了一切,定如師太才偷偷到太虛道長門前來,輕輕釦了扣門,低聲道:“皇上又睡過去了,沒事了。”

咿呀一聲,門一下子便被打開了,太虛道長雙頰酡紅,打了個酒嗝,道:“讓他睡吧,我看他不久就該長眠了。”

“你這什麼意思?”定如師太蹙眉問到。

“就是死的意思!”太虛道長白了她一眼,解釋道:“主子給的那藥方可以預料的效果還快,上回我替皇上把脈就不太好了。”

“這下可遭了,這萬一被太醫發現了,主子又不在,咱可怎麼辦?”定如師太大急。

“怕什麼,太醫都以爲皇上是患病了,咱這丹藥就是給皇上治病的,皇上相信,那個太醫敢懷疑!?”太虛道長的膽子卻是越發的大了。

定如師太還想問,這時前面卻有個小道士急匆匆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定如師太問到,而太虛道長顯然不想多說,趁機就合上了門。

“師太,門外有個女施主,硬是要留宿一晚。”小道士如實說到。

“打發走不久是了,咱紫閣從來就沒有留宿路人的規矩。”定如師太嚴肅了起來,紫閣本就不會留外人,而自從天幀帝來過,更是人人知曉,不會冒然而來。

“那女施主怎麼都不走,說是從外地徒步來的,今晚趕不到城裡,就想留宿一宿,明日一定離開。”小道士解釋到。

定如師太遲疑了一會兒,道:“給她備匹馬吧。”說罷揮了揮轉身就走,亦沒有把這事情多放在心上。

只得,還不等她回到閣樓上去,那小道士便又來報了。

“師太,那女施主非要進來不可,還說她懂佛法道術,是有緣人。”小道士已經同那女施主磨蹭了很久了。

“還沒走!”定如師太顯然不耐煩,不得不親自過去招呼。

到了門口,一見那婦人便是納悶了,只見這婦人一身黑衣,整張臉都是黑紗蒙着的,只留一雙眼睛,甚是有神。

“太熱天的,施主怎麼這般打扮?”定如師太笑着問到。

“容顏不好,怕嚇着世人。”那女施主答到,聽着聲音也該有四十來歲了。

“萬象皆空,世人就是執於萬象,而不見大空。”定如師太答到,話說得很高深,其實也就是安慰這施主罷了,告訴她相貌亦不過是虛無之物,終於會成空,不必太在意。

這女施主似乎聽得明白,緩緩揭下了那黑紗來,然後,定如師太和身旁那小道士卻是一下子被嚇到了,這整張臉彷彿被什麼吃咬過一般,殘缺不全!

“師太,弟子早已看空一切,留宿不過是個藉口,只想見師太一面,求師太引弟子入空門。”女施主說得誠懇,面對定如師太和小道士的愕然,卻是淡然無比,只是雙眸裡一絲冷意藏得極好。

352無路可逃&血族現2011-07-13 16:16 紫閣門口。

這婦人已經站了很久,同定如師太談了許多,從道教教義到佛教經文。

談着談着,定如師太越發的起勁。

只是,仍舊沒有讓這婦人入紫閣,一來定如師太很清楚,這道教教義和佛教經文都是出自紫閣的,天朝原先並沒有這兩種信仰,很顯然,這婦人先前就對紫閣有過了解的,而且理解頗多,這當然是要防備着的。

二來,自從天幀帝來後,紫閣便是不再收任何弟子,連虔誠前來進香的俗家弟子都進不了的。

“夫人,你倒是對紫閣瞭解頗多,不知這些經文都是從何處看來的?”定如師太終於問起了。

“弟子家住北方草原,正處天朝邊塞之地,原本同夫婿經營了間客店,時常紫閣有俗家弟子在店內留宿,弟子很感興趣經常請教也就多瞭解了。”夫人一五一十答到,毫不含糊。

“甚好甚好,可惜施主同貧尼這紫閣是有緣無份了,紫閣很早就不收弟子了,施主還是請回吧。”定如師太很是客氣,也就這麼信了這婦人。

“爲何不收弟子了?”夫人驚詫地問到。

“自有緣由,施主還是趕路吧,貧尼已經差人替你備好了馬匹,這兒到城內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定如師太勸說到。

夫人攏了攏臉上的面紗,神色有些猶豫,遲疑了須臾,仍舊是十分誠懇,道:“弟子遠道而來,師太且讓弟子入閣內上柱香吧,也算了了弟子一樁心願。”

“這……”定如師太動搖了,若是不答應這未免太過說不過去了,終於是點了點。

婦人大喜,連連道謝。

只是定如師太依舊戒備,親自引路。

纔剛踏上石階,便見天幀帝緩緩從殿內木梯上走了下來。

“這是何人?”天幀帝冷冷開了口,若是紫閣裡的人,他自是認得。

“稟……凌老爺,這是遠道而來的俗家弟子,就爲到殿前給菩薩上柱香。”定如師太答到,心下慌着,後悔了。

“這紫閣不會是買了出去了吧?”夫人一臉驚訝,看着定如師太。

定如師太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更是後悔了。

“呵呵,這位施主是紫閣最大的香客,這些日子在紫閣靜修內省,故紫閣不收香客了。”

清清郎朗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太虛道長,此時已經是一身整齊的白袍,鶴髮童顏,長鬚輕飄,道骨仙風。

一句話便解釋了所有的尷尬。

天幀帝笑了笑,也沒多過問什麼便轉身同太虛道長一齊朝殿外而去了。

定如師太亦不多作什麼解釋,抽了三根香親手在火燭上點着遞給了這婦人。

婦人點了點頭,接過香燭,很是恭敬地在佛像之前拜了三拜,什麼都沒有祈求直接上了香。

一切似乎很平靜,在正常不過了。

然而,就這麼瞬間,定如師太和已經要邁出高高門檻的太虛道長不知怎麼地突然暈厥了過去。

天幀帝驟然回頭,雙眸如鷹一般凌厲狠絕,一下子便察覺到了異樣。

是毒!

“你!”婦人大驚,驚詫以方纔的無色無味的迷毒竟對天幀帝毫無一絲作用。

“這毒用得妙啊!”天幀帝感嘆到。

婦人緊鎖眉頭,自己終究是太過大意了,畢竟眼前之人是天朝的帝,頓時一身戒備了起來,連連後退。

天幀帝卻是饒有興趣,步步逼近,道:“顧朝雲,當日我斬殺唐文這時你不來,今日倒是尋到這兒來了?”

“唐文沒死!”婦人脫口而出,她那日在場的,知道是場戲,一直拼命隱忍着罷了。

“哈哈,果然是你!”天幀帝大笑了起來,也不過是猜測這人的身份罷了,如今好了,確定了。

唐夫人眸中痛恨掠過,雙手一揚,頓時一陣白色的粉塵彌散開了,矇住了天幀帝的眼。

天幀帝根本沒有退,鼻息罷了,爲了對付空山,他沒少研究毒物。

大手揮散白霧直追而出,他還沒打算出手,自然不會讓血跡髒了紫閣。

任由唐夫人逃出了紫閣他才姍姍來遲地追上,雖是對毒物有所研究,對唐夫人亦是戒備滿滿,畢竟她是空山的掌門,對天下毒物瞭如指掌。

這個敵手可以遠敵,不可近攻!

唐夫人一味地逃,亦是忌憚同天幀帝正面衝突纔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往西邊,天幀帝卻是遠遠落在西邊等她,往東邊,亦是如同。

最後只能往北,然而北邊,追上的卻再不是天幀帝,而是一羣持弓箭的禁軍。

“卑鄙!”唐夫人歲了一口,爲躲過那食人花已經耗費了很多功力,至今沒有全部恢復,而相隔這麼遠,毒根本無從用起。

天幀帝就站在後方高樹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脣畔噙着冷笑,眸中是勢在必得的決絕。

手一擡,盡是滿弓便一齊射出!

唐夫人邊閃躲便朝前方小樹林逃去,入了樹林勉強能躲避這接二連三的利箭。

禁軍終於是追了上來,唐夫人心下一喜,輕易佈下了拿手的毒瘴,就怕遠攻,近了,她便有得是辦法了。

很快,整片林子便從深處彌散出一陣陣黑霧來,一看便知道是極毒的毒瘴。

幾個腳步快的禁軍立馬喪命,七竅流血而亡。

所有人都止步了,回頭看緩緩飛來的天幀帝。

天幀帝亦是戒備,不敢靠太近,環視了四周一圈,脣畔冷笑緊濃,冷冷道:“把這整個山頭都圍起來,差人到山下守着,若是擒不住人,統統別回去見我!”

“是!”衆人齊聲答到,看樣子只有死守了。

然而,正當天幀帝轉身要退去之時,整片林子的黑霧卻突然急速地散開。

“去看看怎麼回事?”天幀帝蹙眉說到,仍舊不多邁入一步。

“你們幾個進去看看!”禁軍統領連忙下了命令。

幾個侍衛毫無遲疑地進了林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畢竟這是毒。

然而,他們卻一點兒事情也沒有。

“追上去!”天幀帝驟然厲聲。

四面八方的禁軍頓時一齊追入小樹林,這林子背後便是懸崖,唐夫人根本沒有任何逃路,即便是下了懸崖,怕是天幀帝的人也早到了。

自從斬殺唐文的消息放出去後,天幀帝就早在身邊準備了一切防備,就隨時等着唐夫人送上門來了。

只是,他從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另一批人馬。

就在林子的前方,只有三個人,皆是一身黑色長袍服,戴着兜帽,寬大的袖口繡着古老的圖紋。

天幀帝認得這些人,李公公說過幾回的,是空山的人!

原來空山至今都還在尋找這顧朝雲啊!

這黑霧怕是他們散的吧!

天幀帝退了,揮手示意所有禁軍隱去,獨自一人追了上去。

唐夫人早已經退到懸崖邊,一看到林中黑霧散去心中便是暗道不好,什麼人到了她再清楚不過了,一路上沒少躲過這些人!

想往左側而去,有天幀帝擋路,想往右側跑,又有幾個師兄攔路。

落入天幀帝手中無意是要妥協的,而落入空山手中只有死路一條。

妥協亦是要死!

只期盼這兩者爭了!

然而,這似乎是她的自作聰明,兩方皆是步步逼近,卻誰都不先動手。

三方終於對面而視了!

“呵呵,這是空山家務事,朕還是不插手了。”天幀帝卻是突然大方了,退了幾步,對空山幾位長老點了點頭,又道:“顧朝雲是我天朝通緝要犯,還望各位長老處罰這罪臣之後知會朕一聲。”

三位長老分別是劍悟、劍武、劍蒔,三人皆是面面相覷。

“師兄有交待少同這皇帝有衝突。”劍悟低聲說到。

“既然他退讓,也算是給咱空山留着面子,算是一份尊重。”劍武亦是低聲。

劍蒔卻是不苟同,道:“好一份惺惺假意,這狗皇帝想吞了咱空山,你倆也不是不知道,還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呢!”

“你休輕舉妄動,大師兄交待得很清楚,出了空山便是他的天下!”劍悟說着上前來,同天幀帝行了個禮,道:“多謝皇上體諒,顧朝雲犯了我空山大戒,待戒律堂做出判決定差人告知皇上!”

天幀帝點了點頭,難得笑了笑,誰都不知道他心下有算計着什麼。

然熱顧朝雲卻是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機關算盡,終究還是逃不過出這個下場,兩方都要她和唐文的命!

“你們都商量清楚了吧!”大笑着問到,連連後退彷彿不知道背後就是懸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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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幀帝冷眼旁觀,退到一旁。

三位長老卻是分三方,擺開陣勢,不容顧朝雲逃脫,雖是天賦極高的小師妹,雖是師父一手栽培起來的掌門,卻是敵不過幾個長老聯合的攻勢,更敵不過殷娘一人,否認她也不必如果忌憚了。

“小師妹,你還是同我們回去吧,當時定下契約你就該清楚有今日的下場!”劍武已經不再稱呼這師妹爲掌門了,空山的掌門早已該是唐夢了,而血狐未尋回,一切落空,若非凌司夜和唐夢先去了一趟空山大鬧了一場,怕是現在唐夢亦是被追捕之一了。

“師妹!哈哈,我還以爲你們連我這個師妹都不會認了,我同唐文哪裡錯了!你們說啊!空山定下的規矩都不許更改嗎!”唐夫人厲聲問到,滿腔的悲憤,她這一生不是因唐文而毀,而是被空山毀了!

“空山的規矩自然存在的必要,不是你一人說改便可以改的,當年亦是你大意丟失了血狐的,若非念着同門一場,大師兄同殷娘是不會忍你至今日的!”說話的是劍武,比唐夫人還要憤怒。

“哈哈,那我倒是要謝謝你們了不是?”唐夫人仍舊是大笑着,卻是趁着衆人不注意之時,就這麼瞬間縱身跳入懸崖!

只有一絲生還的希望她就要逃,落入這兩方任何人之手都將會是她的厄難!

她不死,天幀帝就不會殺唐文,而唐府的食人花究竟怎麼回事她還沒有查清楚呢!

走投無路還有西界的可以,她就不相信劍空會真的不理睬她!

顧朝雲就這麼直直墜入懸崖了,然而,她並不知道這個懸崖有多深。

甚至,天幀帝都不知道,因爲派遣而去的人根本就下不到懸崖底,下方有斷崖,斷崖之下仍舊有斷崖,一層一層,越來越深,吸血蝙蝠越來越多。

那是一個從未有人到達過的地方。

天幀帝還未知曉這一切,只是冷冷一笑,朝三個長老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而三位長老相視一眼,皆步至懸崖邊,往下一瞧,皆是心驚。

這下面,必死無疑!

“師兄,終於結束了。”劍蒔淡淡說到。

“就是不知道怎麼同大師兄交待,這連屍體都撈不到。”劍武一臉擔憂。

“先尋殷孃的下落吧,我們也出來很久了。”劍武有朝懸崖下看了一眼,隱隱嘆息了一聲,並非他們無情,而是空山便就是這麼無情的一個地方,顧朝雲和唐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該被處決了!

三人很快也離去了。

四周很快安靜了起來,天亦是徹底的黑了。

懸崖下卻是出現了一雙雙猩紅的雙眸,閃着妖異的紅光,似乎被方纔的動靜打擾了,氣氛有些躁動。

這是嗜血的蝙蝠,血族裡最底層的將士,亦是數量最多的一直軍隊。

在這懸崖下安靜了很久很久,今日終於有人來打擾了。

“羲風,你說上一世血族怎麼就沒有守護住魔道呢?”一個空靈地很好聽的女音傳來,只是,黑夜裡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上一世的事誰能知道,睡了這麼久了,也該尋主子去了。”回答的是一個低沉的聲音,透着滿滿的慵懶,彷彿剛睡醒一般。

“血族之首這一世能出現嗎?”女子好奇地問到。

“不尋怎麼知道,我餓了,方纔那人在哪裡?”男子懶懶說到。

“帶到洞窟裡去了,昏迷過去了,沒意思。”女子有些不屑,她吸起血來可是很講究的。

“呵呵,才幾年不見,你這嘴越發的叼了。”男子笑了笑,似乎是離開了。

夜很深,懸崖亦很深,安靜了下來,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蟲鳴。

353相見不識2011-07-13 16:17他一步一步拾級而上,這是一道蔓延入雲霄的石階,很長很長。

懷裡抱着早又陷入昏睡的血狐,身後跟着失了靈魂一樣的小夕兒,一步一步走了上來。

本該趕回孤城去的了,卻不知道這石階吸引了。

往上看,終於可以看得到天,雲層就在眼前飄過,終年不斷的風呼呼吹着,上面有個很大很大的露天平臺,亦是灰濛濛的,巨石雕刻出來的一樣。

他駐足,朝對面看去。

那亦是一個洞口,同方才山魅躲藏的山洞一樣,隱隱看得出來原本是一座浩大的石雕殿宇,經過了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已風化了,原本的大門成了洞口,越往裡面越是深邃漆黑。

“夕兒,我們過去看看吧。”他淡淡開了口,飛身而下,即便是染了血跡的白衣,依舊翩然而謫仙。

身後的小娃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亦是飛身跟了過去。

然而,卻沒有跟着她師父走到洞裡去,而是被洞外的一座石雕鞦韆吸引住了,就掛在一顆石雕的大樹上,好生奇怪。

原本空洞的雙眸漸漸浮出了一絲絲笑意,開心而已,單純的開心。

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在那石雕鞦韆上坐了下來,不知覺地想運氣搖晃,只是動彈不了,那麼僵硬。

剎那間,熟悉感閃過,一閃即將逝,夕兒眸中仍舊噙着那明亮而單純的笑意,看向那石洞口,靜靜地等候。

洞內。

唐影細細地打量着一切擺設,盡是都是石雕而成,惟妙惟肖,逼真無比。

再往裡走,便開始昏暗了,只能隱隱看得出這本就是一座殿宇,規模不小,而擺設卻很是簡單。

龍脈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曾經住過哪些人?

“夕兒,這地方很熟悉。”淡淡說着,回頭卻不見那小弟子了,無奈搖了搖頭,夕兒的變化他看在眼裡的。

也罷,就這麼乖乖地,安安靜靜地,總比魔性大氣四處惹禍來得好,這樣好管教多了!

走了出來,一下子便看到了鞦韆上那個小女孩,笑着看着他,笑容那麼明亮。

突然,方纔那若有若無的熟悉之感再次襲來,卻不再是若有若無,而是很熟悉很熟悉,彷彿當頭一棒一樣。

手不住撫上心口,怎麼會有痛的感覺?

夕兒的笑容很快就收起來了,依舊是那麼空洞的神態,站了起來,乖乖地走到他身旁,不言不語,就像是個傀儡娃娃,隨時靜候他的命令。

唐影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一手抱着血狐,另一手朝她伸了去。

只是,夕兒只是低頭,不動。

“師父牽着。”他淡淡說到,眸子有了寵溺。

夕兒這才伸出了小手,擡頭對唐影乖乖地笑了笑。

唐影手一緊,足尖點地,卻是帶着夕兒就這麼直直朝龍脈頂飛了去,還離着數十丈的距離,破了雲層,終於落了地。

見了眼前場景,他那一貫波瀾不驚的心亦是驟然怔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番場景呢?

儼然是一個戰場,傾倒了無數石雕將士,而站在的亦皆是將士穿着,猶如兵俑一般,鎧甲,長劍,短刀,弓箭,匕首看得讓人應接不暇。

癱倒的將士,神態有痛苦的,有驚愕的,而有些根本已經看不清楚了,站着的有憤慨的,有冷笑的,有好奇的,更有好多是仰望着前方的高臺。

高臺仍舊是被一層薄雲遮掩着,依稀可以看得到一尊石雕的影子。

唐影放開了夕兒的手,獨自飛了過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雲霧裡了。

夕兒抱着血狐,依舊是靜靜地等着,根本看都不看這四周一眼,只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小手輕輕地撫摸着沉睡的血狐。

不一會兒,風又起,有些肆虐,很輕易便將遮擋在高臺前的那層薄霧吹散了。

終於是看得清楚了,那高臺很開闊,很乾淨,全然不同於下方的凌亂狼藉。

只有兩尊石雕,一尊是一個男子,胸口處被幾把利箭穿透,筆直地站着,身姿頎長挺拔,另一尊是一個女子,鳳冠霞披慵懶地斜倚在主位上,一手支着頭。

唐影就站在這女子面前,已經看了良久了,脣畔至始至終噙着一絲暖暖的笑意。

或許,根本就沒有再看她,只因爲那熟悉感,很強烈的熟悉感。

想夢兒了。

這幅神態身姿,慵懶而透着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真真像極了唐夢。

難過方纔那第一眼會有股熟悉感直直迎面撲來。

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龍脈裡,他始終不信她說的話,定是負氣的謊言,定是氣他的欺騙。

總之,他不相信,即便是當作不曾再龍脈裡遇見過她,他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什麼我不是唐夢,我來自五百年後。

等他把血狐之事交待清楚,等他徹底自由了,等他恢復了面容,他就回來尋她。

這便是自欺欺人吧!

他身後不遠處那小弟子不也一樣嗎?

只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只當師父不曾對她說過什麼狠話,從此乖乖地跟着師父,他說什麼她才做什麼。

這師徒二人其實很像很像。

五百年前的記憶被詛咒封於石下,即便他魔性徹底覺醒都不能輕易衝破,何況是如今?

唐影只是瞥了一旁站立着的石雕一眼,那個男子,英俊而溫雅的面容,公子如玉。

他卻只是看了一眼,如何會知道,就是這幅面容,他這一生缺的就是這一副面容!

這龍脈定有故事,只是,他沒有興趣,亦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就這麼同這尊石像錯身而過,朝夕兒這邊飛了下來。

“走吧。”依舊是牽着夕兒的手,頭也不回便走。

只是,夕兒回頭了,癡癡地看着那尊石像,眸子紅光一閃而過,喃喃道:“魔剎……”

“怎麼了?”唐影問到,沒想清楚夕兒的話。

夕兒擡頭看他,搖了搖頭,亦不知道自己方纔說過什麼。

“該回孤城了。”唐影亦沒有在意,說罷牽着夕兒傾身而下,直直下墜,右側洞口之時,已經聽不到山魅那沉重的喘息了。

或許,再早一步,唐夢和凌司夜仍舊睡在那巨大的石頭上,只是,就是差了那麼一步。

354相識有如何?2011-07-13 16:18

凌司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之時,唐夢正盯着他看,見他睜眼,便是想都沒想急急別過頭去。

“看什麼呢?”凌司夜笑着問到。

“沒什麼。”唐夢迴過頭,輕輕推開他,自己伸展了雙臂,被他枕得都快麻痹了。

前面的魅離仍舊是安安分分地守着,背向他們而坐,似乎聽得身後動靜,卻不敢回頭。

“剛纔說到哪裡了?”凌司夜邊問到,邊拉起唐夢的手臂來,輕輕地捶着,方纔聊着聊着他就完全睡過去了。

“說到影。”唐夢嘆息了一聲,另一手也毫不客氣地伸過去,似乎還不怎麼舒適,索性依偎過去,枕在他身上,自己也累了。

“嗯。”凌司夜仍舊是溫柔地替她捶打揉捏着,等她繼續說下去。

“影入魔道是白狄寧洛世子一手造成的,他們訂下了契約,影潛在唐府,打聽血狐的蹤跡,尋到血狐便可接觸奴隸契約,寧親王還答應爲他解開易容禁術。”唐夢解釋到。

“這易容禁術解開了也好。”凌司夜說到,他可不希望這世間有個男人同唐夢長得一模一樣。

“解不開了。”唐夢長長嘆息,直起身子來,心下無意是煩躁着的。

“怎麼說?血狐這會兒應該也在他手上了。”唐夢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不會在去爭那血狐。

“易容禁術根本不能解開,我娘在唐影很小的時候就下了重手,這麼多年了,唐影根本就成了無麪人!”唐夢低低說到,縱使身旁再無他人,卻依舊怕這事兒被聽了去,怕傳到了影耳朵裡,他該怎麼接受這事實呢?太過殘忍了!

凌司夜心下一咯,亦是驚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都告訴他我不是唐夢了,可是他根本就不信,你說這該怎麼辦!”唐夢急了,越想越急。

“送回了血狐,他又打算做什麼呢?”凌司夜問到,這纔是他想知道的。

唐夢無奈搖頭,若是知道便好了,就不想影就這麼傻下去。

“走吧,繼續往前吧,或許不久後我們就能相遇了。”凌司夜攙扶着唐夢站了起來,不尋血狐,亦該繼續把這龍脈走完,看看寧洛到底要把他引到哪裡去!

“在孤城。”唐夢說到。

“什麼?”凌司夜不解,總覺得這女人今天的話邏輯有些混亂,心下定是惦記着唐影的事了。

“前面出了洞口,沿着溪流走便可以到白狄的孤城,寧洛就屯兵在那裡!”唐夢說到,幸好是遇到了林若雪,否則怕是當他們到孤城的時候會被嚇着的。

凌司夜驟然蹙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雪全都交待了,黑勾玉已經下落不明,寧洛本來讓玉邪帶着假黑勾玉來同你交換那冊封印章,打算連合白狄,一同進攻天朝。”唐夢解釋到。

“怎麼會屯兵孤城?他這一路又爲何引我們而來?”凌司夜突然不安了起來。

“因爲你纔是真正的主子。”唐夢亦是鎖眉,認真說到。

凌司夜看向她,仍舊是不明白怎麼回事。

“西界暗河便是通往孤城,寧洛這些年苦心設計正是開鑿了一條地下暗道,大軍可暗渡陳倉直達天朝帝都西郊!”唐夢解釋到。

這顯然是出乎了凌司夜的意料,怕是連天幀帝都永遠想不到。

他沒有回答,俊朗的眉頭緊緊蹙着,看了唐夢一眼,示意她繼續。

“記得先前桂嬤嬤提過的身世嗎?我們都想歪了,無關鬼道,也不是魔道,而是白狄,淑妃騙了你父王,你不是皇上所出,而是白狄太子,宮裡關於你母后的一切傳說都是你父王自欺欺人編造出來的罷了,當年那場大火正是你父王發現了淑妃同白狄太子私下還有往來一怒之下的令人放的。”唐夢說得詳細,她本不打算這麼告訴他的,或許等他們一步一步埋伏孤城之時,一切自然知曉了,只是,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喜歡看身旁這個男人在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一步一步被人牽引着。

不想看這個男人對天幀帝恨之入骨,卻又身負不爲人知的自責。

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恨了,可以恨地徹底了!

“林若雪這丫頭真會開玩笑,你倒是就這麼輕易把冊封印章給她了?”凌司夜笑了,笑着問到,根本就不相信唐夢的話。

“她不會騙我,我亦不是那麼好騙的。”唐夢仍舊是認真。

“到龍脈頂瞧瞧,我倒是好奇山魅長什麼樣子!”凌司夜避而不談,拉着唐夢便要走。

“我沒……”唐夢欲言又止,索性也不多勸,總得給他緩和的時間,畢竟一切都太過突然。

只是,她並不想上龍脈頂了,至少不想同他一起上去,山魅被她重傷,就在躲在上面,什麼事都告訴他,就是那金色小飛刀一事沒有說。

她多麼希望他的身世就只跟白狄有關,無關什麼鬼宗也無關什麼魔道,就是人族,千年的傳說都同他們無關緊要。

“那山魅竟然會使這小飛刀,我先前還以爲是你留下的。”凌司夜卻這麼說到。

唐夢一驚,看着他拿出的一枚精緻的金色小飛刀錯愕不已,自己一直隱瞞着,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那女人和同伴也碰到過的,山魅用的就是這飛刀。”凌司夜說着手中飛刀驟然朝背對他們而坐的魅離射了過去,就正正擦過她的右肩。

魅離立馬警覺,轉身站了起來,怒聲,“我哪裡又惹你們了?!”

“不過是喚你過來罷了。”唐夢很清楚凌司夜的意思。

凌司夜笑了笑,低聲道:“就一路帶着她,好伺候你。”

唐夢一愣,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怎麼,你嫌累了?”

“多個人,至少有人舉這火把。”凌司夜說着腳尖一踹,將插在一旁的火把踢向了魅離。

魅離一臉不悅得接過,已經站到他們面前了。

“我倒是不用伺候,林若雪懷了身孕,這路上還真就少個貼身婢女。”唐夢上下打量起了魅離。

“林若雪?你認識這丫頭?”魅離卻是大驚。

“你知道她?”唐夢亦是驚。

“她就是我的同伴,先前同你說過的。”魅離不理睬唐夢,看向了凌司夜,她隱約聽得清楚這二人打她什麼主意。

“你又是何人,怎麼同他倆碰上的。”唐夢謹慎問到。

“就是這山裡的獵人,原本替他們帶路的,遇到山魅後就走散了。”魅離如實說到,這一路上前前後後對凌司夜說了好多慌,最後倒是自己全部又給推翻了,說了實話。

唐夢摩挲起了下頜來,心下有主意。

魅離被盯着心裡有些毛,不自主地往凌司夜這般躲,她寧願挨這男人的冷眼,甚是冷刀,亦不想這麼被唐夢看着。

“若雪是我妹妹,你還是回她身邊伺候吧。就沿着左側主幹道走應該能追上。”唐夢很是和善地說到,下意識地把凌司夜拉過來。

凌司夜倒是沒有再多理睬這事,仰頭看着上方那彷彿到不了盡頭的同道,黑眸有些沉,不知道再思索着什麼,就完全當魅離已經不存在了。

“那你是不是把我這手臂上的毒給解了?”魅離心下喜了,這安排好。

“急什麼,把林若雪伺候好了,她自然會給你解藥,這毒出自她之手,能沒解藥嗎?”唐夢一臉無害,伸手指着左側,顯然是打發魅離走了。

這一路上再苦再累,兩個人總比三個人好,也不知道凌司夜這白癡怎麼想的。

魅離卻是想都沒想便連連點頭答應,邊答應着邊後退了。

唐夢蹙眉,一臉狐疑不已,她有這麼可怕嗎?

魅離走得很急,她亦算是經歷不少,看人亦看得清楚。

自是怕唐夢反悔,更是怕太過接近這女人自己又吃什麼虧,至今都不知道手臂上那毒是怎麼種的。林若雪比她還慣於用毒,卻不似她那麼陰險。

唐夢同林若雪完全不同,林若雪是可以一眼被人看透的,而唐夢卻是一眼可以看透別人的,兩人竟是姐妹,真真奇怪。

“不喜歡?”凌司夜這才問到。

“就要你一人伺候,後頭可有得你累。”唐夢笑着說到,拉着他就想躍下大石。

“上去看看,你怕什麼呢?一枚小金刀又代表不了什麼。”凌司夜還是把話說破了。

“去就去,我哪裡怕了!”唐夢心下無奈,臉上卻是不甘示弱,倒是先凌司夜飛了上去。

然而,就不過須臾之間,

一道白影直直落了下來,然而,於此同時卻是一道黑影直直飛上。

唐影下意識想躲,卻是無處可逃,就這麼看着凌司夜攬着唐夢,迎面而來。

就是差那麼一步,或許,他可以躲過。

凌司夜的視線很快便落在他懷裡抱着的血狐,而唐夢卻是有些沒緩過神來,怎麼就這麼遇到了!?

雙方皆是凌空,停止了。

“你答應過的。”唐夢低聲,生怕凌司夜言而不信,方纔就將一切都說清楚了,不再同唐影爭奪血狐的。

“我何時對你言而不信了?”凌司夜不悅問到。

“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唐夢嘀咕了一句,這才安下心來,卻不知道怎麼得,不敢看唐影。

這這麼僵持着,誰都不先開口,誰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然而,唐影卻是戒備着的,對凌司夜滿滿的戒備,對唐夢,卻是看都不敢看。

他騙了她,這份內疚一直一直都在,不敢見她。

“本太子會到孤城去的。”凌司夜對唐影冷冷說到,攬緊唐夢便是驟然沖天而上。

“與我無關。”唐影夢脣畔竟亦是泛起了一絲冷笑,攜着夕兒直直而下。

355相錯2011-07-13 16:18

司夜帶着唐夢在左側的平臺上停了下來,仰頭朝頂上看去,這龍脈頂確實是高,難怪從外面看這山峰會如此兇險,連蒼鷹都飛不過。

“這兒怕也是座宮殿吧,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住的,竟還有秋千!”唐夢笑着說到,朝那石雕鞦韆而去。

“定是魔道要地。”凌司夜說着,注意力卻始終在對面那個的那一座一樣是石雕的宮殿,似乎還有所坍塌,從這裡看過去,亦成了一個山洞。

不似唐影會有熟悉之感,不過是好奇罷了。

這整座山原本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喂,你真沒同你開玩笑,林若雪不可能聯合寧洛來騙我的。”唐夢還是回到了方纔那個話題,關於凌司夜的身世。

“如何不可能,一來騙了那冊封印章,二來讓本太子白白到孤城送死。”凌司夜挑眉說到。

“你不信是嗎?那好,咱現在就回去,回宮裡去,反正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休息,你要同天幀帝怎麼折騰,是你們父子二人的事!”唐夢撅起嘴了,想搖動這鞦韆,一動,才意識到這是石雕的。

“我不信她,但是信你,什麼身份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了,我就想知道父王想做什麼,想知道……”凌司夜說着緩緩舉起手中那精緻的金色小飛刀,深邃的雙眸裡隱着一絲認真,道:“就想知道,這山魅這東西怎麼來的!”

這金色小飛刀是他特意令人打造的,上面的紋理是他欽定的,獨一無二,根本不可能會如此相似!

這究竟是爲什麼!

唐夢聽了這話,心頭一堵,卻也什麼都沒多說。

要來的或許終究會來吧,她只盼他不是魔剎,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個魔者,只盼他倆的命運是未知的,僅此而已。

魔剎帝國裡,有太多太多悲傷的傳說了。

“我呀,就跟着你了,別到了最後你成了魔剎大帝,一刀把我殺了。”唐夢還是打趣地說到,避免不了的話題,她總是能這麼淡然地拿來開玩笑。

“還累嗎?都瘦了一大圈了。”凌司夜笑了笑,攫取她的下頜來左瞧瞧右瞧瞧。

“不累,先到對面看看,這兩座殿宇如此對稱,不會是魔道左右二使的宮殿吧。”唐夢說着起身來,方纔亦是注意到了對面的洞口。

“唐影來過不是嗎?”凌司夜反問到。

“他若真是血魔,怕是還未真正入魔,或者說還未真正覺醒吧。”唐夢心下有些納悶,她在五百年後聽過的魔道有千年的歷史,只有氣魔,沒有七煞,難道七煞就此消失了?魔剎會是何人,魔道的復興究竟是誰來開啓的呢?

“人族的動亂還未起呢,魔道也未必是這一世興。”凌司夜似乎是安慰唐夢,說着便牽着她往右側而去。

右側洞口的露臺不似左側那麼大了,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擺設,四周亦是安安靜靜的,只有吹過的風聲。

“有血!”唐夢大驚,發現了地上的血跡,似乎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凌司夜立馬蹲了下來,卻不僅看見了血跡,更是發現了這石地有被侵蝕的痕跡。

“是血狐之血,唐影方纔來過。”凌司夜單單說到。

“難不成那狐狸躲這裡了?這鮮血似乎不是人的。”唐夢一臉認真,說着順着這血跡一路朝洞內走了進去。

凌司夜連忙跟上,很是習慣地將她護在身後,而地上的血跡卻越來越多,越往裡走便看得越清楚,這血仍是流動着的,從洞內往外蔓延。

血腥味亦是越來越濃了,唐夢不由得捂住了嘴鼻,而凌司夜的的戒備漸重。

“是山魅!”唐夢突然想了起來,定是山魅,被她重傷了,往這邊逃的。

他們沒有走石階,自是看不到石階上的血跡,而唐影如此快便尋到血狐,亦是對這血跡好奇而追來的。

不知爲何,她心下頓緊,心口處彷彿被堵住一樣,喘不過氣來。

“味道太重了,你先出去。”凌司夜止步,心下清楚,若是山魅,這血流成河,怕是凶多吉少了。

唐影仍舊是捂住嘴鼻搖了搖頭。

“要不就站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馬上回來。”凌司夜再次勸說,見唐夢臉上都白了,如何都不會再讓她多走一步的。

唐夢這才點頭,自己亦是不想再往裡走了,就是不想,莫名的慌。

凌司夜用力握了握唐夢手這才放開來,獨自一人往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一切便都清楚了,昏暗的洞中,一頭巨大的妖獸安安靜靜地躺着,龐大的身形幾乎將去路完全擋住了,一身毛茸茸,同黑熊很像,卻比黑熊龐大了好幾倍,尖尖的長耳朵已經完全蓋下來了,雙爪蜷縮着,即便是如此可怕的體型,卻怎麼都透不出一絲絲恐怖來,它就是一頭睡着的熊寶寶一樣,雙眸閉着,大嘴合着。

只是,沒有呼吸聲,沒有鼾聲,安靜地可怕,心上上的傷口是這麼明顯,血肉模糊,盡是淤血,血已經停止了,只有身下一攤血在慢慢地朝四周蔓延擴散。

凌司夜看着眼前這頭已經斷氣了的妖獸,淡淡道:“你就是山魅?”

說罷隨即無奈笑了笑,這傳說中的最可怕的妖獸竟然就這麼被唐夢一刀殺了,那女人下手不止狠,而且準,正中心脈!

血已經蔓延到了腳下,凌司夜退了幾步,卻是不經意瞥見了一旁的嘯風鷹,心下頓驚,不由得蹙眉,這蒼鷹竟是死在這裡了,難怪怎麼召喚都召喚不回來。

唐影倒是是本來就在這裡了,還是後來纔到了?

也沒顧得多想,又看了山魅一眼轉身就走。

唐夢受不了那血腥味早已到了洞口等他了,一件他出來便連忙問到:“是山魅嗎?傷得很重嗎?”

“死了,你那一刀還真準。”凌司夜笑着答到。

唐夢有些怔,她沒有想殺山魅的,或者可以這麼說,在知曉那金色小飛刀不是凌司夜的之後,她就沒有想過非要這山魅死的。

“還難受嗎?”凌司夜見她仍是蒼白着臉,心疼地問到。

“沒事了。”唐夢搖了搖頭,想進去看一眼,卻終究沒有邁開步子。

356往孤城&是她白素!2011-07-13 16:19

光線越來越亮,前方便到了洞口了。

這是第二回到龍脈洞口,上一次若不是嘯風鷹突然襲來,他現在怕是已經到孤城了吧!

唐影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上龍脈的時候他還偶爾會同夕兒說說話。

一路上都沉斂地雙眸,低着頭,帶着夕兒急速前行,不言不語。

而夕兒,早已不會主動開口了。

駐足,就站在洞口的露臺上,放眼望去,龍脈這右側的景象同左側的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一樣是無邊無際的茂密叢林,還有高懸的烈日,刺眼極了。

一旁有個泉眼,不停地冒出了水來,朝前方流去,這怕就是河流的源頭了吧!

