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唐夫人最後的回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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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而西,後有追兵。

唐夢不敢走大道,就在荒林裡穿梭着,追上來的只有唐夫人一人。

她不敢回頭,不敢絲毫鬆懈,一個勁往密林裡鑽,只有在這她十分熟悉地形的密林中,她才能勉強同唐夫人錯開距離。

只聽得身後一陣咻咻聲,隨即數枚毒鏢穿林襲來,唐夢一身戒備,聞聲識辨方向,側身一一躲過。、

這時,身後十餘丈之後,唐夫人冷笑聲傳來,“出了這林子,你還逃得了嗎?”

唐夢沒有回答,仍是繼續急急而前,心下一直估算着,出了林子便是亂墳崗了,到西界墓門前所需的時間必須在這段林子裡爭取到。

只要墓門打開,西界裡的人出現,唐夫人便暫時奈何不了她了!

然而,她卻錯了。

唐夫人止步冷冷一笑,驟然拂袖,一股刺鼻的魚腥味便在四周散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毒藥,不一會兒這片林子,無論是低矮的花草,還是高大的樹幹,皆是瞬間枯死,原本茂密的樹林,頓時成了光禿禿的荒涼之地。

唐夢驟然止步,回過頭,不再有任何遮掩,皓月之下,十丈只內,唐夫人一臉陰鷙地看着她。

“唐夢,這就是你的命,你要認命。”

“那你呢?”唐夢怒聲反問,“你爲何不認命,要我來認了你的命!”

“因爲我是你娘,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命!”唐夫人亦是怒聲。

“呵呵,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唐夢卻是大笑了起來,又道:“你打算瞞着爹爹一輩子吧,我告訴你,就算我今日乖乖同你回去了,我定也要讓爹爹知道這一切!”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唐夫人的聲音陰沉了下來。

“你怕了嗎?顧朝雲,你一輩子瞞着夫婿,騙着女兒,你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唐夢問到。

“你住嘴!”唐夫人怒聲罷,人已經近了唐夢,功行雙掌,凝氣掌心,驟然擊出。

唐夢側身而躲,肩掌相擦而過,只見得肩上一直炙熱之痛,猶如烈火燒灼,見不到傷,卻是疼痛難耐。

心一狠,隨即揚出藥散,連自己都沒有躲過,晶晶亮亮散開來,無味無形。

唐夫人大驚,驟然退了開來,道:“你如何會有藍色幽靈散?!”

這藍色幽靈散便是藍色幽靈研磨而成的,毒比藍色幽靈有過之而無不及,觸及便是全身潰爛而亡。

唐夢脣畔泛起一絲冷笑,原來她也會害怕啊!

毒經上的毒藥,空山掌門繼位之後皆要一一試過,在體內養出抗體,根本不會有事的。

她都沒有躲,她竟然先她而躲了。

“你!”見唐夢沒事,唐夫人驟然一驚,並不知道唐夢早已偷偷試過上面所有的毒了。

“娘……”唐夢失聲笑了出來,只是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娘……原來,夢兒的命真的就那麼不重要。”

唐夫人整個人頓時怔住,方纔,她卻是沒有考慮到她的死生絲毫。

唐夢轉身,凌空而起,兩道白綾飛出,直直逼向唐夫人。

唐夫人一退再退,遲遲沒有出手,而唐夢眸中早已沒了任何一絲溫度,收起白綾來,掌心運氣,一掌狠狠劈掃而下。

人凌於空中,掌氣卻化作一道凌厲之氣,直直朝唐夫人掃來。

唐夫人蹙眉,這是劍空教的武功!

“你的命很重要,只是,不是你的了。”冷冷回答了她,亦是凌空而起,然而裙角卻還是來不及躲過那凌厲之氣,頓時裂開了一道口之,傷及雙腿。

唐夢蹙眉,瞥了遠處西界墓門一眼,又看了唐夫人那被血染紅了的裙角,脣畔泛起一絲冷笑,卻是落了下來,急急朝亂墳崗而去。

唐夫人忍着腳上的疼痛,硬是使起輕功,緊追而前,一遍大呵,“劍空也救不了你!”

唐夢沒有回頭,仍是急急而前,一身疲憊,方纔那一掌已經是費盡了一身內力了。

突然好想好想,唐影,他若是出現在前方,那該多好啊!

腳步越來越慢,身後,唐夫人越來越近。

就在山腰上了,前方沒幾步就到墓門了,然而,她卻驟然止步了,唐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你輸了,跟我回去。”冷冷的聲音裡,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猶如小時候,可以百般寵愛她,但是,去空山,卻是不容她說一個“不”字。

“你答應過我們,你不能食言!”唐夢的聲音都無力了。

“食言又如何?”唐夫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夢任由她抓住,低着頭,不再言語。

“我親自送你回空山。”唐夫人說罷拉着她轉身便要走。

然而,唐夢手中暗藏的銀針卻是驟然朝她掌心中紮了去,唐夫人一疼,條件反射一般狠狠揚起手來,而唐夢卻是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那高大冰冷的墓碑上。

整個人頹然滑下,墓碑上一行血跡亦是隨着她延伸而下。

唐夫人驟然大驚,方要上前,墓門早已緩緩地開了,唐夫人大驚,急急側身躲到了一旁。

走出來的是黑無常白無常,替了替暈迷在地的唐夢,面面相覷。

“死了?”白無常問到。

“你探探他鼻息。”黑無常說到,一腳將唐夢翻了過來,只見唐夢額上磕出了血跡來,一臉的蒼白。

“怎麼給撞到這兒來了?”白無常疑惑地問到。

“你看看死了沒有啊!”黑無常吹催到。

“他又沒敲門,不關我們的事。”白無常退了回來。

“萬一沒死呢,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黑無常上前蹲了下來,正要伸過手去呢,唐夢卻是驟然睜開了雙眸。

先是莫名其妙的眼神,隨即恐慌驟然涌上,大喊出聲,“鬼啊!”

天啊!

難道真的有地獄嗎?

唐夢已死,白素來了。

“沒死。”黑無常站了起來,心中鬆了口氣,方纔那臉色真同死了的一樣。

“你敲門了?”馬面問到,兩人就這麼高高在上地睥睨唐夢。

“我……”唐夢心下滿是恐慌,瞥了四周一眼,更是恐懼不已,怎麼是亂葬崗啊!

“公子欲往何處去?”牛頭問到,聲音沉了下來。

“我……”唐夢蹙眉,只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來一般,不斷有回憶涌出,彷彿就發生在眼前一般,一幕一幕不停地閃過。

“來者何人?”白無常沒了耐心,又問到。

唐夢終於是擡起頭來,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站了起來,笑着道:“死人!”

“公子欲往何處去?”白無常又到。

“東城去。”唐夢答到,輕輕拭去額上的血跡,心中仍是有些慌的,不過她知道了。

原來是穿越!

“留下買路錢。”白無常又道。

“分文不留。”唐夢愉悅地笑了起來,雖然是恐怖了點,她還是很喜歡這遊戲的。

西界,真正像記憶裡的一樣,是個燈火通明的地下世界嗎?

“公子請回。”白無常仍是一臉嚴肅地說到。

“多謝。”唐夢答到。

黑無常早已離去,白無常搖了搖頭,便是隱身而去。

唐夢雙眸骨碌一轉,大膽着踏了進去,墓門隨之緩緩落了下來。

然而,不過一會兒,叩門聲便又起了。

唐夢沿着長長延伸而下的石階一步一步而下,一臉的驚喜和驚奇,真真是個熱鬧的地下世界。

她到底來做什麼呢?

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終於下了最後一階石,沿着河岸一路看了過去,眼花繚亂。

“夢兒!”

身後突然傳來了個老者的聲音。

唐夢急急轉身,微蹙眉頭,她只知道,這是劍空,她的師父,空山被驅逐的長老,只教她武功,不教她用毒。

“師父!”樂呵呵地迎了上去,心中有些慌,卻有些冒險的樂趣,很有把握自己不會識破的。

“解出那毒來了嗎?”劍空低聲問到。

唐夢心中一驚,他說的是什麼?

這時,唐夢突然被身後之人一把拉了過去,不是別人正是唐夫人

唐夢一愣,隨即緩過神來,還未待唐夫人開口,卻是怯怯喚了一聲:“娘。”

她並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比如,她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個女人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一臉兇巴巴的樣子?

“跟我回去!”唐夫人的聲音很低,在西界裡不敢大動干戈。

“哦。”唐夢卻是乖乖地,不敢多問,她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啊。

唐夫人心中卻是大怔,眸中狐疑掠過,試探道:“或許,夢兒還有什麼事要找你師父?”

“也沒有什麼事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這裡來了。”唐夢陪笑着開了口。

唐夫人蹙眉,脣畔隨即緩緩泛起了一絲冷笑來,道:“那就同娘回去吧。”

“嗯。”唐夢乖乖答應,心想這虛驚一場,以後還是少問少說,免得露出馬腳來,自信過頭,現在可好,失憶這老把戲已經不能用了。

唐夫人心下有了數,終於是放開了唐夢的手,方纔那一撞撞到了額上,估計剛恢復的記憶又散去了吧,今夜回去定是要再給她服一次忘情的!

“殷娘丟失毒經,師兄應該知道吧?”唐夫人看向了劍空。

“無我無關。”劍空看了唐夢一眼,無奈搖了搖頭卻是轉身就走。

唐夢聽不懂他們說什麼,毒經,殷娘,又是怎麼回事?!

“夢兒,把毒經交給娘保管,若是讓殷娘知道了,又由你受的了。”唐夫人依舊試探到。

唐夢反應很快,不答,卻是急急在自己袖中,懷中尋了起來,卻怎麼都尋不到了。

“丟了。”一臉爲難,怯怯說到,無辜地看着唐夫人。

然而,唐夫人卻是大喜,將她擁入懷裡,安慰道:“娘去尋吧,不礙事的。”

果然,她真的忘了!

……

回憶,六年了。

唐夫人看着枕邊安然入睡的丈夫,眸中盡是複雜,他知道了,會不會恨她呢?

給讀者的話:

操作失誤把一羣給散了,歸不了羣的貓咪們加二羣吧,122757763,天氣變化,小心感冒,貓咳嗽中。。

收費章節 251談判(上)

空山。

已是日中了,高高的冷殿上,依舊大門緊閉。

昨夜一場騷亂,真相到底是怎樣誰都不清楚,只知道人已經在冷殿上關了許久了,謠言早就四起,有人說那是說是擅闖空山的宵小之輩,有人說是長老們的兩位朋友,也有人說就是小姐回來了,還帶了個俊美的男子。

殿中。

唐夢懶懶地坐在屬於掌門的那高位上,微眯着雙眸,似乎在小憩,凌司夜竟是有點侍衛的模樣,挾持着劍悟就站在她身旁。

其他四個長老皆是一臉猶豫,雙方已經對峙了很久了。

“唐影到底是什麼人!”凌司夜終於是沒了耐性。

“殿下,唐影自小是孤兒,被掌門收養了,並不屬我空山弟子,而是唐府的侍衛罷了,空山斷然沒有勾結白狄!”劍武一臉認真回答到。

“是嗎?”凌司夜眯眼一笑,手中力道卻是毫不留情陡然加重。

“殿下,空山隱於萬重大山之中,已解天下萬毒爲己任,即便是江湖中事都不曾插手,如何會涉足朝廷大事?”劍聿反問到。

“正是,殿下,空山之所以同唐府有往來,那是因爲掌門違背山規,一意孤行交與唐大將軍!”劍悟有些微怒了。

這話語一落,其餘四人皆是大驚,齊齊看向了唐夢,然而,唐夢依舊是支着頭,眯着眼,似乎真的睡着了。

“殿下,你即便是殺了劍悟,事實都不會改變的,唐影他不是空山的人!他到底有沒有勾結白狄,這事與唐府有關,與我空山無關。”說話的是劍蒔。

劍悟根本不能說話,看着四位長老,雙眸亦是認真,毫無畏懼。

“那就說說這唐夫人是如何違背門規的吧。”凌司夜甚有興起,看樣子,這事情裡隱情比想象中的多很多了。

“這是我空山之事,不足爲外人道!”一直沉默的劍濯終於開了口,語氣甚至硬,他纔是衆長老之首。

“我夫婿算是外人?”唐夢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來,一臉不可思議,甚是誇張,一直認真地聽着呢,怎麼可能睡着了嘛!

凌司夜回頭看她,一臉玩味。

而衆長老皆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就只有劍濯一臉的陰沉,蹙着眉頭,看了唐夢良久,道:“小姐,既然你已爲人妻,這空山掌門之位便不屬於你了,對你娘,和唐府的懲罰,將交由戒律堂長老殷娘,你可以離開了。”

“師兄!”三位長老皆是齊聲,而被挾持的劍悟亦是一臉震驚。

唐夢卻是不緊不慢,懶懶地直起身子來,慢條斯理道:“伯伯,你這話是何意思,逐我這個準掌門出空門嗎?你有這個資格嗎?”

凌司夜不語,將劍悟狠狠甩了出去,挨着唐夢坐了下來,眸中的玩味愈甚了。

見唐夢這幅懶散而漫不經心的樣子,劍濯顯然被激怒了,厲聲:“我如何沒有這個資格了,你娘當年不聽勸,擅自……”

“師兄!”三個長老連忙上前攔住,劍悟雖還不能開口,亦是直搖頭擺手地。

“師兄,小姐不懂事,別同她計較,這事掌門回來定會有個交待的,殷娘也知曉了,自有分寸的。”

“是啊,師兄,夢兒年紀小,不懂事。”

“別同她計較了。”

三個長老連連勸說,皆是話裡有話,劍濯終於是有些平靜了,擡手示意他們不必多勸。

果然,四個長老皆都退到一旁了。

唐夢同凌司夜相視一眼,心底皆有數,看樣子這個老傢伙纔是正主兒了。

“小姐,你走吧,空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了。”劍濯看着唐夢,認真說到。

唐夢眸中狡黠掠過,卻依舊是那副會氣死人的漫不經心,懶懶散散,依偎在凌司夜懷裡,懶懶說到:“怎麼不是我該來的地方了,我就不走了,等這唐影把血狐找回來,我同夫婿就在這兒佔山爲王了。”

這話一出,衆長老臉上皆沉,見劍濯不語,唐夢卻是更變本加厲,仍是漫不經心地說到:“劍濯伯伯,唐影尋到了血狐,我就能繼承掌門之位了對不對?其實我是知道的。還有,我娘還說了,就等我當上掌門之後,就公開身份,那些個什麼不準婚嫁,不準有兒女私情的規矩,統統給罷了!”

唐夢方說罷,腰上不由得一緊,她也不知道凌司夜是高興呢,還是生氣了。

卻見前面那五位長老臉上越發的陰沉了,以劍濯爲代表。

果然,他又怒了,指着唐夢厲聲,“我告訴你,現在即便是唐影把血狐找回來了,你也不再是掌門了,你娘從現在起,也不是掌門了。”

說罷轉身,對四長老道:“現在,立刻,馬上去把殷娘給我找回來。”

然而,隨即又變卦,道:“叫她也不用回來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按門規處置,我們着手尋找新的掌門人選!這些年對她顧朝雲的容忍已經夠了!”

“師兄,別急,別急,這丫頭的話不都可信啊!她這時激將,這丫頭自小就這性子,能把人氣死。”劍蒔連忙上前低聲說到。

“是呀,師兄,再多問問,她這回不是瞞着掌門而來的嗎?”劍悟似乎低聲勸說。

然而,唐夢又開口了,很是語重心長地好心勸說:“各位伯伯,夢兒勸你們多到爲頭走走,別老是宅……不對,是別住在深山裡,我娘把你們刷得團團轉,哪天真就把空山給買給了朝廷,然後同我爹爹私奔去了,你們都還不知道呢!這個時候,唐府上上下下都已經被朝廷關押了,這萬一我娘想不開,就把空山給交出去,也不是沒可能,我要是她呀,早就這麼做了。”

頓時一室寂靜,凌司夜摟着唐夢,埋首在她肩上,恨不得咬她一口,這個女人啊,簡直就是個瞎話簍子,天下最會說瞎話之人,這麼個女人,他可是喜歡到了骨子裡去了。

父皇對唐府動手之事,他估計也就這幾日了,只是,他也還未收到準確的消息呢!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

收費章節 252談判(下)

一室寂靜。

氣氛頓時嚴肅了起來,唐夢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去了。

“小姐,你爲何同我們說這些呢,你瞞着掌門到空山來又爲了什麼?”劍濯終於開了口,老眸中盡是複雜。

不論小姐說的,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眼前這男子不會是假,這般親暱不會是假!

而此事,掌門瞞了下來,且此次天幀帝向收服空山,掌門亦是沒有親自回山把守,只是一份密函令四大毒靈鎮守山門罷了。

這其中定時有隱情的,如果真是聯合了朝廷的力量,加上小姐同毒靈的感情,或許,空山這一劫,難逃!

凌司夜放開了唐夢,張開雙臂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這下子終於是說到重點了。

“因爲,我想知道,我娘瞞着我什麼事了。”唐夢一字一句說得清楚,一臉無害的笑。

“掌門如何會瞞着小姐什麼事呢。”劍濯大笑了起來,身後四位長老卻皆是一臉複雜。

唐夢直起身子來,認真道:“劍濯長老,本宮沒有時間同你們在這兒虛耗着,皇上是要定了空山,要麼,你們把真相告訴我,要麼,我回唐府去同我娘商量商量,如何……保住唐府!”

“你!”劍濯驟然大驚,這是威脅,明顯的威脅。

“如何?”唐夢問到。

“或許,本太子現在就可以收了空山,只要夢兒把毒靈看守好。”凌司夜終於開了口,卻是一語、驚人。

他不知道這山裡究竟還有多少南蛇那般的毒物,但是,他知道,唐夢能收服這些畜生。

這纔是威脅,最致命的威脅。

衆長老皆是大驚,皆是目睹過這太子的劍術,怕是聯合他們五人之力,都奈何不了他吧!