環視了四周幾眼,尋到了河流的方向,這才俯身將夕兒抱起,縱身一躍便落在那泉眼旁了。

冒出的泉水彙集成了一小泓清泉,清澈而平靜,輕易便倒影出了他的影子。

白衣到處染了血跡,高束的墨發有些凌亂,銀白蝶形面具之下的雙眸卻仍舊是那麼寧靜,甚於這一泓清泉。

掬起水來,輕輕試了拭,很是清甜,乾裂的脣卻刺疼着。

“夕兒,先喝喝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夕兒乖巧地點了點頭,學着他的樣子,小手掬起了水,卻是遞到了他面前來,看着他,意思很明顯,卻亦是無話。

唐影笑了,突然就這麼笑了。

緩緩低下頭,輕舔着她那小手中的水,那麼溫柔。

只是夕兒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待他喝夠了,自己才喝。

“師父替你洗把臉。”他說着取出了貼身的汗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雙眸了盡是認真細緻。

這一切都做得得心應手,一點兒也不生疏,當年每每同唐夢外出,都是這般照顧。

動作那麼溫柔,很快夕兒那髒兮兮的小臉便乾乾淨淨了,他又替她整理的衣裳,垂髫之後纔開始打理自己。

蝶形銀白麪具緩緩取了下來,清泉裡的倒影立馬不一樣了。

這是一張多麼清俊爾雅的臉啊,如玉一般溫潤。

若是以前,夕兒定是會驚,甚至會大叫。

只是,如今她依舊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他,一絲兒反映都沒有。

唐影就這麼看着水中的倒影,習慣一般,修長的手不由自主地觸入,波瀾頓起,幻影即散,散支離破碎。

唯有那眼影,在水波了盪漾,似乎是審視這他自己。

待水面恢復了平靜,倒影已經又是那單調的銀白蝶形面具了。

他起身牽過夕兒,眸中沉色起,轉過身來,覺察到了身後林子的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漸大,走出來的是一個黑衣人,很是恭敬迎了上來,道:“少主,世子特令我們再次恭候已久了。”

這是寧洛的人,還未過龍脈之時,他就知道那林子裡勢力不少,有凌司夜的跟蹤他而來的密探,有寧洛的人,亦有一股不知身份的精兵,或許是天幀帝的吧。

“帶路吧。”唐影淡淡說到。

“影少主可尋到了血狐?”那黑衣人只是看得見夕兒抱着的那狐狸,確是不敢確定。

“帶路。”唐影依舊是那麼淡淡的語氣,沒有什麼怒意,亦不是命令,卻是令這黑人不敢再多問一句,連連點頭道:“遵命,少主這邊請,船已經備好,沿着溪流而下不日便可抵達孤城。”

“王爺也在孤城嗎?”唐影問到,這纔是他最關心的。

“王爺還在宮裡,屬下立馬傳信過去告知王爺。”那黑衣人邊在前面引路邊恭敬答到。

“世子呢?”唐影又問到。

“屬下不知。”黑衣人亦是如實,雖把持着密報往來,卻根本知曉不了寧洛真正的下落,怕是連寧親王亦是不知道吧。

唐影沒有再多說話,只是急促的步子卻突然止,嗅到了血腥味。

對血腥味越來越敏感了,一絲絲都可以輕易嗅到,低頭一看,卻是夕兒的腳。

原本的繡花小步鞋早已磨破了,腳趾頭都露在外頭了,浸着血跡。

心頭頓時一緊,俯身道:“來,師父抱。”說着便將夕兒抱了起來。

她還那麼小,全然可以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裡睡。

這孩子,或許再草原上吃再多的苦都比遇上他強吧。

夕兒仍舊是乖乖的,小臉貼着在唐影胸膛上,安安靜靜地閉上眼,曾經好幾回貼着這胸膛她都會心跳加速,而如今,卻是一下就睡了過去。

師父日日夜夜無法入睡,她卻是一身疲憊。

“影少主,這孩子才五六歲吧。”黑衣人開了口,心下早好奇不已,向來連婢女都不用的影少主竟會帶着這麼個小娃娃。

“一會去想辦法替她尋一些衣裳和鞋襪來。”唐影交待到。

“是。”黑衣人點頭,遲疑了須臾又開了口,問到:“影少主可有遇到玉邪和若雪姑娘,王女似乎交待了什麼東西要給你。”

這是鳳舞女王的交待,亦是試探,玉邪和林若雪入了龍脈之後便是杳無音信,寧洛讓這二人走萬重大山入龍脈豈是那麼簡單。

“沒有。”唐影淡淡答到,看到了前方的溪流上的船了。

也不多說什麼,身影一掠便朝那船隻而去,日日夜夜無法入睡,並不代表他不累,心一旦累了,人便更容易疲了。

入這萬重大山已經幾個月了。

人人皆是疲憊着。

凌司夜和唐夢亦是急需休息,只是,此時兩人卻正在遊戲中。

唐夢從來就不知道自己苦中作樂的本事那麼大。

何謂苦。

怕是先前的一切,包括那夜在自作自受東宮的小產都不及如今的苦吧!

兩人就站在龍脈頂上。

早已經將這龍脈頂的一切都細細察看了個遍,依舊存在着無數的疑惑,卻是隱隱可以推測出當年的魔道定是因這龍脈頂發生了什麼事而引發了帝國的覆滅。

這龍脈頂就是現場,所有的石雕似乎努力訴說的這一切。

這一切就是山魅這幾百年一事守着的秘密。

兩人此時正身處凌亂的兵俑中,凌司夜眼睛上蒙着唐夢絲帕,正同她玩捉迷藏呢。

這麼無聊的遊戲,若不是唐夢一再要求他可不會玩的,小時候就不屑的。

一身疲憊不已,也不知道這女人突然發什麼瘋呢!

“這邊,笨死了,這邊!”唐夢從一尊高大石像後探出頭來,笑着大喊。

凌司夜轉身,俊朗的眉頭明顯蹙起,心裡急着,卻知道前方擱着好多凌亂癱倒的石像,待他走過去,她早不知道又躲哪裡去了,只是,還是得追過去。

“唐夢,你究竟想做什麼!?”怒聲問到,真真有些莫名其妙,卻終究是沒有扯下她親自替他蒙上的輕紗。

“就無聊,玩玩,今兒個夜裡就在龍脈頂過夜了,不急着下去!”唐夢說着,人早已又到了他身後。

凌司夜急急轉身,只是,根本就來不及抓到她。

“尋點樂趣啦,哈哈,你若抓住我,我就……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唐夢說着又變動了位置,她笑得可開心了。

“呵呵,若是抓到了你,你就爲本太子生個孩子。”凌司夜大聲說到,聽她那笑聲,亦是樂了。

雖然幼稚了點,只要她開心便好,亦不去多想什麼了。

“成!只要你有本事抓到我!”唐夢倒是答應地爽快無比,始終是樂呵呵地笑着。

凌司夜駐足,聽得出她就在四周不停地變化着位置,似乎就圍着她打轉。

脣畔泛起了一絲冷邪的笑意,身影驟然朝右側一掠,亦顧不上擋道的石雕,他本以爲可以撞碎這些石雕的,只是,狠狠撞了上去,卻是疼得他肝膽都要裂了。

“不許耍賴,撞疼了可是你自找的!”唐夢不悅地說到,見他一臉疼痛,不由得心疼了起來。

凌司夜又是急急轉身,聽得聲音就在身後,只是再一次撲了個空。

“嘿嘿,我不出聲了,你規規矩矩慢慢找吧,抓到了我就真替你生個孩子!”唐夢心疼着,卻依舊是笑着。

很久很久以後,凌司夜才發現了她這個習慣,越是疼越是痛,便是笑得越開心,便是會莫名其妙地拉着他玩一些無聊而有幼稚的遊戲。

唐夢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高臺前,轉過身,仰頭看那慵懶斜倚着的女子,看她那一身鳳冠霞披,看她那一副尊貴慵懶,看她那緊閉的鳳眸,清秀卻有大氣不已的容顏。

這不就是她嗎?

不就是她白素嗎!?

終究是同魔道脫不了干係!

方纔的笑顏完全還未退去,淚卻是控制不住默默地滑了下來。

一旁那個男子是誰?

五百年究竟發生過什麼,爲何她一身鳳冠霞披,爲何他胸膛上至今殘留着利箭?爲何這高臺上那麼整齊,就只有他們兩人,高臺之下這片凌亂又是爲何?

五百年後,五百年後,她所聽過的傳說,一個個淒涼的傳說,哪一個的主角是司夜?

緩緩轉過身來,早已淚流滿面,身後,凌亂的石雕羣裡,那個男人正緊抿着雙脣,一臉認真,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尋她。

索性越上高臺,坐了下來,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凌司夜認認真真的傻樣,想笑,卻哭。

努力地抹淚,偷偷地吸着鼻子,生怕他發現。

這個秘密,她不會說。

不管前世是誰,來世又會是誰,全部知曉了又如何,還不如就好好陪他走完這一世!

她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長的時間才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

待凌司夜終於是忍不住一把狠狠扯下臉上的絲帕時,天已經黑了。

唐夢就舉着火把在高臺上,高高在上地看他,突然爆笑出聲,“哈哈,我還以爲他早會怒了呢!”

“耍我!”凌司夜說罷,根本不等唐夢看清楚,人已經到了她面前。

“你還玩真的啊!”唐夢笑得頑劣,就憑凌司夜的武藝修爲,只需稍稍定神便可以覺察到她在哪裡的。

凌司夜白了她一眼,隨意將絲帕丟給她,整個人便都靠到她身上去了,累呀!

“你就不怕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偷偷跑了?”唐夢仰着頭,淡淡說到。

“跑了記得回來就成。”凌司夜答得很隨意,幾乎是躺到她身上去了,仰着頭,看見了漫天的星辰。

“跑了就不回來了,回來幹嘛還跑。”唐夢索性讓他枕在自己腿上,把玩着他的頭髮,這傢伙一身上下真真每一處都保養地比她還好,這三千髮絲都那麼柔軟。

凌司夜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星辰,不知道想着什麼。

“喂,我要是真走了,你會怎麼樣啊?”唐夢問到,暗笑自己無聊,這問題她那紅樓裡可不少姑娘愛問,總被她笑話問地俗氣。

“忘了你。”凌司夜依舊答得隨意,他不是再想別的,而是想睡覺了。

“你敢!”唐夢脫口而出,亦不得不承認自己俗氣了。

“那就忘了我自己吧。”凌司夜這纔看向她,寵溺地笑了笑,又道,“我先歇會,一會給你守夜。”

唐夢亦是沒有多糾結這問題了,點了點頭,伺候着,輕輕替他揉捏着手臂。

四周靜謐不已,依舊是有終年不斷的風,唐夢又回頭看了那石雕一眼,想着若是死後能同凌司夜也化成石雕永遠凝着,那也挺好的。

靜靜看着他安靜的睡顏,想着想着,脣畔不由得泛起一絲自嘲的淺笑。

漫天星辰之下,整個龍脈都是安安靜靜,一片漆黑,唯有這頂上被風吹着奄奄一息的火。

然而,就在通往龍脈頂的那數千階石階上,漸漸出現了一絲光亮。

是一隻巨大的妖獸,像黑熊一樣,卻長着一雙尖尖的長耳朵,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握着一塊尖的石頭在石壁上一下一下地捶打。

竟是捶打地無聲無息,它的身影若隱若現,它轉身,仰望龍脈頂,緩緩咧嘴笑了,白森森的牙露了出來,那麼醜,那麼兇,笑起來卻可愛極了。

一階一階,從石壁裡捶打出一條通往龍脈頂的路,在孤單的歲月裡,就是敲敲打打了上百年。

很快,這一切便都消失了,連同這憨笑。

這不過是殘象罷了。

山魅留在龍脈裡的殘象。

357太后?

夜了。

月如鉤就掛山頭,爲大地披上了一層靜謐的輕紗。

偶爾的風過,搖曳了半山腰的樹枝,沙沙作響。

站這山頭,遠遠可以看見紫閣的燈光,每一層都是不同的眼色,這是這荒郊唯一一處人家了。

荒原裡就是寂靜而荒涼。

過了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便可到山頭了,山的另一側是陡崖,此時卻是駐守這一隻精兵。

先前到紫閣給菩薩上過香的那神秘婦人便是從這山頭跌落下去的。

“唉,你說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唐夫人啊?”

“天曉得,皇上要拿的人,不是你我可以過問的。”

“我也就是問問而已,唐府滅地可神秘了,我一兄弟現還唐府外守着,他幾次夜裡偷偷爬牆進去,本來想撈點東西出來賣,你猜看到什麼!”

說話的是兩個士兵,就守這山崖外的一塊巨石旁,天幀帝已經差人下山崖尋了好幾日了,仍舊是沒有上崖來的人。

也不知道這崖頂數將士,誰會是下一個下這斷崖的。

“看到什麼了?”那士兵狐疑了起來,自從唐府滅門之後,自是聽過不少關於唐府的靈異之事。

“你猜猜,你準猜不到!”另一個士兵一臉的神秘。

“你這不是廢話嗎?猜不到還問我猜!”士兵終於是急了。

“十兩。”另一個士兵亦是終於伸出了手。

“呵呵,沒門兒,若是有好事,也不會等到你現來告訴我!”士兵冷哼着便站了起來。

“奇花異草!那守着唐府的好些士兵可都惦記着,若是能偷移植了出來,到時候定太子殿下回來,定能夠買個好價錢的。”士兵低聲,太子殿下的東宮每年都差人出來收集奇花異草,而且都是天價,這可是一條一夜致富的捷徑。

另一個士兵顯然是心動了,道:“近有殿下的消息沒,不是說了殿下沒死,就一直不肯回來嗎?”

“那是傳言,我宮裡頭有人,皇上已經有殿下的下落了,正差人去請呢!”那士兵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亦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談論太子殿下成了禁忌。

“無風不起浪,先前我還聽說殿下要叛亂呢,就聯合狄胡,他把冊封印章給了四王子耶律耀月了!”

這時,一旁的一個老兵亦是湊了過來,低聲,“不可能,耶律耀月不是死了嗎?就另一邊的懸崖上,我親眼看見他和一個女子掉下去的。”

這兩個士兵相視一眼卻都不再說話了。

帝都裡的傳言太多太多了,若是唐夢還帝都裡,此時定是茶樓裡旁聽,只可惜她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風突然大了起來,夜裡的山風本就陰涼,這一陣卻有些詭異,似乎透着一絲絲陰森,惹得這三個士兵皆一身哆嗦。

三人相視一眼,皆要起身往前面營帳去。

然而,就這瞬間,只能看得見是一道紅影,再定神之後,便是什麼都沒有了,連那三個士兵都不見了。

風依舊吹着,卻隱隱透出了血腥味來。

萬丈懸崖之下,早已經是躁動了。

這峭壁上有大大小小數十個洞窟,無數的蝙蝠就棲息洞口外,彷彿是畏懼一般,不敢太靠近洞口。

一個紅衣女子落了下來,一襲火紅的勁裝,披着寬大的玄色披風,稱出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面容,唯有脣畔噙着一絲紅,是鮮血的痕跡。

腳下正是剛被扔下的兩個年輕士兵,而那老士兵已經被她丟下深淵了。

女子冷眼看着昏迷過去的兩個士兵,翹舌一繞,***去了脣畔殘存的血跡,一醒來就餓了,哥哥一直不讓她輕舉妄動,白白浪費了一整個山頭的美味!

“小姐,主子讓你過去。”一道紅影憑空落她身後,恭敬稟到。

“我哥什麼時候醒的?”女子眸顯然有些怯色,正是趁着哥哥睡覺時候偷偷溜了出去。

“羲雨,還不過來。”一個低沉卻有慵懶的聲音從洞內傳了出來。

女子蹙了蹙眉,便大步朝洞內而去了。

洞內,昏昏暗暗,如同外頭的夜色一樣。

一個男子慵懶地倚石榻上,亦是一身紅衣勁裝,寬大的血色披風,尊貴無比,同這女子一樣蒼白的臉,血色的脣,一臉慵懶越的高貴,笑着看着羲雨。

“我承認,我是偷吃了!”

還不待羲風開口,羲雨便主動招供了。

“我讓你看着那個婦人,你倒好天天偷溜出尋夜宵。”男子仍是那麼慵懶,話裡沒有多少怒氣,羲雨卻是聽得出來,這是責罰了。

這兩兄妹掌管着這一片山林的血族,從來都是直呼名字。

只是尊卑仍舊分明,羲風纔是主子。

“我知錯了,這就回去。”羲雨低頭說到,上一次帶回來的那個婦人,本以爲是準備給哥哥當醒來的第一道美味的,誰知哥哥還未下手便被一道黑氣彈開了,而那婦人依舊昏迷不醒。

“寸步不離,人一醒來馬上來報。”羲風依舊是那麼無關痛癢的語氣,若說他的性子,便是一個懶字,連動怒都懶,然而,什麼時候怒了,下人們多是清楚的。

“她倒是是什麼人,竟能傷了你?”羲雨還是忍不住問了,除了血族的主子血影,原來這世上還有可以傷到哥哥的人。

“待她醒了便知道了。”羲風說着便懶懶側過身。

然而就這時,重重的腳步聲卻一聲聲傳了過來。

兩兄妹皆驚,就連隱着的所有紅衣侍衛亦都陸陸續續現身。

“怎麼,不認得我是誰了?”

這是一個帶着刻薄的尖銳聲音,趾高氣揚,人未到聲先到,滿滿盛氣凌人。

羲風緩緩站了起來,將羲雨護身後,直接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

黑暗處的人影終於漸漸清晰了,不是別人,正是唐夫人。

或許,已經不能稱她爲唐夫人了!

一襲黑衣,仍舊是黑紗蒙面,然而,眉心處那一滴血紅卻是鮮豔欲滴!

鳳眸冷光紫光掠過,凌厲而有殘忍!

“太后娘娘!”羲風脫口而出,一臉的驚愕!

他怎麼會不記得這個女人!當年血影惟命是從的主子!魔道真正的統治者!

“她……”羲雨亦是一臉不可思議,她沒有多少記憶,那時候還小,根本就不明白當年魔道那場***是怎麼回事。

“屬下參見太后娘娘!”羲風連忙拉着羲雨跪了下來,沒了一貫慵懶的神情,然而,眸卻掠過了一抹精光。

撞見了太后,尋到血影便容易多了,不論上一世究竟生了什麼,這一世血族可不會輕易錯失了良機!

“起來,呵呵,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會是你。”太后冷冷說着朝那石榻上走了過去。

“疼……”

突然,羲雨大叫了起來,又頭疼了,這幾日就一直時不時一陣頭痛,來得很是突然。

“怎麼了?”太后挑眉問到,沒有一絲關切。

“稟太后娘娘,舍妹近怕是染上風寒,時不時便會頭疼不止。”羲風如實答到,這頭痛自己亦偶爾會有,只是不如羲雨這般嚴重罷了,他亦是無法解釋。

“我好像想起什麼來了……哥……”羲雨也顧不得太后場了,死死地抓住了羲風的手,好不容易喊了一聲哥。

“這孩子魔性還未完全衝破,呵呵,想起魔道的什麼事?”太后走了過來,輕輕拉過羲雨的手。

自己亦是疼了好幾日,終於睜開了眼,終於記起了自己是誰。

然而,當年龍脈頂究竟什麼什麼事,她也不知道,魔道究竟如何滅的,她也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不到了……疼……哥哥……頭好疼!”羲雨放肆地甩開了太后的手,雙手捧着腦袋。

“太后見諒!”羲風恭敬說到,心下自是急着的。

“罷了罷了,先下去,本宮歇息幾日就該尋你家主子去了!”太后冷笑着石榻上倚躺了下來,鳳眸冷斂。

她以爲她佔了先機,以爲先尋到血族,以爲整個魔道仍舊都沉睡之,然而,她卻不知道,她太過大意了。

山魅一死,當年的封印便弱了一層!

此時,頭痛欲裂的不僅僅是羲雨一人。

淑妃陵。

除了定時來送食物的兩名黑衣死士外,便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入了。

雲容和苦笑二人已經被困了很久很久了。

日子無法就這麼平平靜靜的過着,哭笑二人只要再一起,即便哪裡都不會舉得無聊,而云容卻是淑妃原本的石屋裡住了下來。

或許,待殿下回來了,她可以告訴他一切,淑妃娘娘這些年陵裡苦住的一切。

若是平日裡,哭笑二人定是寒潭旁邊烤着野味邊給雲容說笑話呢,單飛誤入這峽谷的,或許經過這峽谷的,他倆從來就不會錯過。

然而,此時三人卻是皆癱地上,根本誰都顧不上誰,皆是抱着頭,一臉的疼痛,苦哭甚至是翻滾了起來。

從來就沒有體驗過如此的疼痛,彷彿有股什麼東西要腦袋裡裂開一樣。

怎麼會這樣?

雲容蜷縮着,咬着牙,眼睜睜地看着哭笑二人,卻怎麼都喊不出聲來。

腦海裡有很多很多模模糊糊的映象一閃而過,接二連三,只是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便隨即消失。

到底是什麼?!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姨……”

是無情的聲音!

“雲姨……”

她聽得清楚,第一聲便認得出來了,是無情那孩子。

心下頓時一緊,難不成那孩子也被關進來了,外頭到底生了什麼事?殿下何時纔會回來?!

“雲姨!”

真的是無情,身後跟着幾個身的侍衛,一出洞口,見了蜷縮地上的雲容便立馬撲了過來。

幾名侍衛不敢怠慢連忙上前來幫忙攙扶。

“雲姨,你怎麼了,無情來帶你出去了!”無情說着淚一下子就滑落了下來。

日日盼着,小心翼翼地求這天幀帝,想辦法討他歡心,終於是得了天幀帝肯,親自來帶雲容和哭笑二人回去。

“不許……不許哭……殿下……”雲容話未說完,整個便暈迷了過去,而一旁被攙扶起的哭笑二人早已不醒人事!

“你倆兩個去把太醫帶來!”無情冷冷下來命令。

“是。”侍衛絲毫不敢怠慢,完全就把這皇長孫當作太子殿下來對待了,天幀帝不明說,但是令了這孩子爲王,一切便都再顯而易見的了。

動用了不少侍衛終於是把這昏迷不醒的三人安全帶到懸崖頂。

上頭,夜色正濃。

無情是連夜出宮的,一得到天幀帝的肯便是等不到天明瞭。

馬車急急前行着,哭笑二人後頭,而云容就無情的馬車上。

這車,華麗而寬敞,並不輸給太子殿下的,這一切都是天幀帝欽賜的,甚至有人都猜測,太子殿下永遠也回不來了。

無情靜靜地看着雲容,小臉上的淚跡未乾,如果說他至今身爲皇長孫仍舊還會死衷於太子殿下,那便皆是因爲雲姨。

要是生母那個多好啊,亦或者說,凌妃娘娘的位置是不是唐夢,那該多好啊!

“水……”

雲容終於動了,被無情拉着的手動了。

“好!”無情一緊張,小手都抖了,連忙將雲容扶起來,水喂到了嘴邊。

“這……這是……”雲容一眼便看出了馬車的裝飾,恍然之間,誤當成了凌司夜的馬車,“是殿下……殿上回來了嗎?”

無情搖了搖頭,道:“雲姨,你先別說話,先喝水。”

“不礙事的,這是怎麼回事?”雲容支起了身子來,一下子便是清醒了。

“雲姨,無情問您一件事,您可別瞞着我。”無情認真說到,這陣***裡下人們的諸多傳言他都聽過的。

“怎麼回事呢?皇上讓你來帶我回宮?哭笑兩兄弟呢?”雲容仍舊是疑惑着,並沒有注意到無情的認真。

“雲姨,我真的是殿下的兒子嗎?”無情終於是問出了口,徐公公不說,他也不問,他只會問雲姨一人!

雲容瞬間怔住,隨即卻是無奈笑了起來。

她明白了,明白爲何這輛馬車會如此的奢華,明白了身爲人質,天幀帝竟還會允許侍衛給他們送飯菜的原因了!

358魔道封印

正值深夜,亂墳崗裡偶爾飄過了幾朵鬼火,映出了這一派癱倒頹敗的荒涼,不知的蟲鳴叫此起彼伏着,夜很深很深了。

而此時,這亂墳崗之下,千萬丈之下的西界卻是熱鬧的時候。

能看得到一個黑影巨大而端正的墓碑前駐足,走近一看便可見這是個女子,生得眉清目秀,杏眸伶俐,揹着一柄木劍,腰上還掛上這一些甚是詭異的鈴鐺。

然而,這女子卻並不敲扣墓碑,只是細細的撫摸着上面的碑,嬌容展笑,很是單純的笑,駐足了一會兒便轉身隱入了黑暗,朝亂墳崗深處走了去,似乎是閒逛一般,腳步甚慢,時不時打量着四方。

好一個膽大的小姑娘,竟是敢獨自一人這一片墓地裡閒逛!

“看樣子是個女道士了。”低沉的聲音傳來,隨即從黑暗裡走了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微服的天幀帝。

“皇上,進去,不早。”李公公對那女子可不感興趣,勸說到,時不時會陪天幀帝到西界來走走,卻每每都是深夜,天幀帝這越來越病弱的身體可是受不了的。

天幀帝揮了揮手,沒有說話,李公公無奈,只得上前輕輕敲扣墓門。

這一回開門的依舊是牛頭,老規矩,一番對話之後才放行。

規規矩矩走了良久終於是下了後一層臺階,步入了西界。

暗河兩畔人聲鼎沸,一派繁華之景。

“呵呵,這裡越的比朕的帝都還熱鬧了!”天幀帝低低說到,眸掠過一絲不悅之色。

“皇上,這裡亦是帝都的一部分。”李公公連忙奉承。

“如果是這樣好!”天幀帝冷冷說到,對西界的勢必得已經從這西界底的藏寶展到了整個西界。

待八月十五之後,整個西界毀於一旦,他將重建立起一個地下王朝來!

咿呀喲的划槳聲傳了過來,這聲音很大,卻沒有吸引多少注意,大家早已習以爲常了,只有天幀帝和李公公被吸引了。

只是聽的探子提起過幾回關於暗河裡這經常來回與上下游之間的孟婆婆,而今日卻是第一次見着。

“皇上,就是這個老太婆了,先前還是守門的,奴才遇到過一回,如今都盛傳她纔是西界真正的主子!”李公公低聲稟到,視線不離孟婆婆。

天幀帝沒有說話,卻是朝河畔大步走了過去,今日一些商旅打扮,極難被認得出來一身貴氣。

“婆婆,能否艄下一程?”天幀帝朝孟婆婆揮手問到。

“呵呵,我往奈何橋去,這位客官想上我的船就請先過鬼門關。”孟婆婆仍舊是那麼慈祥,樂呵呵笑到。

“放肆!”李公公忍不住出聲,孟婆婆這話顯而易見是讓天幀帝去死!

天幀帝沉眸,揮手攔下李公公,又對孟婆婆道:“不知鬼門關何處?難不成是上游?孟婆婆專門接人而來?”

這話裡顯然另有含義。

“正是,客官不妨前往一試。”孟婆婆仍舊是慈眉善笑,說着又划動了小船。

前方,或許真的就是鬼門關了,層層毒瘴,還有一批隱藏黑暗的鬼差,若非通關牒,即便是神鬼都難以通過。

天幀帝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看着孟婆婆的小船漸漸遠去,不過短短的一番對話,他立馬便是警覺到了自己的沉不住氣。

這番試探,什麼都問不出來,反倒是暴露了自己,徒增了對方的戒備。

“皇上請放心,像您這般好奇過問之人,西界裡常有,孟婆婆起不了什麼戒備的。”李公公連忙說得,亦是自己方纔的***提醒了自己。

“淑妃是上游,還是下游你?”天幀帝自言自語,沒有理睬李公公,心下早就篤定了這西界同白狄脫不了干係。

如果白狄亦是爲這西界下的寶藏而來,那便說明白狄亦是養了不少軍隊的,白狄是玉之故鄉,國庫充盈,這些年來怕是不是天朝日益虧空的國庫可以比擬的了。

這般大費周章建立起一個西界,對這筆藏寶如此重視,自然是有所急用!

天幀帝越想着,心越沉,急急轉身便朝出口的石階而去。

心是急了!

李公公連忙跟隨,眸有些擔憂,如今大大小小瑣事皆是令皇上憂心,太子下落不明,狄胡冊封印章亦是隨着太子失蹤而杳無音信,凝紅珠,血狐,黑勾玉至今沒有一樣到手,再着,西界背景撲朔迷離,西陲駐軍日日開銷巨大。

一切早已超過出原本的預料,怕是皇上得重調整計劃了。

一切確是撲朔迷離,然而,天幀帝又豈會料想到,西界底的傳說,巨大寶藏,這一切不過都是訛傳罷了。

西界底真正藏着的東西是一個封印,一個可以毀天滅地的封印!

下游,過了層層毒瘴,終於是到了鬼門關口,把守的鬼差甚是恭敬地退到一旁,鬼門大開,孟婆婆回來了。

早以把寧洛和淑妃娘娘送走,如今鬼宗裡卻也依舊熱鬧,不似先前的寂靜,因爲蝶依留下了。

過了一重重閻羅殿才能達到黃泉路。

黃泉路上偶爾會有風,卻誰都不知道這風從哪裡來。

一見孟婆婆來了,守着黃泉路的鬼差便連忙來稟告,道:“婆婆,少主和蝶依姑娘就前面,也不知道蝶依姑娘拉着少主做什麼去。”

“蝶依姑娘想去哪裡就隨她去。”孟婆婆淡淡說到,邁上了黃泉路,一下子便感覺到今日的異樣,這陰風似乎比以往大了。

“這風……”蹙眉,疑惑地問到。

“回婆婆,從前幾日起,這風就大了,屬下同少主說過的。”那鬼差如實稟告,亦是納悶不已,西界不該有這麼大的風的!若是有也該是奈何橋那邊,因爲前方斷崖瀑布纔可能有風。

孟婆婆蹙着眉頭,心下擔憂着,雖是不說,但是早就察覺出這風的怪異,隱隱透着一股邪氣,彷彿藏着什麼力量一樣。

究竟,從何處而來?!

走完黃泉路,忘川河便出現眼前了,奈何橋上的風呼呼地吹着,驚得孟婆婆不由得退了幾步。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怒聲問到,不過去了上游一趟,一回來,鬼宗四處都充滿了一股邪氣,到了這奈何橋,這氣息竟是濃了!

“屬下已經稟告少主好幾回了,少主什麼也沒說,只讓屬下不許聲張。”鬼差如實稟告,心下畏懼着,孟婆婆若真是怒起來,可是堪比那十殿閻王的!

孟婆婆冷冷瞪了鬼差一眼,便急急快步過了奈何橋朝前方走了去。

前方是一處石林,怪石嶙峋,猶如一顆顆石樹林立,這片荒地便是鮮有人來過了,再往前,便是一道石洞。

孟婆婆駐足,這地方整個鬼宗怕是隻有孟婆婆和楚隱纔來過了。

這是一個封閉的石洞。

“少主和蝶依進去了?”孟婆婆冷冷問到。

“是……”鬼差怯怯答到,心下卻突然恍然大悟,這少主同一個姑娘入了這封閉的山洞許久了,不會是幹什麼勾當了!

孟婆婆驟然揮手,一陣風過,只聽得一個淒厲的叫聲,那鬼差便早已跌落了忘川河裡。

忘川河水亦是暗河水,且不說深淺,一跌落下去,便是屍骨無存了!

孟婆婆看都沒有再看忘川河一眼,轉身便快步入了山洞。

她可不喜歡蝶依這個姑娘,楚隱這小子究竟做什麼呢!?

然而,入了山洞走了良久,她終於現了異樣!

這山洞亦是有風,風不清方向,彷彿就從四面八方而來一樣。

越往前走,心下越是驚,前方竟然出現了光,儼然就是一個洞口!

這是怎麼回事?

“楚隱!”厲聲喊出,心下一股莫名的恐懼漸漸浮起。

“兒子,你哪裡?!”

“兒子……”

沒有任何迴應,孟婆婆邊喊着邊走到了洞口,卻現洞口出是一出懸崖,下方是萬丈深淵!

“兒子……”

再次大喊,回聲連連。

驟然,兩道身影飛衝而上,驚得孟婆婆連連後退,原本多麼一個老神的老嬤嬤,爲了這兒子總是輕易就失了淡定。

上來的正是蝶依和楚隱二人,相視一眼,顯然是隱瞞了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尋出這懸崖來的?”孟婆婆終於是定了神,拉扯着寧洛上上下下檢查着。

“沒什麼,偶爾現的,不過是個深淵罷了。”楚隱淡淡說到,說罷便轉身就走,蝶依連忙跟上,心下驚着,好險。

他兩人就是不顧寧洛一再交待偷偷來看魔道封印的,封印一事並沒有陰謀着婆婆,但是具體的位置可是不輕易說出的。

孟婆婆定神,哪裡這般容易被矇騙過去。

眸一冷,卻是驟然縱身躍下,直直落入身後那萬丈深淵!

一落下來,她終於是恍然大悟了。

風,同奈何橋上一樣詭異的風深淵裡四處亂竄着,彷彿是一隻只被困的噩夢,四方尋找出口一般。

楚隱和蝶依急急追了下來,想攔住孟婆婆,然而,爲時已晚了。

落了到深淵底,一切便都明瞭了!

三根擎天而上的石柱分立三方,央是一個朵巨大的冷藍色火焰,一根石柱已經被這火焰燒及,火就盼着石柱底部,一寸一寸往上蔓延。

而詭異的是,風卻是這央巨大的火焰下方吹出,朝四面八方而散,冷藍的火焰絲毫受了影響,搖擺不定!

孟婆婆怔住了,隱隱猜測得到這就是寧洛所要打開的魔道封印了,然而,卻是驚於這天火!

這冷藍的火焰,顯然是天火啊!

上一世,魔道究竟生了什麼事,竟是被天火封印住的!

“這是天火!”孟婆婆喃喃說到。

蝶依看了楚隱一眼,低聲,道:“我原以爲是這封印是魔煞下的,沒想到魔煞只是石封了整個魔剎帝國,而是天火封了魔道的!”

“封了魔道,亦是封了他的三魂,也算是他作的孽。”楚隱說到,沒有任何情緒波瀾,方纔就一直納悶着這藍色火焰,經孟婆婆這麼提醒,才恍然大悟,這是天火,而當初龍脈頂,魔煞便是死於天火焚燒的,不是嗎?!

“這就是魔道的封言?”孟婆婆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二人。

蝶依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怎麼得,就是有些害怕的老婆婆。

“呵呵,魔道竟是遭了天譴而滅的。”孟婆婆不由得冷笑。

“你答應過寧洛的,亦是同寧親王先前有約,西界目前還是屬於白狄王室所管轄的!”蝶依連忙說到,就怕這孟婆婆壞事。

孟婆婆看了蝶依一眼,沒有說話,視線緩緩轉向了楚隱。

“我亦是魔,娘,準備離開西界。”楚隱淡淡說到,擡起手,指尖瞬間開出了一朵妖異的食人花來,太明顯不過得表明了身份。

孟婆婆的卻是瞬間怔住,也不知道是爲了他那一聲“娘”,還是爲了他那一句,“我亦是魔”!

“是啊,婆婆,八月十五不遠了,西界遲早是要毀的,您就到白狄去,寧親王可是答應了從建造一座西界的。”蝶依連忙說到,只能這般安慰。

真真是不該不停寧洛的警告,擅自大意到這懸崖下來的,只是,這一回並不是她主動的,而是楚隱拉着她下來的。

西界裡詭異的風便是出自這裡,原本第一次同寧洛來看的時候,這火併沒有蔓延上石柱,這一回竟是蔓延了一根石柱。

她看不明白這封言究竟有何玄機,寧洛亦是不懂,只知道,這烈火之下,千年玄鐵之下,有一面伏羲鏡,可以知前生來世,可尋到魔煞的三魂。

孟婆婆眸不知是絕望還是無奈,沒有說話,回頭又看了那天火一眼,輕點了足尖,緩緩朝懸崖上飛去。

“喂,趕緊告訴寧洛,這封印不會是快被打開了?怎麼感覺比上一回弱了很多?”蝶依哪裡顧得上孟婆婆,是關心此事。

“除了寧洛,還會有誰想打開這封印。”楚隱淡淡說到,亦是蹙起了眉頭來,他對這事還真是感興趣了。

“難不成是魔煞的三魂!抑或是尊上!”蝶依只能這麼猜測了。

“天朝的太子殿下可沒那麼容易出事,另兩魂不該存於這一世。”楚隱亦是猜測,指尖上的食人花愈的鮮豔了。

“罷了罷了,我還是跟寧洛修一封密函去。”蝶依說着便要走,卻又突然轉身過來,道:“你可得好好同你娘談談,千萬別誤事。”

楚隱聽了,沒有理睬她,眸閃了一絲複雜,卻是先她離開了這深淵。

359猜測&淑妃的懷疑

空空曠曠的龍脈主幹道,依舊是那麼寂靜而陰森。

右側山洞主幹道同左側似乎相差無幾,凌司夜和唐夢走得甚急,一來是急於想知道孤城究竟是做什麼城池,而白狄這些年來的藏軍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算計的,二來是身上乾糧所剩不多,溫飽問題是世間現實之事,即便是神都得顧忌,何況是他倆。

“喝水。”凌司夜說着將打開好了的水壺遞給了唐夢。

“不渴,你喝。”唐夢推開,仍舊繼續朝前而去。

兩爲一貫奢華的主兒,似乎也淪落到了缺糧的地步啦。

凌司夜收起水壺,笑了笑,快步追上,道:“龍脈頂高臺上那女石雕一身鳳冠霞披還真美,即便是石雕,亦是透着出了尊貴來。”

自然是一上龍脈頂的高臺便被那尊女子石雕吸引住了,唐夢這相貌還帶三分硬,那女子卻是溫柔多了,也不失大氣。

他極少會無聊到拿自己的女人同其他女人對比的,只是見了那石像就那麼不由自主地對比起來,亦或者是因爲那慵懶的神態,同唐夢還真真就有點像似。

唐夢心下一怔,笑了笑,說到:“形容地還蠻切的,她漂亮?”

龍脈定自然是議論過那高臺上的兩尊石雕的,只是同對這整個龍脈裡所見所聞的猜測所差無幾,皆是推測,只知道是魔道之人,其他的什麼都確定不了。

而她,什麼都不說破。

“還行。”凌司夜脫口而出。

唐夢卻是緩緩眯起了雙眸,這一眯眼,卻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是什麼意思了。

“呵呵,沒你漂亮。”凌司夜笑到,自然是當唐夢吃味了,何曾想過那麼多,對她,他漸漸地不吝嗇讚美之詞了。

“她也挺漂亮的,比我溫柔點,比我長得像女人。”唐夢甚是認真說到,怎麼都是誇自己,卻不僅顧不上臉紅了,反倒是心理堵得難受。

凌司夜挑眉看她,有些不悅,還真是第一次聽一個女人這麼說自己的。

“你是女人,我知道。”不悅地淡淡說到,十指相扣的手扣緊,腳步亦跟着快了。

這下子唐夢終於是臉紅了,這麼一句曖昧的話又被他理所當然不知羞恥地說了出來。

凌司夜卻是沒有注意到,繼續又道:“那男子石雕似乎是個將軍,該是魔道的大將。”

“嗯,你之前就說過了。”唐夢敷衍地答到,並不願意多再談那兩尊石雕之事,那石雕再顯然不過的了,是那男子守護着女子,就站她身旁,或許,正是爲她擋了箭。

自私地希望是如今身旁這個男子,不管如何,苦或者悲,至少上一世都是一起的,她沒有別人,而他亦是如此。

但是又般的不希望是他,胸膛上的利箭,即便是石雕的,卻是那麼怵目驚心,她細看過的,身世連血跡都雕刻出來了,胸膛上一大片。

“應該是場逼宮,就大婚上,那男子護着了女子,只是……”凌司夜蹙着眉頭繼續猜測着,這番猜測早就說過,只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是惦記着,不惦記便覺得彷彿缺了什麼似的。

“只是女子所嫁之人失蹤了。”唐夢無奈地接了他的話,這亦是她自己所好奇的,該是一場婚禮的,卻尋不到郎的蹤跡,那個高高上的位置上顯然是留了空位的!

撇了撇嘴,一臉的無奈,知道他又要談下去了,她真就怕再談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朝他怒吼,“凌司夜!那女人就是白素我!”

突然,凌司夜止步,似乎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白素蹙眉問到。

“回去看看!”凌司夜說着轉身就要走。

唐夢卻是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不悅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可沒力氣再同你跑一趟,都只剩兩日的乾糧了,再不出龍脈你就準備餓死!也不知道皇上如何處置了東宮的人,你還不早趕到孤城,把一切弄清楚了,也好做算計!”

凌司夜愣了,看着兇兇的唐夢,一時間還真沒回過神來。

“看什麼看,走啦,就是兩尊破石像至於你下了龍脈就一路上唸叨個沒完嗎?”唐夢仍舊是一臉的怒意。

或許確切的說是煩躁,恨不得自己從來就沒見過那石像!

“你……”凌司夜走了過來,牽起她的手,一臉狐疑地看着她,精明如他,顯然是覺到了異樣。

唐夢別過頭,不想看他,有些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我,你到底怎麼了?”凌司夜厲聲,亦是認真了,這女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兇過了,而且先前對他兇,爲的也都不過是誰欺負誰的事。

唐夢仍舊是別過頭,不看他。

“唐夢……”凌司夜故意拉長了尾音以表示他的耐性,撅起了唐夢的下頜,逼迫她同他對視。

“我就是不想你餓着了,一路上還不吃不喝的,你要是昏厥了過去,我就真把你丟裡喂妖獸!”唐夢的演技真真越的精湛了,一別過頭來便依舊是怒吼,雙眸直直看入凌司夜那審視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

凌司夜手頓時有些僵,自己卻是目光閃躲了起來,放開她的下頜,仍舊是牽着她,也不多說話了,繼續快步往前走。

唐夢心下終於是鬆了口氣,亦是不說話,沉默着,任由他的手越握越緊,心下絲絲無奈,脣畔浮起的那若有若無的笑亦是無奈。

若是這右側山洞同左側一般規模,慢也就兩日他們就可以出龍脈了。

按照林若雪所說的,沿着龍脈爲的溪流一路而行便可以到達一個大湖泊,而孤城就那湖泊只下了。

一路沉默着,唐夢終究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轉移了話題,道:“孤城本是白狄的一座神秘城堡,先前還經常聽說那是大逆不道的亂賊劃城而自治呢,沒想到竟然是白狄駐軍之處,定是一座大城!”

“怕是父王亦不會想到,西界暗河是出人意料。”凌司夜淡淡說到,對天幀帝至今沒有改口,或許,太多太多不確定了,而對於這一切的幕後掌控之人世子寧洛,着實好奇不已!

“寧洛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幼時見他,還是雙腿癱瘓之人,化名官家少爺白十三,同我跟若雪交情都不錯。”唐夢笑着說到,很久沒有見過寧洛,而先前的書函往來亦是隨着她入東宮而斷了。

兩人就這麼將這話題談開了,關於白狄,關於孤城,關於寧洛,一個城府極深,一個腹黑無比,自然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其實都是被人算計再內了,談多的莫過於寧洛了,唐夢這回並沒有什麼打算,她知道,對於寧洛,凌司夜自有打算的。

而此時,寧洛和淑妃娘娘正往孤城的船上。

孟婆婆親自送他們過那高大的閘門,暗河河道已經是寬敞無比了。

四周寂靜無比,只有船行過的水聲,船過無痕,河道上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兩側的燈火亦是接連地滅了。

船行得很快很快,寧洛收到了消息,唐影帶着血狐已經快到孤城了!

偌大的甲板上,他獨自一人負手而立,望着前方的那片漆黑,俊朗的眉頭緊緊蹙着,不知道再思些什麼。

身後腳步漸漸近了,除了船上的幾名婢女和船伕,這個只有淑妃能到這船頭的甲板上來了。

來者正是淑妃,一身素雅的青黛色長裙並掩蓋不了她的風華,四十多歲的年紀,亦是影響不了她的風韻,眼角垂着一滴硃砂痣,爲那一雙鳳眸憑添了一絲精明凌厲!

“洛兒,這些年來辛苦你了。”淑妃淡淡說到,寧洛身旁駐足,亦是靠圍欄上。

“這是寧洛的本份,太后見怪了。”寧洛退了一步,恭敬說到,不管是尊凌司夜爲白狄之王還是尊鳳舞,淑妃這曾經的太子正妃都是太后了。

“瞧瞧,這是誰見怪了。”淑妃蹙眉說到,說着上前將寧洛牽了過來,又道:“你爹何時就把這一切就交給你了?”

寧洛心下頓時一咯,直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仍是恭敬答到,“很小的時候見爹爹總是愁眉不展就偷偷聽了他同大臣的議政,後來硬是讓爹爹讓我也參政了。”

“幸好幸好,要不你這般才能就埋沒了,是幾歲開始參與議政了的呢?”淑妃繼續問到,似乎非要問出個詳細來。

“記不住幾歲了,那會兒年紀尚小,爹爹也是說服了好些大臣才採納了我的建議。”寧洛解釋到。

淑妃長嘆了一聲,“這樣啊,對虧我這哥哥啊,否則白狄亦不能撐到今日,鳳舞這孩子知道這些事嗎?”

“朝大小事宜都要告知女王,不過女王無心朝政,日日就盼着太子殿下歸來。”寧洛如實說到。

“這麼說那丫頭是鐵定不會同司夜爭皇位的了?”淑妃挑眉問到。

這一問,寧洛又是驚了,對淑妃瞭解並不多,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亦是鮮少開口說過什麼問過什麼。

然而,這一開口卻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白狄的太子妃,天幀帝的寵妃,這個女人怎麼簡單得了?

“太后娘娘大可放心,鳳舞絕無爭位之心,我父親日***着她學習治理國家只要,她總是尋千種理由推辭,雖不小了,玩性卻頗大!”寧洛解釋到,心下是護着鳳舞的。

“那你呢?”淑妃淡淡問到,姣好的容顏上看不出一絲波瀾來。

而這話無疑是引起了波瀾,寧洛內心的波瀾!

“臣不明白太后娘娘這是何意。”寧洛心雖是驚,臉上卻亦是平靜,一樣是淡淡的語氣,問到。

“寧洛,小小年紀便能謀劃出長老十多年的局,這分才幹不失爲帝王之才!”淑妃看着寧洛,仍是說得平靜。

“寧洛若是想反,何須等到現?”寧洛反問到,心下冷笑,這太后的疑心竟是比太子殿下重很多。

然而,淑妃卻是笑了,道:“洛兒,你也別怪本宮如此這一番話如此直接刺傷你,這話估計你爹爹聽了要鬧翻天的。”

寧洛蹙眉,這回真不明白淑妃再說什麼了,似乎方纔不過是試探,真正想說的話後頭!

“太后娘娘,你有話不妨明說!”寧洛恭敬說到,心下卻是戒備了,畢竟他可不是一心一意爲了白狄王室,他真正的目的是魔道!

“我不過是給你提過醒罷了,我當然信得過你和你父親,但是司夜呢?那孩子被你們這麼一步一步算計進來,一步一步引到孤城去,然後你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爲了他,爲了把他捧上帝位?他能相信你嗎?”淑妃認真問到。

寧洛遲疑了須臾,還是說了實話,道:“正是出於如此考慮,臣冒險將你帶出淑妃陵。”

淑妃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道:“佈下這麼一個局,未必太過冒險了?出征天朝也不一定非要這般大興土木打西界的主意?”

“這一點我亦是同父親商議過的,從西界放能打天朝個措手不及,這是快的辦法,不擾民,且節約來大量糧草!”寧洛解釋到,他說法寧親王的是真的魔道之事,要魔道一統天下,以凌司夜爲尊!

只是,前世的恩怨糾葛他隻字不提,畢竟寧親王眼,甚至很多人心裡,魔道都不過是白狄的一個神秘教派,現今爲皇室所掌管。

此事,他還猶豫着自己同淑妃說,還是讓他父親來說,卻沒想到淑妃竟然會起疑,她這樣一句一句逼近引入的問話,無疑真正想問的,還沒有問出口。

“何苦這般算計司夜呢?早早的救我出來,我來告知他一切,白狄同他裡應外合亦可神不知鬼不覺讓凌霄措手不及,好端端的一個無憂無慮無情無恨的西界,毀了多可惜,你說不是不?”淑妃終於問出了心底大的疑惑來了。

若真真就爲復仇,何須引着天朝的太子殿下遠離帝都呢?

這裡頭太多的矛盾了!

寧洛一聽,突然笑了,或許,他該重評估這個女人了!

360歸孤城1

暗河的水越的湍急了,淑妃站船頭,望着前方漸漸明亮的出口,雙眸冷斂着,昨日寧洛說的一切一直徘徊她腦海裡遲遲都揮不去。

當然,寧洛根本就沒有提起過任何真相,關於上一世,關於七魔七煞,關於尊上太后。

他說的,不過是先前同寧親王說的,魔道爲白狄皇室所用,將太子殿下捧上尊上的位置以一統天下。

淑妃那保養得極好的手輕輕敲扣着船舷,一臉若有所思,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轉念一想,脣畔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來。

或許,是自己多疑了。

只要是對司夜好,其他的一切她也都不會太過意。

如今心上的大石頭莫過於那孩子會不會認她這個娘了。

三歲就離開,那時候他可小了,還會記得她嗎?!

這一路聽了寧洛講述了這麼多事,顯然司夜的性子可不好,也不知道唐夢是怎樣一個姑娘。

手依舊是輕輕地欄杆上巧扣着,蹙着的眉頭不鬆,而前方的光線越來越亮了。

寧洛卻是站船尾,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終於是徹底收起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態,到了孤城,他便又是白狄冷靜沉着,甚是是一絲不苟的世子了。

這幅面具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真正脫去,真正做回他逍遙的紙魔,逍遙地一心只牽掛一物,那便是魔道的歷史……

暗河兩岸,閃過了幾道黑影,很快便落了樓船上。

寧洛蹙眉,緩緩轉過身來。

來的正是密探,爲一人上前一步,恭敬道:“世子,龍脈左側,半邊萬重大山都被天幀帝從外圍駐軍把守,亦有不少精兵入了山林,狄胡草原上的孤村是據點,林若雪和玉邪出了龍脈便被一羣神秘黑人接走,屬下已差人追蹤。”

“林若雪可安然無恙?”寧洛淡淡問到。

“兩人皆安然無恙,結伴而行的還有一個神秘的女子,似乎是爲他們帶路的。”那人如實稟告,玉邪一出龍脈並沒有立馬同寧洛聯繫,這裡頭定有蹊蹺的。

“你確定是接走的?”寧洛蹙眉,好奇起了龍脈裡究竟什麼了什麼,顯然自然是差人問過唐影的,只是他隻字不提。

也不知道烈焰和洛水姬那兩傢伙究竟是做什麼去了!

寧洛的手重重按了欄杆上,顯露出了心的不滿。

“世子息怒!天幀帝不斷往萬重大山增兵,屬下惶恐,不知該進該退。”那個怯怯說到。

寧洛沒有說話,重重按欄杆的手卻是漸漸鬆了,天幀帝一邊往萬重大山派遣大軍,一邊又增了天朝西陲的駐軍,這顯然是要將整個白狄包圍住,甚至連萬重大山這極不可能的逃路都不留。

他要的正是這個結果,到時候帝都,很臨近的州郡兵力空虛,加上玉邪掌控了狄胡軍權臨時倒戈,待西界魔道結界破,七煞迴歸,便可以凌司夜爲尊,一舉滅了天朝稱帝。

一切塵埃落定,以七魔七煞之力繼續封印住唐影的魔性,爭取時間尋回凌司夜的另外兩魂,放能避免一場真正的大戰啊!

若是唐夢真的是魔尊,若是她能醒那便好,只是,如何知曉了當年真相,又該如何抉擇?

再一次尋找殺了唐影嗎?或許,血族之真正醒來之時,尊上亦是奈何不了他的!

唐影,何其無辜?卻又是不得不防的禍!

寧洛也沒有再多問,揮了揮手示意密探們退下。

而這一批密探退去之後,一個黑影彷彿憑空出現一般,出現了寧洛身後。

“可有血族的動靜?”寧洛冷冷問到。

“回主人,北部,南部,西部,皆無任何動靜,南部還未全查完。”黑影恭恭敬敬,這是奴宮裡的奴,寧洛一手帶出來的,這些年來一直注意着血族的動靜,從未間斷過。

“繼續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馬來報。”寧洛的聲音很低,卻滿是凌厲。

雖至今尚沒有現任何血族的痕跡,但他不得不防,若說血魔只是受魔性趨勢,無法自控,那麼血族則是受權力的驅使,長久以來,以血族的勢力,如何臣服於魔道怎麼可能安安分分不生異心呢?

“是。”黑影隱去,偌大的甲板上卻不再安靜,水聲越來越大了,孤城大壩的工程早已竣工,大壩上只是開了一道閘便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瀑布,引得高湖的水輕易注入了暗河。

寧洛朝船頭走了去,而樓船終於拋了錨,緩緩地停了下來。

站船頭便可仰望那一道傾泄而下的瀑布,似乎是歡迎他們的歸來。

“寧洛哥哥啊……寧洛哥哥……”一個清甜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了來。

“寧洛!我這裡,嘿嘿,你看不到我!”

“這裡呢,我可是來了好幾日了,你比預期的遲了三日!”

……

這清甜的聲音越來越大,而水聲卻越來越小,瀑布亦是越來越小,不一會兒便是徹底乾涸消失了。

瀑布之手,十分陡峭的石階,一直蔓延到了大壩頂,鳳舞就站石階上,高高地看着他們,一身溼透,笑呵呵。

寧洛無奈笑了笑,而淑妃卻是蹙緊了眉頭,這就是自己夫婿同側妃留下的女兒嗎?

如今白狄的女王鳳舞,怎麼就跟個野丫頭似的沒有一點修養,寧親王這攝政王到底怎麼當的?

“太后娘娘,請。”寧洛恭敬說到,船伕已經架好了船梯,而一旁一頂轎子亦早已備好了。

“這真真是浩大的地下工程啊。”淑妃仍舊是仰頭打量着,沒有下船的意思。

“太后娘娘,家父身子骨不好,定是下不來,壩上等候了。”寧洛解釋到,還真是看不清這太后心下想些什麼。

然而,淑妃依舊沒有回答,卻是雙足一頓,冷不防翻身而起,朝石階上的鳳舞飛了過去。

寧洛蹙眉,連忙追了上去,只是,根本就來不及了,只見淑妃一把拉住了鳳舞,帶着她直直朝壩上而去。

“你是淑妃娘娘?”

“你想做什麼呢?你放開我!”

……

鳳舞可沒有那麼安分,掙扎着,只是,如何都掙脫不了,她原本以爲淑妃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怎麼會想到她的武功這麼好啊!

終於大壩上了落了下來,等候已久的寧親王連忙快步迎了上來,“妹子,哈哈,你終於出來了!”

“好啊,大哥,我還以爲你會親自去接我呢?”淑妃一臉的不滿,放開了鳳舞,亦是快步寧親王走來。

兄妹二人相視一眼,卻是重重地相擁!

“日日夜夜盼着你來救我,幸好你知道我沒死!”淑妃感慨地說到。

“還不多虧了你侄子,哈哈!”寧親王一臉興奮,全然沒了平日裡那嚴肅的模樣,先前似乎只是見到寧洛或者唐影纔會這般神情。

一旁惜若、歐陽晴明還有裡醉皆是暗自感嘆不已,終於是又見王爺笑了。

“惜若,你輸了,我就說淑妃娘娘定不會是太嚴肅之人。”歐陽晴明笑着低聲說到。

“你不也說她是個弱女子嗎?瞧瞧她方纔是怎麼上來的,那輕功怕是我們三人都比不上的。”惜若還未開口,裡醉便立馬反駁了,這賭他可是也下注的了!

“我看也是個笑面虎,同王爺一個樣。你瞧咱主子那恭敬的模樣,好戲還後頭呢!”惜若淡淡說到,心下想着,世子都回來了,影少主這兩日也該到了!

一旁的寧洛並不是恭敬,而是有些傻眼了,一路上淑妃可是連用膳都是端坐的,十足的優雅,現竟然是同父王相擁,激動無比。

“哈哈,哥哥,我可是好幾年沒同你大喝一場了,今晚定是要不醉不休的!”淑妃大笑着說到。

“接風的酒席早就備好了,就等着你回來,醉一場後,看我替你收拾了那凌霄!”寧親王認真說到。

“用不着你,我等我兒子回來,他來替我報仇!”淑妃亦是認真。

兩人的年紀加起來早就過了,卻是相擁着,說些義氣話。

惹得再次衆人皆是傻眼,而被驚慌未定的鳳舞則是視線不離淑妃,一臉莫名其妙。

敘舊了許久,淑妃終於是放開了寧親王,理了理衣裳,輕咳了幾聲,神情又是端莊了起來。

寧親王亦是整理了大褂,情況了幾聲,恢復了一臉肅然,對鳳舞道:“女王殿下,這是淑妃娘娘,太子爺的正妃,你的母后。”

“朕知道。”鳳舞淡淡說到,難得一回記得用這個“朕”字,而不是“我”字。

話音落便是沉默了,氣氛突然詭異了起來。

淑妃挑眉,道:“怎麼,皇上不懂得行禮嗎?”

鳳舞一愣,看了寧洛一眼,見他蹙眉便是連忙上前,欠了欠身,道:“兒臣見過母后,母后萬福。”

“方纔你那樣成何體統?身爲一國之君,就該有帝王的樣子!”淑妃怒斥到,脾氣說上來便上來。

“我……”鳳舞心下一堵,急了。

“嗯?”淑妃仍舊是逼視她。

鳳舞下意識地回頭看寧洛,先前寧親王教導她的時候,甚是是訓斥她的時候,都不曾這麼兇過的,畢竟她纔是真正的主子嘛!

“太后娘娘,鳳舞她還小,不懂……”

寧洛話未說完,太后卻冷冷打斷,道:“沒讓你說話。”

此話一出,一旁惜若他們三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氣,還是第一回見到寧洛這麼吃癟過的。

看樣子這太后着實不好惹,似乎還陰晴不定!

“我就是沒個女王的樣子,我也不想當個皇帝,你有本事就早點把太子哥哥請回來,這裡罵我算什麼,太、後、娘、娘!”鳳舞脫口而出,亦是一臉的憤怒,她豁出去了,什麼都沒做錯,高高興興地趕來接他們,誰知一來就那麼莫名其妙被怒斥!

這話音一落,衆人又是愣了,鳳舞卻是不管那麼多,拂袖轉身便走,沒做幾步,性使起輕功來,直直朝那高聳入雲霄的高塔而去,她還是等她的影哥哥,高塔上望得到高湖之後的路的!

“妹子,那孩子還小,你也別同她計較,若不是她,白狄這帝位怕是真保不了那麼久。”寧親王淡淡說到。

“呵呵,我就試探試探,確還是個孩子,這野性子我還蠻喜歡的。”淑妃卻是笑了。

“你啊你啊,司夜的位置誰都奪不了,至少是現的白狄,無人敢***大主意的,你還這麼不放心?”寧親王亦是笑了,明白了淑妃方纔的試探。

“當然要小心,該是我兒子的東西,誰都別算計!”淑妃認真說到。

一旁的寧洛卻是忍不住無奈搖了搖頭,這下子算是看得清楚了,這不過是個內疚的母親,想所能給予兒子多大幫助和保護。

“歐陽大哥,你輸了!”惜若低聲笑着說到,顯然歐陽晴明賭輸了,淑妃的性子可不溫和。

裡醉亦是笑,只是,正要開口,寧洛卻是冷冷看了過來,唬得他們三人立馬站直了。

主子回來了,再也逍遙不了了。

寧親王親自引路,帶着淑妃往宮殿而去,而寧洛卻是留了下來,並沒有休息的時間,而要開始檢查這已經竣工的工程,還有大壩之下的大軍亦是等着他卻檢閱。

一直都是記載歷史之人,有這個指責將一切弄得清清楚楚,而此時,或許他是創造歷史之人了,只是他根本不意這些,惟願這片大地能免於血族的殺戮,若是可以他願意人族永久來統治這一片大陸。

當年那個人族女子,不過幾面之緣,說過幾句話,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記住他。

只是,他卻是一直惦記着這一抹笑,梨渦浮現,淺淺而笑。

這一世,也許曾經擦肩而過,只是他還未看到那一抹笑。

本性風流,玩世不恭,同楚隱相差不多,楚隱癡心於話,而他,只真正意他的史書。

這麼多年,自是喜歡過不少女子,卻沒有一個是能放不下的。

千杯不醉的心,其實早就醉過了,所以永遠這麼置身事外,不再會醉。

361歸孤城2

前方的光線直直射了過來,彷彿是光芒大放一般。

凌司夜早已丟掉了手的火把,而唐夢卻是雀躍得甩開了他的手,身影一掠不出了洞口。

也不知道現究竟是什麼時候了,入了龍脈太久了,連日子都記混了。

終於是走出來了!

凌司夜看着她那副興奮模樣,帶着的雙眸是寵溺,慢慢朝她走了過來。

自是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亮堂堂的光線,感覺的了天的炎熱,外頭仍舊是盛夏,吹過來的風都是熱的。

兩人相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卻忍不住都笑了。

皆是一身的狼狽不堪,像是落魄之人。

“這山洞若是不停留直接來回估計也得兩個日夜?”唐夢估計着。

“呵呵,林若雪和玉邪該是出洞了,現完全同另一邊失去聯繫,你也不用多惦記了,趁早到孤城就什麼都知道了。”凌司夜很是瞭解唐夢擔心着什麼。

“就怕落你父王手上,你失蹤那麼就,怕是這萬重大山不僅僅是先前入山的禁軍了。”唐夢說到,一路擔憂着的便是這個問題。

“套用你的話,玉邪若是護不住林若雪,林若雪要他也無用。”凌司夜笑着說到。

唐夢一愣,隨即眯眼一笑,語氣甚是認真,道:“你也一樣!”

“那是當然,這就替你尋個帶路的,這一路到孤城總該有人引路,有人照料三餐。”凌司夜說罷,身影一閃,便朝洞口之下的密林裡而去。

唐夢蹙眉,卻不動,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之聲,她知道凌司夜是現了什麼了。

這一路上跟蹤他們的人可是不少,卻不是一直跟蹤着的,有些是被他們甩掉的,有些似乎是來試探罷了,而入了龍脈便再沒有跟蹤者的痕跡了。

如果是這龍脈之右,毫無疑問會是白狄的人了!

任由凌司夜密林裡鬧騰,自己懶懶地伸展了個懶腰,站這算是半山腰的山洞口處,放眼望去,這萬重大山的右側依舊是那麼茂密,依舊是一片原始森林,前方隱隱可見一條溪流茂密的林子裡若有若現,蜿蜒而前,這就是通往孤城的溪流了。

將四周之景一一掃視而過,視線終落了山洞之下,一旁的一泓清泉上。

這一泉眼之水不停地往外冒,形成了一小譚清泉,而溢出的泉水便沿着下方源源不斷地留去,隱入林子裡。

“這便是源頭了!”唐夢說着便是縱身躍下,落了清泉畔。

只見泉水清澈見底,底部是細細的白沙,這山林裡還真是罕見。

或許是至清則無魚,整潭水乾乾淨淨,平平靜靜,只有央的泉眼是動的,而動靜亦不大。

唐夢俯身掬起了一把水來,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眸頓時笑意滿滿,好清甜冰冷的泉水!

急急取出了水壺來先裝滿了一壺水,這纔開始整理起她那張臉來。

看着水自己的倒影,心突然一蹙,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容顏來,想起了龍脈頂那尊石像來。

這一切都是命劫難,她救了穆婉蝶,從懸崖上跌落而穿越,這並非是偶然,現看來,似乎是命註定一般。

她回來了!

也不知道現那羣探險的夥伴走到了哪裡了,是不是早過了龍脈?

會不會也會這清泉邊停留取水?

亦或者,他們此時就同她一樣這清泉邊上,只是,他們相互看不到,遇不到,因爲相差了五多年!

突然她也是魔道人,那麼她的到來能改變魔道這後五年多少歷史,有多少她現代聽過的悲涼傳說會有歡喜的結局,又或者,悲傷?

突然想起了那個放蕩不羈的船長,和司夜一樣擁着一雙迷人的深邃眸。

那夜就離龍脈不遠處的溪流上,他們看到了千絲精靈,撞上了那個詛咒。

見過千絲精靈之人比會孤獨終老。

這會是誰下的詛咒?

是前五年,還是後五年?

不管是前,還是後,她都不希望是影!

“想什麼呢?”

身後凌司夜的聲音傳來,一下子打斷了唐夢的思路。

轉過身,卻見他手裡揪着一個黑人蒙面男子,這身打扮一眼便看得出是個探子了。

“先喝口水,可清甜了。”唐夢說着將水遞過了凌司夜,視線卻是落那探子身上,緩緩眯起眼來,離開大理寺很久了,太久太久沒有審問犯人了,還真有些心癢。

凌司夜隨手將那黑衣人扔一旁,接過水壺來,眸有些驚喜,亦是現了唐夢身後那一泓清泉。

唐夢黑衣探子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想去揭開他的蒙面,那黑衣探子卻是惡狠狠地瞪她,被凌司夜解了穴,動彈不得,只能這樣了。

“比你這兇的目光我先前可是天天見,都嚇貫了。”唐夢仍舊是眯眼笑着,手卻是一點都不留情,一把便是狠狠地扯下了那黑衣探子的蒙面。

“長得還算俊俏,這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唐夢一臉故作關切,還真有大姐姐模樣。

而這黑衣探子似乎對她的話很是不滿,本就瞪大的雙眸是怒意滿滿。

“你到底兇什麼兇呢?抓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你要求求我,我這一高興指不定就把你放了。”唐夢指着一旁洗臉的凌司夜很有耐性地說到,其實她真的是無聊了,太久沒有人可以捉弄捉弄,回想起還是唐七少的時候,這男女可是通吃的。

“我呸!”黑衣探子卻是碎了一口,這怒意先前有些過了,凌司夜方纔林子窸窸窣窣那麼久的到底做了什麼啊?!

若真是白狄的探子,以凌司夜這身份,他們也不至於如此對待纔是。

“問你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唐夢認真了起來。

那黑衣探子只是看着她,又不說話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可是白狄的人?”唐夢顯然是試探,誰都不會知道林若雪會將一切告知她的,這幫傢伙此時定還以爲他們夫妻兩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傻傻的被一路引到孤城去!

“是又如何?!”黑衣探子冷冷說到,顯然慢慢上鉤了。

“可有血狐的下落!”唐夢立馬問到,一臉心急不已。

凌司夜蹙眉,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明白過來,大石上坐下來旁觀,也不插話。

“要殺就殺,我不會出賣主人的!”黑衣探子很有骨氣地說到。

“這麼說是尋到了?”唐夢挑眉問到。

黑衣人不語,別過頭,這亦是一個套,就等着唐夢往下跳。

唐夢心下暗暗感嘆不已,這密探小小年紀,心思倒是很縝密啊,不過幾句話就把該透露給她的都透露了。

她想都不用想這探子接下去會說什麼,只是這陷阱她還樂意往下跳。

手緩緩按住了黑衣探子的右肩,眸一冷,修長的黑色利甲便是驟然亮出,冷不防***了他瘦削的右肩。

若只是疼還好,偏偏就不止是疼,還奇癢難耐,顯然這黑色利甲裡有毒!

“說。”唐夢一臉無害地淺笑着,給這探子機會。

她知道,他定是要一番掙扎以表示萬不得已,而後才告訴她應該沿着溪流走便可尋到孤城。

若不是先前知曉了這一切,興趣她和凌司夜還真會就這麼信了,就這麼再次被算計引到孤城去。

雖同是到孤城,結果一樣,但過程可不一樣,這過程可關係到了心情。

“你休想!”

果然,黑衣人必須上演出苦肉計。

“好啊,再不說,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唐夢厲聲,心下估計着,至少得再逼他兩回,他纔會逼不得已說出來。

黑衣探子冷哼,又別過頭去了。

“你可別怪我沒提醒呢!”唐夢語罷,手力道徒然增大。

黑衣探子吃痛聲溢出口,卻依舊不區分。

唐夢心下估計着,她若下手,這人估計是要招了。

只是!

她玩夠了,不想給他說的機會了。

“呵呵,我說過,你別怪我沒提醒你的。”唐夢說話,正要下手,卻有人比她還快。

只見一把金色小飛刀從她身旁掠過,直直射入這黑衣探子的喉部,一刀封喉!

那黑衣探子一臉的錯愕,卻是直直朝一側傾倒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他的任務還未完成,他必須告知這兩個孤城的存,必須告知他們路線的!

“林子裡囚了好多人,有的是密探讓你慢慢審,慢慢試探,先陪我去個地方!”凌司夜說着起身來。

“林子裡還有人?”唐夢不解地問到。

“呵呵,總之這一路上可以休息了。”凌司夜笑而不語,將唐夢攬過來,足尖輕點便朝前方飛了過去。

穿枝拂葉,將唐夢護懷裡,任何枝葉狠狠甩打自己身上,卻是一臉愉悅,心情似乎大好。

“你幹什麼呢?”唐夢低低問到,亦是躲着,不敢擡頭,聽得清楚耳畔的枝葉掃打之聲的,這傢伙的速很快。

凌司夜不語,卻緩緩落了下來,這才放開了唐夢。

“天啊!”唐夢大驚,看着眼前之景,愣了。

眼前,只一個天然的清泉池子,就隱藏密林之,峭壁之下,水從峭壁上流下一小股瀑布。

唐夢緩過神,急急轉身,正要開口,凌司夜先開了口,道:“我替你守着,放心。”

“你怎麼知道這地方的?”唐夢一臉驚喜,就是想洗個澡了,他還真瞭解她。

“審問出來的。”

凌司夜笑着退到一旁大石上坐了下來,卻也只難得的自覺,轉過頭去不看她。

唐夢蹙眉,雙頰頓時燙了起來,甚是利地退去了衣裳便是撲通一聲急急跳入水。

這可是比給她一桌山珍海味還來得讓她興奮!

曼妙的身軀猶如美人魚一般這清澈見底的水裡穿梭着,偶爾浮出了水面,鋝去一臉的水跡衝着岸邊的凌司夜招收,樂呵呵地笑。

凌司夜斜倚岸旁一塊半傾斜的大石上,眯眼看着她,脣畔至始至終都噙着一絲寵溺而略帶玩味的笑。

他不知道該如何寵這個女人,只知道什麼事情能讓她暫時忘卻一切開懷大笑。

“涼嗎?”大喊喊到。

“不涼!水底還有點暖!”唐夢亦是大喊,拍打起一陣水花,再次潛入水,玩得不亦樂乎。

凌司夜看着那水花,蹙眉,似乎想到了什麼,脣畔勾起了一絲神秘的笑來,便是緩緩站了起來。

深邃的雙眸冷冷地掃視着整個池面,眸光一沉,早已運足了氣的雙臂一擡,冷呵一聲,“起”!

驟然,整個湖面,四面八方一齊升起了一道水牆來,將整個池子全然遮掩住,根本再看不到池任何景象。

而岸邊的凌司夜早已不知所蹤……

空驕陽依舊似火,灼燒着這片大地,而密林之卻是一片陰涼,古老的灌木藤蔓靜靜地樹蔭的庇護下生長着。

溪流沿岸都是一片陰涼,偶爾纔有幾處是陽光照射地到的。

咿呀咿呀的划槳聲,同這裡的鳥叫蟲鳴還很是和諧。

小船緩緩行駛而過,這一段溪流暗礁甚多,並不好走。

船頭甲板上,一個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着,懷裡抱着一隻睡着了的小狐狸,一身雪白的皮毛乾乾淨淨。

小女孩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撫摸着小狐狸,低着頭看着船頭激起的浪花,雙眸空洞無神,彷彿一尊木頭人一般。

突然,木船一震,兩個人似乎憑空出現一般落了下來,一男一女,女的一身青衣婢女打扮,生得很是清秀而靈巧,男的一襲白衣,清瘦無比,那一臉生得卻是比女子還要精緻。

正是惜若和歐陽晴明二人。

船上隨行的侍衛立馬出現,恭恭敬敬走了過來,道:“稟二位奴官,影主子船艙內歇息,是否喚醒他?”

這一批侍衛,皆是出聲奴宮,而惜若和歐陽晴明身爲奴官,算是他們直接的頂頭上司了。

“不擾他休息了。”惜若淡淡說到,卻朝船頭的夕兒走了過去。

這孩子就是影少主收的弟子嗎?

這麼小,根本就還需要照顧的,影少主怎麼就留下了呢?

362歸孤城3

惜若蹙着眉頭朝船頭那空蕩蕩的甲板走了過去。

歐陽晴明只是看了一眼,沒多放心下,他可還有好些事要問這侍衛的。

“大人,還有一日的行程便可到達孤城了,不知世子差二位來有何交待。”那侍衛倒是恭敬地先開了口。

“沒什麼要緊的大事,就是差我倆來看看。”歐陽晴明低聲說到,這倆能來還不是鳳舞女王的命令。

“影少主可有提起過玉邪和若雪姑娘的事?”歐陽晴明問到,這回趕路過來,一來是鳳舞的交待,二來,寧洛當然也是有差事交待的。

“隻字不提,屬下幾個也嘗試問過幾回,影少主都避而不答,屬下也就不敢逾矩了。”那侍衛如實稟到。

“可有說遇到過?”歐陽晴明又問到。

“從未提過,屬下旁敲側擊過幾回,影少主都是迴避。”侍衛心下納悶着,唐影雖貴爲少主,深得寧親王寵愛,只是,依舊是奴,他這一回回來似乎同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先前,影少主可是極少這樣的,而世子亦從未這般旁敲側擊,不直接審問。

歐陽晴明亦是納悶着,卻沒有說出口,也不敢多問,只覺得寧洛這回似乎同唐影有什麼衝突了。

“那可知道他是否遇到過唐夢和殿下?”歐陽晴明又問到。

“一樣隻字不提,本來就話少了,這次這一路上就偶爾同那孩子說幾句話,其餘時間根本就不開口。”那侍衛低聲,看了看四周,大膽地挨近歐陽晴明,聲音壓得很低很低,道:“有件事可奇怪了,影少主夜裡都不怎麼睡覺,即便是白日裡歇息也不過是眯着眼,一會兒罷了,他船艙裡就把玩把玩千絲紙鳶,根本就沒睡!”

歐陽晴明蹙眉,一臉狐疑地看了那侍衛一眼,哪裡知道這是因爲唐夢的魔性漸漸覺醒,只猜測他定是遇到了唐夢了,悲慟鬱結於心,放這般日夜難眠。

就盼着這個男人今早把血狐交給寧親王,得了***身,恢復了真正的容顏,或許徹底遠離這一切,或許同太子殿下大大方方地較量一番了。

這般處境,這樣的身份,還有顧忌身忘情之毒的唐夢,真真爲難他了!

“啊……”

突然,船頭傳來了一陣驚叫。

是惜若的聲音!

歐陽晴明和那侍衛急急轉身趕了過去,只是,一道白影比他倆還快,一掠而過,瞬間落若身前了。

“啪……”

只聽得一巴掌扇下的聲音,只看得到白衣身影,便什麼都看不到了,唐影早帶着夕兒沒入了一旁密林之。

“怎麼回事?”歐陽晴明急急問到。

惜若這才緩過神來,驚慌未定,遲遲不能言語。

“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歐陽晴明大急,輕輕搖着惜若的薄肩。

“沒……沒什麼……”惜若喃喃說到,手不自覺得身上脖頸,方纔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被那孩子給殺了,同影主子殺人的方式一樣的嗜血!