“如何?這交易划算嗎?”唐夢繼續問到,很有耐性。

“師兄,還是不妥……”劍蒔蹙眉上前,生怕劍濯衝動。

“不妥?”凌司夜挑眉反問,手中長劍輕輕一揮。

頓時,一陣轟隆,大殿門內兩個巨大的紅木圓柱頓時斷裂,整座宮殿前端霎時間塌了下來!

“你!”劍濯頓時戒備,四位長老看着身後一片坍塌,皆是面無血色。

“本太子從來不喜歡等。”凌司夜站了起來,一臉寒徹,耗了一夜又大半日了,若不是唐夢引起他的興趣,他早就沒耐性了。

唐夢卻仍是倚着,雙眸微微沉着,心中猜測着其實毒靈究竟都是些什麼生物,若是真打起來,她還真一點把握也沒有。

“小姐,你真的想知道嗎?”劍濯終於妥協了,一旁四位長老亦是朝唐夢看了過來,有人憐憫,有人卻是憤怒。

“本宮同你們耗了那麼久了,難不成就無聊嗎?”唐夢亦站了起來,一臉認真。

“哈哈。小姐,多年不見,你比以前啊……”劍濯卻是大笑了起來。

“如何?”唐夢亦是笑着問到。

“變太多了。”劍濯無奈搖了搖頭,終於是在一旁坐了下來,打了個請的手勢,道:“殿下,娘娘,請坐吧。”

凌司夜眸中笑意掠過,擁着唐夢坐了下來,唐夢這下子終於是完全放心了,談判總是比打打殺殺地好。

“殿下,若是老朽可以告知真相,但請朝廷不要再幹涉我空山之事,還有唐府的一切皆與我空山無關,不知殿下能不能做主?”劍濯認真問到。

“做主的是父皇,但本太子能保你空山永不受朝廷侵犯。”凌司夜冷笑着答到。

“殿下此話當真?”劍濯認真問到。

“本太子承諾,只是,唐府一切皆與空山無關,這一點,長老可做得了主?”凌司夜反問到。

劍濯一愣,顯然,他並完全做不了主,真正做得了主的是戒律堂的殷娘長老!

“看樣子,我們很不划算了。”唐夢依偎在凌司夜身上,淡淡說到,毫不忌諱。

“做不了主沒關係,今後,空山不與本太子爲敵,如何?”凌司夜說到。

劍濯遲疑了須臾,終於是點了頭,道:“這一點,老朽亦做不了主,但是可以保證!朝廷不犯我空山,我空山亦不會犯朝廷!”

“成交了,說吧!”唐夢急急插了嘴,心中有些緊張,到底反生過什麼事呢?

爲什麼會莫名的害怕唐夫人。

爲什麼惜愛那日會話裡有話。

爲什麼她醒來會在西界門口,還磕傷了頭。

爲什麼唐夫人要瞞着她那麼多事呢?

滿腹的疑惑,所有的疑問都在腦海裡翻騰着,偏偏就是沒有想過男子,那個貼身侍衛。

“先說說唐影吧,你們還知道些什麼。”提起他的,是凌司夜。

“唐影是個孤兒,是掌門收養的,小姐應該知道這些吧。”劍濯看向了唐夢。

“嗯,他自小就是我的貼身侍衛。”唐夢看向了凌司夜,按住他的手,力道有些重,斷斷續續道:“他……他長得和我男裝的時候一模一樣……應該是我娘易容了。”

話語一落,急急將凌司夜的手壓地死死的,一臉賠笑着,生怕他怒。、

劍濯卻沒發覺凌司夜眸中的不悅,繼續道:“確實是夫人的易容禁術,夫人就打算等小姐繼承了掌門之位,唐影就留在唐府裡替代小姐娶妻生子,當真正的七少爺。”

唐夢心中一驚,這是她所不知道的,聯想之前知道了,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空山的掌門不許婚嫁,難怪唐夫人要這麼做。

先前說放唐影自由,根本就是哄騙她的,就算是尋到血狐了,唐影也一輩子都要被困在帝都吧!

心中沒有來一股怒氣,按在着凌司夜的手驟然握緊了。

凌司夜反倒是輕輕包住她的手,沉着眸子等着劍濯繼續說下去。

“小姐,也知道這事吧?”劍濯卻是試探,當年,小姐離開空山後便再也沒回來了,除了忘記了唐影的情,他們也不知道唐夫人究竟還瞞了她什麼事。

“知道啊,唐影真是個笨蛋。”唐夢脫口而出,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然而凌司夜攔在她腰上的手驟然大緊,緊地她想掙開了,奈何動彈不了,瞪他,凌司夜卻不看她。

劍濯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不由得回頭看了四位長老一眼。

皆是沉默,劍聿卻上前來,淡淡道:“小姐,你可記得忘情之毒,可記得六年前唐影爲你血洗空山頂?”

收費章節 253知真相

唐夢,你可記得忘情之毒,你可記得六年前唐影爲你血洗空山頂?

天已經暗了。

故事講完。

五個長老的眉頭蹙了又蹙,視線不離唐夢。

凌司夜思忖着,攬在唐夢腰上的手,很緊很緊。

偌大的宮殿,安安靜靜,彷彿連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一般。

“還有嗎?”終究是唐夢打破了這寂靜,心中五味雜陳。

“那孩子離開後,我們也不清楚了,掌門一直讓他尋血狐,其他的,我們也都不知道了。”劍濯淡淡說到,眸中疑惑之色愈重。

忘情之毒竟然沒有反噬!

怎麼會這樣?!

“爲何偏偏要唐影尋?”凌司夜亦開了口,俊朗的眉頭蹙着緊緊的。

“這……”劍濯遲疑了。

“說呀!”唐夢驟然怒聲,沒有來的憤怒,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劍濯眸中卻是複雜,而身後幾位長老亦是等着他回答,他們也不知道,爲何偏偏要唐影去尋,掌門手下能人頗多,爲何獨獨只派唐影一人去?

“掌門有心安排吧,且血狐行蹤不定,唐影若尋不到,其他人亦是徒勞。”劍濯淡淡說到,眸中卻掠過一絲遲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真相來。

“唐影真就只是唐夫人收養的孤兒?”凌司夜仍是疑惑着。

“這個不假,唐影自幼就跟着小姐的,小姐應該記得的。”劍濯說着看向了唐夢。

“是不假。”唐夢點了點頭。

然而,劍悟卻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到:“小姐,你都想起來吧?都記得了嗎?”

“嗯,就只有些頭疼,忘情根本就是不會反噬!唐影怎麼那麼傻就相信了她了呢?”唐夢淡淡說着,看了凌司夜一眼便是不找痕跡地推開了他,站了起來,竟是徑自朝門外而去了。

衆老長老皆是面面相覷,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這樣?

“劍濯長老,別忘記了我們約定之事,井水不犯河水。”凌司夜淡淡提醒,視線一直追着唐夢而去。

“那是當然,只是,老朽不得不提醒殿下,到時候殷娘執刑之時,唐夢亦逃不過。”劍濯長老並客氣,似乎心底就肯定了,殷娘定會對唐府執刑的。

凌司夜脣畔泛起一絲冷笑,並沒有回答便追着唐夢而去了。

兩人走後,衆長老這才都鬆了口氣。

“大師兄,難道忘情真有失效之時?”劍聿第一個開了口。

“大師兄,這事,我看是要亂了,也不知道小姐會做出什麼來!”劍悟更關心的卻是此事。

“能做出什麼來,都與我空山無關!顧朝雲這個掌門我已經不認了,當初殷娘就不該心軟,不該給她期限!”劍蒔怒聲。

“師弟,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殷娘還沒回來呢!我看她也在帝都,定時知道這些事,畢竟她纔是戒律堂執掌人,這事兒還是得她說得算。”劍武勸說到。

劍濯卻是始終不開口,靜靜地坐着,方纔太子殿下那一抹笑究竟是何意?

井水不犯河水之約,似乎哪裡不對勁。

“大師兄,這萬一小姐聯合唐影回來報仇了怎麼辦?那孩子的武功詭異,我看是魔道中人啊,定是私下同白狄有聯繫的!”劍蒔又急急問到。

“夠了,差人去把殷娘找回來!”劍濯怒聲,從袖中取出一把菱形令牌來重重射入正面的那牆上的“毒”字上。

這是師父留下的令牌,見此令牌者,如見師父本人!

“是!”衆長老皆是大驚,齊齊應聲而去。

劍濯負手而立,望着牆上這偌大的“毒”字,仍是緊鎖着眉頭,空山這一劫究竟能不能逃過呢?

山林間,唐夢低着頭急急地走着,仍是朝南山門而去。

凌司夜就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緊攥着的顯露出心中極度的不安來。

原來,唐影是這麼一個人啊。

原來,這是一段青梅竹馬的故事。

那麼他如今的所作所爲究竟又是爲了什麼呢?

一路無阻,衆弟子看着二人皆是自覺地避開,連林子裡的毒物亦是沒見出沒。

終於又到了山門,唐夢止步,聽着一旁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驟然蹙眉,轉過身便是躲到了凌司夜身後,小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裳,責備地道:“你怎麼不走快點啊,一會那巨蟒又來了!”