是魔!

只能是魔!

一定是魔!

奴宮十層之上的魔道!

唐影竟引這麼小的孩子入了魔!

她對魔道並不瞭解,只知道能上到奴宮的第十層之上便可入魔,唐影當年就是被寧洛破格給送上去的。

上面到底是什麼,只有宮下人們私下謠傳的猜測,真正是什麼,只有魔者才知道!

“什麼沒什麼,剛那孩子怎麼了,影主子這是帶她去哪裡?”歐陽晴明可沒有那麼好胡弄過去。

“沒事啦,就是我想看看血狐長什麼樣子,那孩子就急了,冷不防想傷我。”惜若只能這麼說,她看得出來影主子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否者不會那麼快把那孩子帶走。

“大人,那孩子脾氣可不好,同影少主倒是有點像,也不愛說話,就老是一個人坐船頭,她可寶貝那狐狸了,除了影主子,誰都不讓碰的。”侍衛連忙說到,那孩子,船上可沒人敢輕易招惹,單單是她那眼色便可讓大夥忌憚了。

歐陽晴明點了點頭,朝密林裡看去,也沒再多問,正想追過去,卻被惜若攔住了。

“你去了也是尋不到,還等着。”

“一會順道問問這孩子怎麼來的,咱宮裡可沒少人想當少主的徒弟呢!”歐陽晴明說着躍上圍欄坐了下來。

“大人,屬下也問過好幾回了,影少主也都不提這孩子怎麼來的。”侍衛低聲插了話。

“少主入萬重大山之時可還是一個人的?”歐陽晴明問到。

“是一個人入山的,只是入山前就帶着這孩子了,孤城那邊的兄弟說的,但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怎麼來的。”侍衛如實稟到。

“小小年紀竟能獨自走入萬重大山找到少主?”歐陽晴明疑惑了起來。

惜若卻沒再說話,看着密林,眸甚是複雜。

密林裡,夕兒低着頭,一副知錯的模樣,緊緊抱着仍舊是昏睡的血狐,動不不敢亂動,臉還是火辣辣的,師父方纔那一巴掌並沒有留情。

唐影就站她面前,依舊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臉上帶着銀白蝶形面具,靜斂着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夕兒,忘記師父說過的話了嗎?”唐影淡淡問到。

夕兒這纔敢擡起頭來,看着唐影,眸卻是疑惑,她忘記了,她什麼都忘記了。

“我說過,你再隨意殺人,就永遠不要來找我了。”唐影的話語裡依舊沒有任何情緒,說罷轉身就走。

夕兒卻是一下子噗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還是那麼稚嫩的聲音,卻是猶如木頭人一般,聲音都僵硬了,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咬字而出,“師父,請責罰夕兒。”

只要責罰就可以了,受了責罰便可以跟他回船上去了?

唐影終究還是止步了,卻頭也沒回,只是淡淡道:“這裡跪一日,看好血狐,明日的這個時候自己追上來。”

他很清楚,他要麼殺了這孩子,要麼就一直把她帶着身邊看着她,根本就不能拋棄她,沒有其他選擇。

她太小了,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性。

“謝師父!”夕兒說着拜了一拜,緩緩直起身子來,真就這麼跪着了。

良久,唐影已經遠去了,一隻五彩千絲紙鳶才緩緩從夕兒身後飛了起來,縈繞着她打轉,時不時落昏睡的血狐身上。

這是她偷來的,她喜歡這五彩千絲紙鳶,似乎上輩子就曾見過它了。

一貫毫無任何神態的小臉緩緩展開了一朵乾淨的笑意,純碎是開心罷了,至於爲何會開心,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唐影一上了船,惜若立馬上前來行禮:“屬下惜若參加影主子。”

歐陽晴明也跟着走過來,抱拳俯身,道:“屬下歐陽晴明見過影少主。”

唐影看了二人一眼,卻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影主子,那孩子呢?”惜若忍不住問到。

“後頭,明日就能跟上來。”唐影終於是開了口。

“少主,鳳舞女王讓屬下帶個話來,問少主是否收到她讓玉邪捎來的玉石。”歐陽晴明問到,心裡想着正事,可沒功夫多管那女娃娃。

“沒遇到他們。”唐影說着茶几旁坐了下來。

惜若連忙上前倒茶,聽了歐陽晴明的話,亦是記起了正事,連忙道:“影主子,鳳舞女王可是天天惦記着你有沒有收到那玉石,玉邪他們也是走同一條路,怎麼就錯過了。”

入龍脈之前,不管是誰的蹤跡,都尋得到的,只是入了龍脈,究竟生了什麼,便誰都不知曉了。

“下回遇到了再問他要。”唐影淡淡說到,端起茶盞來,輕輕抿了一口。

“主子,聽說那龍脈山裡有隻山魅,是頭怪物,你說若雪姑娘不會是……”惜若雖是一臉擔憂,亦不過是試探,早就收到消息,林若雪和玉邪已經出了龍脈了。

唐影心下一怔,他卻是沒有遇到若雪和玉邪。

“影主子,你可見過那山魅?真有傳言那麼可怕?”歐陽晴明亦問到。

他們想知道還是究竟是誰應付了山魅,讓衆人躲過了一劫。

“我見到它的時候,已經是被人重傷了,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或許是同這兩人熟稔,對他們,唐影還是願意多聊的,雖然明知道這兩傢伙可不是單純來聊天的,只是,他似乎很久很久沒說說話了。

“誰傷的!竟有這般能耐?”歐陽晴明大驚。

“就是!”惜若亦是驚。

唐影點了點頭,道:“估計我也傷不了他。”

“不會是太子殿下!”惜若脫口而出。

歐陽晴明不由得瞪了她一眼,這顯然是心急了。

他們不知道爲何寧洛世子一定要知道是誰殺了山魅的,這似乎無關緊要,如今大戰即,而寧洛世子似乎不見任何行動,難不成真要等殿下歸白狄後將一切交給他嗎?

唐影搖了搖頭,喝完杯底的茶便起身朝船艙內走了去。

惜若和歐陽晴明相視一眼,知道不能再問了。

而一旁的侍衛卻是有些驚愕,這些日子,任由他們如何旁敲側擊影少主都不開口,這兩傢伙還真是不耐。

“我回去稟告,你留着,小心伺候着,我就說是影少主要你留下的。”歐陽晴明低聲說到,知道惜若想着什麼。

惜若點了點頭,心下感激,什麼都沒多想,就想好好照顧照顧這個男子,姐姐惜愛說過,影少主自懂事起從來就只會照顧唐夢,只會任由她差遣,自小就沒被照顧過。

或許,也就只有這兩日了,到了孤城,上交了血狐,唐影便不再屬於白狄的奴,亦不再是他們的主子了。

她猜不出他到底會何去何從,就怕着此生再無機會可見他,即便是那一抹荒涼的背影。

過了崎嶇而滿是暗礁的河道,船又開始急速前行了。

而夕兒就這麼被遠遠落下了,唐影根本就不擔心她手的血狐會出事,算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了,魔性僅次於他,何人能輕易從她手奪到什麼呢?

密林裡,夕兒依舊挺直了腰板,一動不動,臉上的笑不過須臾罷了,很快便又恢復了那空洞神態。

該是傷到了怎樣的程才能這般把自己完全的封閉了起來呢?

“烈焰,要不你去試試那孩子?”

“我可不想找死,她的魔性僅次於血魔,同當年血族的幾大長老有得比了,我看咱還是趕緊回孤城去,跟寧洛商量商量是好!”

一旁一直隱着的正是洛水姬和烈焰,兩人一路跟隨,早就把跟蹤凌司夜和唐夢的任務給拋棄了。

唐影的魔性似乎一點一滴覺醒着,比寧洛預料的還快。

“近也不知道怎麼得,好像越的能記起當年的事情來了,血影當年的殺戮似乎很重。”洛水姬若有所思地說到。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日起,應該是還未出龍脈的時候,就總會不經意間回憶起上一世的一些事來,並不完整,支離破碎着。

“我也一樣,頭都有些疼了。”烈焰說得很不經意,視線依舊專注夕兒身上。

“你說龍脈頂上那些人是怎麼回事,定同魔道關係極大!”洛水姬又問到。

“寧洛也不知道,所以這回是先讓玉邪和林若雪前來試探了。”烈焰說到,已經很久沒有同寧洛通消息了,如何會知道寧洛已經弄清楚了一切。

“我看鐵定有關係!我老覺得熟悉!”洛水姬蹙眉說到。

“難不成那山魅是魔道的守護者!?”烈焰亦是蹙起了眉頭來。

“你說山魅到底是怎麼死的?”洛水姬又開了口。他倆追着唐影上了龍脈,自是也撞見過凌司夜和唐夢上龍脈的。

這是,山魅早已經是重傷而亡了。

“難不成真是林若雪,她是毒魔?”烈焰猜測到。

“不可能,山魅並非毒而亡,而是被一刀刺入心口傷及心脈,失血過多而亡!我看鐵定是凌司夜之前重傷了山魅,山魅逃出山洞裡才死的。”洛水姬還是檢查地很是仔細的。

“你這麼肯定?”烈焰挑眉問到,心下狐疑了起來。

洛水姬卻是忍不住,取出了一把金色小飛刀來,道:“它傷口上尋到的,這可是太子殿下的東西!”

“好啊!你還私藏!”烈焰一臉不滿。

“這可是我現了,這功勞是我的。”洛水姬說着便站了起來,又道:“我先回孤城稟告寧洛去了,你還是好好守着唐影!”說罷眯眼一笑,轉身便走,這一次寧洛定會誇她,下一回的任務,烈焰還是乖乖當她副手!

363歸孤城4

嘭……一聲。

三方水牆齊齊坍塌,重重打落地上。

水隨即朝四面八方而散去,池子裡早已恢復了平靜,只有池邊因那水牆的坍塌而泛起的一層漣漪。

就只剩下靠着峭壁那邊的後一睹水牆,猶如水簾一樣,十分壯觀,水聲嘩嘩依舊。

男子精煉的身軀半裸,就站水牆之前,隨意地整理着衣裳,深邃的眸隱隱透徹一絲笑意,可見心情之愉悅。

很快便是一身整齊,散落而下的絲仍舊帶着水跡,眸玩味掠過,玩興頓起,緩緩擡起手來,心下默數着。

然而,還不待他動手,前方這後一睹水牆卻是驟然坍塌,彷彿瞬間散架了一般,水重重落地,水花接連四濺而起。

水落的瞬間,隱約可見水簾後的女子正回頭轉身,三千墨輕輕甩過,繞到了腰上,一身純白底衣難掩曼妙玲瓏身姿。

再一看,水簾散,她已是一身整齊,慢條斯理地整理這長,微頷,臉頰羞紅未退,脣畔噙着淺笑,正是那出水芙蓉。

凌司夜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着,好久沒有見唐夢這般女兒姿態了,只覺得她比任何時候都美。

雖是一身男裝,長未乾便只能這麼散着了,好一會兒,唐夢才整理好,擡起頭來,卻是一下子便對上凌司夜那深邃的雙眸。

下意識地,想都沒想便退了一步,這傢伙似乎餓太久了,方纔水池裡好一番折騰她。

“我肚子餓了,前面帶路。”

不停他開口,她便蹙着眉頭,急急命令到。

凌司夜眸一絲玩味掠過,卻是不動,挑眉上上下下打量起她來。

唐夢一下子便戒備了起來,蹙緊眉頭死死地盯着他看。

凌司夜倒是一副神態自若,只是,良久,終於是忍不住大笑出聲,道:“還不走?想什麼呢!”

唐夢一愣,隨即快步同他錯身而過。

怎麼就這麼不小心了,忘記了這個男人的胃口,真真就後悔下水了。

凌司夜看着她這般狼狽,依舊是大笑不已。

“你還笑,還不走!”唐夢止步,轉身,終於是化羞赧爲憤怒,怒聲吼到。

只是,轉身正要走,卻突然沒站穩,不也不知道怎麼着一下子就拐了腳,痛的她只得單腳站立,她心下很清楚,自己腳軟了都!

這下子不是化羞赧爲憤怒,而是惱羞成怒了,厲聲,“凌司夜你這個混蛋,還不過來!”

話語一落,凌司夜早到她面前了,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依舊是那玩味而邪惑的笑,道:“累了就睡一會,一覺醒來保準有好吃的。”

唐夢不看他,蹭他懷裡,埋着頭,不說話也不動。

凌司夜卻是輕輕她上落了一吻,足尖輕點便來來路而去,那裡有一羣密探數被他俘虜了,這一路可有人伺候了!

同先前一樣,再密林裡穿梭,即便速不快,迎面打來的枝葉一樣不勝數,依舊是將唐夢緊緊護着懷裡,任由枝葉拂打自己身上。

不得不承認,他的一切計劃,皆因這個女人的出現而一直不斷變化着,得與失是無法衡量的。

只是,此刻心是滿足的。

整個人生其實就如現一樣,懷裡護着一個女人,不顧荊棘曲折,穿枝拂葉,不管前方達到的是怎樣一個目的地,此生都是完滿的。

龍脈頂的一切他依舊是獨自猜測考慮着,包括山魅的那金色小飛刀。

前世似乎同魔道一樣,以悲劇收場,而來生,極有可能會是她聽的衆人淒涼故事裡的一個。

身爲魔者,可知前世,身旁有她,可知來生。

只是這前世來生又有何用?

還不如過好這一世。

突然,心口的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唐夢似乎這一路上思着覺得自己又被欺負了,後知後覺開始報仇了,小手垂打着他。

“哈哈,方纔不打,留到現來打?”凌司夜大笑地問到。

“當然要卯足了勁打。”唐夢終於是擡起頭來了。

“方纔沒力氣?”凌司夜毫不知恥地挑眉問到。

唐夢一愣,隨即又是重重打下,再次埋頭他懷裡,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羞得臉又是一下子紅了。

“呵呵,女人……”凌司夜的聲音很低很低,依舊是不着痕跡地落了一吻,隨即腳下枝葉上借了力,便是急速超前掠去。

很快便又回到了龍脈口,然而,唐夢似乎真的太累了,早已凌司夜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來,步入一側茂密的草叢。

草叢之後,是一片空地,幾個黑衣侍衛卻是零零散散地站,有幾個是坐着的,還有幾個似乎放要邁出步子。

只是,所有人都動彈不得,保持着原本的姿勢,還真真就有點想石雕。

這顯然是被點了穴道,一見凌司夜回來,衆人原本絕望的雙眸終於是明亮了起來。

已經這樣子保持了大半日了,若是凌司夜沒有回來,這山林里根本就不會有其他人,他們只能這樣子站成一尊屍體,然後傾倒而下。

死不可怕,孤單等死纔是可怕。

凌司夜冷冷掃了衆人一眼,冷冷道:“帶我到孤城,這一路上若有報信的,休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

衆人不能動,亦開不了口,只得拼命眨眼,心下皆是納悶不已,這太子殿下如何會這麼早就知曉了孤城的所作!

他們都很清楚,到了孤城,他便是真正的主子了,似乎都同玉邪一樣的想法,與其衷於寧洛,倒不如忠於這終的主子。

凌司夜眸一沉,足尖勾起了一枚石子,卻是冷不防朝衆人射去,一一打過,極其靈巧,這穴道便是一一被解開了。

衆人皆愣,若是先前是被這太子殿下偷襲的,這般慘敗便還說得過去,只是如今他這一石便解開了數十人的穴道,如此精湛的武藝和深厚的內力,着實讓人驚歎。

唐夢依舊是安睡着,這個懷抱的安全感足以令她全然不顧周遭生的任何事情。

數十個黑衣密探相視一眼,便是齊齊下跪,爲一人,道:“屬下願效忠於太子殿下!”

“廢話休說,前面帶路。”凌司夜冷冷說到,高高上地睥睨衆人,心下冷笑,卻也疑惑不已,寧洛世子竟能養出這麼一羣容易背叛主子的奴才!

黑衣密探一批前方引路,另一批則後方守護,凌司夜就這麼一路被帶到了溪流旁。

溪流邊停着一艘甚是齊全的木船,船伕就站船頭,一見前方的來人,頓時大驚,這是怎回事?

急急下了船迎了下來,心下雖是納悶,卻也恭恭敬敬地架上船梯子,不敢多問。

待凌司夜上了船,老船伕這才低聲問了後頭的侍衛。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一會演出被逼迫的戲碼,把他倆送到孤城去嗎?”

侍衛無奈搖了搖頭,亦是低聲,道:“都是到孤城,他纔是真正的主子,顧不上那麼多了!”

老船伕似懂非懂,還想問,那侍衛卻是快步踏上了船,不再多說,只留老船伕獨自納悶。

原先可是有爲主子跟他交待得很清楚,這一批侍衛會明日故意讓太子殿下現了蹤跡,然後被俘虜,般逼問之下到出唐影去向和孤城所。而他就是負責將太子殿下送往孤城的。

怎麼今日事情就生了,劇情還不一樣!

思來想去都不明白,收了船梯,划動了船,依舊是蹙眉思着。

良久,終於有兩位侍衛過來幫忙劃穿了。

這老船伕實是忍不住,低聲,一臉狐疑道:“你們不會是背叛了寧洛世子了!那下場你們可清楚!”

“這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主子,等到了孤城,效命於他同效命寧洛並不區別,我勸你老人家這一路上別出亂子!”一個侍衛低聲說到。

老船伕思着,蹙了蹙眉,似乎也想通了,卻又問到:“你們說這寧洛世子怎麼就這麼大方,一身帝王之才,運籌帷幄之,怎麼就沒有異心呢?”

“噓……老人家,你這話可得小心!”另一個侍衛緊張地提醒到。

“有啥好緊張的,我也覺得奇怪,寧洛要有點異心,這天下遲早就他的!”那侍衛倒是無所顧忌。

“呵呵,我看你們是出來太久了,都不把主子放眼裡了!”說話的是一旁的侍衛領,冷笑着,並沒有走過來。

他亦是納悶着,他並不是輕易就背叛了寧洛,而是心裡早就認了凌司夜這個主子,白狄皇室,大到鳳舞女王,小的宮裡的婢女侍衛,心下皆是以這個太子殿下爲正主,一心盼着他迴歸。

這一切,皆是寧洛和寧親王治理有方,這對父子是極好用的能臣,只是,沒有任何異心,卻反倒令人納悶懷疑。

而船艙內,唐夢竹塌上睡着,凌司夜就交待了膳食後便守着一旁,他亦是思考着同樣一個問題,越的想見見那個比他還年輕幾歲的男子,這一切的謀劃者,唐影的主子,白狄的支撐!

364各自有鬼

總是夜深人靜時候,深淵裡的風便是陰森了起來。

天幀帝已經紫閣住了幾日了,而把守懸崖上的這批將士仍舊沒有撤走。

用任何辦法,都無法探出這深淵的深淺來,每每差人下去,便都是有去無回。

而如今,原本軍機嚴明的隊伍裡早已人心惶惶,動盪不安。

除了派往山下的人之外,整個山頭不論哪一處都有士兵失蹤的情況生,失蹤地莫名其妙。

“我看這懸崖下面一定有問題,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下不底的懸崖。”說話的是個老士兵,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一眼,又是低聲,道:“就是淑妃陵那深淵,那麼可怕,藏着無數的巨形毒蝙蝠,咱對裡的兄弟都有下去過的!”

“能有什麼問題,難不成還真有什麼怪異之事?”回答的是個年輕的小士兵,膽子似乎挺大,一個人走得老遠來納涼,被這老士兵給追了上來。

“依我看就是了!”老士兵很是肯定,一臉的謹慎。

這時,山風又呼呼地吹了上來,陰冷冷的透着一絲陰森,雖是盛夏的夜晚,吹着這風卻也讓人不自覺涼了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你別邪瞎說了,小心傳到皇上耳朵裡去!皇上可還紫閣清修呢!”小士兵雙臂環抱着,朝一側懸崖看了看,心下亦是有些慌了,急急轉身便要走。

“可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說,你到營帳裡隨便問問看,依我看,皇上乾脆也別差我們駐紮這兒了,就把紫閣那太虛仙人請了來便好。”老士兵說着亦是快步追上小士兵,這懸崖邊可不好久待。

見小士兵沒有回答,連忙又道:“你好好想想,這麼些日子了都沒有什麼進展,皇上武功那麼高,怎麼就不自己下去瞧瞧,再說了皇上不下去,李公公也可代勞,怎麼就非要咱們守着着這裡,每一日都少個人呢!”

小士兵聽了這話,心下一急,轉過身來,怒聲道:“你休再散佈謠言了,再多說一句,回頭我就稟……稟……”

然而,小士兵話未說完,卻是一臉的驚恐,雙眸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嘴都合不攏,話亦說不出,別說是喊了。

而老士兵早就被一個面色蒼白而尊貴的紅衣女子抓手裡,暈厥不醒。

“看樣子今日哥哥也有美餐了。”女子說着,身影一掠,速極快,只能看見一個紅影,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到了,而山崖上早已空空如也。

只剩下陰森森的風仍舊不斷從深淵裡吹上來。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住這深淵之下,峭壁之的血族,羲雨。

先前哥哥不許她隨意開殺戒,但是太后出現後,卻是要她每日殺一人。

藏嘴裡的這一雙利牙若是太久沒用,會生疏的。

輕易便將那老士兵解決了,屍體一如繼往拋入了萬丈深淵。

下方那萬丈深淵自然是深不達底的,血族選擇安眠的地方,豈是那麼簡單。

提着暈厥過去的年輕士兵,一臉滿足地往洞內走,精緻的容顏很是令人驚豔,脣畔殘存着鮮紅的血跡,是襯出了她的冷豔不可接近來。

這個獵物是個意外,正好給哥哥羲風。

如實想着,心裡樂着,腳步便快了。

然而,一如洞內大殿,卻不見哥哥和太后,這個時候他倆該是商議大事的。

“我哥哥呢?”冷冷問到。

話音一落,黑暗裡立馬出現了一個黑影,恭敬答到:“主子和太后寒冰窟裡。”

“寒冰窟?”羲風心下一驚,那個地方可不是現可以去的。

“是,主子交待了,小姐大殿等候便可。”那黑影仍舊是恭敬。

“行了,你下去!”羲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手上的獵物隨手一丟便一側石榻坐了下來。

就這麼慵懶坐着,思了好一會兒,鳳眸微眯,緩緩起身來,只是正朝右側而去,方纔那黑影便又出現了。

“小姐,主子交待了,要你大殿等候,他們很快就上來了。”那黑影侍衛攔了羲雨面前。

“混賬東西,我有說要下了寒冰窟去嗎?”羲雨卻是怒聲,一巴掌便這麼冷不防甩了下來。

“主子交待了,要小姐回來後就大殿等候。”那黑影仍舊是恭敬,語氣沒有一絲情緒波瀾,然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這小姐是不能離開大殿的。

“我想休息了,累了一整夜了!”羲雨說着卻是動手推開了那黑影。

“小姐,不要爲難屬下!”黑影再次追上,伸手攔了下來。

“滾!”羲雨怒聲,終於是忍不住了,狠狠一掌甩了過去,便將那黑影侍衛甩得老遠,不過是個侍衛罷了,如何奈何得了她?

冷哼一聲,紅影掠過,就這麼消失右側的石門內了。

入了這右側石門便沒有什麼別有洞天,不過走幾步路,便斷崖了。

羲雨入了石門便小心翼翼了起來,步到斷崖旁,蹙着眉思着,好一番猶豫終究還是縱身躍了下去。

這裡,直直而下,千萬丈之下藏着一個寒冰洞窟,是一個千年玄冰的世界,當初她和哥哥便都是睡這裡的,睡了整整三年才醒來。

血族之還未尋到,尚未覺醒,這一世是屬於羲風的統治,而下一年便是其一個長老的統治。

除非是死,除非是血族之出現,否者血族的統治便是這般和諧有序地交替下去。

這並不是幾個長老醒來的時間,羲風爲何這般冒昧打擾?

羲雨心下不解,緩緩地落了地,周遭早已經是一片冰雪天地了,全然不同於上方的炎熱。

寒地不斷從腳下的千年玄冰冒出來,即便是這裡沉睡了三年,如今的羲雨亦是感覺到了寒冷,不由得雙臂攏緊,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洞窟口走了去。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羲風和太后的對話聲傳了過來。

她不敢探出頭,只是偷偷地聽着。

“呵呵,羲風,我醒了,魔道衆魔豈有不醒之理,這天下究竟是要回到我魔道手上的,如今喚醒三位長老,輔佐我魔道光復大業,這有何不妥?”太后的聲音很是凌厲。

“未尋到血影之前,這一世血族屬我統治,三位長老沒有醒來的必要。”羲風一改一貫的慵懶,冷冷說到,高挑的身軀,蒼白的容顏,冷斂的雙眸,一切的一切無不彰顯着他的高貴,血族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太后想借助血族恢復魔道,一統天下,而他另有他的算計。

“有三位長老相助,尋你主子也就容易多了。”太后心下冷笑着,她就是要這三位長老醒來,血族裡的勢力放可相互牽制,她纔可得漁翁之利,單單是羲風掌權,她可放心不下!

“屬下有一事一直疑惑不已,還請太后娘娘賜教。”羲風轉移了話題。

“呵呵,但說無妨。”太后笑了笑,卻是皮笑肉不笑。

“魔道上個輪迴究竟是如何湮滅的?我血族歸屬魔道,竟也跟着數覆滅,直到三多年前才三位長老才又出世,而前世的記憶竟不完整。”羲風一臉認真問到。

“呵呵,你們這三多年倒是藏着很好啊!”太后感嘆了起來,至少這一世,她跳入這懸崖之前,聽到的不過都是傳說,從未聽過有人見過吸血鬼。

“三位長老皆北方草原駐紮,我喜歡南方,亦是剛剛醒來,不想多動罷了。”羲風亦是笑着回答。

北方草原關於吸血鬼的傳說其實並不少,林夕兒還草原上的時候,就被老嬤嬤嚇唬過了,亦是因爲如此,那夜見了師父魔性大,才一眼認出他爲吸血鬼來的。

“那你有何打算呢?”太后挑眉問到,又是一下子把話題引到她想談的事情上去了。

“這天炎熱着,暫時還不想離開這裡。”羲風可一點也不給這太后面子。

聽了這話,太后驟然冷眸,厲聲,道:“羲風,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待本宮尋到血影,到時候你可別怪本宮不留你!”

羲風眸陰鷙掠過,卻還是陪笑了,道:“太后娘娘息怒,屬下亦不過是同太后說笑罷了,太后如何計劃,屬下力配合便是。”

“羲風,我可信得過你?”太后問到,顯然,方纔那玩笑似乎開大了,連尊卑都不顧,她還真以爲這小子敢這麼同她翻臉。

“羲風不知道太后能不能信得過我,但是知道羲風可以讓太后信任。”羲風一臉認真了起來,方纔,是玩笑,亦是障眼法,他若真就這麼乖乖的什麼都不問而答應了,以這太后多疑的性子,豈會加提防他!

血族世世代代歸順魔道,這一世可未必,太后似乎還任務血影會如同當年一樣對她惟命是從,這似乎太過異想天開了。

三位長老醒了好,藉着這老太后尋到血影,三位長老可是比他還想着血族脫離魔道,獨自爲政的!

太后打量了羲風良久,似乎終於是定了決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前方三口冰封的冰棺而去了。

躲門外的羲雨聽不太明白他們再說什麼,她只覺得哥哥似乎同平常不太一樣了,幾乎都快要屏住了呼吸,目不眨眼地盯着太后的手看。

太后的手就輕輕撫摸着一具冰棺,細細地一路撫了過去,終於是落了冰館上方左側的一枚血色寒玉石之上。

羲雨頓時緊張了,雙手快將衣角都***捏地爛了。

太后的手輕輕掃過了那血色寒玉石,便是緩緩退到了一旁,看着羲風。

只有血族的血才能將這沉睡的長老喚醒。

羲風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懸空置於那血色寒玉石之上,黑眸一沉,血便從手心處一點一滴地滴了下來。

血一下便融入了寒玉石,原本暗淡的血紅色頓時鮮紅了起來,甚至隱隱煥起了妖紅的光來。

突然,紅光大亮,血色便開始朝四方蔓延開來,猶如妖異的不斷生長的藤蔓一般。

不一會兒,整個雪白的冰館便被完全染紅,而原本那鮮紅的寒玉石血色是褪去,變得晶瑩透亮,彷彿是浸血的一枚明珠。

羲風冷冷一笑,轉身朝另一副冰棺而去,太后連忙跟了過去,整個石窟都透出了一股陰森的氣氛,她心底自是有些怯的。

待三具石棺都染成了鮮紅的血色,羲風和太后早已經退一旁靜靜地等待了。

“誰!”羲風驟然轉身,現了門外有人。

羲雨直覺想逃,只是,根本來不及,羲風已經站她面前了。

“不是交待過了嗎?讓你留大殿裡。”羲風不悅地說到。

“我好奇,怕你出什麼事了嘛。”羲雨只能這樣解釋了。

“呵呵,你哥哥能出什麼事呢?”太后亦走了過來,牽過羲雨的手輕輕拍着。

羲風眸不悅掠過,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並不願意羲雨陷入這場紛爭之的。

羲雨很怕這太后,任由她牽着,不敢亂動。

而這時,洞窟內,三具冰棺卻是驟然裂開,竟是化作一股血水散落!

根本什麼都還來不及看清楚,只能看到三道黑影空徘徊了一週便接連落羲風面前了。

這三人,皆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亦是一樣的白色蒼白,眼影極深,神態肅然,尊不可犯。

三人皆是冷冷看着羲風,其一人正要開口。

一側的太后卻是先開了口,道:“三大長老,好久不見了。”

聽了這聲音,這語氣,三大長老皆是一驚,齊齊轉身過來,只見太后端莊着站着,雙手交互落於腹前,鳳眸沉着,一臉高高上。

三人皆是一愣,隨即齊齊跪了下來,齊聲,“屬下參加太后娘娘。”

四年了,魔道終於有人回來了!

是不是血影也回來了呢?

“都平身。”太后的架子依舊是端着的。

“是。”三人依言起身,只是,眸皆有異色。

“太后娘娘,我們血族可是等了四年了,您終於回來了。”幻長老感慨地說到。

“是啊,這些年來血族可是未曾停止過尋找魔者。”另一位長老連忙附和。

羲風不語,心下冷笑着,未曾停止的是對血影的尋找!

太后心可明白,雙方都是相互利用,沒到後誰都不知道誰是得利的漁翁,當然後亦不會輕易識破臉,暗鬥,敗者便臣服,這似乎是血族和魔道一世世潛的定律一般。

然而,一直站後的長老卻看向了羲風,道:“你那小子,怎麼還未離開這裡?”

“不正要走,若真先走了,還就遇不上太后娘娘了。”羲風笑着答到,他亦算是血族的長老,年輕的一人。

“我倒是有個地兒,名喚空山,不放先到那兒歇腳,再做打算。”太后開口了,這地兒不是空山,還會是哪裡呢?

現的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了,不管是天幀帝,還是空山!

“空山是哪裡呀?”羲雨心下一喜,忍不住開口了。,早就想出去看看世界了。

羲風蹙眉,瞪了她一眼,她便立馬低下頭去了,哥哥真的不太一樣了。

“呵呵,羲風,瞧你把雨兒嚇唬地,這麼美人坯子,何時尋個人家呢?”太后打趣地說到,牽着羲雨先走了出來。

幾個長老相視一眼,心照不宣,亦是跟着而出,羲風走後,回頭看了寒冰窟一眼,緩緩地關上玄冰之門。

從此以後,血族的動靜怕是要大了!

羲雨心底對這太后是畏懼的,被她牽着的手明顯的僵硬,走前面,幾回忍不住回頭看她哥哥,她哥哥卻低着頭,不知道跟幻長老耳語什麼。

“雨兒,你怕我?”太后笑着低聲問到。

“沒有……不……雨兒就是……”羲雨慌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呵呵,怕什麼,本宮收你當乾女兒如何?”太后笑着,這話卻不是開玩笑。她看得出來羲風一直保護着個妹子,這將會是她好的人質!

“羲雨不敢高攀!”羲雨連忙回答,心下卻有些喜的,她可不清楚魔道和血族如今的形勢,只知道太后是僅次於魔尊的高統領,自然是他們的主子。

“這有何高攀不高攀的,若是尊上這一世沒有出現,將來若是尋到血影了,本宮就跟你做主了!”太后低聲。

羲雨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對血影的記憶很少,但是知道他的身份,若是嫁給他了,無意是她便會是血族尊貴的女人!

太后見羲雨沒回答,又是低聲,道:“怎麼,不願意,難不成心裡有別人了?”

羲雨下意識地搖頭,隨即臉上羞赧起,急急道:“羲雨還小,沒想過婚姻大事,就想服侍太后身旁。”

“哈哈,真是個好姑娘……”太后感慨地,眸掠過一絲陰鷙。

羲雨低着頭,心下卻是想着,她若是嫁,定要像尊上一樣,嫁這世間強的男人。

身後,羲風同幻長老耳語的正是魔道上一世之事,這些天總有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浮現,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很清楚,上一世的記憶就要回來了,太后方纔避而不談,這裡頭定是有蹊蹺的。 考着同樣一個問題,越的想見見那個比他還年輕幾歲的男子,這一切的謀劃者,唐影的主子,白狄的支撐!

365太虛道長?&噩夢

血族蠢蠢欲動,而天幀帝卻根本就不知曉有這麼一股潛的勢力。

此時的天幀帝依舊紫閣那煙霧嫋嫋的二樓道觀同太虛道長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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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閣樓下,幾名士兵連夜來報,卻如何都進不去。

“定如師太,您老人家醒醒來,崖頂又出大事了,這回可是不見了兩個人,一老一少的,人就眼皮底下消失的,就這麼憑空不見的!”

“皇上交待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許打擾,你們這麼闖進去,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老尼也得遭殃。”定如師太可是同這兩位士兵糾纏了許久,她自然是很好奇那日竟敢紫閣裡毒暈她和太虛道長的女人究竟是何人,但是她想躺天幀帝二樓那煙霧裡多待一會兒。

主子已經來密函了,蕭老那邊也同太子殿下聯繫上了,這一切進展還算順利,主子交待了,她回來之日,定是要這天幀帝臥榻不起的!

“師太,你行行好,我倆要是沒把皇上的口諭帶回去,將軍饒不了我們的。”另一個侍衛一臉的無辜。

大將軍可不相信這什麼神仙術士,仙丹靈藥的,紫閣意見頗大,只是幾番上諫都被退回來,後一次還把皇上惹惱了,從此便再也沒有公開提起紫閣了。

“師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就幫我們一回!”小士兵終於是狠下心把身上僅有的銀兩拿了出來。

“不成不成,貧尼可不能給你們開先例!”定如師太可不是見錢眼開之人,當然,這錢是指小錢,唐夢給她的俸祿可遠遠比得上朝一品大臣。

“師太,我兄弟倆就這麼點家當了,你就當是救我倆一條命。”

“是啊,師太,皇上再……”

這話還沒說完呢,兩侍衛便一下子閉嘴了,齊齊低頭,退後三步,跪了下去。

定如師太一愣,隨即轉身,正見天幀帝從樓內緩緩走了出來,太虛道長就他身旁,兩人似乎還討論着什麼。

“皇上。”定如師太行了個禮,道:“山崖頂的駐軍似乎又出事了,這兩名小士兵已經等候很久了。”

“又出什麼事了?”天幀帝的步子依舊很是緩慢,每回從二樓下來,動作都是慢悠悠的,還真是越有太虛道長的風氣了。

一個小士兵連忙上前來,恭敬道:“稟皇上,這一回一起失蹤了兩人,一老一小,有人就看着他們,不過一眨眼就不見人了。大將軍特令我倆來報。”

“大將軍可查出什麼來了嗎?”天幀帝冷冷問到,心下其實早就斷定唐夫人必死無疑了,撤軍亦是遲早的事情,只是這軍接二連三出事,倒是讓他好奇了,是何人竟敢這般暗同他做對?

而對於軍謠言亦是全然不信,這兇手如何可能會住崖下。

“稟皇上,大將軍尚未查明真相。”士兵如實稟告。

然而,天幀帝卻是驟然厲聲,道:“還未查明真相,要朕過去作甚?難不成要朕親自下去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兩個士兵連連磕頭,就知道這差事不好當。

然而,這時候一旁一直靜靜聽着的太虛道長開了口,“你們倒是說說,那一老一小就怎麼你們眼皮底下消失的。”

兩個士兵看了天幀帝一眼,見他點頭,這纔敢回答。

“他倆就站崖邊,離大帳深淵,有個侍衛正要過去尋人,就這麼一下子,兩個人就憑空消失了,好像有看到個紅影,又不太確定。”這侍衛並非目擊着,目擊者早就嚇得神志有些不清楚了,被大將軍問了話便被遣送回城裡去了。

“紅影?速極快?”太虛道長若有所思,一臉認真。

“難不成道長有何現?”天幀帝連忙問到,還真鮮少見太虛道長這般蹙眉思模樣。

“單憑這麼一兩句話,貧道可現不了什麼。”太虛道長笑了笑,又道:“皇上,那萬丈深淵之下並是屍骨不存,何必多懸崖上耽擱,若真是有人暗同這支軍隊過意不去,換個地方駐軍,一樣會出現這類詭異之事,皇上紫閣靜修煉丹,這方圓裡還是別有殺戮得好。”

天幀帝聽了,不過思須臾,便立即下冷,道:“傳朕口諭,着李大將軍連夜撤軍。”

也不知道是不是爲那不老仙丹的美好幻象衝昏了理智,但凡是同這修道煉丹有關之事,天幀帝總是對太虛道長惟命是從。

“是!”兩位士兵皆是大喜不離,應聲領命而去。

定如師太心下感慨,太虛道長這裝神弄鬼的本事越的厲害了,當初主子還真是好眼力,就這麼輕易地把重任交給了他。

這時,咿呀咿呀,車輪的軲轆聲傳來了,是李公公來接人了。

天幀帝到紫閣來還是這麼低調,有時候是獨自一人,有時候李公公回來接送。

“皇上,不早了,請回,這丹藥記得如時服用。”太虛道長鋝着長鬚,一臉和藹。

“道長也早些休息,今日辛苦了。”天幀帝竟是作了個揖,李公公一旁看着,心下越的不是滋味,始終覺得這太虛雖是一身道骨仙風,卻似乎不太像真正的高人。

天幀帝走後,定如師太這才大大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倒是還伺候地小心翼翼?”太虛道長笑着問到,說着卻是鋝起了那長長的衣袖來,大熱天穿這一身衣裳還真難爲他了。

“我可真沒你這天賦,呵呵,何時收個能交待事情的小徒弟,我也好偷個閒。”定如師太笑着說到。

“當然可以,主子給的那份月錢你可以拿出來。”太虛道長可是精明得很,此事雙眸微眯着,哪裡還有什麼仙人風骨,就活生生一隻老狐狸。

定如師太白了他一眼,又是上上下下打量他,無奈搖了搖頭,道:“你先前收過徒弟嗎?也是像矇騙皇上這般的嗎?”