凌司夜一怔,這女人,她……

她,怎麼……

他還以爲她會難過了,會好一陣子都不理他了,會去唐影了。

一旁的聲音越來越大,唐夢記得要跳腳,摟着凌司夜的脖頸,整個人都欺到他背上去了,怒聲,“你愣什麼呢?還不走?!”

凌司夜這才緩過神來,原本拼命壓抑都壓抑不了的不安終於是消散了不少。

“抱緊了。”說罷,便是揹着她凌空而起,穿枝拂葉,很快便出了林子,遠遠地離開了空山的範圍。

終於是落了下來,回頭看,隱隱可見南蛇把頭揚得高高地,一直朝這邊看着。

“好險啊!唐夢拍拍心口,一臉驚慌未定。

“有我在呢,還怕成這樣。”凌司夜輕輕將她攬了過去,笑着說到。

“看樣子唐影這一路不僅是要把你引過去,也一邊在尋着血狐了!”唐夢認真說到。

“嗯。”凌司夜點頭。

“唐夫人還真不是個東西。”唐夢罵到。

“嗯。”凌司夜贊成。

“唐影這人真傻,說他什麼好呢?”唐夢無奈地嘆了嘆氣。

“嗯。”凌司夜仍是低低應聲。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啊!”唐夢再次感慨到。

“嗯。”凌司夜依舊點頭。

“定還有好多事情,連他們也不知道的。”唐夢淡淡說到,劍濯說得並不多,而她忘記的卻很多很多,自小就一起長大的,該有多少美好和辛酸啊,還有,唐夢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她纔有機會穿越來的呢?

唯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真正的唐夢死了,誰都不知道,包括唐影。

就在那一晚,她穿越而來,落在西界門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麼多年了,根本就記不清那晚發生過什麼了,她又是怎麼把劍空和唐夫人搪塞過去的。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

收費章節 254別人的故事

兩人就這麼站在林子裡。

唐夢蹙眉,一臉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着,凌司夜每一句都聽,每一句都只是應了一聲“嗯。”

“這青梅竹馬的,該發生多少事情啊,這世上,就只有唐影才知道了吧,那個傻瓜。”唐夢很是心疼。

“嗯。”凌司夜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他可怎麼辦啊?想起了我都心疼了,這麼傻傻的,定也想着辦法對付唐夫人吧。”唐夢又說到。

“嗯。”凌司夜依舊是淡淡應了一聲,雙眸盡是複雜。

唐夢嘆了嘆氣,擡起頭來,對着那一雙難得這麼溫軟的眸子,這才覺察到了凌司夜的異樣。

“你又愣什麼呢?”唐夢蹙眉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什麼。”凌司夜淡淡說得,回頭往了空山一眼。

“還好我反應過,要是再待下去,準讓那幫老爺爺們看出異樣來,忘情之毒估計真會反噬吧,我剛纔裝得像不像?”唐夢亦是轉過身,望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方纔裝着那一臉嚴肅而略帶憤怒的神情到不到位,這麼徑自走出來,看上去應該是得知真相後該有的反映吧!也不知道若是真正的唐夢,回憶起來了,會怎麼做,一個會哭吧。

即便是她,想着想着,心都疼,都想哭。

唐影啊,難怪會有那股莫名的安全感,難怪可以這麼親暱,難怪任何事都可以任着她胡鬧。

可惜了,她不是唐夢啊!

“你裝的!?”凌司夜卻是一臉不可思議,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來。

“嗯。”唐夢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凌司夜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卻是一把將她攏了過來,脣驟然覆下,猶如疾風暴雨一般地吻了起來。

“唔唔……”唐夢蹙眉,莫名其妙,雙手抵在他胸膛上,卻怎麼都推不開他,這傢伙幹嘛呢?

良久,幾乎是快喘不過氣來了,凌司夜才放開了她,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唐夢整個人癱在他身上,心口劇烈起伏着,雙手早已摟住了他的脖頸,一身無力,這傢伙雖是向來霸道,這一回卻顯然過了那麼度了。

凌司夜抱在她腰上,脣依舊抵在她脣上,仍舊是輕輕啄吻着,眸中卻是慢慢的欣喜。

“你怎麼了?”唐夢終於是能說話了。

只是,一開口,卻又被他奪取了脣舌,一下子侵入,輾轉纏綿,漸漸流連而下,大手在她背上游走。

意亂情迷中,唐夢仍是保持着一絲清醒,攔住了他的手,一臉紅透,有些氣急敗壞,道:“凌司夜,你發什麼神經呢!”

上回小產至今,他便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曾碰過她。

這頭狼,難不成餓壞了?

聊着正事,而且還在野外呢!

凌司夜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她,良久,卻是大笑了起來。

是他多心了吧,她是白素啊,她不是唐夢,她是他的白素啊!

故事再悽美,再悲傷,亦是別人的。

他們只是聽故事的人罷了。

“你就想親親你!”凌司夜笑着又是重重在她額上印了一吻,道:“想查下去嗎?關於唐夢和唐影?”

唐夢蹙眉,思索了須臾,卻道:“不是我該知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那是屬於唐夢的,不是我的。”

“你現在,亦是唐夢。”凌司夜直視她的眼睛。

“真正的唐夢已經死了,我不來,一切也改變不了,見到唐影就告訴他吧。”唐夢淡淡說到。

“應該很快就能見面了吧。”凌司夜脣畔泛起一抹釋懷的笑意,現在更是確定,他選定這個女人,不會有錯的!

“不管他是敵是友,我們先告訴他好不好?”唐夢問到,唐影的身影依舊撲朔迷離着呢。

“那是當然。”凌司夜認真答到,隱隱期待着。

“真想知道真正的唐夢是個什麼樣的人,忘情沒有反噬,這段記憶應該已經不是被毒壓抑住的吧,或許,是唐夢她自己帶走的吧。”唐夢低聲,似乎自言自語。

“若是換成是你我,你會不會記得起來,不用解藥,就把我想起來了。”凌司夜問到。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要是死了,也一定要把這些記憶帶走的,下一輩若是還遇到你,就一定能認出你來的。”唐夢笑着說到。

“傻瓜,還有孟婆那忘情水呢,你若不喝,就得在忘川河裡關三千年。”凌司夜亦是笑了。

“傳說你也信。”唐夢不由得睨了他一眼。

“你不也信下輩子嗎?”凌司夜問到。

“那就都信吧,我要是先死了,就不過奈何橋,在橋上等你三年。”唐夢仍是笑着。

“等我一起喝那忘情水嗎?”凌司夜問到。

“不是。”唐夢咧了咧嘴,低聲,“等你來把孟婆殺了。”

凌司夜不由得笑了起來,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唐夢亦是笑,玩笑罷了。

下輩子太久了,何況,這輩子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誰也不知道,哪一日誰會先忘記了誰,就想真正的唐夢那樣,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走了,誰也不知道,留下唐影一人孤孤單單地等着,滄海桑田、地老天荒。

“父皇應該是牽制住唐夫人了。”凌司夜轉移了話題,雖是玩笑話,卻莫名覺得沉重。

“你真打算同空山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你父皇不一定能拿下空山,李公公都沒聲沒息的。”唐夢說到。

“你呢?”凌司夜反問到。

“當個掌門,似乎也不錯。”唐夢眯眼,笑得一臉無害。

凌司夜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他知道父皇得不到的東西便會毀了,空山之事,不勞他操心,如今儘快找到血狐要緊。

兩人就這麼十指相扣朝前而出,折回訣別鎮,在往北便入狄胡疆內了吧!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往孤村,入萬重大山,路程算起來,也就三四日吧。

“喂,若雪那邊有消息了嗎?”唐夢突然想起這事來,似乎好幾日未曾問起了。

“追到一座空鎮子裡,那批人被困了幾日又全被放回來了,也不知道那鎮子裡到底有什麼。”凌司夜如實說到。

“放回來了?”唐夢蹙眉。

“嗯,都被父皇殺了。”凌司夜心下自是懷疑着,父皇似乎一直在隱瞞着什麼事。

“會不會就是鬼宗?”唐夢問到。

“可能,還在查?”凌司夜淡淡說到,只聽過白狄的魔道,還不曾聽過鬼宗。

收費章節 255鬼宗

帝都。

唐府。盛夏將至,花園裡一派勃勃生機。

太子殿下下落不明,唐府上下數百人皆被軟禁於唐府,唐七少成了天下通緝之人。

半年內,唐夢和唐影皆成了天下通緝之人了。

院子中的小亭子裡,唐大將軍仍是一言不發,靜靜地飲着酒。

這幾日來皆是這樣,唐夫人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真相不能說出口,一直只能是瞞着。

何況,這一回,到底是天幀帝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後知後覺,太小看這個臭名昭著的太子殿下了。

越來越有一種無力感,這個女兒,看似一直在她掌控之中,其實,早已脫離了很遠很遠。

“相公,夠了。”終於是攔下了唐大將軍手的酒。

“呵呵,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唐大將軍無奈的笑了起來。

“怕是爲了空山吧。”唐夫人淡淡答到。

“他不會爲難夢兒吧!”唐大將軍急急問到,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何況她不是已經懷了殿下的孩子了嗎?