某種意義上說,天幀帝還真是太虛道長的弟子。

“徒弟先前還真是收了不少,沒被我蒙了,倒是同我學了不少蒙人的伎倆,哈哈。”太虛道長大笑了起來,卻是轉身朝大門而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定如師太連忙問到,這太虛自從入了紫閣,似乎還沒怎麼出去過呢。

“採後天,築基煉己。盜先天,成聖成仙。逆成仙,龍吞虎髓。順生人,虎奪龍涎……”

太虛道長高歌而去,並沒有回答定如師太。

定如師太蹙眉,也沒有追上去,對太虛可是越來越放心了,這一句煉丹修身口訣她還有些熟悉,聽天幀帝念過幾次的。

太虛道長越走越遠,卻正是朝天幀帝駐軍的那懸崖而去。

待他到懸崖上時,天已經大亮了,崖山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草叢被踩踏的痕跡和剛熄滅不久的火堆,這李大將軍還撤退地真神速。

太虛道長就站懸崖之上,吹着從深淵裡吹拂上來的風,閉着雙眸,竟是一臉的嚴肅,沒有平日裡的老不正經,也沒有天幀帝面前裝出來的那份淡然,就這麼靜靜地站,掐指不知道算着什麼,似乎感受些什麼,又像是遲疑些什麼。

腳步又往前一步,已經是踩空了,似乎想往下跳。

良久,終於是緩緩睜開了眼睛,收回了腳,轉身,依舊是那分悠然自得的神情,鋝了鋝長鬚,神秘一笑,卻再也不看崖下一眼,轉身便走。

是清晨,且已經到了入秋時節了,只是,俗稱的秋老虎亦是可怕,氣候還是那麼炎熱。

而此時的萬重大山卻明顯能感覺到秋天的接近了。

溪流上,船隻緩緩而前,這河道比起先前走過的都來得曲折一般,水流又十分湍急。

所有的船伕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讓船顛簸了。

河道兩岸,黑影時不時閃過,正是護航的侍衛。

這一路根本無需侍衛把守什麼,他們這一大批人天天做的便是伺候船上兩個主子的三餐外加宵夜。

此時,唐夢正坐船頭,赤足提水,這水也是湍急她越是玩得歡快,就差沒跳到水裡打長水仗了。

行了幾日,也快到孤城了。

身後腳步聲傳來,正是凌司夜,剛剛睡醒,還一臉的惺忪,一道唐夢身旁便俯身下來擁着她,腦袋擱她肩膀上,又眯起了眼來。

“還困呀?”唐夢笑着問到,輕輕撫着他的臉。

“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凌司夜問到,說着放開了她,一旁坐了下來。

“再兩日行程就能到孤城了,若雪他們也該出萬重大山了!”唐夢他肩膀上靠了下來,淡淡問到,她還真有時候會睡不着,想着到孤城該是怎麼一樣場景。

“一會差人去看看。”凌司夜淡淡說到,這一批隨行的侍衛皆是爲他所用,早已同外界聯繫上了。

“沒想到無情會成了容王。”唐夢感嘆到,帝都裡的情況,蕭老都來了密函,當然包括紫閣也來密函了,她瞞着凌司夜罷了。

凌司夜沒有說話,卻是拉起她的手,對於無情,那是個錯誤,是個被逼的錯誤,不談也罷。

“也不知道那孩子若是知道了真相會如何。”唐夢繼續擔心着。

“他不會知道的。”凌司夜的語氣有些冷了,除了唐夢的孩子,他從未承認過。

“宮裡人多口雜,無情那孩子聰明着,如何會猜不到,況且,皇上未必會一直不提。”唐夢反駁到。

“對那孩子如何上心,你到是好肚量。”凌司夜說罷,攬她肩上的手一緊,很顯然,不希望繼續這個話題。

“我意,很意,也生氣,很生氣,甚至會後悔當初的多管閒事,只是,凌司夜,你對那孩子有責任,不是嗎?”唐夢反問到,早就狠狠撥他的手了。

她並沒有那麼大的量的,只是,她也並非清理不明,不管大人有多少錯,孩子總是無辜的。

凌司夜卻是直視她,道:“唐夢,我對我們的孩子也有責任,不是嗎?”

聽了這話,唐夢的心頓時一咯,彷彿冷不防被拉扯了,突然就這麼疼了。

責任,或許,她再沒有資格來談論這兩個字了。

“罷了,一切到,正要起身卻是被凌司夜拉住了。

笑容終究是沒辦法展開,對於這件事,她強顏歡笑不來,連故作的不意,故作的釋懷都做不到。

“瞧瞧,這臉都成苦瓜臉了,不是說過了嗎?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桂嬤嬤都說了,那孩子同我們無緣,不管事情有沒有生,總是留不住的。”凌司夜安慰到。

“纔不是!”唐夢立馬否定。

凌司夜這才覺了她的不對勁,突然聊起了無情,突然就這麼把話題扯到了兩人都不怎麼多談的事上。

輕輕地將她擁入懷,小心翼翼地拍撫着,道:“我什麼都聽你的,無情以後交給你來教養,別想那麼多了,待這場大戰過去了,一切安定了,咱再要個孩子,也少受些苦。”

唐夢仰頭看他,良久,才伸出小指來,道:“拉鉤蓋章,無情的事以後都聽我的。”

她知道她是一直力彌補着一些什麼,來減少自己內心的內疚,不管是先前對夕兒,還是現對無情。

內疚是會折磨人了,自從他上回同她提起過要孩子之後,她沒少做噩夢,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得到那個孩子的哭,一聲聲叫她娘,又一聲聲質問她爲何機關算了卻誤他的性命。

昨夜,一樣的噩夢,已經這船頭坐了好久好久了。

凌司夜眸掠過一絲疼痛,也不多說話,伸出小指頭同她拉鉤,大拇指重重相印蓋章。

對於無情,她做到這般,他又意那麼多作甚?

這麼多年了,他亦不能把對父皇的恨,對晴兒的怨加諸一個孩子身上,這同他父皇又有何區別呢?

“殿下,早膳做好了,是下船用,還是……”

身後,一個黑衣侍衛恭敬稟告,不僅僅是他,一批侍衛都被大材小用了。

“端上來,今日都不停留了,爭取早點到孤城。”凌司夜說着,牽起了唐夢。

三餐都會岸邊搭竈起火,一路上剛調養的可得好好調養,到了孤城,還有好戲要上場呢!

366出萬重山!

河道越來越淺了,樹林亦是稀疏了,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林外的孤城了。

這是龍脈的左側,林若雪和玉邪出了龍脈後,根本就沒有尋到凌司夜的人,而是遇上了天幀帝的禁軍。

整個河道都被天幀帝的禁軍把持了,兩人可是好一份折騰,密林裡走了好幾日才走到了這裡。

“休息一會兒。”玉邪小心翼翼地牽着林若雪,生怕有什麼差池。

“你別老是那麼緊張,不礙事的。”林若雪算是有身孕的人了,卻依舊是沒有什麼估計,大大咧咧樹蔭下的大石上坐了下來。

“這一路上倒是奇怪,連寧洛的人都不見了,難不成凌司夜過了山,他們就撤了?”玉邪若有所思,只覺得詭異,卻又猜測不出到底如今各方的主子都做什麼算計。

“傻呀,天幀帝的禁軍都到了,寧洛當然是要躲的,之前不是說了,天幀帝一直就謀劃着對白狄動兵,寧洛可是藏着好好,一點兒都不打草驚蛇的!”林若雪說到,掌握了那麼多信息,順着猜測也就只有這樣了。

而玉邪卻比她多疑一些,總覺得沒那麼容易,又是蹙着眉頭。

“哎呀,你別老想這麼複雜,事情定就是這樣的,唐夢不是說了,天幀帝已經對凌司夜不信任了,你若是公開借凌司夜奪了王位,天幀帝定是要報復的,他萬重大山裡駐紮這麼多士兵,估計草原上也不少,若是再借的狄胡的兵力,對白狄可是極大的威脅!”林若雪解釋到,他擔心的還是玉邪打算如何回狄胡一事,這手上的冊封印章,是福也是禍啊!

“你倒是分析地透徹,呵呵,如此一來,帝都及周遭的駐軍兵力不足,遠水救不了近火,難怪寧洛會撤退了!”玉邪終於是想明白了,林若雪這旁觀者比他還清楚,他有太多的顧慮了,反倒把事情想得複雜了。

“想清楚了,這都是他們的事,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把我丟哪裡,又如何處理這東西。”林若雪說着取出了那一枚冊封印章來。

玉邪遲疑了須臾,還是說出了口,道:“送你去西界。”

這話一出,林若雪頓時撅起嘴來,道:“好啊,八月十五就要到了,你這不是送我去死嗎?”

“呸呸呸,說什麼話呢這是!”玉邪蹙眉,很是不悅。

“難道不是嗎?寧洛就準備八月十五出兵,凝紅珠凌司夜手上,血狐怕是唐影遲早尋到了,單單這兩樣東西,亦是可以破了西界底的,到時候整個西界都成了汪洋!”林若雪可是瞭解地很清楚的。

“哪裡等唐夢,她定會到西界的,跟她回白狄,萬一大戰起,天朝會是戰場,狄胡也會是戰場,白狄是安全的。”玉邪說到。

林若雪低頭,沒有說話,她知道,即便是玉邪順利奪了狄胡的王位,掌握了兵權,這場大戰裡,狄胡所出的位子,如何都無法置身事外。

兩人心裡都是不捨,卻也無奈,只是,他們如何會知曉,西界底若是真的破了,這天下怕根本就無立足之地了,即便是白狄!

沉默了良久,林若雪才擡起頭來,道:“你陪我走到草原頭就好。”

八月初了!她知道如今平靜之下藏着多麼大的一場暴風雨,不是任性的時候。

“送你到西界,安頓好了我再走。”玉邪說着站了起來。

“我不任性,你也不許任性!”林若雪認真說到,亦是站了起來,又道:“你跟我反倒是添了危險,天下人皆以爲你死了,尋你的亦還是不少,這條路我自小就說貫了的,再不成我找我爹爹,到了西界就找唐夢的師父劍空。”

玉邪看這林若雪,就這麼看着,輕輕地替她鋝起額上垂落的絲,沒有說話。

“你應我一聲嘛,這樣成不,我一道西界就給你送信!”林若雪急急說到。

玉邪卻是笑了,輪廓深邃的五官,英俊的容貌,笑起來很是燦爛,卻透着一絲心疼和無奈,道:“還是第一次現你這般懂事。”

林若雪一愣,隨即亦是笑了起來,她知道,他答應了。

“我好,以後你會知道我多的好的!”

她可一點兒也不謙虛,很多人都會覺得她是個單純又有些嬌縱的大小姐,其實她不是,她有極高的戒備心,又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又有藏得很深很深的試毒功夫。

她和唐夢一樣,身份永遠都不能被公開。

唐夢自小有唐影,她自小就這麼一個人跟着嬤嬤躲躲藏藏,後來嬤嬤去了,她就開始流浪了。

玉邪顯然不相信她,眸帶笑,盯着她看。

“等你回來找我了,我再告訴你我以前走過的地方,你們狄胡的皇宮我也偷偷去過的,哈哈。”林若雪笑着說到……

“什麼時候去過的,你好大的膽子啊!”玉邪顯然是驚了。

“走啦走啦,都先不說留着以後慢慢告訴你。”林若雪依舊是那麼大大咧咧地拉着他就要走。

“慢點,小心腳下藤蔓。”玉邪無奈提醒,大手一轉反倒將她緊緊握住。

兩個人依舊是嚴重河畔的密林,毒物多的地帶走着。

只有這樣纔不會亂了方向,而被現了也好逃。

很快便看得到前方河道上一座小木橋了,正是孤城通往萬重大山的必經之地,過了這小木橋,河道兩側便都是淺灘了,算是到了孤城。

然後,玉邪和林若雪卻都驚了,兩人就這麼愣草叢裡,直直看着前方淺灘的場景。

淺灘上一座座營帳,帳前皆是把守的士兵。

毫無疑問,整個孤城,或者說是這萬重大山的入口處,都被天幀帝的禁軍把守住了。

“怎麼報?”林若雪喃喃地開了口。

“晚上再走。”玉邪卻沒有多大的擔憂,萬重大山裡就怕鬧起來,迷了方向,如今出了大山,他要走,這些士兵可奈何不了他什麼。

“這萬重大山只天險,若是駐軍亦是山脈兩側,怎麼都聚到這裡來了?”林若雪好奇地問到。

玉邪亦是納悶不已,天幀帝即便是想從萬重大山裡探出路來,突襲白狄,也需要一定的時日,這些軍隊應該白狄的正西面纔是,怎麼會西南方這邊?

林若雪剛要開口,卻是冷不防被玉邪捂住了嘴,他就她身後,她輕易就感覺到他的戒備,很是認真的戒備。

前方,那座大的營帳裡走出了兩個人來,一個約莫有四十來歲,一身銀白鎧甲,一看便知道是這營軍隊的將軍,而另一個男子,一身神秘黑衣,蒙着蒙面,只看得見凌厲沉斂的雙眸,其餘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然而,單單就這雙眸子便足以看出他的幹練來。

玉邪戒備的正是這個男子!

“司徒大人,已經是第十批人入山了,至今都沒有太子殿下的消息,屬下還未您請示下皇上,是否冒險入那龍脈山。”大將軍恭敬問到,從他一身威武的鎧甲看來,官位已經不低了,而對這黑衣人竟是如此的恭敬。

玉邪和林若雪遠遠地看着,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心下卻都是好奇了起來。

“皇上的密函今夜就到,見了密函行事。”司徒忍冷冷說到,上前幾步,環視了四周一眼,身影一閃,就是憑空消失不見。

玉邪心下大驚,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這男子的行蹤,即便是再厲害的輕功也不止於此啊!

“相公,那個人是誰啊!”林若雪的聲音很低很低,顯然亦是被嚇到了。

“這身手遠遠你我之上,沒想到天朝竟還藏着這麼個高手!”玉邪亦是低聲,終於是不敢大意了,今夜想出這孤村走出去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他去哪裡了?要不咱趁現……”林若雪提議到。

“再等等,你乖乖待着,我去去就來。”玉邪低聲,一臉認真地交待。

“去哪啊!”林若雪卻是急了。

“尋個人來問問,你乖乖待着別亂動。”玉邪交待到。

“你怎麼不乖乖待着,這拿人聞訊,我可比你行點!”林若雪反問到。

玉邪無奈,看了她一眼,還是伸出手來。

林若雪一喜,亦是伸手,兩人也不知道是何時養成的習慣,這談不合的問題就石頭剪刀布來解決。

這一回,林若雪輸了!

玉邪一樂,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下一回再讓你。”

林若雪瞥了嘴,草叢裡坐了下來。

“乖乖等着,我要沒回來……”

玉邪還未交待完,林若雪便不悅地打斷了,“要是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唄,廢話那麼多作甚?”

玉邪無奈笑了笑,走了幾步,還是回頭看了她,林若雪不耐煩地揮手,別過頭,心下似乎後悔,又急急回頭,只是,玉邪早已不見了……

就這麼等着,時間似乎比以往還要漫長,只是,夜終究是降臨了。

林若雪的心開始急了,正站起來,便覺察到了身後的動靜,急急轉身,見了來者,原本提着的心頓時安了下來。

“還好你手慢,要不又得白白挨你幾針。”玉邪笑着說到,心情似乎很愉悅。

“怎樣?到底出什麼事了?”林若雪可沒心情開玩笑。

“天幀帝這是收兵呢!”玉邪說到,亦是不明白爲何天幀帝突然收兵了。

“收兵?”林若雪蹙眉。

“嗯,原本準備派往狄胡西疆的軍隊都停了,這一隻大軍當好路過這裡,就先駐紮下來,天幀帝派了人來尋凌司夜回宮,就是那黑衣人,正好就同這支大軍碰上了。”玉邪解釋到,他可是問了話就滅口,萬無一失。

“這麼說,天幀帝的計劃有變了。”林若雪問到。

玉邪點了點頭,雖這大軍遷移很是惹人眼目,但是這裡的草原,往往方圓千里都沒有人家,要瞞下動靜是很容易的,看樣子他有多了個情報了。

林若雪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得一聲聲淒厲的蒼鷹鳴叫,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蒼鷹。

“看樣子是來送信的了。”玉邪生於草原,對馴養報信蒼鷹並不陌生。

“以後我也要養頭老鷹。”林若雪說到,終於看見了空***現的蒼鷹,就前方明亮的營帳上空低低徘徊了幾圈。

營帳裡走出了一個人來,正是白日裡見過的那個神秘的黑衣男子,緊跟出來的是那大將軍。

不過輕輕一聲口哨,蒼鷹便落了下來,站黑衣男子擡起的左臂上。

“你還真猜對了。”林若雪低聲說到。

玉邪卻又是滿滿的戒備了,對這男子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喂,你是不是……”

林若雪話未說完,突然停止了,眉頭緩緩蹙起,也不知道怎麼了,頭又這麼莫名其妙疼了起來。

“怎麼了,又疼了?”玉邪急急問到,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偶爾就會莫名其妙地頭痛,林若雪還少些,他的次數多。

“不礙事,你看着他們。”林若雪捂住腦袋又坐了下來,總感覺有東西從腦海裡掠過,但從來就看不清楚是什麼。

玉邪退到她身後,輕輕擁着她,替她***着太陽穴,也不多說話,依舊是謹慎地看着前方明亮的大營帳,那兩人似乎商量什麼,只是他聽不清楚。

“司徒大人,既然皇上召你回去,這兒的事就交給老臣,老臣這批軍隊怕是還要駐紮一陣子。”大將軍一臉的討好,顯然是再同司徒忍討差事。

皇上的主意一直不定,這大軍的遷移本來耗費就到,又要做到不聲張,着實困難,他倒是願意就留孤城,擔下尋太子殿下的任務。

“皇上自有軍令,尋太子殿下一事皇上亦另有安排,將軍不用費心了。”司徒忍冷冷說到,一字不多言,說罷亦是不聽大將軍再多解釋。

揮手示意侍衛牽過馬來,只是遠眺了萬重大山一眼便翻身上馬。

他對龍脈好奇着,只是,一切都必須聽從主子的安排,如今主子要他立馬回去,他便要馬上走,一刻不停留。

見這黑衣人如今乾脆地遠去,玉邪心雖是滿滿的疑惑不解,卻也是鬆了下來,這人走了,他和林若雪要出孤村再容易不過了!

……

367到孤城1

船隻越行越開,已經看得到前方一片開闊的湖面了,終於是出了萬重山。

唐影獨自一人,負手站船頭,依舊是帶着那銀白的蝶形面具,以前,只要遠離帝都的荒蕪之地,他都不怎麼會戴這個面具的,只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面具就鮮少摘下來過了。

墨高束起,一身白衣隨風而揚,平靜如水的雙眸靜靜地望着前面那片同他的眸子一眼平靜的水面,沒有多少神態。

只是,心裡,隱隱地,是歡喜的。

等了那麼多年了,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奴隸的身份可以徹底終結,所有的陰謀詭計可以同他徹底無關,從未見過的自己的面容可以恢復。

不僅僅是歡喜的,是有那麼一抹慌。

只是,從來就不會形與色,什麼事都已經不形與色了。

夕兒就站他身旁,只是,根本就對前方那已經豁然開闊的景象沒有多少反映。

那日跪了一日一夜,輕易便追了上來,血狐就抱着懷裡,已經奄奄一息了,她知道,不過,只是知道罷了,再沒有任何感情付出了。

船駛入了高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高聳入雲霄的高塔。

隱隱可見一道白影從高塔上急急朝這邊飛來,距離尚且有些遠,還看不清楚是誰。

船上的侍衛亦都出現了,就站兩側,望着前方湖泊那一羣建築,心裡是歡喜的,一直壓心上那沉甸甸的大石亦是終於落下了。

這一路上是護送,是監視防備,就怕這影少主有異心,就怕這血狐出事。

前方坐落湖泊的便是孤城裡的別莊了,一座座宮殿都有各自的主子。

船緩緩靠近,突然,夕兒猛地擡起頭來了,雙眸血紅一閃而過,看着的正是方纔那道身影。

那是鳳舞,正興奮地爲唐影而來。

夕兒顯然是戒備了,察覺到這人是朝師父而來,骨子裡她是排斥的。

“沒有危險,別怕。”唐影淡淡說到,她是他直屬的血奴,她有什麼動靜,他輕易就可以察覺到。

唐影這麼一話,夕兒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情緒波瀾,雙眸空空蕩蕩,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竟又低着頭,如同方纔一樣,靜靜地,一言不。

鳳舞終於接近了,一個翻身輕易便船頭落了下來,黑眸景亮亮,樂呵呵,拉着唐影,道:“唐影,唐影,我可是盼了你老久了,上一回離宮都不着地是多久之前了!”

唐影正想開口,鳳舞卻還未說完,一臉樂呵呵,很是興奮,“你真的沒遇到玉邪他們嗎?我好不容尋到一塊七彩玉石,就託玉邪送給你的!”

唐影搖了搖頭,不着痕跡地推開了鳳舞的手,退了幾步,俯身,微微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屬下奴宮唐影,參加女王陛下。”

身後,夕兒亦是跟着行禮,卻是沒有開口。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除了御書房和議政殿,其他地方見着我都不用行禮,喚我鳳舞就可以了!”鳳舞撅着嘴,也不是非要給唐影這特權不可,只是,他總是利用這君臣之禮來疏遠她!

“女王殿下可有要事吩咐?”唐影直起身子來,淡淡問到,這女王,再他眼同白狄宮裡的婢女沒有多少區別,很多會來纏他,他只是疏遠,可以的話,就躲到高高的屋頂上去。

鳳舞其實也早就習慣了,只是習慣是一回事,興奮又是另一回事,畢竟他回來了,而且,她知道,寧洛可不會那麼容易讓他走。

爲了女人,任何男人都會有衝冠一怒的可能。

何況,那個女人是唐夢,是他自小照顧到大的丫頭,是讓他甘願爲奴的女人,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意義所。

鳳舞想了想,卻是瞥見了一旁的夕兒,歐陽晴明自然是將問到的都稟告了,然而,夕兒此時無疑是她的話題。

自從太后娘娘回來後,寧親王便不再管她了,一切放手給太后,她也是現才知道,原來寧親王先前所作的種種也都不算多麼苛刻。

太后,可真真會無故找茬,她一定是太過無聊了。

“這娃娃很可愛啊,哪家的呀?”鳳舞只能這麼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着這麼小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唐影依舊是淡淡答到,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鳳舞卻是再習慣不過了,繼續問到:“那你怎麼尋來的呀?”

“路上遇到的。”唐影又答到,依舊是言簡意賅,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一句也不不多。

要同他聊天,還真是聊不起來。

“路上遇到的?怎麼就跟你來了?”鳳舞依舊不屈不饒,方纔的第一句話就看得出這男子不願意多說,也不願意同她多談。

她卻是可以這樣厚着臉皮問下去,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後唐影都會告訴她的。

“我帶她來的。”唐影說到,這顯然是廢話了。

“一個陌生人,你怎麼就帶來了,也不怕人家爹媽擔心!”鳳舞連忙說到,絲毫都不介意唐影敷衍的廢話,對唐影的耐性已經是到了整個白狄皇宮都佩服的境界了。

“是個孤兒,我收了當弟子。”唐影終於是真正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孩子這麼小,你就收了當弟子?”鳳舞再次追問。

“我喜歡便好,陛下若無要事交待,屬下先去見世子了。”唐影說罷,根本就沒等鳳舞說話,足尖輕點,宛若仙人,平靜的水面上掠過,沒有惹起什麼波瀾。

夕兒隨即跟上,卻是看都不看鳳舞一眼,身影如蝶,一樣的身手,只是速遜色很多。

這一身輕功,還是往日苦苦追着師父跑而不知不覺學會的呢!

這時,一旁的侍衛這纔剛紛紛向前來行禮,就是恭敬無比。

鳳舞沒有理睬,視線始終追着唐影師徒二人而去。

雖然就這麼幾句問話,她卻一下子覺察出了唐影的不一樣,若是先前,即便她再深入逼問,他會避而不答,卻從來都不會這麼一走了之的。

這是很明顯的改變,然而,鳳舞覺察到的卻是一種感覺,她也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她之前喜歡的那個單純,癡情到傻的男人了!

“惜若,影他好像變了。”鳳舞淡淡說到,看着就站她前方的惜若。

惜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一路上她何曾不是這感覺。

曾經溫軟如水的男子,那麼單純,一輩子,一心只爲一個女人癡癡活着的男子,他變了,他身後似乎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不再是那乾淨而清的味道了。

高湖畔。

寧洛已經等候已經了,歐陽晴明和裡醉都靜候一旁,心下皆是歡喜,終於可以見到影少主了。

“不說影少主會走嗎?”歐陽晴明低聲,生怕被前面的寧洛聽到。

“就要看主子能不能留住他了。”裡醉的聲音是低,幾乎都快聽不到了。

這個話題,他倆可是討論了多回了,而孤城裡怕是寧親王和淑妃都考慮。

寧洛,自然也是思了幾番的,只是,他同寧親王他們不同,寧親王他們就擔心着唐影會爲唐夢而與凌司夜爲敵,他知曉了白狄太多太多秘密了。

而寧洛,他要的卻是留住唐影,八月十五那日,開啓魔道結界封印那日,若是得唐影相處,便是萬無一失,即便是少黑勾玉也一樣能順利。

唐影落了來,夕兒緊跟其後。

他見了寧洛亦是如此,同見鳳舞,見了寧親王一樣,依舊是不卑不亢,永遠是那淡淡的口吻,看似是個很聽話的得力助手,雖是奴,實際上卻不過是執行一筆交易,他複雜完成任務而已,有任何想法,誰都控制不了。

“屬下見過世子。”俯身行禮,淡淡說到。

寧洛擡了擡手示意他平身,而視線卻是一下子落了唐影身後的夕兒身上,烈焰已經將一切稟明瞭,而歐陽晴明亦是將所能問到的都稟明瞭。

只是,他輕易便察覺出這個孩子的詭異來,確是入了血族,是唐影直系的血奴,只是,似乎神志完全被***了,是她自己封了神志,還是唐影所爲呢?

視線緩緩下移,終於是落夕兒懷緊抱着的血狐身上,這是一直通身雪白的狐狸,雙眸緊閉着,似乎昏睡着。

“這就是血狐?”寧洛終於開了口。

“嗯。”唐影點頭。

“很好!”寧洛冷冷一笑,歸了孤城,他便是那凌厲嚴肅,不講任何情面的世子了,伸手想去摸摸那血狐,而夕兒卻是猛地擡頭,眸依舊是掠過一絲血光,又是一身戒備。

“夕兒,不得放肆,把血狐交給世子!”唐影呵斥到。

“你引他入了魔道?”寧洛這才質問。

“是。”唐影承認,其實,寧洛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當年奴宮,若沒有寧洛破格帶他上第十層,或許,他早死第十八層了!

“爲何?”寧洛厲聲,白狄魔道,沒有他的許可,沒有經歷過奴宮十八層,何人都不能輕易入魔道的。

“當時魔性無法控制,後來才現的。”唐影解釋到。

寧洛不語,蹙眉看着夕兒,她是血魔直系的血奴,這能耐可是緊緊次於血魔之下,魔性同血魔息息相關。

若是留她,將來極可能會是一大患!

“世子可以讓她去闖奴宮十八關,若是不過,任由她生死,若是過了,就留下讓我來教養。”唐影又說到。

“留下你來教養?”寧洛這話說着意味深遠。

“若是世子控制得了她的魔性,交給世子亦是無妨。”唐影淡淡說到,這孩子註定得不到***的。

“呵呵,再考慮,先進屋去,奔波了也大半年了。”寧洛說着同夕兒接過血狐,小心翼翼抱着。

“嗯。”唐影點了點頭,跟寧洛後頭朝正大殿走了去。

只是,寧洛卻是止步於殿外。

“你自己進去,太后娘娘有話問你。”他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想問唐影什麼,一切只能待問了再同下人打聽。

“太后娘娘?”唐影不解,何時多了個太后娘娘。

“進去。”寧洛催促到,並沒有打算告訴唐影那麼多,他知道的似乎越來越多了,而如果他真的叛變,這對白狄對魔道都沒有多少好處。

再多過問向來不是唐影的習慣,他知道點了點頭,便大步誇進那高高的門檻。

“等等,這孩子先留門外。”寧洛開了口。

“是。”唐影答到,不過示意了夕兒一眼,夕兒便是乖乖地退到一旁,靜靜地低着頭站着,一句話都沒有過問。

寧洛蹙眉,上下打量着夕兒,這孩子除了有嗜血的氣息,似乎同當年的唐影很像很像,都是一言不,寧親王說什麼他就接受什麼,總是低着頭,不言不語,不多過問。

良久,一道火影頓現,正是一身火紅的烈焰,就落寧洛身後,道:“影主子的魔性若是醒了,真的就會生靈塗炭嗎?毀了魔道復興的大好時機嗎?這幾日我都隱約記起了上一世之事,影主子可不是什麼殺人魔頭!”

“連你也開始記起事情來了啊!”寧洛感慨到。

“世子,拜託你就說清楚,倒是怎樣才能打開魔道的封印,非得這麼欺瞞着影主子嗎?歸屬與您的七煞如今可一點消失都沒有呢!”烈焰又說到,他自然是對洛水姬有些保留的,只是,他知道,寧洛亦是對他有所保留。

“帶封印打開之後,七煞便會歸來,魔道復興非同小可,你與其懷疑我還不如相信我,八月十五亦快到了。”寧洛淡淡說到。

“世子,烈焰豈敢不相信你,只是這其太過疑點,且唐影的魔性似乎一點一滴覺醒,他如今已經到了不眠的地步了,你確定能封得住唐影的魔性嗎?”烈焰又問到。

“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現不能再同我上奴宮十層了。”寧洛有些感慨,這整件事,除了大致方向爲,很多細節處脫離了他先前的預測。

就連唐影身子這封印,似乎震不了多久,而一直寧他不解的是,山魅究竟從何而來,爲何守着魔道帝宮那麼多年,而又是誰殺了山魅。

烈焰聽了寧洛的話,聲,恭敬說到:“魔煞,你會不會後悔當年救了他呢?”

“不會,這一世若是錯過了,下一世就不知道會如何遇上了。”寧洛淡淡說到,想留住唐影,似乎目前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拖延解開易容術的時間了。

368到孤城2

大殿內,淑太后端坐主座上,鳳眸靜斂,一身端莊,就這麼一言不地坐着,眸下一顆硃砂痣顯得她的高貴不可親近。兩側侯着幾名婢女,並不見寧親王。

唐影緩緩步入大殿,依舊是那不卑不亢的態,微微俯身行了個禮,道:“奴宮唐影,參加太后娘娘。”

他當然知道上面坐着的是凌司夜的親生母親,亦是知道寧洛所作的這一切,包括他這十多年所爲白狄的力,皆是爲了凌司夜有朝一日能歸來,能以白狄王者之名,進攻天朝。

而如今,唐影,亦算是他的主子了!

依舊是主子,自小就他的主子,如今亦是主子。

只是,很快將會不是了。

他要以另外一個身份去認識她,或許,只能是做朋友,他也願意,做一個不再欺騙她的朋友,像若雪那樣的朋友。

一路上,日日夜夜反反覆覆都再思考着這個問題。

或許,現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如果她幸福,自己何必多打擾,何況忘情亦解不了,以一個全的身份去認識她,當一個破壞她幸福的第三者,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會不認識自己的。

從來就沒有,也不願意多去思考唐夢地宮裡同他說的那一番話,打了他的那一巴掌。

全然就當她氣他的欺騙。

瞞住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永遠都不再欺騙了!

“平身。”淑太后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婢女賜坐。

唐影大方落座,他也不清楚這個太后娘娘想問他什麼,這是第一次見面,血狐都尋到了,他對白狄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

有的,只會是威脅,他也沒有打算輕易就走出孤城的!

“見了本宮,還把面具戴着,這是否不妥呢?”太后笑着說到,話卻很不客氣。

“這面具屬下已經戴了很久了,先前見寧親王爺也鮮少取下,若是失禮了,還望太后見諒。”唐影說着慢慢取下了那銀白的蝶形面具。

這幅容顏,除了比先前加蒼白之外,並沒有多少改變,三分柔,七分剛,清俊而溫雅,同唐夢大區別便是那雙永遠都是那麼安靜的黑眸。

太后卻是起身走了下來,細細地打量起了唐影。

“唐影這名字是唐夫人給你取的?”淡淡問到,若有所思,視線一直落唐影臉上。

“是。”唐影如實答到。

“她是何處尋到你的?”淑太后又問到。

“屬下不知,自小就被唐夫人撫養,是唐七小姐的替身影衛。”唐影淡淡答到。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愛上她,或許,她沒有愛上自己,那麼是不是就不會生了那麼多事了呢?

他一輩子就可以永遠暗處守着她了。

太后眸光一亮,她都還沒引到這話題上來呢,唐影到是先說了。

“聽聞你同唐夢的相貌一模一樣,可是自小就這樣的?”淑太后當然清楚這一切事情,她真正想問的後頭。

“唐夫人對屬下用了易容禁術,我同唐夢非親非故,如何會長得像似?”唐影答到。

這時婢女奉上了茶來,淑太后又回到了那高座上,繼續問到:“說說唐夢這孩子,女扮男裝那麼多年,還真爲難她了。”

唐影心下頓時一緊,控制不住的緊,女扮男裝那麼多年,都是他陪着她走過來的。

“她……”頓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說是好。

“她……很好。”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這麼兩個字“很好”。

“如何個好法?”淑太后繼續問到。

唐影卻突然明白了過來,脣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這淑太后是詢問兒媳婦的事兒呢!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眼光,你不該懷疑。”他只能這麼說了,滿滿的無奈,沒想到自己竟會坐這裡,同唐夢的婆婆談論她。

太后蹙眉,臉上有些難看,顯然是被說了。

嘆了嘆,還是打開了天窗說亮話了,笑着道:“你同唐夢的過去,本宮也有所耳聞,這些年來真苦了你了。”

唐影笑了笑,道:“天下何人不苦,有甜總會有苦,太后娘娘言重了。”

“可還想解開那忘情之毒?”淑妃問地很直接,也不多繞話了。

唐影一愣,似乎沒想到太后會如此直接。

“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回答本宮。”淑太后似乎看透了唐影的猝不及防。

“不會。”唐影隨即答到,他想得很清楚的了。

“怕忘情反噬,傷了唐夢?”淑太后問到。

“這是其一。”唐影淡淡答到。

“其二呢?”淑太后又問到。

“她若過得好,我何必逼着她想起過去的苦難?”唐影反問到,先前沒有先前的拘謹了。

“這對你不公平。”淑妃認真說到。

“太后娘娘,難不成你希望屬下破壞殿下這點姻緣?”唐影再次反問,亦是很直接,毫不客氣了。

淑太后坐了下來,她當然有私心,但卻不喜歡自己兒子的婚姻裡有任何的瑕疵,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欠下任何的情債。

皆是重情之人,是不希望唐影這般隱忍獨自揹負一切。

“太后娘娘,這世間豈會有完全的公平可言,若言公平,太子殿下今日白狄的這一切,對於鳳舞來說,何曾是公平的?”唐影亦是認真了起來。

淑太后不由得退了幾步,心下無奈感慨。

唐影啊唐影,你真真同寧親王所說的,是個傻孩子啊!難怪奴宮那麼多人,寧親王獨獨只疼你一人!

“孩子,情字上,本宮不偏袒司夜,你若決意,本宮也不多勸,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本宮只以過來人的立場跟他說一句,只有力,不管結局如何,纔會無憾。”淑太后認真說到,當然她何曾不是對天幀帝妥協了?

“太后娘娘,你這般勸我去爭,就不怕我毀了寧洛的這一切,毀了太子殿下大好的前程?”唐影蹙眉問到,有些看不透這太后想做什麼了?

“你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爭嗎?”淑妃挑眉問到,很是淡定。

唐影卻是突然笑了起來,或許,如今整個白狄都對他防備重重了,至少,淑妃有這麼一句就夠了!

他會嗎?!

如果會,這就不是他唐影了!

369到孤城3

偌大的宮殿裡,婢女已經全都退去了,只就有淑太后和唐影兩人。

淑妃一臉認真地看着唐影,一步一步走了下來,再次問道:“你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爭嗎?”