“放心吧,就衝着夢兒腹中那皇室血脈,皇上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唐夫人淡淡說到。

“夫人,或許,我們歸降吧,夢兒若是有個歸屬,就別回空山了。”唐大將軍雖是一臉醉意,雙眸卻是認認真真。

“歸降……”唐夫人遲疑了。

“歸降皇上,我就不信朝廷的力量敵不過戒律堂!爲何要死守那些山規不放呢!”唐大將軍情緒有些激動了,他只知道,沒有尋到血狐,夢兒沒有繼承掌門之位,殷娘是不會放過唐府上下的,他並不知道,他的女兒同唐影有過什麼,他的妻子又瞞了他多少事。

“空山歷代掌門的心血不能就這麼毀了,不說這事了。”唐夫人依偎了過去,她突然好想好想休息了。

也不知道血狐之事有沒有進展,如今夢兒下落不明,時間已經剩下不多了,她也不知道待再見殷孃的時候,還有多少底氣告訴她,這是家務事,不勞她操心。

這時,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掠過,朝留夢閣而去,輕功十分了得,就連唐夫人都沒有察覺的。

留夢閣。

一片黑暗,主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

白影緩緩在水面上落了下來,足尖輕點水面,竟是能支撐住整個人的重量。

俯身,輕輕嗅了嗅那盛開的藍蓮花,脣畔緩緩勾起了一絲笑意來。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開得那麼好的藍蓮花。

“隱,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和藹的聲音打破了夜寂靜,是孟婆婆,尋了好幾日,終於尋到兒子了。

楚隱緩緩直起身子來,道:“我喜歡這裡。”說罷看都不看孟婆婆一眼,便徑自朝留夢閣而去。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一簇火苗便憑空出現,猶如鬼火一般,縈繞在他身旁。

孟婆婆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立在水中木樁上,等着。

良久,閣內的火滅了,楚隱緩緩走了出來,脣畔依舊噙着笑意。

“隱,這幾日都去哪裡了?”孟婆婆問到。

“落霞莊。”楚隱淡淡說罷,仍是閒適而自在,緩緩飛起,朝府外而去,無論哪裡,他都來去自如。

“還想去哪裡呢?”孟婆婆追了上去。

“東宮。”楚隱答到,東宮的奇花異草應該不少吧。

“鬼宗有客人來了,你不回去見見嗎?”孟婆婆急急問到,就怕一會兒又追不上。

“既有客人來,宗主該回去了。”楚隱說罷,身影卻頓時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這孩子!”孟婆婆無奈,遲疑了須臾,還是往西界方向去了,寧洛竟然來了,他來做什麼?

此時的西界正是安靜的時候。

沿着暗河,一路往下,穿過層層毒瘴氣,便可見一處安安靜靜的大宅邸,像是做宮殿,誰都不知道這座宮殿到底有多大,多深。

大門緊閉,門前幾個鬼差模樣的侍衛守着,皆是一臉嚴肅。

水聲漸大,孟婆婆回來了。

靠岸停了下來,瞥了一旁的小舟一眼,看樣子寧洛是獨自一人來了。

“宗主。”門前鬼差皆是恭敬。

“人還在嗎?”孟婆婆問到。

“前日去了奈何橋,就在那邊住下了。”鬼差如實答到。

孟婆婆蹙眉,沒再多問便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是個大花園,燈火輝煌,猶如白晝,這花園出自楚隱之手,天下奇花異草皆在其中。

孟婆婆腳步有些急,直直往裡走。

過了幾座再普通不過的宮殿後,眼前便是一道大鐵門,門上石牌“鬼宗”隱隱透出了一絲隱身來。

“宗主!”守門的是蛇神。

“馬面回來了呀。”孟婆婆笑了笑,對這些手下,一向很慈愛的。

“前日就回來了,跟不上少主。”蛇神笑着打開了鐵門。

“怎麼讓寧洛進去了?”孟婆婆問到。

“攔不住。”蛇神如實回答。

孟婆婆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便走了進去。

彷彿是個山洞,越往裡走越狹窄,然而,光線卻是越來越亮。

洞口出處只能容一人過,然而,這洞口外,卻是一片開闊。

前方,一重重宮殿,共有十座,規模一重比一重大,就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每一座宮殿都有一個閻王把守,正是十殿閻王!

這裡,便是真正的鬼宗了。

一片燈火輝煌,卻是悄無聲息,猶如人間地獄一般死寂,見不到任何人影。

孟婆婆蹙着眉,穿過一重重宮殿,心下納悶着寧洛這幾年來武功進展到底有多塊,竟然破了十殿閻羅,不留任何打鬥的痕跡。

終於在第十殿駐足了。

“宗主,有何吩咐。”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來,只見陰暗處走出了個人來,正是這第十殿的閻王,轉輪王。

“寧洛用了多長的時間過這十殿的?”孟婆婆蹙眉問到。

“一個時辰,宗主,這魔道少主,不得不防。”轉輪王低聲說到,自是明白宗主同白狄魔道的交情的。

孟婆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仍是直直朝前,腳步顯然慢了。

第十殿後,是一條小路,路口處立着一塊石碑,刻着“黃泉路”三字。

小路兩邊開滿了妖紅似火的彼岸花,很是熱鬧,反倒襯托出這裡的淒涼寂靜。

再往前,便能聽到轟隆隆的水聲了,是一個斷崖,低下萬丈深淵,一側,暗河水傾泄而下,形成了瀑布。

一座長長的鐵索橋延伸到了對面,這便是奈何橋了。

對面,一座小木屋,木屋旁一個土臺,爲望鄉臺。

寧洛就站在土臺上,看着對面的孟婆婆,溫文爾雅地笑着。

“婆婆,別來無恙啊!”寧洛走了過來,就站在鐵索橋中央,髮絲衣袍翻飛。

“寧少主恢復地很好啊!”孟婆婆亦是笑着走了過去,寧洛雙腿並非天生殘廢,而是因走火入魔,她本以爲醫治好後,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卻沒想到他的武功竟比以前還深不可測了。

“正因此事,親自登門拜謝婆婆。”寧洛笑地很有禮貌。

“登門拜謝,你這是不請自入吧。”孟婆婆卻很是直接。

“呵呵,婆婆只爽快人,寧洛確是有一事相商。”寧洛揚笑,眸中掠過一絲精光。

“屋內請。”孟婆婆卻是沉着雙眸,一直擔心的,似乎已經來了,當初答應寧親王皆用西界一事,看樣子註定要被牽扯進去的。

入了小木屋,孟婆婆親自爲寧洛倒了杯茶。

“可是孟婆湯?”寧洛打趣地問到。

“寧少主敢喝嗎?”孟婆婆笑着反問。

“忘情之毒可不好受。”寧洛說罷,端起茶來飲了一口。

“寧少主,當初老身只答應把西界借與王爺一用,可沒有答應連鬼宗都牽扯進去。”孟婆婆先開了口,心下多多少少知道他此行目的。

“既然借的是西界,應該包括西界底吧?”寧洛亦是挑明瞭話。

“西界底一動,整個地下世界皆毀,鬼宗也倖免!”孟婆婆驟然蹙眉,脫口而出!

“天幀帝一直找那三樣東西,不是爲淑妃陵,而是爲了打開西界底。”寧洛直截了當。

孟婆婆道:“待上游工程結束,三樣東西都到手了,大戰一起,天幀帝便顧不上了!”

西界底是一個巨大的金礦,知道的人並不多,天朝年年入不敷出,國庫年年虧空,難怪天幀帝會如此上心這事了!

“戰後,白狄亦需要這批財富,我可在別處重建一座鬼宗,只要婆婆點頭。”寧洛淡淡說到。

孟婆婆看了寧洛良久,她知道,他這是先禮後兵,或者,他只是來告知她一聲的。

這個孩子,真真不像個孩子。

“寧洛啊,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想那麼遠,如今太子殿下尚不知自己身份,三樣東西亦沒有集齊,這戰爭不一定能起。”孟婆婆嘆息到。

寧洛淡淡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怎麼不見少主?”

“流連花叢,都忘了回來了。”孟婆婆笑着說到,楚隱,確實是流連花叢啊!

“那麼多年了,還未尋到噬心的解藥嗎?”寧洛問到。

“這解藥啊,怕就是一個情字了,只是,這孩子本就無情,哪裡解藥啊!”孟婆婆眸中掠過了一絲哀傷。

“一生無情,無牽無掛,未嘗不是件好事!”寧洛感慨着站了起來。

孟婆婆遲疑了須臾,亦是站了起來,道:“寧少主,破西界底一事真沒得商量?”

“婆婆該準備準備了。”寧洛淡淡說罷,便朝那鐵索橋而去。

孟婆婆卻是一臉複雜了起來,當初真不該答應寧親王的,本不問世事,卻沒想到西界最後會成爲一切事端的源頭。

西界底若真被攻破,鬼宗能保得住多少呢?還要花費多少年的心血才能建造出這麼一個遠離一切紛繁複雜的清淨之所呢?