“不會!”唐影沒有再遲疑,亦是認認真真。

“我相信你,也替司夜謝謝你。”淑妃說着,手輕輕搭到了唐影身上,唐影正要起身來,她卻是搖了搖頭,示意他坐着。

“太后娘娘言了,這本就是我同寧親王爺的約定,王爺替我解了易容禁術,放我***,我守住白狄的一切秘密。”唐影說到,就因淑太后搭肩上的這手,身子突然僵硬了起來,拘謹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這淑太后面前同唐夫人面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說實話,方纔,她的話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很期待自己的樣子,以前見過嗎?”淑太后和聲問到。

“沒見過,記事起就是這樣了。”唐影淡淡說到,他記得有一回唐夫人解開過易容禁術的,不過他根本沒有機會看看自己的樣子,眸掠過無奈的笑意,卻沒有現自己今日的話,似乎多了。

“可知道親生父母嗎?”淑妃又問到,心下是心疼這個孩子的。

“不知,也無處尋起,這一世無緣。”唐影淡淡說到,雖是拘謹着,心底卻不戒備了,看得清楚太后臉上的神情,那是同唐夫人迥然不同的柳目慈眉。

“我也險些同司夜無緣了。”淑太后感嘆到。

“還未恭喜太后重獲***,太子殿下想必不久就會到孤城了,賀喜太后同殿下得緣再聚!”唐影起身,說得認真,並非敷衍,亦非奉承。

曾經想過,要是唐夢有個好母親,那該多好。要不,他有個好母親,那也好啊。

“你還小呢,這輩子還長着,會有緣的。”淑太后淡淡說到,眸掠過一絲憐憫和心疼,輕輕將唐影攏了過來,擁懷裡。

唐影一動不動,心下是驚的。

鮮少有這麼大的波瀾,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是好,也不敢亂動了。

“孩子啊,司夜同你比起來,不算苦。”淑太后說着,輕輕撫拍着唐影,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唐影沒有回答,安安靜靜地,僵硬的身子卻是緩緩鬆了下來。

自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一個溫暖的懷抱,從來沒有這麼一個慈母會這般心疼他,會同他說這個“苦”字。

他也不再去考慮淑太后這是出於真心的憐憫,還是另有目的。

暫時就想這麼休息一會兒,一會兒便好。

這麼多年了,怎麼會不累?

“不管你走,還是留,白狄皇室,永遠是你的家。”淑妃淡淡說着,她原本就打算問問唐夢而已,卻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說了這些,不知道怎麼地就想抱抱這個孩子。

或許是從見了他這一副倦容開始,清俊的臉上,滿滿的是疲倦,是滄桑,根本就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該有的,他到底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唐影沒有說話,卻是緩緩閉上了雙眸,就這麼坐着,輕輕靠淑太后懷裡,自小到大,唯有這一刻腦袋是空白的,心也是空白的,什麼都不惦記。

良久,淑太后終於放開了他。

唐影起身,卻是行了個大禮,依舊不言不語。

“先下去,寧親王回來後會去尋你的。”淑太后隱隱嘆息。

唐影只是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卻不見寧親王就簾後,此時正緩緩走出。

大殿的門再一次被重重合上,靜候着的夕兒一見師父便連忙上前來。

唐影卻是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累了嗎?”

“嗯。”夕兒乖乖地定頭。

“師父帶你去休息。”唐影說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夕兒來,夕兒很是習慣地伸手環抱住他的脖頸,那麼自然而然。

師徒二人都離去了,殿內的爭吵纔剛剛開始。

嘭!

是茶盞摔碎的聲音。

淑妃一臉不悅地坐高位上,冷冷地看着一地碎片。

而寧親王,一臉的沉重,坐側坐上,不言不語。

“倒是怎麼回事?什麼叫做這易容禁術解不開了?”淑太后厲聲問到。

“我也是後來才現的,這些年來一直尋辦法!”寧親王說到,一臉的無可奈何。

“你瞞得真好啊,連寧洛都瞞着了!我不管,這孩子若是恢復不了面容,我跟你沒玩!”淑妃重重拍案。

“妹子我,說句心頭話,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可比你還心疼他,比你還惜才,只是唐夫人那易容禁術根本就是一次而成,這麼多年,從小開始就根本沒有給他的臉生長的機會!”寧親王解釋到。

嘭……

又是一個茶盞被掃下地,淑太后冷着雙眸,胸口劇烈起伏着,不知道思着什麼。

“妹子啊,你可替我想想法子,現該怎麼辦啊!”寧親王之所以一直不敢見唐影正是這個原因。

淑太后原本緊縮着的眉頭是緊蹙了,心疼唐影,而現,是擔心了,這麼一個沉默的孩子,她不着地他究竟多少日夜不眠不休才做出放棄唐夢的決定,但她知道,這孩子已經不能再逼了,不能再經得起任何傷了。

“就說你要配藥,先留他住幾日。”淑妃淡淡說到。

“再過幾日,殿下也該到了?”寧親王蹙眉說到。

淑妃想了良久,眸光一沉,道:“這事交個唐夢,讓她來處理!”

“什麼?!”寧親王大驚,道:“你明明知道他們的關係,你還……”

“唐夢只把唐影當作侍衛來看待,忘情之毒至今沒有解開,讓她來處理,有何不可?”淑太后反問到。

“只是,這易容禁術,唐夢未必會知曉,這萬一問起來……”寧親王猶豫了。

“易容禁術自然要照說的,其他事她可以不知道,但是司夜必須知道!”淑太后冷冷說到。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愛得不明不白的!

而且,司夜亦有對此事做出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你呀,何苦再折騰他們?”寧親王無奈搖了搖頭。

“折騰清楚了,才能長久!”淑太后認真說到,再多的恩怨,就怕不折騰,就怕沒有機會折騰,折騰了,總有一天會是清楚的,清楚了才能長長久久。

“罷了罷了,我看看血狐去!”寧親王無奈說到,轉身便朝左側偏門而去。

過了長長的走廊便到了寧洛的院子了。

這院子很是幽深,就藏高大的宮殿之後,前方宮殿似乎只是擺設罷了,寧洛真正住的是這院子。

院子裡的石桌上,血狐醒了,只是,卻是奄奄一息了,原本那賊溜溜的眸子此時是半睜着,看着寧洛,眸是有脆弱無力,一身毛皮皆已妖紅,卻比不上心口處那傷口的紅。

心頭一滴至毒之血已經被取出了,它這一回真的活不了了。

寧洛就站一旁,手拿着一個小琉璃瓶,血狐心頭的那一滴血就裝裡頭,仰着太陽光,真個透明的琉璃瓶子被照得晶瑩透亮,而那一滴血卻是閃着紅光,美輪美奐。

“終於到手了。”寧親王感慨着說了過來。

“能留住唐影嗎?”寧洛淡淡問到。

寧親王無奈搖頭,不說話。

“怎麼了?”寧洛蹙眉,看得出寧親王的愁。

“易容禁術解不了,我一直沒敢說,就偷偷同林若雪那丫頭提起過。”寧親王無奈說到。

寧洛心下一怔,這下子如何是好。

唐影的魔性有覺醒的痕跡,這時候可不能再受什麼大的刺激了!

“太后打算把這事交給唐夢,我看這並不妥,若是不得已,還是帶他回奴宮,至少你現還能壓得住他。”寧親王低聲說到。

他所知道的魔道,其實就是血族而已,奴宮第十層之上養着的便是吸血鬼,如今擔心的便是唐夢魔性越強,寧洛止不住他。

“再做算計。”寧洛說着將那血狐之血交給了寧親王,心下卻是複雜了起來,這件事背後有太多太多寧親王不知道的事了,豈是單單靠奴宮第十層的封印之術壓制住唐影就這麼簡單的!

寧親王的注意力的都被那血狐之血吸引,寧洛則站一旁,蹙眉深思。

而就這時,一道青色身影卻是急速從二人身旁掠過,寧洛早回過神,亦是身影一掠,追了上去,留寧親王一臉驚愕,而石桌上的血狐早已不知去向了。

這人正是夕兒,沒有唐影的任何命令,就那麼跑了出來,四處尋血狐,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寧洛追上了她,她面前攔了下來,厲聲,“也不看看這裡是不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方纔他想要這血狐的時候,這孩子就很不友好了,對夕兒,他是戒備的,因爲他清楚這孩子的心性!

沒有心性的人是可怕的!

“血你已經取走了,小狐狸就還給我。”夕兒一字一句到,卻沒有任何情緒,雙眸亦是空空蕩蕩。

“將死的狐狸,你要它做什麼?”寧洛蹙眉問到。

“救它,它沒有錯。”夕兒依舊是一字一句說到,咬字很重。

“罷了罷了,你走。”寧洛也不多爲難,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

夕兒緊緊抱着血狐,小手就按它心口處的傷口上,轉身走得很急很急。

她不知道爲什麼要救小狐狸,只知道一定要這麼做。

370遇險(上)

正是日落時分,夕陽的餘暉撒滿了整片山林,而重重密林掩映着的溪流卻早已昏暗了。

船依舊緩緩前行着,這一道曲折的河道也不知道有多長,幾個船伕皆不敢懈怠,小心行駛着,生怕觸了暗礁,而隨行的侍衛亦是謹慎而小心,河道兩側的林子越的茂密,甚至白日裡都有好些個地方是看不到光的。

此時,唐夢就坐船艙外,看着前方的船伕那小心翼翼地模樣,眉頭緊緊蹙,也不知道思着些什麼,一臉的複雜神色。

良久,終於是站了起來,朝岸旁的隨行侍衛招了招手。

侍衛急急翻身躍上穿,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前面帶路,本宮也想去打獵。”唐夢淡淡說到,凌司夜今日興致大起,同侍衛一起出去打獵,只是,這都好幾盞茶的時間了,還不見任何人影回來,這可不似他打獵的風格。

“是。”侍衛領命而去,下了穿便帶着幾名手下朝右側密林尋了去。

唐夢朝那方向看了良久,心下早就有股莫名的不安,這一回就怕又失散了,不敢輕易追了去。

爲的老船伕見唐夢走來,心下一喜,終於是尋到了一個同這女主子說話的機會了,平日那冷臉太子殿下都,這船上可沒人敢放肆,這女主子面善地很,該是個容易親近的主子。

然而,這老船伕還未開口,唐夢也是冷冷道:“還有幾日到孤城?”

依舊是一身男裝,只是長隨意地挽着,素顏朝天,此時,沒了那七分柔,只有那三分硬,問地認真而嚴肅。

“稟娘娘,還有兩日的行程,後天午時左右便可抵達。”老船長恭敬答到,心下有些感慨,這娘娘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身上藏着一股魄力,並不輸男子絲毫。

“怎麼給寧洛報信的?”唐夢又問到,這一批侍衛可是寧洛差來失蹤他倆的,這一路上自然是要給寧洛報消息的。

“就差了一日的時間,大後天到”老船伕如實答到。

唐夢蹙眉,思了須臾,道:“今夜若不走,明早趕路快何時會達到?”

“快的話,也得後天夜裡。”老船伕說到,心下納悶了起來,這主子想做什麼?這兒可是險灘,只能上,不能停!

“前面右側拋錨。”唐夢冷冷下令。

此話一出,幾個船伕都回頭看了過來,一臉驚訝。

“娘娘,這是爲何?”老船伕不解地問到。

“本宮也想去打獵,你們就地等待,免得我和殿下回來的時候尋不到人。”唐夢淡淡說到,對這一批人她可依舊是戒備着,就像凌司夜所說的,這麼容易便背叛了寧洛,不是寧洛這主子教養不力,便是這批侍衛大有問題。

若是凌司夜出了事,她可不能保證這批人不倒戈!她對付不了那麼多人的。

以她對凌司夜的瞭解,他定是遇到什麼大事了,否則不回來也會差人來告知她。

她得親自去尋,卻不能讓這批人知曉出了什麼事,唯有留這麼一句話,凌司夜回來了聽這話他自然明白。

“娘娘,這兒是險灘可不好拋錨,要不這樣,我們走慢點,就沿着這河道,到時候你和殿下追上來便可。”老船伕可沒唐夢這麼複雜。

唐夢眸一沉,根本就當作沒聽到老船伕這話,冷冷重複到:“前面右側拋錨,免得我和殿下回來尋不到人!”

“是。”老船伕可沒敢再多說什麼了。

唐夢這才鬆了口氣,足尖輕點朝右側密林方向飛了去。

這麼長時間了,若是以前,凌司夜早該把烤的香脆欲滴的野味遞到她手上了,這一次,究竟出了什麼事?!

很快便追上了原本那幾名侍衛,已經是離河道很遠很遠了,卻依舊不見凌司夜的身影,也不見他帶來的任何侍衛的身影。

唐夢慌了。

“娘娘,該往哪個方向?”侍衛低聲問到,見唐夢一臉沉色,只當是這太子殿下貪玩不歸,這娘娘不高興了。

這有兩個路口,也不知道該往哪一個走。

“本宮讓你們來探路何用?”唐夢不悅問到。

幾個侍衛相視一眼,皆不知道如何回答。

終究是爲的一人站了出來,怯怯道:“娘娘莫急,這林子雖密,亦不是輕易能逮到野味的,太子殿下定還附近,屬下分兩頭找,娘娘還是回船上,萬一迷了路屬下可不好同殿下交待。”

唐夢冷眼環視着四方,方纔至今眉頭都是緊緊地蹙着的。

良久,纔開了口,冷冷道:“你們兩個往那邊去,尋到人立馬來報。”

“是。”侍衛無奈領命而去,方纔說的話這主子根本就沒有聽。

剩下的兩名侍衛則是跟唐夢往左側小道上去,唐夢走得快,後性使起了輕功,密林裡穿枝拂葉,任由那枝葉狠狠迎面掃打身上,清秀的眉頭微臣鬆開過。

兩名侍衛緊追不放,這才覺到這主子的異樣,似乎出了什麼事。

“娘娘……”

“娘娘,你慢點……是不是殿下出事了?”

邊追着邊大喊,只是唐夢並沒有回答,速依舊很快,前方,透過枝葉,隱隱可見一片較爲開闊的小空地。

然而,當唐夢走到小道的頭,這空地上落了下來,卻是沒站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兩名侍衛急急追上,大膽攙扶,見了眼前場景,亦是驚了!

只見空地上,一片橫屍,正是跟着太子殿下出來打獵的幾名侍衛,一個個死相極慘,身雖沒異處,身體卻是支離破碎,五臟碎,暴露外,彷彿被開膛剖腹一般。

唐夢捂着嘴,視線卻不離這一片屍,蹙着眉頭一一尋過去,認認真真,只是有幾具屍體被掩下方,根本看不清楚。

“這……”

“不會是遇到什麼妖獸了?”

兩名侍衛皆是驚恐,先前他們可是見過林若雪和玉邪遇到過的妖獸的,若非林若雪用毒高明,怕是要有一番極大的損失了。

“過去把那兩具屍體翻開。”唐夢冷冷說到,一臉的肅然,從未有過這般嚴肅的神情,她只盼凌司夜遇到的不是毒獸,毒,可是他很大的弱點!

“是!”兩侍衛應聲,便是快步上前,看着這一地屍體,手都一些顫抖,卻是暗暗佩服唐夢的冷靜和鎮定,一個女子見了這場景,竟沒有多大的慌張,這似乎不太像個女子。

此時的唐夢是慌張的,只是她總是這樣,越是慌張便越是能冷靜得了,越是難受便越是能笑得出。

現可不是慌的時候,或許,這一切過去了,她會回過頭來心慌個幾個夜晚,做個幾個夜晚的噩夢。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自小就養成的習慣。

有些情緒反映,總會慢一拍,等一切都處理妥當了,都過去了,她纔會獨自後怕。

手是攥緊着的,心亦是都快跳出了心口,視線卻固執地盯着那屍,不曾移開。

兩名侍衛將那屍翻看,地下壓着的依舊是侍衛,請點了人數,正要一人不差,獨獨沒有凌司夜。

唐夢心下一咯,呼吸終於是順暢了。

“娘娘,這樣子看來殿下定是遇到什麼巨型的妖獸了,看這樣子應該是被踩踏了。”侍衛恭敬稟到。

唐夢可是當了好幾年的廷尉了,一看這屍體心下早有了自從的猜測,正要開口,而林子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音,似乎是一種液體噴射的聲音。

兩名侍衛頓時警覺,護了唐夢身前,道:“娘娘,還是先回去,屬下立馬差人來。”

唐夢沒有說話,細細地聽着,而此時,伴隨着那詭異的聲音而來的竟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動靜越來越多。

“是蛇!”唐夢脫口而出,眸顯然有驚色。

“蛇!”兩名侍衛齊聲,卻是比唐夢還惶恐,若是蛇,從這聲響聽來,怕是但但是巨蟒這般簡單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都可以看到前方的那片樹林一片片狼藉倒下。

兩名侍衛都不自覺地後退了,然而,唐夢卻冷不防翻身而起,直直朝前方而去。

若是蛇,定是毒獸!

凌司夜很危險!

這萬重大山裡的蛇獸可比空山的靈蛇野多了!

上一回,她看得清楚,他握劍的手鮮血直流的。

“娘娘!”兩名侍衛大喊,卻也顧不上什麼緊跟着追了過去。

跟着唐夢離那蛇獸很近很近的高樹上落了下來,終於是將一切看得清楚了。

低下是一頭爬行着的巨大蛇獸,通身都有鱗甲,腰以下有條巨大的尾巴,拖着爬走,竟是出了猶如鐵器碰撞之聲。

“這是什麼妖獸,從未聽過的!”侍衛低聲。

“尾蛇!”唐夢亦是低聲,站高高的樹幹上,掃視着下方的一切,尋得只會是某個人的身影。

“尾蛇?”另一個侍衛亦是不解。

“是頭毒獸,因尾而得名,它那尾每一尾的末端皆有小孔,毒液便是從那小孔噴射而出,有如槍彈,者經常是未毒便死便傷了。”

唐夢淡淡說到,依舊低頭尋着,這尾蛇似乎一直往前方趕,而四周根本沒有任何人影,凌司夜到底哪裡?

尾蛇已經越來越接近了,這顆大樹怕是也不能倖免,三人只得後退,然而,就唐夢縱身躍起之際,尾蛇卻是突然擡起了那巨大而厚扁的蛇頭來。

371遇險(下)

湍急的溪流旁,一艘不算大的樓船靠岸而停,幾個船伕船頭甲板上盤坐着,抽着旱菸,閒談着。

“你們說這太子妃未必太過任性了!”

“可不是,總之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

船伕們私下抱怨的,可是不好容易才把船給停穩了。

老船伕一聲不吭,靜靜地臭着旱菸,時不時船頭朝右側密林看了過去。

而河道兩側的隨行侍衛皆停下來休息了。

“不會出什麼事?都去了大半日了!”老船伕突然開了口。

“能出什麼事,這一路上,先是玉邪和林姑娘走過了,算是開了道了,以殿下的武功就算遇到年難遇的妖獸,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另一個船伕說到,對凌司夜似乎信心滿滿。

“就怕遇到毒獸,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諳熟毒道。”老船伕說到。

“聽說那娘娘出身天下第一毒門空山,可是真的?”坐後的船伕好奇的問到。

這話題一下子又扯到了唐夢身上。

“是有這麼聽說過,她是天朝唐大將軍的七女兒,自小女扮男裝,後來還入朝爲官,就天幀帝身旁辦事的。”

“難怪不像個女的,倒還真是同影少主長得極像!”說話的是年輕的船伕。

“你說話留點口德成不,這話好是讓太子殿下聽了去,小心你的舌頭。”老船伕連忙訓斥。

“指不定兩人就林子裡耍完呢!我看太子殿下就栽這女人手上了,還是第一回聽過堂堂太子殿下親自給太子妃尋野味的!”年輕的船伕並無顧忌,心想着凌司夜和唐夢定是很晚纔會回來。

然而,就他話音落下之時,終於是注意到對面的幾個同伴的臉都青了。

“怎麼了?蹙眉,狐疑問到。

只是,沒有人回答他,衆人皆是齊齊起身,退到一旁,低頭閉嘴,什麼都敢再多說。

凌司夜就站這年輕的船伕身後,一臉陰沉,雙眸冷厲。

那年輕的船伕急急轉過身來,嚇得險些屁滾尿流,顫抖着跪了下來,低着頭,什麼都不敢說了。

“唐夢呢?”凌司夜負手而立,冷冷問到,只是,額上卻冒着冷汗。

“娘娘說她也想打獵去,讓我們再此拋錨,免得她和殿下回來尋不到人!”老船伕將唐夢說的話如實稟告。

凌司夜一聽便明白唐夢的意思,只是,正要開口,卻終於是站不住,手捂着胸口,重重跌跪了下去,一口黑血隨即噴口而出。

顯然,毒不淺。

“殿下!”

“太子殿下!”

不僅是老船伕,就連兩側的侍衛亦是急了,紛紛到了船上來。

凌司夜也不知道這批人的可信究竟有多高,不知道他倒下後,他們會不會倒戈,知道,背上和手臂上的傷已經令他再無力揮劍,而身上的毒正一點一滴滲入血脈。

他只能賭一了!

“是蛇毒……快……把唐夢找回來!”說罷咬着牙想站起來,只是,被攙扶着剛剛站起來,卻又是冷不防跌下。

這一次,整個人終於是無力地頹倒了,雙脣是黑紫色的,而背後,數個如彈丸一眼的傷口,雙臂上亦不少。

“快,先扶到船艙裡去!”老船伕急急說到,似乎這才緩過神來。

所有的人,亦是這時才完全回過神來,皆是大驚。

“一定是遇到毒獸,這太子殿下若是死了,我們就沒靠山了,背叛寧洛可是隻有思路一條的了!”說話的是那年輕的船伕。

“就是,咱們逃,本來還想趁着機會早點跟着太子殿下,以後也好謀個好位置,看樣子,咱是到不了孤城了!”附和的亦是個船伕,一臉的驚慌,只想逃。

只是,根本沒有人理睬他們,兩側的侍衛只留下了十人船上,所有人的都往右側密林而去,其他船伕跟老船伕進了船艙。 wωw▪ ttκΛ n▪ ¢ O

“喂,你們傻啊,這是毒獸的毒,一入心脈必死無意,這林子里根本沒人有這本事短時間內尋到解藥!”年輕的船伕跟了上去,大喊着。

“我勸大夥還是走,別白費力氣了,太子一死,還不知道寧洛會做出什麼來呢!”另一個船伕跟着煽動。

只是,話音方落,只見兩道血跡接連濺起,二人根本沒有機會明白過來,便接連轟然倒地,劍正是從背部劈下去的,一劍斃命。

或許,凌司夜和唐夢但擔憂並不是多餘的,只是這真正叛徒畢竟是少數。

數十名訓練有素的侍衛皆是認真而謹慎,雖這些日子跟着這兩個主子,比起先前來得算是輕鬆,只是一旦出事,他們絕不會退縮!

寧洛世子差他們來,原本也是有護衛的命令內的。

不一會兒便聽得前方極大的動靜,爲一人一揮手,衆人便分兩列,高高凌空而上。

前方,唐夢攜兩名侍衛正同那尾蛇惡戰。

三人亦是高高凌空,身影急速側閃,躲着尾蛇那巨大的尾噴射而上的毒液。

想逃,想躲,方纔至今,卻根本沒能離開半步,就這麼被困此地。

這尾蛇一聲猩紅而猶如巨大的寶石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空的人看,長長的信子一吐一吐着,從嘴裡冒出的白氣一樣同這尾部的毒液一樣含有劇毒!

唐夢是毒經上認識這畜生的。

之所以被紀錄毒經上,並非這尾毒蛇之毒難配出,而是難以取得,這是很奇特的一種蛇毒,解藥便是這尾蛇的膽!

被哪一直尾蛇傷了,就必須是同一只尾蛇的蛇膽方爲解藥。

“凌妃娘娘那!”侍衛終於現了唐夢他們。

爲一人一揮手,衆人齊齊朝唐夢而去,她前方鑄成了一道人牆。

“凌妃娘娘,殿下回船上去了,讓屬下來尋你回去,殿下受了重傷,怕是的就是這蛇毒!”爲一人連忙稟告。

唐夢大驚,原本正設法撤退,聽了這話,才稍稍鬆開的眉頭又緊鎖了。

而地下那尾蛇獸亦是覺了這一批侍衛的到來,受了這刺激,原本還是俯地上,只是擡頭,此時卻是完全地直立了起來,身長之高,可觸及凌空而立的衆侍衛。

“退開,它口的毒兇!”唐夢大喊,卻是一個翻身,越過前方人牆,朝對面而去。

這一下子吸引了尾蛇獸的注意,只是,這蛇獸十足的狡猾,仍舊是吐着信子威脅着前方的侍衛,而尾部,四尾卻是齊齊勾起,驟然,毒液猶如四條水龍一般,朝唐夢直直襲擊而去。

唐夢卻是比這尾蛇還聰明瞭那麼一點點,她不往上逃,而是往下躲,而尾蛇另五條蛇尾早已緊接着將毒液朝上方噴射了去。

唐夢的手是顫抖着的,她怕蛇,很怕,只是強行壓抑着,告訴自己,等等再怕,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把這尾蛇獸殺了,抽了它筋,扒了它皮,挖了它的膽,再害怕!

隨身攜帶的是有五把金色小飛刀了,對付這畜生只能遠攻,不能近襲,她沒有嘗試的機會,沒有浪費的機會。

對面那一批侍衛一邊躲着尾蛇口出隨着一吐一吐的信子噴出的毒液,一邊替唐夢扭着一把冷汗。

“凌妃娘娘,小心上面!”爲的侍衛大喊,而此時,尾蛇根本不給人任何休息的機會,條巨大的蛇尾一邊噴射地毒液,一邊接二連三狠狠朝唐夢掃來。

唐夢只有後退,持着小飛刀的右手依舊顫着,不得不用左手緊緊按住!

直直後退,還好前方的侍衛多少將尾蛇牽制住了,給了她不少的時間。

只是,這麼一直退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

正蹙眉想着辦法,那尾蛇卻突然不追了,體型這般巨大,尾卻十分的靈巧,冷不防轉身,竟是狠狠朝前方的那批侍衛掃了去!

根本沒來及逃,一大批侍衛一下子便折了大半,皆是紛紛掉落,有幾個彷彿被腰斬了一般,屍體支離破碎,幾個卻如不遠處唐夢剛剛看到的屍體一般,五張腑都被震出。

而尾蛇卻早已轉過身來,碩大的蛇頭就直直向着唐夢,它似乎知道這個女子纔是領。

“保護凌妃娘娘!”爲的侍衛卻是眨都不眨眼,一聲令下,餘下的人皆是翻身而起,再次落到唐夢身前。

“娘娘,你快走!殿下等着你回去。”爲一人急急說到。

唐夢心下一驚,並沒有預料到這一批侍衛會如此忠誠!

“只要它的蛇膽能解殿下的毒,兩個時辰內再拿不到蛇膽,我也沒有必要回去了!”唐夢冷冷說到,左手拼命地握着右手,握得很緊很緊,手上青筋都全暴露了出來。

“蛇膽是解藥?”侍衛領大驚。

“正是,你們牽制住它,我想辦法尋了它的弱點。”唐夢說到,左手終於是緩緩鬆開來了。

每一天尾蛇的弱點都尾上,只是,倒是是哪一尾,沒有人知道。

唐夢說罷,再一次騰空,幾個翻身又到尾蛇的後面。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尾蛇條尾齊齊重重往下掃的同時,身體卻是同時朝後方仰臥而下,隨即側頭,就這麼瞬間將唐夢完全困住,血盆之口大張。

這麼近的距離,唐夢看得清清楚楚,那大嘴裡,牙縫間,就刺着一把金色小飛刀,還有一塊黑色的碎布料。

腦海裡,那個男子蛇口下命懸一線的場景就這麼浮現了。

此時腦海裡什麼都不想,只想看看他,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這尾蛇卻似乎沒打算就這麼讓唐夢喪命,合起大嘴,吐着信子,漸漸挨近。

只是,還未它完全挨近,唐夢卻是蹙眉閉眼,怒呵一聲“滾開!”

驟然一道紫光就這麼從唐夢身上爆而出,頓時光芒四射,竟是有這般的威力,將整條巨大的尾蛇彈地老遠老遠,橫掃了一大片樹林。

372十世,千年夢(前五百年)

紫光大放,剎那間震顫了整片萬重山林!

四周一大片一大片的樹林就這麼瞬間排山倒海倒去。

那巨大的尾蛇獸被重重地落地之後還滑了好一段距離才停止,地上都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一干侍衛亦皆被遠遠震開,肝膽俱裂,毫無生存的可能,唯有那僥倖凌空而起,躲過這紫色光芒的侍衛領。

唐夢根本不知道方纔是怎麼了,只知道自己心急,不想死,不想凌司夜死。

彷彿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氣力,方纔自己眼前是一黑黑暗的,只有耳畔隱隱有一聲聲呼喚,彷彿就這山林深處,她聽不清楚那聲音究竟呼喚什麼。

侍衛領看了一旁已經動彈不得的尾蛇一眼,急急唐夢身旁落了下來,道:“凌妃娘娘!你沒事?”

他也不知道方纔究竟是怎麼了,根本沒來得及看得清楚,只隱隱看到了一陣紫光從凌妃娘娘身上迸而出。

原來,這凌妃娘娘就這麼強大,竟隱藏地如此深!

唐夢沒有一絲力氣,本是直直支地上的手亦是控制不住折了下來,就這麼癱地上。

“娘娘……”侍衛領這才怕了起來,只見唐夢一臉蒼白地駭人,雙眸都開始渙散了。

“取蛇膽……救太子殿下……”唐夢艱難地交待,視線始終都盯着那已經斷了氣的尾蛇,只是,眼前究竟是黑了,整個人就這麼無力的昏迷了過去。

那侍衛領不敢多耽擱,正拔劍要朝那尾蛇獸而去,只突然止步了,只見尾蛇獸那龐大的身體竟是一寸一寸從蛇尾處開始消失,越來越快,後竟是隻留下了一顆彈丸大的元丹,閃過一絲妖紅的光,隨即暗淡了下來,直直掉落。

侍衛領連忙快步上前,只是剛剛纔拾起那彈丸大的元丹,卻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那元丹亦是同方才尾蛇的身體一眼,一點一滴地開始渙散。

侍衛領只知道妖獸的元丹都不能離開體內太久了,其他的並不明白,只得小心翼翼收起那元丹,背起唐夢便急急往船隻那邊趕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蛇性屬涼,這元丹藏他心裡,消融渙散的速便快了。

唐夢就這麼被這侍衛領揹着,密林急速穿梭着,雙眸緊緊閉着,意識似乎有些清醒,卻像是做夢。

這一幕似乎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曾經也有這麼一個男子揹着他,就夜裡,這萬重大山裡漫山遍野地跑。

耳畔,那呼喚聲再一次傳來了。

叫的正是白素的名字。

“素兒……”

“白素……”

聽得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沒有多少的耐性,第一聲還是好聲好氣的“素兒”,第二聲便是連名帶姓了,隱隱有着不悅。

隨即,是一陣女聲,樂呵呵地笑着,似乎玩得很開心。

只是,她聽不清楚她說些什麼,不知道她笑着什麼。

只覺得腦袋很沉很沉,越是努力想聽清楚,頭便是疼得越厲害。

眉頭都緊緊蹙了起來來,卻依舊緊閉着雙眸,根本沒有醒,醒不來。

這應該是一場夢!

夢裡,她到了一個有些熟悉卻有陌生的地方。

她彷彿是一縷孤魂,連站都站不穩定,風一吹便飄了起來。

這是一出繁華的街道,同天朝帝都的南街有些相似。

她就這麼看着一個同她原本的相貌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二十歲出頭,一身衣着打扮可見出身不凡,就這麼朝她迎面走來,只是,那女子似乎看不到她,竟是穿過了她的身體走了過去。

她急急轉身,看着女子遠去的背影,只覺得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知道這個女子一定是她,只是,她並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一回來。

沒有魔道,沒有魔者,沒有司夜,她什麼都認不出來,想不起來。

頭驟然又疼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她雙手捂着腦袋,直直搖頭,不想去想,不想去回憶,只是卻是控制不住。

然而,當這場疼痛過去了,她緩緩睜開雙眸之時。

眼前,卻是另一旁場景了。

這裡,是一片山林。

這一回,她認得清楚了,這是萬重大山腳下的孤村,雖然屋舍少了一點,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孤城。

她一臉的疑惑,滿腹的不解,走孤城那一間一間茅舍之間。

突然,一陣清脆的孩童笑聲吸引了她。

沿着笑着,走到了一間破舊茅舍後頭去,竟是嚇了她一跳。

是一羣玩着捉迷藏的孩子,那扎着兩個羊角辮的女娃娃笑得歡了。

這孩子,一副相貌,不正是她嗎?

是她五歲的時候,只是,怎麼會出現這裡,這個年紀的時候,她應該維也納背厚厚的琴譜的!

“素兒……白素……”

“白素……你娘尋你呢!”

是一個小男孩一路尋了過來。

唐夢又驚,竟也是同樣的名字!

她伸手,想去抱抱那孩子,只是,手就這麼穿過了她的身子,什麼都抓不住碰不到。

女娃娃就這麼被小男子牽着遠去了,走了老遠還回過頭來,朝着這邊夥伴笑。

唐夢也想對她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腦袋再次抽疼了起來,無數支離破碎的回憶片段腦海裡急速閃回着,很多很多的記憶碎片。

一千年的記憶有多長,有多少?

應該有這麼多。

她只覺得那支離破碎的片段如潮水一般不斷地朝她洶涌而來,一次又一次淹沒了她,而腦袋疼得呼吸都生疼。

她知道這個女娃娃一定是她,只是,她並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二次回來。

仍舊是魔道,沒有魔者,沒有司夜,她什麼都認不出來,想不起來。

耳畔稚嫩的孩童歡笑漸漸地消失了,她被見洶涌而來的記憶碎片逼着閉緊了雙眸,什麼都看不清楚,性什麼都看了。

四周一片寂靜,隱隱地,終於有了鳥叫,有了蟲鳴。

唐夢那秀眉緊蹙,疼痛終於過去了,她這纔敢睜開雙眸來。

這才現自己深處一個峽谷,前方是傾泄而下的瀑布,瀑布下是一潭清泉,泉水溢潭而出,流成了一條小溪流。

空谷不僅幽靜,有幽蘭。

只是,怪異的是,這溪流兩畔的蘭花都是白色的,乾乾淨淨,潔而無暇,悠然自得。

唐夢心下一喜,什麼都顧不上,連忙快步奔入那一大片的白蘭花裡。

春蘭白素。

這是蘭花裡極爲名貴的一種,玉白素!

她的名字正是這麼來的。

伸手,小心翼翼想觸碰那純白的花瓣,然而,終究是怎麼都觸碰不到,只是,有種熟悉感,揮之不去。

她不知道這裡正是萬重大山裡,她不知道這個峽谷裡的白素蘭花開了三生三世,她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回來。

她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愣愣地看着整個峽谷的白素花,嗅着那若有若無的幽香。

她站了好久好久,終於沒有那難以忍受的疼痛了,懶懶的春風拂面,吹着她昏昏欲睡。

或許,真的是睡着了。

待她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彷彿一個世紀。

地點和空間全然都變化了。

這裡!

這裡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天朝帝都,是唐府!

整個唐府都忙碌着,她看到唐夢!

她很清楚那是真正的唐夢,穿越之後,她並沒有這麼一身華貴的打扮過的。

是男子的打扮,一身官府,這是大理寺卿的官服!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就是原本的歷史,她沒有穿越過來,沒有改變真正唐夢的命運。

整個唐府喜氣洋洋,花園裡熱熱鬧鬧,老道喜的很多官員她認得的。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身華服的真正唐夢,原來這就是她呀,雖是借了她的身子,卻彷彿這纔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多苦多難的女子。

正當她再次走近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高聲通報,“太子殿下駕到!”

她心下頓時一咯,是凌司夜!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天幀幾年了,心下卻是慌了,沒有她的到來,凌司夜身旁會有其他人嗎?凌司夜原本的命運又該是怎樣的?

他身旁沒有任何多餘的女子,只有雲容爲的幾個蒙面婢女,手上捧着一盒盒賀禮。

唐夫人和唐大人就他身旁伺候着,皆是恭敬無比。

而一羣官員亦都簇擁了過去,這傢伙一來就奪了主角的光彩,依舊是那一身黑衣綢緞,襯得五官是俊美、冷邪,深邃的雙眸隱着一絲精光,還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盛氣凌人模樣。

那一身華麗官服的唐夢緩緩走了過去,不卑也不亢,只是微微頷行了個禮,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唐七少免禮。”凌司夜眯眼笑着,揮了揮手,正要轉身,卻是一個不小心將一旁一盆盆景就這麼揮了下來。

砰的一聲,碎了。

頓時,整個花園都寂靜了,唐夫人卻是朝一旁的一個婢女狠狠地使了個眼色。

那婢女慌慌張張,連忙上前下跪,戰戰兢兢,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驚擾了殿下!”

“又不是你打碎了。”凌司夜說得很不經意,撩起長袍蹲了下來,注意力都這折了的花枝上。

“這是什麼花?”淡淡問到,似乎蠻有興趣的。

“稟殿下,這是白素花,春蘭的一種。”唐夫人連忙稟到。

凌司夜笑了笑,這一回倒是沒有怪罪到誰頭上,起身來,拍了拍手便朝大殿裡走了去。

……

373十世,千年夢(天朝)

唐府的熱鬧依舊,衆人皆跟着凌司夜往大殿而去。

唐夢就站花園裡,蹙着眉頭看着那躺這瓷瓶碎片裡的白素花,花枝已折,花瓣都髒了。

她依舊不知道,這還是她,依舊是她。

這是第世,同凌司夜就只有這麼一次交集。

怎麼會捨得不回來?只是,什麼都記不住,沒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千次,即便就不是這無情無記憶的花,而是活生生的人兒,又如何能想起了自己回來做什麼?

一滴的零碎很快便被婢女們打掃了去。

唐夢愣愣地看着,心口處越的生疼,腦海裡似乎有什麼被封印着,沉甸甸的,壓着每一根神經。

疼,越來越越疼,一陣陣的抽痛。

疼得她不得不捂住腦袋,轉身朝大殿內看了去,那兒觥籌交錯,那兒燈紅酒綠,凌司夜慵懶地倚着主座上,眯着眼欣賞着殿下的歌舞昇平,而那真正的唐夢卻是同這一切格格不入,彷彿身處淤泥而不染一般。

她蹙眉,對真正的唐夢根本不熟悉,也沒有熟悉的機會,只是,對前方那一身華麗官服之人卻是越看越熟悉!