“來人,去東宮把少主找回來,就說鬼宗要遷移!”蹙眉,厲聲,全然沒有了那一貫的慈愛之色。

“是。”隱在黑暗中鬼差立馬現身,應聲而去……

東宮。

桂嬤嬤已經回來了,徹夜不眠,如今太子殿下的音訊全無,且不說不好同寧洛少主交待,就是她這心裡頭亦難受着。

事情撲朔迷離,真真假假難辨,到底是太子要擺脫天幀帝的掌控,同凌妃演出的戲碼,還是天幀帝爲牽制唐府,而令太子上演這被刺失蹤的戲份呢?

“嬤嬤怎麼還不睡?”是雲容的聲音,她怎麼會回東宮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桂嬤嬤笑着問到,收起了一臉的糾結。

“閒來無事,過來瞧瞧。”雲容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淡淡答到,空了的一臂,袖子隨風輕輕揚着。

“殿下有下落了嗎?”桂嬤嬤試探地問到。

“仍是下落不明。”雲容對這桂嬤嬤早有了戒備,就在知道唐夢真正懷孕的時候。

桂嬤嬤眸中複雜掠過,也不再多試探,淡淡道:“雲姑娘斷了一臂,會怪凌妃娘娘吧。”

“嗯。”雲容點了點,她怎麼會不怪唐夢呢?

“這可不是下人該有的心思!”桂嬤嬤提醒到。

“只是心思罷了。”雲容眸中掠過一絲冷笑,一手握緊自己那空蕩蕩的袖子。

“你斷了一臂,娘娘沒了孩子,這也算是扯平了,當下人的,永遠都鬥不過主子的。”桂嬤嬤將她的反映盡是看在眼底,在宮裡伺候了大半輩子了,什麼能逃過她的眼睛呢?

“你根本不相信凌妃刺殺了殿下對嗎?”雲容卻是挑眉問到。

桂嬤嬤心下一怔,這才緩過神來,被這丫頭給套出話了。

“呵呵,看樣子還真是不能相信,殿下安好便好,老身就能睡得安穩了。”笑了笑,也不多說破,起身便要走。

“桂嬤嬤。”雲容卻喚住了她。

桂嬤嬤止步,沒有回頭。

“桂嬤嬤,淑妃娘娘真的是鬼宗的人嗎?”雲容問到。

桂嬤嬤這才轉過身,笑到:“你這丫頭真真不簡單,殿下連這事也告訴你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雲容說到。

“你查到什麼了?”桂嬤嬤靠近。

“沒什麼。”雲容卻是轉身就走,亦是今夜剛剛從義父那裡問出來的,皇上尋那三樣東西根本不是爲了淑妃陵,而是爲了西界,鬼宗統治着西界,不屬任何國家,怎麼會是白狄的!

收費章節 256依米花&入魔?

深山密林,鳥叫蟲鳴,流水聲淙淙,一派勃勃生機。

林若雪迫不及待跳上岸,一臉欣喜,直直便往前跑。

“你慢點!”玉邪停靠少了小船,追了上來,一把便將她攬入懷裡。

“瞧見沒,前面竟然會有戈壁!真不可思議!”林若雪一臉驚歎。

“這萬重大山裡,各種地勢皆有,且不止是深林,亦是有草地,沼澤,荒漠。”玉邪解釋到。

“那兒說不定有依米花!”林若雪說到。

“依米花?”玉邪不解。

“走啦,過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林若雪一臉神秘,這一路上她可沒少耽擱,一來真不願意同玉邪去騙唐夢,二來,萬重大山簡直就是座大毒庫,若是讓她待個一年,準能把毒經上的毒藥全部尋到,連着解藥都一一給配出來!

“先告訴我,又是什麼毒物了?”玉邪一臉不悅,緊緊摟住她的腰,前日收到消息,凌司夜失蹤了,加冕一事延後。

這樣也好,瞧這女人的興奮樣,他也不介意多陪她幾日。

“你自己看。”林若雪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墨色封面的經書來,書頁已經都泛黃了,年代很是久遠。

“毒經?”玉邪蹙眉,這是什麼東西?

“嗯,幾年前無意中撿來的,是個好東西!”林若雪一臉神秘地翻開那經書來,一一給玉邪做了解釋,有哪些她尋到了,哪些她根本就聽都沒聽說過,還有哪些是她誤打誤撞給自己配出了新品種來,如數家珍一般,說得很是詳細,且越說越興奮。

“怎麼就只到忘情?”玉邪不解,這書後面還有許多空頁。

“我也不知道,估計是那個大師沒寫完就丟了吧!”林若雪猜測到。

“噬心蟲是什麼東西?”玉邪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多奇怪的名字。

“估計是一種蟲子吧,就單單這一頁沒寫詳細來。”林若雪答到。

“你方纔說的依米花就是這個?”玉邪又回翻了一頁,上頭詳細記載着依米花的效用。

“嗯,藍色幽靈的解藥,這花很是奇特,就只生長在戈壁上,只有四瓣花瓣,分別是紅、黃、蘭、白四種眼色。”林若雪解釋到。

“倒是奇特。”玉邪笑着說到。

“嗯,不過這花,要用五年的時間來長根莖,第六年春天才會開花,就小小的一朵,就開兩日就連同母株一起枯死了。”林若雪淡淡說到。

“笨女人,現在是夏季,哪裡會有依米花,你還樂成這樣!”玉邪不由得笑了起來,心下卻暗暗記下了這花。

“你才笨呢,我就尋課母株,帶回來種!”林若雪白了他一眼。

“那也得戈壁才行嘛。”玉邪挑眉,反駁到。

“我就試試,沒試過怎麼知道別的地方就真種不了了!這書上這麼寫你就這麼信了?”林若雪反問到,亦是挑揚雙眸。

玉邪無奈,聳了聳肩只得擁着超前而去,一路上卻是小心翼翼地留着記號。

而另一邊,隔着大片大片的山林,一樣是茂密的叢林,蟲鳴鳥叫,溪流淙淙。

小舟逆流而上,白衣男子就立在船頭,手中捧着書卷。

經書上詳細記載着藍色幽靈的解藥,依米花。

小舟緩緩停了留下了,男子下了舟,朝前方望去,兩岸的鳥叫蟲鳴聲已經越來越弱了,再往前便進入毒瘴了。

唐夫人不僅給了這摘抄的毒經,亦是給瞭解藥,一切想得那麼周全,怎麼就只讓他一人來了呢?

這萬重大山其實並非傳說中那麼可怕,只要沿着水路,只要識得天下萬毒,定是能走出去的。

也不多思索,從來就是這樣,不問原因,只問結果。

望着水中倒影,緩緩摘下臉上那半邊銀白麪具來,緩緩蹲下頎長的身子,修長的手指彷彿無可奈何一遍打散了倒影,掬起清涼的水,潑了潑臉,該打起精神了,夜裡就入毒瘴,夜裡是血狐覓食的時候。

他也不知道就這麼沿着這條溪流能不能尋出血狐來,若是尋不到,他就等吧,將毒經上的毒物盡數尋來,就在前方那片毒瘴裡把血狐引出來。

突然會有種不想離開的感覺,就在這荒無人煙的深林裡住下來,無鳥獸打交道,過着寂靜的日子。

要是夢兒在,那該多好。

不過,她一定受不了這種安靜吧。

這時,幾道黑影落了下來,正是先前來探路的黑衣人。

“影少主,要沿着這水源一直走嗎?”爲首的那人恭敬問到。

“盡頭尋到了嗎?”唐夢淡淡問到。

“可同白狄。”那人如實答到。

“嗯。”唐影卻沒有多大反應。

那人蹙眉,又道:“少主,要不要改道?”

“尋到血狐,正好回去,需要改嗎?”唐影反問,心下清楚,這幫人並非來開道了,而是來監視的,沿着溪流走,何須開道?

“是。”那人不敢再多說,正要隱去,卻被唐影喚住了。

“太子殿下有消息了嗎?”他知道,身後一直有人跟着,離得很遠很遠,但不是凌司夜。

“少主,我等皆在山中,怎麼會知曉外頭的事。”那人爲難地說到。

“說。”唐影雙眸驟冷,緩緩戴上了那銀白麪具。

“是,太子殿下一而再改道,最後在懸崖上,因凌妃娘娘刺殺,兩人連馬車一齊跌落山崖,至今下落不明,天幀帝已經軟禁了唐府,天下通緝唐七少。”那人如實答到,跟着唐影那麼久,知道這個男子殺人比寧洛少主還不會手下留情的。

雖大深山上,卻仍舊同孤城那邊保持着聯繫,靠的便是萬重大山裡再常見不過的白頭鷹了。

唐影心下卻是微微一怔,她刺殺他?

然而,隨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原本那寒徹雙眸不知何時早已溫軟如故,淡淡道:“兩邊都沒有消息嗎?”

“都沒有,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天幀帝下的套,天幀帝想要空山,已經動手了。”那人恭敬答到。

“空山沒有什麼動靜嗎?”唐影繼續問到。

“唐夫人沒回去,殷娘也沒回去,看樣子是把守嚴密了,天幀帝身邊那李公公被蛇咬傷了正修養着!”

唐影脣畔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擡手示意他們離去。

“屬下告退。”聲落,一干人等皆是隱去。

唐影轉身,足尖輕點,身形一幻,人早已落在了一旁高大的樹上。

倚着粗大的樹幹,取出解藥來,已經是被淹沒粉的解藥,依米花,這麼好聽的名字,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之時,縱使站在這離地面數十仗高的大樹上,依舊看不到夕陽,茂密的森林擋去了所有的視線。

白色身影頓閃,竟是落到一旁一顆更高的大樹上,穿梭而上。

終於,一片開闊,比遠處那夕陽還高。

眺望整片連綿起伏的大山,看着夕陽緩緩而下,金燦燦的陽光漸漸褪去,整個片山林慢慢暗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直到緩過神來,天已經完全黑了,皓月當空。

身旁,五顏六色的千絲紙鳶懸浮了起來,折射着月光,流光溢彩,就如同拉着長長尾巴的精靈一般。

面對的那方面,正遠遠一小片燈火,應該是孤村吧。

也不知道,他那個小徒弟怎麼樣了……

孤村。

雖是剛入夜,卻早已是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燈火最亮處莫過於村裡剛竣工的那座宅邸了,誰都不知道這老夫婦倆如何一夜暴富的,卻都知道定是同寄養在家裡那孩子脫不了干係。

一如既往,吵鬧聲又傳了出來,夾雜着鍋碗瓢盆摔碎的聲音,還有刻薄的怒罵。

鄰里都習以爲常了,誰都不敢出來勸說什麼。

“你自己算算,從第一天到現在,你打破了我多少瓷碗,這可都是銀子,你陪得起嗎?白吃白喝就算了,還耍小姐脾氣了不成?!”老太婆也不怒,就是輕搖着蒲扇,尖酸刻薄地說到。

“成,咱就把她當大小姐伺候,也就兩個月,兩個月後看她師父到底會不會回來!”老頭子亦是閒適地抽着旱菸。

“我師父一定會回來的!”小娃娃雖小,個頭只有桌上那麼高,一身上下卻透着一股韌勁。

“老孃也盼着他能回來,好跟我把這筆帳給算清楚了!”老太婆冷笑地說到,心裡早就當那男子死了,入了萬重大山根本就不可能回來的。

小娃娃沒說話,重重地踩過那一地破碎的瓷瓶便要回房。

“站住!”老太婆卻攔下了她。

“你還想幹嘛?”小娃娃顯然一臉不耐煩,她還要練功呢,沒時間陪着兩個老不死耗着。

“收拾啊,難不成你打碎了東西,還要老孃給你收拾不成?”老太婆一臉不可思議。

“那我就清清楚楚告訴你,你再招惹我,以後不管什麼東西我都砸,砸了就別想我收拾!”小娃娃毫不畏懼,怒聲說到,這二老就是成日裡刁難她,想方設法要趕她走!

“臭丫頭!”老太太終於是忍無可忍,直接就動了手,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小娃娃冷不防別甩地老遠,小小身子癱在地上,脣角血跡緩緩而下。

“你敢打我!”怒聲,先前縱使百般刁難都不曾真正動過手。

“老孃我打你怎麼了?老孃清清楚楚告訴你,你師父已經回不來了,你趁早離開,老孃我不是菩薩,供你白吃白住!”老太太亦是怒聲,老早就想識破臉了。

“我師父定有留下銀子的,你們這麼個窮村子,你哪來建這府邸的銀兩?!”小娃娃反問,自是不相信師父會那麼輕率就留下她的!

“這錢是我子女孝敬的,你還指望你師父留下銀兩給你不成?”老頭子也走了過來,心下有些虛,更是大聲壯膽。

“就是我師父留下的,你們要不要臉了,別以爲村子裡的人不說,你們就能心安理得,告訴你們,公道自在人心,我就是沒有白吃白住你們的!”小娃娃站了起來。

然而,剛擡起頭來呢,那老太婆卻又是冷不防一巴掌扇了過來,厲聲:“賤丫頭,你在外面亂說了什麼!”

血依舊溢出脣畔,小娃娃整個人貼着牆壁,緩緩直起身子來,擡起頭,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眸卻盡是血色,冷冷看着眼前的二老。

老太婆正要向前,卻驟然止步,而身後老頭子亦愣了。

“丫頭,我們也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了,總之我們收留你三個月,就像你師父說的,三個月後他沒回來,你就走!”老頭子開了口,這纔想起這小丫頭會點武功的,否則他們也不至於今日才動手。

“罷了罷了,就多留你兩個月!”老太婆緩過神來,心卻是虛的,這孩子的眼神竟會如此恐怖!

二老相視一眼,便急急要走,然而,小娃娃卻淡淡開了口,聲音冷得駭人,根本不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該有的聲音。

“可是,我不想留你們了。”

話音方落,只是紅色的身影掠過,頓時兩個慘叫打破了夜的寂靜。

咿呀,門開了,小娃娃頭都沒回,緩緩走了出去。

屋內,二老早已躺着了血泊之中,雙目大睜,根本還未來得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小娃娃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便到了小溪旁,愣愣地看着水中的倒影,頓時站了起來,一臉驚慌失措,爲什麼臉上會有血呢?

拼命地抹擦,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早已沾滿了血跡,終於完全地緩過神來了,怎麼這樣!

“怎麼這樣!”

“我做了什麼!?

哭得,叫聲,撲到水裡,拼命地洗,狠狠地擦,她殺人了,她一定是殺人了!

一直忍着了,爲何還會忍不住!

師父教她武功可不是讓她殺人的,師父那麼愛乾淨,一定不喜歡她這沾滿血跡的手的。

她不想這樣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子!就像入了魔一般,控制不住。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哭了多久,拖着疲憊不堪的小小身軀上了岸,整個人重重趴了下去,毫無一絲力氣。

師父,你快回來了嗎?

給讀者的話:

咳咳咳,今天終於早早能更新啦!預告,大夢小夢就快相遇了。

收費章節 257救她&魔道

天已經朦朦朧朧亮了。

孤村依舊是一片寂靜,阡陌小道上,空空蕩蕩地,只有早起的飛鳥掠過,留下聲聲鳴叫。

不一會兒,馬蹄聲便遠遠傳來了,噠噠、噠噠、並不多快。

馬上的男子低沉地雙眸,他不笑的似乎,便這麼高高在上,尊不可侵,凌厲而冷冽,拒人千里之外。

然而,緊擁在懷中的女子卻是一臉慵懶而閒適,睡得正香,一路而來,皆是這麼理所當然地在他懷裡睡着,這幾時間行了那麼長的路卻是沒有一絲疲倦。

沿着小溪流而上,男子瞥了溪邊那似乎昏迷的孩子一眼,並沒有多在意,蹙眉朝山林裡望了去。

終於,到了。

萬重大山!

這一路,依舊是沿着唐影引他們而來的路線。

這時,前方密林裡,一艘小船緩緩駛了過來,撐船的正是蕭老,一靠岸便是快步而來。

“殿下!”蕭老的聲音裡透出明顯的興奮。

凌司夜卻是蹙眉,眸中掠過一絲不悅。

果然,懷裡的人醒了。

唐夢仍舊睡得有些迷糊,靠在凌司夜懷裡,凝眉看了蕭老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淡淡道:“這麼快就到了?”

“嗯,再睡一會吧?”凌司夜柔聲說到,輕輕撫拍着她。

唐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蕭老,雙眸迷茫,視線又回來凌司夜臉上,淡淡道:“司夜,你也休息吧。”

“嗯,乖,再睡一會兒。”凌司夜說着將她壓入懷裡,仍是輕輕撫拍。

唐夢竟是就這麼安安分分了,又睡了過去。

蕭老低着頭,許久未見,這兩主子的關係似乎有些爲妙了,難得見這太子殿下能有這般耐性哄人的。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凌妃娘娘還沒完全醒呢,否則這太子殿下哪能這麼輕易安撫人,而凌妃娘娘又哪裡會那麼女人。

“殿下,唐影入山後便沒有留什麼線索了,屬下差人追了好幾日才追上,他一直沿着水路走,從未偏離過。”蕭老這下子懂得低聲輕語了。

凌司夜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一路同唐夢爭辯了好幾回,仍舊是想不明白,唐影自幼在唐府長大,同白狄豈會有牽連。

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白狄也在找血狐,唐影在這裡面又扮演着什麼角色呢?

“殿下,屬下已經搭好了帳篷,要不要入了山在休息?”蕭老低聲問到,早已準備了好一切,鋪好了前路,跟着唐影走,一路幾乎是不曾遇到什麼困難,所有毒物皆被他驅走,或者,可以說是唐影爲他們開了道。

凌司夜朝山裡望了一眼,這才抱着唐夢,凌空而落便朝小船而去。

蕭老跟在後面,亦是不經意地瞥了一旁那昏睡的小娃娃一眼沒有放在心上。

“可有看見血狐出現?”凌司夜低聲問到。

“沒有,殿下,這偌大的山林裡,怎麼找那狐狸?”蕭老疑惑不已。

凌司夜眸中掠過一絲冷笑,道:“跟着他便是。”

父王估計要動手逼問唐夫人了,或許,跟着唐影比逼問唐夫人還來得快一些吧!

剛要踏上船去,唐夢卻急急伸手摟住凌司夜的脖頸,道:“等一下!”

這聲音,顯然是清醒了。

凌司夜一愣,臉上有一絲不自在的神情閃過,這女人方纔是真醒了,還是沒醒?!