“唐影!”

她脫口而出,明白過來,那不是真正的唐夢,那是唐影!

這究竟是天幀幾年,寧洛那邊開始行動了嗎?

沒有她穿越而來,真正的唐夢是喪命於西界門口的呀!

她連忙走了過去,不過一抹沒有軀體的孤魂,根本無人能看到她。

就她靠近唐影的時候,惜愛卻是一臉慌張地走了過來。

只見唐夫人眸是凌厲之色,似乎警告她什麼。

只是,惜愛卻是無所畏懼,然而,正要開口,門外卻直直射入了數把飛鏢,不是什麼金屬利器,而是千絲紙所製成的飛鏢。

唐影眸一沉,不過一揮袖便輕易替惜愛擋去了那千絲紙飛鏢。

頓時,一室惶恐了起來。

“來人啊,保護太子殿下!”唐大將軍是冷靜鎮定,一聲令下,數十名挽弓的侍衛便護到了凌司夜面前。

而凌司夜那俊美無濤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依舊是慵懶地倚着,似乎想當個旁觀者一眼。

唐夢卻是大驚,什麼都顧不上,穿過了那挽弓的侍衛,伸手想拉凌司夜,卻怎麼都觸碰不了她。

“笨蛋,還不走!”她只能喊,只是,依舊是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凌司夜依舊是那份慵懶神色,端着茶盞輕抿着,看着大門外接連射入的千絲飛鏢!

如唐夢所料一樣,他把這場偷襲當成了唐府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那飛鏢卻依舊是對準着惜愛,奈何唐影護着,根本傷不了她。

唐夫人就退一旁,一個佩劍婢女她耳畔竊竊私語。

“夫人,惜愛姐硬是闖到暗室裡去,看到了一切!”婢女低聲,說的正是方纔生的一切。

惜愛闖入暗室,見到了七小姐的靈位。

“這個臭丫頭,我白養她了!”唐夫人眸是凌厲,唐夢的死一個月前,她瞞下了一切,還沒做任何打算,只能暫時慌稱唐夢迴空山去了。

“夫人,要是攔不住,這消息一走漏,影少爺可就難管了,怕是朝廷這裡和空山那都不好交待。”婢女低聲提醒。

“本夫人還用得着你來提醒!”唐夫人顯然是一腔的怒火,視線至始至終都停留混亂的人羣裡的惜愛身上。

她這個位置,若是出手,唐影根本來不及顧得上!

眸一沉,脣畔冷笑起,一枚根本令人覺察不到的細毒針就這麼飛射而去。

“唐影,唐夢死了!她死了!”

一個哭腔很濃很濃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就這麼硬生生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臉門外一直隱着的寧洛都停止了所有的行動。

鏗……

當兩枚毒銀針相碰撞,齊齊惜愛背後掉落而下之時,衆人才注意到了那銀針的存。

“唐影,唐夢她早死了,顧朝雲她騙了大家!”

“唐夢的靈位就留夢閣後的暗室裡!我和惜愛都看到了的!她沒有去空山,我去空山找她,根本就沒找到!”

哭腔越來越濃,後只剩下了哭聲。

這時候,人兒才從垂簾後走了出來,一臉滿滿的都是淚水,眼睛都哭紅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混亂抹着,不是別人,正是林若雪。

大多數人都聽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明明唐夢好好的就這裡,她這胡說些什麼呢?而唐影又是誰?

“來人啊,把這瘋子拉出去,哪裡的瘋子竟敢太子殿下面前放肆!”唐夫人終於是緩過神來,連忙厲聲開口。

而唐大將軍卻是同唐影一樣,愣着,完全的愣了。

凌司夜緊鎖着眉頭,似乎也覺察到了異樣,視線不離唐影。

而白素那一抹孤魂就站他身旁,終於是明白了一切,原來,這是真正唐夢死後的一個月,原來,沒有她的出現,歷史是這樣的啊!

“影少主,你醒醒,惜愛不想騙你,不想你繼續等下去,七小姐卻是走了,靈位就留夢閣的暗室裡,屬下懷疑很久了,今日才同林姑娘尋到的。”惜愛說着輕輕扯着唐影的衣袖,不想騙他,卻又生怕他從此就這麼傻了。

那一雙一貫溫軟如水的眸子,竟是空洞地如何駭人。

侍衛已經朝惜愛和林若雪逼近了,唐影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還不把這兩個瘋丫頭帶走!”唐夫人厲聲。

“且慢。”凌司夜終於緩緩開了口。

“太子殿下,是臣妾教導……”

唐夫人話未說完,唐影卻是猛地轉身,就這麼直直將她撞開,徑自朝通往留夢閣方向的側門走去,那雙眸卻是猩紅地駭人!

唐夫人驚了,徹底地驚了,這猩紅的眸子比前多年前空山頂的還要可怕!

凌司夜眸玩味漸漸重,只是,還未開口,一道白影卻急急朝門外飛來,是寧洛。

一般千絲紙軟件直指唐影。

他亦沒有料到,事態會如此嚴重,沒料到惜愛會違背命令,那一股漸濃的血腥氣息讓他慌了,不得不提前動手,不能逼他醒!必須加重封印!

血魔的弱點便是癡,是傻,魔尊尚沒有任何消息,不好容易有了一個唐夢,她什麼都可以,也可以不愛他,卻獨獨不可以死!

唐影的身影極快,一瞬間便消失門口了,寧洛心下一驚,急急追了去,留大殿內的衆人是一頭霧水!

凌司夜冷冷掃了唐夫人一眼,亦起身追了上去,而他身後那一抹孤魂卻是比他還要急。

她心滿滿的都是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只想拉住唐影,卻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她所知道魔剎帝國曆史裡,並沒有天朝的存,千年帝國,前五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傳說,而後五年的也並不多,她知曉的是後五年的。

似乎,今日就是轉折了。

因爲,她面前,衆人追上來之時,唐影已經從留夢閣裡走了出來。

手捧着的正是唐夢的靈位牌,一步一步踩着很重很重,低着頭,卻難掩那猩紅嗜血的眸子,原本俊雅的眉頭隱隱可見一道血紅的光閃過,一身華麗的大理寺卿官府竟是一寸一寸,彷彿被腐蝕了一樣,支離破碎,漸漸化作粉末。

纖塵不染的白衣漸漸清晰,風吹過,依舊如謫仙一樣的飄逸,只是,連她都驚了,不由得後退。

一隻只透着陰森氣息的黑色千絲紙鳶憑空出現,他身旁縈繞着,而他那捧着靈位牌的雙手,卻不再溫潤。

黑甲一寸一寸生長,原本修長溫潤的手卻漸漸變得瘦骨嶙嶙。

寧洛亦是止步,卻是果決地展臂攔下了追上來的人,厲聲,“走!”

如今,只能逃了!

連空氣裡的氣息都是血的味道,這一切無比顯示着血魔的覺醒,徹底的覺醒!

“白狄魔道!”開口的是凌司夜,顯然早已一身戒備。

“不止!”寧洛厲聲,正轉身要走,只是,根本就來不及。

唐影速極快,不過眨眼睛就站他面前了,揚起頭,猩紅的雙眸裡沒有任何一絲理智與情感,兩個白森森的獠牙尖厲無比。

絲毫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按寧洛肩上的利爪早已刺入,鮮血就這麼噴涌而出。

手落下,寧洛亦是應聲倒下,都還未來得及感慨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司夜,走!”她大喊,她攔了凌司夜身前。

只是,這兩人誰都沒有看見她。

亦是一模一樣的瞬間,凌司夜不過勉強可以退那一步,只是,即便是退步都是徒勞。

一樣的手起手落,一樣凌厲狠絕,一眼的血染白衣。

“不要!”她大哭出聲,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曾經的歷史,都因她穿越而來而改變了。

這不過是一場夢,或許是一場有幸偶得的回憶。

只是,她還是疼了,還是慌了。

就這麼看着凌司夜自己面前倒下,一身的鮮血瞬間流,死都不瞑目!

哭,什麼都不顧地哭。

哭得眼睛生疼,而頭疼再次襲來,那些記憶碎片再次襲來,她只知道那是同她所看到的這一切全然不同的記憶,似乎是龍脈,是萬重大山。

再一次的天旋地轉襲來,站都站不住腳,只覺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捲入了一場旋窩,那旋窩裡有着接連不斷涌來的是血腥的味道,是一幕一幕血腥的場面,是血族屠戮的場面,是血族重建魔剎帝國的場面,是七魔迴歸血魔手下的場面,還有夕兒,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竟爲七魔之。

原本,若沒有她的穿越,歷史是這樣的!

是不是她穿越了,這一切就改變了,她聽聞的那些悲涼的故事,也不會生了呢?

眼前越來越黑,知道什麼都看不到,她也徹底昏迷了過去。

374十世,千年夢(後五百年)

這並不算大的樓船溪流的右側已經停了不止一日一夜了。

隨行的侍衛死傷了不少,留下的就只有船上的五名,還有幾個船伕了。

甲板上,那俊朗的男子一臉蒼白,彷彿大病初癒一般,黑眸低沉着,十分認真地看着小火爐上煎的藥湯。

沒了平日裡的盛氣凌人,沒有平日裡的高高上,亦沒有那一貫的凌厲精明。

他就這麼赤足盤腿坐甲板上,手持着一把蒲扇,認認真真,旁若無人地輕輕煽着火,額上都出了薄汗,俊美的臉上不知何時抹了一把黑。

遠處,老船伕走了過來,見了這場景便愣了,險些沒認出來這便是他們的太子殿下。

“怎麼讓太子爺親自煎藥了,他身上的傷可沒好呢。”老船伕低聲問到一旁亦是遠遠站的侍衛領。

“殿下不讓其他人插手,我也沒辦法。”侍衛領無奈說到。

“他會熬藥?”老船伕又問到。

“勉強,其實那火候可以再大一點的。”侍衛領低聲。

“這船上的退燒草藥可不多了,萬一給浪費了,那可沒有人手去採了。”老船伕蹙眉,顯然對凌司夜很不信任。

“我勸過幾回了,沒用。”侍衛領之所以退到這邊來,亦是被凌司夜給吼回來的。

“我去勸。”老船伕說着便要上前,只是侍衛領卻是一把將他拉住了,道:“你若過去,我保準你會被扔河裡去!”

老船伕遲疑了,而侍衛領連忙轉移了話題,道:“凌妃娘娘這高燒怎麼就退不下來呢?”

“其實,也不太像高燒……”老船伕蹙着眉頭,船上,除了太子殿下,就他懂醫術了。

凌妃娘娘前日被帶回來後,就一直昏迷到現,殿***內的蛇毒都解了,她卻還沒醒,額上的溫可高了,而身體卻是冰冷的,也不能算是風寒,着實詭異。

“若是了蛇毒,或是哪裡傷了這說得過去,就是沒傷沒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內力消耗太甚,走火入魔了。”侍衛領亦是思着。

“這萬一要是醒不來了,那可怎麼辦啊!”思及此,老船伕又擔憂了,這船着實不能這險灘停太久。

“要不,先啓程,前面的河道都寬了,顛簸不了的。”侍衛領提議。

“你去問問。”老船伕這下子學乖了,沒想自己過去。

“你去,這行船可是你的事,殿下問起來,你也行啊。”侍衛領可不想再過去煩那太子殿下了。

那個男人,打從一醒來見到凌妃娘娘昏迷不醒,就一直沉着臉,話都不應幾句的。

老船伕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是深深吸了口氣,大步朝凌司夜走了去。

而凌司夜此時,正趴船板上,眯眼看着小爐子裡那似乎漸漸要滅掉的火焰,俊朗的眉頭緊緊鎖着,一絲不苟。

“殿下……”老船伕已經走近,怯怯問到。

凌司夜沒有回答,依舊專注那火焰上。

“殿下,這險灘可不能停太久,這穿船底經不起折騰,前面都是深水區了,行船不會顛簸的,還是先啓程?”老船伕請示到。

凌司夜仍舊沒有回答,卻是坐了起來,重重吐了口氣,終於把這火給搞定了,再過一會兒,這藥應該能好了。

“殿下?”老船伕退了一步,又試探到。

凌司夜終於是擡起頭來看他了,那黑眸卻是凌厲,臉上是那被打擾了的不悅,冷冷道:“等唐夢醒了再走。”

“是。”老船伕不敢反駁,心理準備了好多勸說的理由就這麼硬生生壓下去了。

這太子殿下,真真複雜,方纔遠遠看着他這幅模樣,着實像個大男孩,只是,走近了才知道不管對年紀多大的人來說,他都可能還是個孩子!

也不知道見了淑太后,這對主子會有什麼反映。

老船伕就這麼退了回去,同那侍衛領一起看着凌司夜獨自一人將那湯藥熬好,又是親自端進了船艙去。

船艙內,唐夢靜靜地躺竹塌上,額頭始終冒着冷汗,眉頭時不時緊蹙起來,似乎做什麼噩夢一般。

凌司夜將那熱呼呼的湯藥擱一旁,俊朗的眉頭始終都沒有鬆開,唐夢身旁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她察汗。

見她這幅沉浸噩夢的模樣,幾回都試圖搖醒她,只是卻任由他怎麼打擾,她都不醒,雙眸緊緊閉着,完全不知曉周遭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這痛苦和驚慌的神態卻不一會兒便會被歡喜,驚詫,欣慰,種種表情所取代。

她若是做夢,定是一個十分複雜的夢!

這夢太長了,都兩個日夜了,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

而高燒亦是不退,凌司夜自是差人去尋大夫來了,卻失蹤不肯讓這船走半步。

他寧可相信唐夢很快就會醒來的!

“白素,我警告你,不許回去。”冷冷地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無比,看着她這一臉蒼白,他等!

而此時,她的夢確是依舊繼續着。

這麼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夢境,一場一場熟悉而又陌生場景,彷彿穿越了一個千年,路過了好幾個世界。

這一回,她出現了一個魔剎帝國的皇宮裡。

依舊是以一抹孤魂的形式存着,就這麼漫無目的地深宮裡飄蕩着。

直到前方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孩子朝這邊快步走來,那孩子是夕兒。

一身鮮紅的衣裙,稚嫩的小臉上卻是空空洞洞的神情,比起她來,或許,夕兒像是一抹孤魂,一抹沒有任何思想的孤魂,真正的漫無目的地漂浮着。

她不知道這又是那一世,只知道這已經是魔剎帝國了。

血影不生不滅,永爲魔剎大帝。

她突然蹙眉了,好奇起這後五年的歷史究竟是怎麼結束的!

她跟夕兒直直朝前而去,前方是魔剎大殿,是唐影住的地方了。

一側幾名侍衛架着一個個顫抖着的人往這邊而來。

他們是魔剎每日的食物,鮮的血液,魔剎只有夕兒這麼個直系的血奴,其他人皆是必死無疑。

夕兒停下了腳步,看着那一個個人高壯的男子被送入大殿。

而唐夢亦是停了下來,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根本不敢去看現的唐影,他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突然,夕兒身影一閃,卻是將那幾個高壯的男子攔了下來。

“血魔大人,你做什麼?”一旁侍衛連忙厲聲呵斥,是魔剎的身侍衛,從不給任何魔者面子的,何況是夕兒這麼個小娃娃。

“把這些人帶走,他該戒掉這壞習慣了。”夕兒終於開了口,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來一眼,低沉地可怕。

“還請血魔大人不要爲難屬下。”侍衛的語氣亦是不善,冷冷說到。

夕兒卻是沒有再多話,身影一閃,不過轉了一圈很快就回到了原地,然而,就她落腳之時,那幾個高大強壯的男子卻瞬間到底,而血就這麼從他們的七竅流了出來!

“血魔大人!”侍衛領亦是驚,亦是怒。

“你可以下去了。”夕兒冷冷說到,這才一步一步朝大殿走了上去。

侍衛領蹙眉,轉身便要進殿稟告,只是,還未踏入大殿之時,只見一個白影從殿內飛出,落了夕兒身後。

唐夢就這麼遠遠看着,眸早已噙滿了淚。

是他,依舊是這一身纖塵不染,依舊是戴着銀白蝶形面具,依舊是負手而立,身姿頎長,墨飄飛,猶如謫仙。

然而,那一貫溫軟如水的雙眸卻是冰冰冷冷的!

“來人啊,把血魔帶下去,杖責千杖。”語氣亦是冰冷,看都不看夕兒一眼。

“師父,你還不如殺了夕兒。”夕兒轉過身來,亦是一樣冰冷的語氣。

唐影卻是笑了,脣畔泛起一絲冷邪的,道:“你何時也管起本尊的事來了?”

“還是喜歡師父以前的樣子,至少以前師父還會喚唐夢這個名字,現的師父只會終日以血爲伴。”夕兒亦是笑了。

“來人,還不帶下去。”唐影依舊笑着,卻是轉過身,緩緩朝大殿走去,揮手示意方纔那侍衛領繼續尋人來。

他那話音一落,幾名侍衛便包圍了上來,夕兒一動不動,似乎不打算掙扎了。

然而,就方纔那侍衛領要退下去之時,她卻冷不防身影一幻,便是落他面前了,魔爪不過一掃,輕易要了這侍衛的命,根本來不及令人緩過神來,別說是防備了。

唐影心下頓時大驚,不好的預感越的明顯,那個三生三世的傳說一下子浮現出腦海。

“唐影!不要,她纔是唐夢!”

話喊出了,聯繫只見夜光樹下所見的夕兒,終於明白了過來。

她是唐夢,她纔是真正的唐夢!

那是魔剎大帝和十三王妃三生三世的第一世!

然後,話喊出了,卻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是歷史,已經生過的歷史,她不過是一個路人看客,這個世界裡並沒有自己的位置,無力改變什麼。

話音未落之時,唐影的手已經落下了,夕兒就這麼笑着傾倒而下,鮮血飛濺而出,唐影那白衣上染出了幾朵鮮紅的花兒,猶如夕兒的笑靨一樣,那麼美。

“以此警告七魔,再有違逆者,下場當如此。”唐影冷冷說到,雙眸依舊是冰冷,轉過身,繼續朝大殿走了去。

這究竟是徹底覺醒的他,還是根本就是徹底了封閉自己的他呀!

誰都不知道,或許,連他也不知道了!

“唐夢……唐夢……”

他喃喃自語着,脣畔卻是泛起了一絲冷笑。

白素都這麼走了,而上天既然讓他遇到了唐夢,爲何還要這般帶走她?

她就站他身旁,看着他這幅冷血模樣,心一陣一陣疼着,連連搖頭。

還有四年,他究竟怎麼傲過來的?

十三王妃會出現哪一世?

這一世,她沒有看到自己,也再沒有看到白素花了。

連連搖頭,連連後退,而眼前頓時又是急速的場景轉幻着。

又彷彿是地動山搖,天旋地轉了一般。

當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她先看到的是一個青樓女子,就站樓頂,望着下方人來人往。

她驚了,這是她自己,她終於又看到了自己!

這是她第七次回到了這裡,魔剎帝國,血族統治着的世界。

“素兒,有什麼想不開的和媽媽說,你先下來啊,今日可是魔剎大帝立十三王妃爲後的日子,帝都可不能出現血光的!”

樓道口的人未到,聲音已經先到了,是老鴇。

“我管他什麼魔剎大帝,管她什麼十三王妃,媽媽要是不把我那十兩私房錢給我,我現就跳下去!”女子說着,轉過頭來,一臉的氣定神閒,哪裡有尋死的神態啊!

她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亦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卻不知道這是她第七次回到這片大地上來了。

“臭丫頭,你這是威脅老孃!”老鴇顯然現才明白這是威脅。

“是!”女子說罷,竟然是沒有任何猶豫,轉身便跳了下去。

而就是她這麼一跳,一陣陣下墜感直直朝唐夢襲來,彷彿她也下墜一般,不一會兒,果然,她是下墜!

已經很熟悉周遭不斷變幻着的場景了,她默默記着,這還是魔剎,是十三王妃出現的時代,是三生三世的後一世。

原來,沒有她的***,故事就是這樣子的了。

魔剎大帝和十三王妃的三生三世就是這樣子了。

只是,她穿越來了,似乎沒有改變多少,真正的唐夢確是神秘失蹤的,而夕兒亦已經入了魔,故事究竟會不會改變呢?

下方似乎是一個無底洞,和上一回一樣的,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一幕一幕眼前轉過。

她看得清楚的卻只是自己,第一次是一個龍脈宮的婢女,第二次是酒店的酒釀,第三次竟是個尼姑!

那一幕,她看得並不清楚,只依稀看見那尼姑一臉憤慨地刺了前來上香的魔剎一刀,然後,整個人世界便天翻地覆了,然後,所有的場景便都破碎了。

好一會兒,一切才又平靜了下來。

只是,此時,眼前閃過的一幕一幕便都是她十分熟悉的了。

是她,是現代的她,維也納,紐約,拉斯維加斯……每一個地點都再也無關魔剎!

她愣愣地看着,任由周遭陷入了無的黑暗。

這已經是第十一世了。

十世的輪迴,沒有遇到命定的那個人,記憶永久被塵封,她離開了!

當她進入跟那探險的夥伴進入萬重大山,踏入那片山林的場景迎面撲來之時,她似乎完全明白過來了,一口鮮血就這麼噴出,而眼前,徹底黑了。

375遇

立秋早就過去了,然而天氣依舊是炎熱無比,只有深夜裡才偶爾出來涼涼的風。

天朝帝都西郊,無論是盛夏還是寒冬,依舊都是那麼陰森恐怖,彷彿這裡就是一片地獄,永遠都是陰森森冰涼涼的。

西界那巨大墓碑便是永遠都是這種觸覺,冰冷!

顧朝雲獨自一人就站西界這墓碑旁,她等着要一個人的到來。

先前是他千方計找她,而這時是她等他!

尋到血影之前,復興魔道之前,這一世的仇她必定是要報得徹底的!

先便是天幀帝!

其次便是空上!

“太后,你等的那人是人族的皇帝,聽長老們說,那人可不好惹。”

只聽得說話聲,是羲雨的聲音,一身紅衣就躲顧朝雲背後的黑暗裡,看不到身影。

“好不少惹了,不是他們說得算的,本宮惹了才知道。”顧朝雲冷冷說到,眸是陰鷙。

“羲風不過來可以嗎?要不我把羲風尋來?”羲雨又說到,他們這是去往空山的路上,就爲太后這事耽擱下來,每每都是她同太后出來的。

“怎麼,你覺得本宮會敗給人族?”太后冷冷問到,顯然是自信慢慢,魔性的覺醒,加之空上的毒術,現的顧朝雲可不是之前的一直默默隱忍兩邊防備的唐夫人了。

“羲雨不敢,羲雨就是擔心太后娘娘剛剛恢復魔性,要是傷了元氣不好。”羲雨這些日子跟太后身旁,可是比起以前來會說話多了,一心想得太后的寵,骨子裡卻依舊是畏懼着的。 щщщ▪ тTk дn▪ ¢〇

“你哥哥可有同你說過什麼?”顧朝雲問到,對羲風,對那三位長老總是提防着的。

“說什麼?”羲雨顯然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顧朝雲退了一步,看了她一眼,脣畔泛起一絲冷笑的,道:“沒什麼。”

輕輕拍着羲雨的肩膀,心下冷笑着,這麼個單純的孩子將會是她好用的一枚棋子了。

羲雨心下納悶着,也不敢多問,就靜靜地陪着顧朝雲等着,等着一個殺機!

而天幀帝近往西界走得也甚至勤快,有時候是獨自一人來,有時候只是帶着李公公,就只有一兩次是有侍衛隨從的。

今夜,此時,就正往這亂墳崗的路上。

這一回,李公公跟來了。

是那一如繼往的樸質馬車,李公公親自駕着馬車,就像一般往來的商旅,走得並不快,剛剛從四周的軍營裡巡視過來,天幀帝正眯眼小憩來。

突然,一直黑鳥展翅直直朝這邊飛來,似乎就硬生生要撞上車簾闖入車裡去似的。

李公公心下一驚,手馬鞭急急朝那飛鳥甩去,只是,就這麼一瞬間,車輪壓過了路上的石子,一下子顛了起來。

李公公連忙拉住繮繩,而那黑色飛鳥亦是僥倖逃過了一劫,就這麼從馬車旁擦過,消失黑暗裡了。

“怎麼回事?”

天幀帝的聲音傳來了,透着絲絲疲倦,隨即車簾便會掀起了。

“主子,奴才大意了,方纔撞上了一隻飛鳥。”李公公連忙即使,這條路十分的難走,坎坷崎嶇,總是需要小心翼翼地。

“這麼晚了,還有未歸的鳥嗎?”天幀帝淡淡問到,就坐李公公身旁,亦是拉起了一邊繮繩。

“回皇上,是……”李公公話未說完,心突然驚了。

“是什麼?”天幀帝環視着周遭,問得很不經意。

“是……”李公公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方纔那黑色的飛鳥是極其不吉祥的烏鴉,這墓地上撞上了烏鴉,可不是什麼兆頭。

見李公公這般支支吾吾,天幀帝這纔回過頭,認真了起來,道:“怎麼了,究竟遇上了什麼了?”

“回皇上,是烏鴉,這墓地的烏鴉特別多也特別怪,都是夜裡纔出來的,就跟蝙蝠一個習性。”李公公終於回答了,只能這麼輕描淡寫地解釋了。

“烏鴉……”天幀帝一臉若有所思,鷹一般犀利的雙眸明顯有了沉色。

“皇上,先前差遣往西陲的大軍如今已經有三分之二陸續歸來了,就這麼守着西界,會不會太過冒險了?”李公公連忙轉移了話題,今夜天幀帝本沒有打算入西界的,就是來巡邏駐軍的。

“這個險值得冒,既然這西界是白狄所用,若是一旦戰起,這裡定會是主戰場!”天幀帝低聲說到,至今依舊沒辦法查出西界裡的機密來,他只隱隱感覺,白狄也打西界底的主意,他只當天朝不主動起兵,白狄就不那麼容易動兵。

而若非要說有大戰,那麼爭奪這西界底下的那一大筆財富便會是一場大戰了!

他明,但上,西界暗,但是下,他人多勢衆,西界人寡無兵,他就不相信他敵不過!

“萬重大山那邊可有消息了?”天幀帝問到,亦是沒有多糾結方纔那黑鳥的問題了。

“楚忍明日應該會到了,那邊仍舊沒有消息,不過那大將軍請求留孤村協助山裡的將士。”李公公答到,對與楚忍,他知道的也很少很少。

“留哪裡?”天幀帝蹙眉。

“嗯,皇上,這未嘗不可,若是真能攻破了萬重大山,狄胡和白狄可都再山腳下的!”李公公試探地問到,他是越來越猜不透天幀帝的心思了。

“他手現還剩多少人?”天幀帝問到。

“留這孤村的也就只要三萬多人了。”李公公如實回答,除了唐,四大將軍都是鎮守四方,這次調軍,四方都驚動了,卻是沒有驚動朝野任何人,乃至天朝姓都無人知曉,偶爾動作大的,也只被當作平常的小調動罷了。

三大將軍可都是這次大調軍的主力,只是,皆沒有人敢開口問原因,跟沒有人敢勸諫什麼,唐大將軍的前車之鑑。

太子殿下被唐七少刺殺,這樣的藉口,明白人自然看得明白。

此事之後,何人還敢輕易觸怒天幀帝。

“朕再給他兩萬人,讓退回來的林大將軍留兩萬人孤村!”天幀帝說到,對於萬重大山,他自然也是想吞下的。

“是,奴才今夜回去便差人去報林大將軍!”李公公連忙應答。

而手繮繩一拉,西界到了。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天幀帝先跳下車,面前便是通往西界墓碑的崎嶇小路了。

他越的想不明白,究竟白狄能西界裡藏着什麼,究竟什麼時候開始西界成了白狄的地盤的。

“皇上,走。”李公公提着燈籠前面引路。

天幀帝點了點頭,走得有些慢,似乎就當作散步一般。

然而,還未到墓碑前,這主僕二人便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了,皆是習武之人,且武藝修爲高深,單單是氣息就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皇上,墓碑後,看樣子是個強敵,來者不善。”李公公低聲,他亦是看得出來,那人根本沒有多少隱藏和防備,否則他和天幀帝定然是沒有那麼快現的。

“朕這輩子得罪的強敵也就那麼幾個。”天幀帝感慨到,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李公公連忙護他身前,天幀帝的武功極限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天幀帝近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紫閣的丹藥維持着,怕是這夜深深早該疲倦地一睡不起了。

“皇上,小心。”李公公低聲,一身的戒備,不得不承認,他確是個衷心的奴才。

只是,這話音方落,隱黑暗裡的人卻是從天幀帝的背後襲擊而來。

不是別人,正是顧朝雲,而前面但誘餌的,正是羲雨。

顧朝雲手下根本毫不留情,利爪帶毒,只是,天幀帝可不是好對付的主兒,身影一幻,一下子便消失夜色裡,根本就沒讓顧朝雲的利爪捱到絲毫。

“他那裡!”羲雨突然大叫,指着那高高的墓碑之上,天幀帝正是躲到了上面。

顧朝雲眸一冷,翻身凌空而起,追了上去。

“呵呵,原來是唐夫人。”天幀帝冷冷笑着,雙臂抱胸前,退了下來。

他顯然是低估了唐夫人了。

“大膽顧朝雲,難不成你想刺殺皇上?”李公公厲聲,連忙上前,卻是護天幀帝背後了,他注意到羲雨了,這個年輕女子的身上似乎隱隱有股詭異的邪氣。

她是什麼人呢?

“暫時還不想殺他,只要他把唐還給我。”顧朝雲冷冷說到,驟然加速,這一回竟是出乎了天幀帝的意料,利爪早已抓住了天幀帝肩。

天幀帝隨即狠狠一側肩,而側肩的瞬間,另一掌冷不防擊打而出。

顧朝雲只得退,利爪上是血跡,顯然是傷了天幀帝的肩,而她自己亦是全身而去不了,她擅於用毒,這一回卻是大意了,天幀帝打出來的並不是掌,而是毒,運氣將藏於袖的毒粉,沿着手掌逼出,接着掌心的溫,這毒粉一下子便揮成了無色無味氣,逼的唐夫人根本不知道要防備。

“太后!”羲雨大叫出聲,兩個尖尖的獠牙亦是瞬間露出,她並不知曉方纔是毒,只聽得顧朝雲大叫一聲,急急後退,雙手捂着雙眸,雙手似乎隱隱滲出了血跡!

太后?

李公公和天幀帝顯然被羲雨這幅模樣驚到了。

竟是吸血魔鬼!

草原上曾經的傳說,竟然真的存!

兩人皆是大怔,遲遲沒有回過神來,而羲雨的速極快,仿若閃電一般,瞬間就落到了離她近的李公公身旁,雙手掐住了他便要下口。

李公公急急緩過神,運氣一震,只是,雖是逃過了羲雨那獠牙,卻並沒有將羲雨完全震開!

而天幀帝亦是緩過神來,雖有折來一根枯枝爲劍,直指羲雨而來。

羲雨顯然是被激惹了,出了嗷嗷低吼,死死盯着天幀帝,她不知道太后娘娘傷得怎麼樣,她知道,若是這樣回去了定是要被哥哥和長老處罰的。

“皇上,小心!是吸血魔鬼!”李公公大喊,而天幀帝卻已經被掠到身旁的羲雨死死抓住了手臂。

天幀帝狠狠甩開,而羲雨身影極快,就這麼消失黑暗裡了。

李公公連忙上前,大膽地同天幀帝着背,只能這般防備了。

兩人不再言語,周遭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之聲都消失了。

驟然!一道紅影卻是從天而降,無聲無息,一雙利爪直直朝下方二人抓來。

待天幀帝和李公公覺之時,已經晚了,羲雨的利爪已經狠狠刺入了二人的肩膀,天幀帝是被刺入了舊傷,只有一臂能動彈,同李公公怎麼都耍不掉倒立他們肩上的羲雨。

血就這麼從肩膀上不停地流着,即便不被這吸血魔鬼咬死,這麼一直下去,亦會血而亡的!

李公公心一狠,正要運氣斷掉自己的一肩,卻被天幀帝厲聲攔住了。

“皇上,奴才只能這麼做!”李公公認真說到,羲雨正是利用了天幀帝臂上被顧朝雲傷了的傷口,和兩個人的平衡力牽制住了他們。

“再給朕一會兒,待臂上的力氣恢復了,朕再慢慢收拾這臭丫頭!”天幀帝低聲,一臉冷得駭人,他亦是大意了!

李公公正要開了,突然,一道劍氣閃過,只見一個白色身影掠過,帶着一陣清脆的叮叮噹噹之聲。

隨即,只聽得一聲淒涼的慘叫,天幀帝和李公公肩上的重量便完全消失了。

而羲雨卻是重重地跌落了下來,癱坐地上。

“太后娘娘,救我!”她大喊着,不知道眼前站的那白衣丫頭是誰,只知道她方纔那一劍很厲害很厲害,雖沒刺到她,那劍氣卻是傷得她一身沒有力氣。

“太后?你是那一國家的人?”白衣丫頭蹙眉問到,這聲音很是甜美清脆。

“你是誰,你敢傷我,我……”羲雨根本不敢再說下去,只那白衣小丫頭沒有理睬她,而是徑自取出了一把雕刻着奇異圖騰的匕來。

天幀帝和李公公皆負傷很重,就一旁看着,他們認得這白衣小丫頭,正是那夜遇到的小道士!

難不成她就是爲了這吸血魔鬼而來的嗎?

376漣俏&醒

羲雨從來沒有想過“死”這個概念。

只是,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死亡的臨近,那白衣小丫頭手的匕正朝她眉心處刺來。

她驚得忘記了逃,只覺得對這匕上奇異的圖騰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和臣服感。

驟然,一道冷光出黑暗處疾疾朝這白衣小丫頭射來,而與此同時,兩個冷光亦是齊齊朝她身後不遠處的天幀帝和李公公直直飛射而來,看不清楚倒是是什麼利器。

白衣小丫頭想都沒想,揮過手匕擋下了那道冷光,而就這瞬間,只覺得一陣疾風從身旁呼嘯而過,待她緩過神來,羲雨已經被救走了。

天幀帝和李公公亦躲過那冷光,只是李公公右臂明顯有擦傷的痕跡。

白衣小丫頭蹙着清秀的眉頭,看着那冷光射來的方向,不知再思着什麼。

天幀帝同李公公相視一眼,走了過來,甚至有禮,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小丫頭這纔回過頭來,挑眉打量了天幀帝一眼,道:“五兩銀子,不用謝。”

天幀帝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道:“難不成我倆的命就值五兩?”

“我估算看來,就這麼多。”白衣小姑娘甚是認真說到。

“呵呵,不知姑娘是如何估算的,可有什麼評估標準?”天幀帝問到,眸隱隱透着一絲玩味,這女子小小年紀,似乎道行不淺,看樣子吸血魔鬼之事她是很清楚的了。

“本姑娘的心情。”白衣小姑娘說着便伸出了手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不願意深談了。

天幀帝示意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連忙取出了銀票來,甚是恭敬遞給了白衣女子,而他心下亦是狐疑不已,關於這小道士,關於那吸血魔鬼,關於唐夫人!

“姑娘,方纔那兩人好生的厲害,其一人還是下昔日的好友,不知怎麼的,竟是一見面二話不說就動手了。”天幀帝試探地問到。

白衣小姑娘卻是蹙眉看了他一眼,反問到:“你方纔不是都看到了?那兩個是人嗎?”

天幀帝臉上掠過一抹尷尬,沒想到這小丫頭會這麼伶俐而直接。

李公公見狀連忙開口,到:“我北方草原聽過吸血魔鬼的傳說,當時還不信,難不成今日遇到的就是吸血魔鬼?”

白衣女子看了李公公一眼,視線又轉移到了天幀帝身上,問到:“其有一隻是你昔日好友?”

“一隻?”天幀帝蹙眉。

“那就是吸血鬼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白衣小姑娘沉眸說到。

“姑娘年紀輕輕,怎麼就當起了道士了?”天幀帝問到。

“道士?”白衣小姑娘似乎很是不屑,又道:“我可不是那煉丹騙人的臭道士,我是驅魔師,名喚漣俏,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

天幀帝蹙眉,顯然對漣俏這話很不認同,道:“姑娘似乎對煉丹術士頗有誤解。”

漣俏看了天幀帝一眼,心下暗笑,這人如此意,想必是信了那煉丹之術了,這兩人看起來非富即貴,似乎武藝也不差,不知道是何人有那麼大的本事能騙得了他們了。

她也不多解釋,不想破了別人好事,笑了笑,道:“廢話不多說,若有降魔驅鬼需要大可來找我,就此告別了。”

“漣俏姑娘等等。”天幀帝連忙喚住她,道:“若是下次遇上了,不知如何尋姑娘了。”

“這種鬼地方還是少來爲妙,有生意找我,到城北城隍廟裡便可,這半年我都會帝都。”漣俏說着轉身邊走。

天幀帝看着漣俏漸漸消失黑暗裡的背影,冷眸藏着一絲好奇,卻是不動聲色。

“皇上,這小丫頭太放肆了。”李公公終於開了口。

“城北城隍廟……”天幀帝淡淡說到。

“皇上放心,屬下明白。”李公公自是會意,那吸血魔鬼之事,還有顧朝雲爲何會變成這樣,想弄清楚這一切可都得從這丫頭下手。

天幀帝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再多說,便上前敲了西界的門……

已經是深夜了,遠離州郡的萬重大山,可以看到漫天密佈的星辰,還有偶爾劃過天際的流星。

都說一顆星星隕落了,代表着這世上有人離開了。

凌司夜就獨自一人坐船頭,手隨意搭支起的一腿上,看着那流星閃過,從背後看倒是很閒適,然而他那俊臉是冷的,那深邃的雙眸亦是冷的。

固執地不讓船伕開船,就非要等到唐夢醒來同她一起到孤城。

而唐夢此時依舊安安靜靜躺船艙裡,高燒已經退了,只是人還未清醒。

“太子殿下,不早了,該休息了。”

背後,一個恭敬的聲音傳來。

“滾。”凌司夜脫口而出,這幾日船上可沒人敢輕易招惹他。

“好。”背後的人淡淡說到,轉身便走。

然而,凌司夜卻是驟然轉身頭來,彷彿如夢初醒一般,一臉震驚,就這麼看着唐夢頭也不回地往船艙內走。

走到了船艙門口,唐夢終於是回過頭來了,冷冷道:“不想睡覺,就一晚上都外頭待着,別來打擾我。”說罷便大步踏入船艙,根本不再理睬凌司夜。

然而,當她踏入船艙內沒多久之時,便被身後追來的人狠狠拉入了懷,還未開口,頸脖上便傳來了一陣疼痛。

凌司夜就這麼死死地咬着她,雙臂緊緊地將她擁懷裡,那力道足以讓唐夢明白他的怒意,還有,慌張。

“疼,放開。”唐夢終於開口了,剛剛纔醒來,一出船艙就見他獨自一人坐船頭了。

凌司夜不放,攬她腰上的手反倒是加重了力道。

“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唐夢問到,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起自己昏迷前那尾蛇已經死了。

凌司夜這下才放開了她,脣流連她臉頰旁,淡淡道:“你纔是我真正的毒,你若再不醒,我遲早毒身亡。”

“我纔剛醒呢,就給我灌這花言巧語……”唐夢笑了,想推開他緊緊攬腰上的大手,只是,雙手反倒被他縛了去,他的脣就這麼覆了上來,不吻,只是輕輕撕咬着,似乎是懲罰。

“疼……”唐夢掙扎地別過頭,蹙眉說到。

凌司夜彷彿全然沒有聽到一般,不言不語,力道卻是大得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碎了。

“頭疼,我睡了多久了……”唐夢眉頭蹙得緊了,剛剛纔醒,只知道自己做什麼很長很長的夢,似夢又非夢。

凌司夜這下子終於是放開了她,俊朗的側臉着她額頭,試探着溫,高燒確是已經退了,依舊是不說話,將她攔腰抱起便往垂簾內走去。

唐夢無奈,***着他的脖頸,而心下卻是驟然一驚,她觸碰到了傷疤,他脖頸上兩道明顯的傷疤!

凌司夜小心翼翼地將她放竹塌上,看了她良久,纔開了口,道:“餓嗎?”

這下子是唐夢不語了,聽都沒認真聽,心思全他脖頸上傷疤上,緊蹙着眉頭,將他的腦袋攏了過來,終於是看得清楚了!

是巨大牙痕,顯然是那尾蛇!

“想吃什麼,我去做。”凌司夜淡淡說着,不着痕跡地推開她。

唐夢卻是狠狠打開了他的手,低垂着眼,眉頭鎖得越的緊了,不由分說便伸手解開他的衣帶。

凌司夜無奈,攔住她的手的,道:“還真不知道羞。”

唐夢可什麼都不管,依舊是狠狠打開了他的手,急急解開了他的衣裳,她方纔見他這麼坐船頭,本以爲應該傷得不重的,只是,他脖頸上的那兩個傷疤卻是讓她慌了。

果然,凌司夜那精煉的背部皆是傷,有好幾次尚未結疤,都是咬痕,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不想吃飯?我給你倒水去。”凌司夜淡淡說着,穿起衣裳來。

唐夢搖了搖頭,卻終於是忍不住,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那我陪你再睡一會兒?”凌司夜眸是寵溺,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淚。

“早知道我就陪你去了,真不該嘴刁,吃什麼野味。”唐夢終於開口了,滿滿的哭腔。

凌司夜輕輕地替她***着太陽穴,問到:“哪裡還不舒服嗎?你睡了好幾日了,等着我都沒耐心了。”

“背上的傷還疼嗎?我哪裡?我替你上藥。”唐夢問到,根本就沒回答他的問題。

凌司夜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撫拍着她的手,道:“還真有那麼點擔心你會一走了之。”

“還好是尾蛇,毒經上有記載,萬一遇到了其他毒獸,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唐夢說到,兩人依舊都是各說各的,不回答對方的問題。

“多休息幾日我們再走,這回那麼大膽,不怕那蛇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怕。”唐夢終於是回答了,伸手緊緊圈住他,現可以害怕了,怎麼會不害怕呢?

凌司夜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怕,卻還不逃,那侍衛領可是將一切都說了的。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有你,有唐影,還有我自己,還有很多很多人。”唐夢終於是提起了這個夢來。

她記得並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這應該不單單是場夢!

377師父&緣分

悶了好幾日,今夜雷聲隆隆,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一場大雨即將降臨了。

這是一座廢棄的廟宇,一人多高的荒草被狂風吹着左右不定,屋頂的茅草亦是紛飛而下。

神殿的大門虛掩着,透出了昏暗的光來,應該是有路人借宿於此了。

風持續地吹着,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便開始接連地落了下來,越來越大,不過須臾便是雨簾重重了。

黑暗裡,只見一道冷光從雨簾裡閃出,落了大殿虛掩地的門前。

一身紅衣勁裝,蒼白的臉,血紅的眸,不是別人,正是羲風!

咿呀一聲,門便被推開了,大殿裡,癱倒的神像下昏迷不醒着的正是羲雨,而顧朝雲就坐一旁,閉眼休憩,臉上蒙着面紗。

“找到那臭丫頭了嗎?”顧朝雲並沒有睜開雙眸,卻是知道來者何人。

“沒有。”羲風淡淡答到,羲雨身旁坐了下來。

“沒想到竟有這樣的驅魔師存。”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隨即從凌亂的垂簾後走出了三個老者,正是血族的三大長老。

“若非本宮大意,豈能讓她輕易傷了?”顧朝雲冷冷說到,終於睜開了雙眸。

“太后娘娘,你這私人恩怨似乎不適合把羲雨帶過去。”羲風看向了顧朝雲,眸隱着不悅之色。

“是那丫頭非得跟我前去的,她都那麼大的人了,難不成還是本宮教唆得了的?”顧朝雲冷冷問到,已經習慣了羲風這樣突然的質問。

“看樣子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教養不當了。”羲風笑了笑,同這太后較量,他向來懂得把握一個的。

“你也被太擔心,這丫頭估計也快醒了,傷得也不重,就是受了驚嚇,呵呵,也難得有人能這麼嚇着她的。”幻長老上前來,笑着說到,算是緩解寫尷尬場面了。身後兩個長老皆是不語,心下冷笑。

“不知道太后娘娘這私事何時能了,或者,我同幾個長老可以先行到空山。”羲風問到,可沒想這麼快轉移話題。

“救了我夫婿,殺了天幀帝。”顧朝雲冷冷說到。

“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不多耽擱太后您的好事了。”羲風說到,臉上還是有該有的恭敬的。

“如果,本宮命令你殺了天幀帝呢?”顧朝雲可是不會給羲風客氣。

“太后娘娘,還未尋到血魔之前,亦未尋到任何魔者之前就同人族起衝突,這似乎並不妥當,再說今日那驅魔師什麼來頭還未知曉,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幻長老開了口,顯然也不想插足顧朝雲的私事。

“是呀,太后娘娘,屬下斗膽,還請太后娘娘先回空山,以謀血族、魔道光復之大事,至於人族,待我血族興,還有什麼仇是報不了的呢?”另一個長老隨即附和,這話顯然是說得急了。

羲風冷冷掃了他一眼,便是負手朝門外走了出去,這事還是得幻長老同太后商議。

門外的雨仍舊嘩啦啦地下個不停,也不知曉現是什麼時曾了。

羲風獨自一人站屋檐下,任由風吹着,負手而立,沉着雙眸,眉頭微微蹙着,回想着前夜救下羲雨的那一幕。

他亦是注意到了那一把雕刻着奇異圖騰的匕,救下了羲雨他並沒有走,仍舊一旁躲了許久。

那白衣女子名喚漣俏,這年紀輕輕的,修爲倒是不低。

今日去了一趟城北的城隍廟,卻沒有尋到她,難不成是出門了,亦或者她同天幀帝說笑的呢?

身後,顧朝雲尖銳的厲聲傳來,羲風卻沒有多理睬,幻長老總是比他有辦法堵地這老女人一句話都反駁不了的。

目前的形勢看來,人族還是不能輕易冒犯,那皇帝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必定追查吸血魔鬼之事了!

不由得伸出了修長的手,任由雨水打落手心上,不知爲何,那白衣女子的乾淨的笑突然控制不住浮現他腦海裡,脣畔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淺笑,他喜歡那樣乾淨的笑。

或許,可以同顧朝雲再多等幾日,再去趟城北城隍廟的……

不僅是羲風尋不到漣俏,就連天幀帝差李公公去守了一日,都沒有見人漣俏的人影。

離開西界之後,她接了兩場大的法事,都還沒得閒回城隍廟去呢!

本是今夜要趕回城隍廟的,只是途遇大雨,就這麼被困紫閣外了。

方圓裡就這麼一個屋檐勉強能擋去一點風雨,而她早已一身溼透了,此時正整理着隨身攜帶的一些道符和法器。

大部分溼透了,不得不狠心丟掉,鋝起垂落下來的絲,抹去一臉的水跡,這雨再這麼下下去,這屋檐怕是也庇護不了她多久了。

蹙了蹙清秀的眉頭,再一次轉身,重重地敲門,她已經敲了三回了,都沒人來開門,這院子裡明明還有燈火的!

紫閣的大名她當然知道,亦是聽過這紫閣已經成了天幀帝的別院了,一直都認爲紫閣同大街上擺攤算命的假道士沒兩樣,不過是規模大了點罷了,亦是從來不屑親自來瞧一瞧的,無奈今日就給困這裡了。

“有人嗎?救命啊!”

“快來人啊,救命啊!”

……

不喊開門了,只喊救命。

然而,喊了良久,仍舊是沒有人應答。

漣俏遲疑了須臾,終於是狠下決心了,翻牆就翻牆,雖然翻紫閣的牆罪同翻皇宮的牆,但是她真的不捨得僅存的幾張道符也廢掉,這道符可是得來不易的!

然而,躍上紫閣的高牆之時,卻是冷不防驚叫出聲,根本就沒想到這牆上竟然是倒插了密密麻麻的琉璃碎片,刺得她雙腳皆是傷,一個不小心就這麼硬生生從高牆上重重跌落了下來。

究竟是什麼人這麼缺德!?

“誰想出這麼缺德的法子來的!”低低怒罵一聲,就這麼癱坐地上,手裡還是護着懷裡僅存的幾張道符。

驟然,身子一直,警覺了,猛地擡起頭來,卻見一個老者不知何時已經舉着傘提着燈籠,站她面前了。

“小姑娘,你好好的幹嘛做賊呢?”太虛道長一臉惺忪,打着哈欠問到。

漣俏沒有回答,護着道符的手卻是突然鬆了,愣愣地盯着太虛看。

太虛蹙眉,微微俯下來,這才認真打量了漣俏一眼,道:“你是個驅魔師?”

漣俏連忙點頭,拼命地點頭。

然而,太虛道長卻是無奈搖了搖頭,道:“小小年紀,還是女娃娃,什麼不好學,非要學人家坑蒙拐騙呢?這世上哪裡什麼魔什麼鬼?”

漣俏卻是搖頭,拼命地搖頭,沒有說話。

“你是個啞巴?”太虛道長又打了個呵欠,似乎很累,三半夜的,本是起來上茅廁的,若不是剛巧被他撞見了,怕是這小姑娘早就死侍衛的亂箭之下了,這侍衛可是蕭老佈下的。

漣俏再次搖頭,卻是取出了隨時攜帶的那把匕來,古老的青銅上,古老的圖騰,一眼便可以認得出來的。

見了這青銅匕,太虛道長顯然一愣,只是隨即確有恢復了那副迷糊惺忪模樣,道:“小丫頭,趕緊走,這兒可不是避雨的地方。”說罷轉身便要走。

只是漣俏卻終於是開了口,道:“師父,你不認得俏俏,也得認得這把匕?”

太虛道長沒有回頭,腳步卻是較快了。

“師父,你要敢不認我,去就把你當年坑蒙拐騙的每一樁事都抖出來!”漣俏突然大喊。

“噓!”太虛道長急急回頭,示意她小聲。

漣俏這下子樂了,卻是大聲,道:“師父,你說過的,若是有緣再遇到,你就一輩子當我的師父!還有,你得教……”

漣俏的話還未說完,嘴巴早就被捂地結結實實的了。

“臭丫頭,長這麼大了,性子還一點都沒變!”太虛道長不悅地說到。

漣俏睜地大眼睛,仰望他,眨巴眨巴着雙眸,眸是得意的笑意。

“我可警告你,小聲點,我好不容易纔尋了這麼個好地方,你可別砸了我的形象!”太虛道長認真交待到。

漣俏連忙點頭,太虛道長又是不放心,再次交待,“還有,要多少銀兩你管開口,馬上就走,愛去哪就去哪,離帝都遠點。”

漣俏想都沒想,再次連連點頭答應。

“你可說話算話!”太虛道長似乎同他現的主子一樣,騙人太多,也不輕易相信別人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確是不能輕易相信別人,或者,不可以輕易相信漣俏這丫頭。

手一放開,漣俏身影一閃,便是飛身躍上紫閣二樓,從那敞開的窗戶跳入,根本不理睬太虛身後吹鬍子瞪眼睛。

當太虛道長追上來之時,漣俏早就圍着他那煉丹火爐轉了,清秀的眉頭越籠越緊,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臭丫頭,說話不算話!”太虛道長怒聲罵到,卻不忘關上窗戶。

“師父,我可沒有說話,哪裡算是說話不算話?”漣俏挑眉問到,很是鎮定。

“你到底走不走?”太虛道長似乎沒打算多糾纏下去。

“師父,你快十年沒見徒兒了,我都長這麼大了,你還嫌棄我小,會礙你事呀?”漣俏問到,她可是師父一手帶大的,自小就教她好些法術,自然,教多的卻是坑蒙拐騙之術,比如算命,比如測字,再比如賣丹藥。八歲那年師父就走了,留她一人狄胡自生自滅,幸好她談錢,偷偷藏了一大筆錢,否則早就餓死街頭了。

“你認錯人了,誰是你師父?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太虛道長認真說到,根本就不認這徒兒。

“我西郊遇到了吸血魔鬼了,他們似乎還真害怕這匕。”漣俏亦是認真說到,當年師父走時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就是這匕了,只交待她若是真的草原上遇到吸血魔鬼,就用這匕保命。

“你走不走?”太虛道長卻是看都不看那匕一眼,沉下了雙眸。

“不走,你煉製這丹藥作甚,這氣息若是一般人長期聞了,都會毒而亡,何況是服用丹藥!”漣俏亦是沉了眼,厲聲問到。

然而,還不待太虛道長開口,敲門聲卻傳來了,敲得甚急!

兩人皆是一愣,相視一眼,太虛道長狠狠瞪眼,漣俏卻是無所畏懼地回了他一眼,卻也是很配合地躲到垂簾後去了。

“來啦來啦,大半夜的敲什麼敲?”太虛道長依舊是那副剛睡醒的樣子,懶懶說着,朝門邊走了去。

門一打開,進來的卻是蕭老和定如師太。

“你倆做什麼呢?三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啊!?”太虛道長懶懶問到,身子無力地依靠門上。

“方纔是怎麼回事,何人擅闖紫閣了?”蕭老蹙眉問到,方纔那聲驚叫他可是聽到了,如今帝都就紫閣和無淚地宮兩處是安全的地方,太子殿下和凌妃娘娘回來之前,他可不允許任何一處出事,尤其是紫閣。

“就是個想避雨的小丫頭,早轟走了。”太虛道長說着看向了定如師太,問到:“你怎麼也起了,今夜睡得倒是不像豬。”

定如師太早已習慣了太虛道長這幅不正經模樣,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將手密函交給了他。

“這是什麼?”太虛道長不解地問到。

“剛剛送到的密函,主子有話問你呢!”定如師太說到。

“有什麼話好問我的,問你不也一樣,女人就是麻煩,還是等着太子殿下趁早回來,他手下辦事定比唐夢那丫頭手下來得好。”太虛道長邊嘀咕着,邊打開了那密函,只是,臉色卻是驟變。

“你自己回函,還有明日皇上還會來,順道給把把脈,主子可是要明確的日子。”定如師太說着轉身就走,顯然睡意正濃。

蕭老卻是狐疑地打量了這大殿一眼,道:“你可別藏人,再怎麼說也是清淨之地,藏着女人不好,裝出來的道長也該有點樣子,小心破了你這一身道骨仙風的氣質。”說罷亦是轉身就走,顯然是知道太虛這殿內有人,卻是想歪了。

“哈哈哈………”

門一關上,漣俏的笑聲便傳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師父,你何時成了花道士了?”漣俏說着從簾後走了出來,方纔的一切她可都聽得清楚,這事情似乎很有趣。

太虛道長卻是沒有理睬她,看着手的密函,一臉的糾結。

唐夢這丫頭果然不簡單,居然要他把配製丹藥的方子寫一份給她,還要解釋這方子怎麼來得。

“怎麼了?你的老闆出了什麼難題了?”漣俏走了過來,瞄了那密函一眼,卻是一驚,終於是知曉了太虛道長這煉丹爐裡煉製的是什麼丹藥了。

“師父,你還真下得了手啊,這未免打過冒險了!”漣俏驚詫地問到,那密函裡要求把天幀帝具體的死亡時間寫明,顯然這丹藥是命丹!可以完全按照需求配製,控制死亡的時間!

只是,據她所知,當年師父可沒有成功過的。

“都十年了,爲師有那麼笨嗎?”太虛道長不滿地說到。

“嘿嘿,承認是我師父啦!”俏俏眯眼笑到,一下子又轉移了話題。

太虛道長卻依舊是蹙着眉頭,思着如何回答唐夢,她這麼問,自然是懷疑他了,當初還真就不應該擅自篡改了藥方,真真是小看這主子了。

思了良久,終於是擡起了頭來,老眸裡掠過一絲精光,滿是陰謀地看向了漣俏。

“先談好價格,再把真相都告訴我,否則您老休想把事情推我身上。”漣俏一本正經地說到。

“方纔還口口聲聲叫師父叫得那麼親,怎麼轉眼就要銀子了?”太虛道長不滿地問到。

“這都是師父您老教的嘛!”漣俏笑着說到。

太虛道長無奈,只得要事情的經過詳細地都給告訴了漣俏,而漣俏聽得一驚一乍地,突然很想見識見識紫閣的幕後老闆,她本以爲沒有女人會比她還會賺錢存錢的,卻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唐夢!

“師父,要不咱別騙她了,就直說這藥方就是你研製出來的,省得被她識破了到時候又解釋不清楚,這越是聰明的女人疑心越重。”漣俏勸說到。

“先這麼着,就說是你家傳秘方,當年你拜師學藝教時沒銀子教學費,就送了這藥方。”太虛道長說到。

“萬一她要是懷疑了,你可休想再把我推出去!”漣俏認真說到。

“若是說了這秘方是我研製出來的,唐夢是要懷疑!”這話是太虛心裡說的,當初唐夢找到他的時候就單單是把他當作個假道士,有一張能言善辯的嘴罷了。

師徒二人就這麼討論着這紫閣的主子,包括她的其他產業,白宮,紅樓,綠坊等,包括她的身份,唐府的七少爺,天幀帝的御前侍衛,東宮的凌妃,刺殺太子殿下的欽犯!

而唐夢此時正同凌司夜坐船頭,不安分的雙腳踢起一陣陣水花。

“就是這麼個奇怪的夢,好像過了好幾輩子,不過就見過你一次,唐府,摔碎了一個盆白素花。”唐夢依靠凌司夜肩上,終於將完了她那長長的夢。

船隻往前行,明顯感覺到河道的開闊,已經隱隱可以看見隱藏着樹林之後的那一片平湖了。

“白素花?”凌司夜蹙眉,還是第一次聽過這種花的名字。

“春蘭的一種,我白素這個名字的名字就是取自這個花名的。”唐夢解釋到。

“等回東宮了,就把院子裡所有的花都換了。”凌司夜若有所思地說到。

“還想回東宮啊?”唐夢問到,還真不知道這傢伙長遠的計劃是什麼。

“當然是要回去的,帝都是個寶地,就出於這片大陸央。”凌司夜淡淡說到。

“嗯,那就回去。”唐夢明白了過來,或許,他們回去的時候,那裡就已經不再是天朝所有了。

“如果,沒有你那日的多管閒事,我還真就會錯過你了。”凌司夜說到,顯然,如果唐夢方纔那夢境是她嗎沒有穿越所生的歷史,那麼這段千年歷史裡,他早死於唐影手,這片大陸早就成了魔剎帝國了。

唐夢想了想,輕輕撫着凌司夜的臉,認真地看他良久,看得凌司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什麼?”蹙眉問到,還真真被她看得有些難爲情。

“這就叫做緣分,躲也躲不掉,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那***先走一步,或許我慢走一步,我們就遇不上了。”唐夢微微鎖着眉頭,認真說到。

凌司夜笑了,大手覆她的手,只是笑着,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如果那真的是歷史,我所知道的魔剎帝國後五年的歷史便都不存了,而我現生的一切也都會有所改變。”唐夢說到。

凌司夜卻是驟然大驚,想起了她龍脈裡玩過的那個魔術!

如果她現所生的一切都有所改變,那麼爲何她還能拿到那把金步搖,這是不是說明,將來她還是會回現代,還是會步入龍脈尋寶的呢?!

“想什麼呢?”唐夢顯然把那事情給忘了。

“沒什麼,既然都改變了,那麼你的歷史就由本太子來撰寫了!”凌司夜說着冷不防傾身,將唐夢欺身下。

“寧洛不單單是白狄世子那麼簡單了。”唐夢仍舊是認真地看着凌司夜。

“這或許可以解釋爲何他對白狄的王位沒有任何的覬覦,這麼多年,這麼苦心的安排,卻只爲尋我回去。”凌司夜說到。

“難不成你就是他們的主子?”唐夢笑了。

凌司夜沒有回答,他也不確定,但是他是魔道的一員這似乎可以完全的確定了。

唐夢亦是沒說話,側過身去,緩緩閉上雙眸,這一場夢裡,還有她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的地方,早的時候,那些記憶碎片,似乎是龍脈頂,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呢?

那麼長的夢,那麼長的歷史,失蹤同自己同魔道都脫不了干係,她卻偏偏還不知道自己竟是誰!

凌司夜卻看向了前方,月光下,前方的湖面泛起了一層層的波光,前面是一個大湖,那湖畔就是孤城了!

378秘密&抵達

山林小道上,一匹駿馬疾馳着。

馬上一男一女,男子帶着一頂銀白假面,卻是難掩深邃的五官輪廓,身材很是高大,將那嬌小的女子完全擁懷裡,炯炯有神的雙眸直視前方,謹慎而小心。

曲折的山路上這般疾馳,一不留神便很有可能馬失前蹄了。

縱使顛簸,女子卻是睡得很深,小臉上是疲憊,已經奔波了好幾日了,都不見一處人家可以留宿的。

本打算得好好的,藉着唐夢的名義能尋到一大批人伺候,誰知道凌司夜和唐夢留山這邊的人卻是數被天幀帝的人馬給收了。

玉邪終究是不放心,還是想親自將林若雪送到西界。

終於,馬蹄聲漸落,前方山腳下出現了一座村落了。

懷裡的人似乎醒了,他胸口上磨蹭着,雙臂很是自然地伸出***住了他的脖頸。

“醒了?”玉邪低頭,笑着問到。

“到了?”林若雪雙眸惺忪不已,懶懶問到。

“山腳下有村落,咱休息幾日再走。”玉邪說到。

林若雪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來伸了伸懶腰,道:“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找我爹爹去。”

“這裡離帝都也不遠了,不差一兩日。”玉邪解釋到。

“就是嘛,也不差這一兩日,這村子我知道的,專門留宿路人的,過了這村子就能進帝都了。”林若雪說着,朝山腳下看了去,如果她沒記錯,淑妃陵也附近了。

“你都送了好幾封密函了,你爹爹一封都未回,怕是忙着調兵遣將了,天幀帝這回的動靜這麼大,又要瞞着,這幾大將軍定然是要忙得不可開交的。”玉邪說到,一路上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還真就沒有現什麼軍隊的痕跡了,真是揣測不出天幀帝此次調兵究竟是何目的,這軍隊都藏哪裡去了!

“我爹爹再忙都回給我回信的,除非他不西陲一帶!”林若雪若有所思,爹爹鎮守西陲,總是西疆一線從未離開過的,天幀帝亦是不會輕易讓他離開,看來這一次天朝的動靜確實是大了。

“定是離開西陲了,幸好沒有把你送到西陲去,咱從西北一路走來,也好長一段時日了,若是調軍也該差不多了。”玉邪猜測到。

“你可同孤城聯繫上了?”林若雪突然問到。

“還沒有,等這唐夢給消息呢。”玉邪說到,如今他倆算是完全偏向唐夢這邊了,只有確定唐夢和凌司夜到孤城,他纔有辦法把這調軍之事報過去。

“不談他們了,說說你自己,如今天幀帝同凌司夜關係未定,得了那冊封印章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林若雪嘆息到,本還想着依靠了凌司夜,便可得天幀帝信任,穩坐了狄胡之王的位置,到時候兵權握,天幀帝后悔也莫及了,只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真傻,天幀帝即便同太子殿下決裂,又如何會公開此事,這冊封印章依舊有效。”玉邪笑着說到。

林若雪卻是白了他一眼,道:“你可別忘記了,如今天下人皆以後太子殿下仍舊失蹤,生死未卜,若是你拿出這冊封印章來,天幀帝還不反咬你一口說你殺了太子!”

“那就要看誰動作快了!”玉邪冷冷一笑,眸掠過一絲精光。

“怎麼說?”林若雪不解地問到。

“下山,天黑之前讓你吃上一頓熱食!”玉邪笑着說到,並不打算多解釋。

林若雪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追問,相信他自有主意,道:“下馬,想多走走,老是窩馬上,肚子也難受。”

玉邪一蹙眉,隨即翻身下馬,將林若雪抱了下來,卻猶猶豫豫地,似乎想做什麼又不敢。

“幹嘛呢?還不走?”林若雪說着牽着他的手便要走。

玉邪抿了抿嘴,一手牽着馬兒,一手牽着林若雪,眼睛卻忍不住朝她小腹瞄了過去。

林若雪大大咧咧地,哪裡現到他的緊張,朝山下望去,正尋找着淑妃陵的方向。

玉邪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是放開了繮繩,大手小心翼翼朝林若雪那已經有些明顯的小腹輕輕覆了過去。

孩子,他的孩子,其實這一路上他還真就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呢!

林若雪倒是沒有意什麼,小手自然而然覆他大手上,注意力依舊山下。

玉邪卻是緊張着,手都有些僵了。

兩人就這麼走着,緩緩朝山腳下而去,偶爾聊一聊唐夢和凌司夜,偶爾又說起了唐影。

到了這留宿村其實就是進入了帝都的範圍之內了。

他們並不知道,天朝四方大軍,其實皆是朝這帝都而來的,雖然今夜的帝都依舊是一派繁華和平。

東宮已經許久不見燈火了,這幾日卻是如先前一樣,每每到掌燈時分,便是一宮燦爛的燈火。

雲容回來了,即便是獨守着空空蕩蕩的宮殿,亦是每日都固執地要親自點燃每一盞燈火,等待着有朝一日主人能歸來。

天幀帝允許雲容和哭笑二人離開淑妃陵卻是將他們軟禁了宮裡,這一舉一動皆是有人監視,逃不了,亦是同外界聯繫不了。

緊閉的硃紅大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爭吵,似乎是把守的侍衛同什麼人爭吵了起來。

“呵呵,今日倒是有點人聲了!”

“去看看不?”

“懶得管,能進來的自然進得來,咱還是安分點,少給容王殿下填麻煩。”

說話的正是哭笑二人,此時正院子裡把酒閒聊,雖是軟禁,日子還是得照過的,他倆有的是大時間的辦法。

然而,門外的爭吵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還是看看去,免得吵着雲容姐。”苦哭說到。

而就這時,爭吵聲卻驟然停了,隨即大門咿呀一聲開了。

走進了的是無情,一身合身的宮裝,眉目凌厲,而把守的侍衛們皆沒了平日裡的氣焰,一個個低着頭,不敢再多吭聲。

跟無情走進來的是一個老嬤嬤,手裡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着。

哭笑二人連忙上前來,皆是不解,從未見過這老嬤嬤呀!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容王殿下,這是?”苦哭問到。

“恰巧被我遇上的,來找雲姨的。”無情說着便徑自朝大殿走去。

雲容就大殿裡眯眼小憩,自是聽到了門外的聲音,只是不想理會罷了。

“雲姨,這麼大的聲音都吵不着你?”無情笑着說到,已經到雲容面前了。

雲容這才睜開雙眸來,心下微微一驚,這孩子的輕功進了一層了,看樣子義父是全心教他了。

“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說了少到這裡來的嗎?”雲容淡淡說到。

“皇上又去紫閣了,李公公也去了,我就趁着這空閒偷溜過來,要不是太久不來,皇上那老狐狸反倒會懷疑呢!”無情說着,雲容身旁坐了下來。

只有這大殿是能說話的地方,她可有好些事要說呢!

雲容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卻見哭笑二人正帶着一個老嬤嬤就站門口,不由得蹙眉,道:“這位是?”

“我門口遇到的,說是非要見見你,報答個恩情。”無情隨意地說着,心下想着這老嬤嬤定是東宮受過雲姨什麼恩惠的。

然而,老嬤嬤卻是快步走了進來,看着雲容,老眸裡閃出了淚光,一下子便跪了下去。

“那個宮裡當差的?來找我有何要事?”雲容冷冷問到,如今的皇宮可不比從前,每一句話她都必須再三考慮再說出,皇上至今沒有尋到太子謀反的任何證據呢!單單一個假凝紅珠,並說明不了什麼的。

“雲姑娘,老奴以前就御膳房當的差,後來因打碎了皇上的一道御膳被貶到了浣衣宮裡去了,那會兒就是因爲雲姑娘和晴姑娘,老奴才免於一死啊!”老嬤嬤似乎很是激動。

“怎麼今日纔想着來謝我呢?”雲容問到,心下是懷疑不已。

“雲姑娘,老奴被罰浣衣宮裡年不得出宮門半步,前幾日才期滿,一出來就想辦法尋姑娘您了!當年晴兒姑娘入了浣衣宮都是老奴伺候的,這恩情老奴算還了,這幾年心裡頭就惦記着哪一日能見見您了!”老嬤嬤說着,打開了食盤來,竟不是什麼膳食,而是一整盒的珠寶飾!

嘭……

是無情手的茶盞掉落了,晴兒,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亦是知曉爲何太子殿下賜名他“無情”二字。

老嬤嬤看了無情一眼,眸掠過一絲遲疑,卻還是大膽地上前來,俯雲容耳畔,不知道耳語些什麼。

只見雲容的臉色一變再變!

無情靜靜地看着,一言不,小手卻是緊緊交扣着,心下的緊張一覽無餘。

老嬤嬤說完又退了回去,跪地上。

雲容卻是眉頭緊蹙,不知思着什麼。

“雲姨……”無情終於是忍不住了。

“無情,這老嬤嬤可是做得一手好菜,能不能求皇上讓她留東宮伺候呢?”雲容開了口。

“爲什麼?”無情立馬問到,他知道,雲姨可不是這麼一盒珠寶飾能收買得了的,要從浣衣宮調離並不能,但是調到東宮,可就是難事了。

老嬤嬤亦是開了口,卻也是直接,道:“雲容姑娘,老奴就想離開浣衣宮,圖個清閒的差事,不想到東宮來。”

交易說了出來,方纔那什麼恩情亦不過都是藉口罷了。

“要麼到東宮來,要麼你就把這食盒收回去。”雲容亦是不客氣。

“雲容姑娘,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去。”老嬤嬤威脅到,她知道的秘密可是能讓雲容再次回淑妃陵去的!浣衣宮是什麼地方?宮裡的大事小事可都那裡傳說着,她自然很清楚雲容現的處境。

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不過就想老了有個清閒的差事罷了,她的要求也不高。

“不怕死的話,你就去。”雲容說着起身便要走。

“成,我不到東宮,也不出浣衣宮了!”老嬤嬤顯然是急了。

雲容卻是轉過身來,眸一冷,身影一掠,不過從老嬤嬤身旁擦過,待她站定,老嬤嬤卻是應聲倒地,不見任何血光,就這麼喪命了。

“收拾乾淨!”雲容看了哭笑二人一眼,轉身便朝門外而去。

無情急急追上,問到:“雲姨,你告訴我,我娘到底是不是晴兒,那老嬤嬤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雲容不語,腳步很快,無情卻是緊緊跟着,道:“雲姨,你就告訴我!”

“無情,該回去休息了,皇上也該回來,別讓他尋不到人。”雲容駐足,輕輕撫了撫無情的腦袋。

“雲姨,你告訴我!”無情倔強了起來。

“怎麼,不聽話了?”雲容卻是驟然冷了聲音,“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若不相信我,以後就都別來了。”

無情強忍着眸的淚,終於是點了點頭,道:“無情告退,改日再來看雲姨!”說罷轉身就走,或許,他真的不該再問了,雲姨不說,他何必勉強?!

哭笑二人處理了那老嬤嬤的屍體後,忍不住尋雲容去了。

他倆的好奇心可是比誰都足。

雲容早已入了雲煙谷,幾乎是每一日都要將太子殿下常住的幾個地方走一遍了。

這麼大的宮殿和山谷,若是久不主人,總會透出物是人非,人去樓空的荒涼氣息來。

這種氣息不該屬於東宮的!

她就坐那天然的溫泉池邊,靜靜地看着水的倒影,回憶起了過去的種種。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現究竟什麼地方,蕭老的消息一直就沒辦法傳進來,而惜愛那丫頭已經很久很久沒來了。

唐夢如何會照顧人呢?有她跟着,還不是得太子殿下伺候她,甚至是端茶倒水指不定都要殿下來做!

當初,她真該固執地跟他出行的!

“雲容姐,方纔那老嬤嬤哪裡惹你生氣了呀?”苦哭先開了口,兄弟倆已經一旁站了許久了。

“是呀,雲容姐,她不會是知道什麼事?”肖笑試探地問到。

雲容這才轉過身來,蹙眉道:“人都死了,你倆還問這麼多作甚?還不到外頭守着,這雲煙谷若是被現了,當心殿下回過要了你倆的命!”

“是!”哭笑二人齊聲,相視一眼,聳了聳肩便走,他們看得出來,這雲容姐姐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樣子……

夜越來越深了,東宮裡的人等待着主子的歸來,而另一邊,孤城裡,衆人亦是等着凌司夜和唐夢的抵達。

八月十五很近很近了!

孤城裡,只有一人等的不是凌司夜和唐夢,他等的是寧親王的藥,等待着上天還給他一張真正屬於他的臉。

他都記不得到底是他喜歡靜靜坐高高的屋頂上,還是唐夢喜歡,他就陪着養成了這習慣。

天已經完全暗了,天上的星辰漸漸出現,一彎勾月就掛前方那片平靜的湖水旁,他坐高的樓臺上,雙臂枕腦後,仰躺着,銀白蝶形假面之下,那一雙眸比高湖的水還要平靜。

遠遠望去,只見一個白衣身影宛若游龍一般繞着這高聳入雲霄的樓臺而上,翩翩身影緩緩唐影身旁落了下來。

不是別人,正是鳳舞女王。

“影,我就知道你這裡!”鳳舞笑着坐了下來。

唐影卻是起身來,淡淡道:“女王殿下,夜了,你該休息了。”

“我說過多少回別同我來這套了,等太子哥哥回來了,我就解放了!”鳳舞很是不滿唐影對她的稱呼。

“他們什麼時候會到?”唐影問到,如果寧親王還未配出解藥,他寧願到白狄宮裡等的。

“想見唐夢了對不!”鳳舞哪裡知曉他心下那千般的複雜和苦澀,笑了笑,又道:“我也想見她,還有太后娘娘,她可比任何人都想見唐夢呢,時不時就旁敲側擊地問寧洛關於唐夢的好些事兒。夢姐姐一定是聰明的女人!”

唐影看着鳳舞這笑顏,卻是突然笑了,突然想起了若雪那丫頭,她們本該對唐夢滿是敵意的,然而,他卻從來就沒有聽過這兩個丫頭任何人面前,說過唐夢一句不是,縱使他面前,亦是一樣。

嫉妒,並非每個女子都會有的。

“笑了,把面具脫下來嘛,老是戴着面具,我都記不住你長什麼樣子了,趁着易容術還沒解開之前多讓我看幾眼!”鳳舞笑着說到。

“若是想我,就看看唐夢。”唐影淡淡說到,易容術一解,這世上,或許就再也沒有唐影這個人了!

“那可不一樣,你是你,她是她,男子和女子終究是有差別的,寧洛也說了,唐夢已爲人婦,再女扮男裝裝不出那種味道來的,很容易露餡的!”鳳舞說是,伸手想取下唐影的面具來。

唐影竟是不阻攔,任由鳳舞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銀白的蝶形面具。

他五官清俊,他溫爾雅,他脣畔噙着淺笑,他眸透着溫軟,七分剛,三分柔,他墨高束,他白衣翩然,他就是那天上的謫仙,就只這樓臺上停留須臾罷了。

鳳舞突然就有了這麼的錯覺,看着唐影,雙眸都溼了,她也知道,再過不久,他就要走了,或許,永遠都不會出現他們面前了。

然而,唐影卻是臉色驟然變,脣畔的淺笑僵住了,他看見了那平靜的高湖上漸漸清晰的船隻,寧洛不是說他們明日纔會到嗎?怎麼今夜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