“怎麼了?”蹙眉問到,將她放了下來。

“那兒有個孩子。”唐夢說着便走了過去,亦是剛剛醒的,不經意給看見了。

“越來越愛多管閒事了。”凌司夜嘀咕了一句亦是跟了上去。

唐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將那孩子翻了過來,蹙着眉頭,輕輕試探了下鼻息和脈搏,這才鬆了口氣,還活着。

凌司夜卻是站在她身後,冷眼旁觀着。

“這孩子長得真精緻,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心給丟在這。”唐夢嘆息着,輕輕鋝去小娃娃臉上的髮絲,撫着她的小臉,卻是驟然蹙眉,似乎,發燒了。

回頭看凌司夜,勾了勾手指,道:“過來。”

“你想做什麼?”凌司夜蹲了下來,卻是拉起那孩子的手,挑眉看着唐夢。

唐夢心下頓時一驚,只見這孩子小手上,五指縫隙裡隱隱有殘留的血跡。

“這孩子哪來的?”很顯然,不會是村莊裡的,這條路線早已研究地透徹,這孤村在平凡不過了。

“唐大人,你是不是越來越好事了?”凌司夜笑着問到,事不關己高、己不勞心,這纔是她唐夢的風格。

唐夢一愣,隨即淡淡笑了起來,道:“救吧,畢竟是個孩子,就當我這個不稱職的娘爲咱那娃娃積點德。”

凌司夜心中頓時一緊,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原來,還一直惦記着呢。

唐夢隱隱嘆了口氣,一把抱起那小娃娃來朝小船而去。

凌司夜緩過神,追了上去,卻是接過那孩子,另一手牽着她,十指相扣,很緊很緊。

蕭老撐着船,很快,小船便漸漸消失在密林中。

唐夢小心翼翼地照顧着那小娃娃,凌司夜親自替她把了脈。

蕭老這船雖小,各類藥物卻是應有盡有,入這萬重大山,危機重重,毒物衆人,豈能沒有準備。

蕭老並沒有再往前而去,而是隱在入山的密林中等着主子下令。

“你說這孩子是哪裡的?難不成從山裡出來的?”唐夢看着懷裡的一臉蒼白仍舊昏迷的孩子,眸中隱隱有些心疼。

“醒了就送她走,這孩子不簡單。”凌司夜淡淡說到,雖明白唐夢的爲何心軟,卻戒備依舊,畢竟他們此行亦是不知多有些兇險。

“長得真漂亮,就像個瓷娃娃。”唐夢淡淡說到,早已親自替這孩子梳洗打理了一番。

凌司夜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話。

“喂,去村子裡尋套衣裳來,漂亮點的。”唐夢推了推他。

凌司夜蹙眉,不動。

“去呀,她這衣裳都髒成這樣了。”唐夢催促着,根本就沒把凌司夜方纔的話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很喜歡這小娃娃。

凌司夜隱隱嘆了口氣,便起身出了船艙。

“之前見過這娃娃嗎?”凌司夜低聲,蹙眉看着蕭老。

“沒見過,屬下追着唐影的線索,也沒在孤村多待,就直接入山了。”蕭老如實答到。

“去尋村子裡打聽打聽,順便替她帶套衣裳回來。”凌司夜說罷便在船頭坐了下來,入了大山,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唐夢半步的。

“是。”蕭老應聲而去。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偶爾的蟲鳴鳥叫,凌司夜一手搭在支起的腿上,懶懶地坐着,另一手卻把玩着一直五彩千絲紙鳶,正是那日在留夢閣在唐夢手裡發現的。

空山的長老們只說了那日唐影血洗空山頂之事,其他的,亦是皆不知曉。

這個男子究竟同真正的唐夢有多少回憶呢?

這五彩千絲紙鳶,除了是他白狄之人的象徵,還有其他什麼意義呢?

這一路的線索,皆是千絲紙鳶,如此明白地公開自己的身份,他想告訴他什麼嗎?

是敵?是友?

白狄鬼宗,桂嬤嬤的話到底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這時,唐夢掀起了簾子來,一眼便看到他了。

“你倒好,打發蕭老去了吧。”笑着走了出來。

凌司夜回過頭,道:“本太子何時成了下人,供你使喚了?”

“怎麼,不願意呀。”唐夢在他身後止步,高高的睥睨他,卻瞥見了他手上的五彩千絲紙鳶。

“看本太子心情。”凌司夜笑着說罷便又回過頭去了。

唐夢挨着他坐了下來,取過那黑色千絲紙鳶來,道:“唐影的武功很高吧。”

她心中多多少少有猜測的,多年前便能自由出入空山,血洗空山頂,如今怕是更高深莫測了吧,唐夫人都能中他的毒,他哪裡學來這武功呢?

“怕是魔道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唐夢心下明白,沒多說什麼,靠在他肩上,對着掌心的紙鳶呵了一聲,“起!”

千絲紙鳶並不動。

“做什麼呢?”凌司夜不解地問到。

“唐影總能讓它飛起來。”唐夢淡淡說到,知道,離他很近很近了,突然有些想他,亦有些畏懼,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原來一直隱忍着那麼多,卻不知這五六年來,自己悉心呵護的早已是別人了。

留夢閣那夜,他一定在吧,一定很痛很痛吧。

凌司夜取過那紙鳶來,立在掌心中,淡淡一聲“起”,紙鳶竟就這麼飛了起來。

“你怎麼辦到了?”唐夢蹙眉。

“把力道集中在掌心中的一處便可以了。”凌司夜笑着說到。

唐夢取下那紙鳶來,照着凌司夜的話做,一聲“起”,果真那千絲紙鳶就飛了起來。

“成功了!若雪那丫頭可是練了好幾回了!”唐夢一臉笑顏。

“夢兒,我們等父皇的消息吧。”凌司夜淡淡說到。

唐夢心下一怔,自是明白,不好同唐影正面對峙,如果他真的也在尋血狐,事情就很麻煩了。

“嗯。”點頭,答應,也不多問。

頓時沉默,只有那五彩千絲紙鳶懸浮着。

唐夢眸中盡是複雜,認真靜下心來,卻突然遲疑了,到底該不該告訴唐影真相呢?

讓他面對唐夢的遺忘,還是讓他面對唐夢的離開?

似乎怎麼做都是殘忍的。

他這麼苦心算計,從在她身旁安排了歐陽晴明和百里醉,到相府鮫人一案開始引凌司夜注意,在到現在,一路將他們引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唯一一點可以肯定,定不會加害於她的……

白狄皇城。

一片繁華之景,然而最多的不是商旅而是遊人。

皇城裡最多名的便是那白玉皇宮了。

幾乎整座宮殿皆是白玉所砌,反到白狄皇城者,雖不能入宮,卻皆會花幾日時間,沿着宮牆一路觀賞。

單單是外觀便是令人流連忘返了,更別說是宮內,然而,能入宮者卻鮮少。

除了朝中大臣每日早朝外,機會無外人能入,白狄王室人丁凋零,如今便剩下鳳舞女皇一人,是昔日太子殿下留下的獨女了,亦非正妃所出。

誰也不知道爲何太子妃失蹤後,太子殿下就沒在納過正妃,亦是不知道爲何太子殿下即將繼承皇位之時爲突然抱病而去。

那麼多年來,朝中大小事宜皆有寧親王處理,朝中大臣亦是一度以爲寧親王這個外戚終有一日會奪權篡位,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寧親王盡心輔助女皇,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絲篡位的苗頭,而朝中大臣亦皆是盡心盡力,如此怪異的現象,着實少見。

宮中,果真是奢華無比,座座宮殿皆是玉石裝飾,然而,這掌握了諸多玉礦的皇室來說並不算什麼。

放下朝,白玉石階上,大臣們交頭接耳,紛紛朝宮外去。

鳳舞就站在一旁高臺上,看着衆人,一臉的落寞,宮裡的身後是寂寞的,偌大的宮殿,其實就只有她這麼一個主子。

“皇上,想什麼呢?”寧親王走了過來,恭敬問到。

“舅舅,你帶我去奴宮看看吧!”鳳舞轉過頭,這才興奮了起來,至少,還有個舅舅沒走。

“皇上,這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寧親王正色,一臉嚴肅。

“舅舅!我就微服過去,那邊的人估計也認不出我是誰來!”鳳舞不依不饒了起來。

“皇上,這宮裡便該有皇者的樣子。”寧親王仍是嚴肅,撥開鳳舞拉扯的手。

鳳舞蹙眉,不悅道:“王爺,你也該回去了。”怒怒說罷,便是轉身大步朝寢宮而去,身後不遠處一大羣婢女奴才連忙快步跟上。

直到鳳舞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寧親王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俊冷的臉上漸漸流露出無奈之色。

站在這高高凌霄臺上,背後是富麗堂皇的宮殿,而眼前,放眼望去,便能將整個皇城盡收眼底,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才能歸位,何時才能凌霄九天,一統這片大陸。

身後,白衣幻現,是歐陽晴明。

“宗主,奴宮新到的一批人已經等候多時了。”低聲提醒,恭恭敬敬。

“多少?”寧親王淡淡問,入奴宮者,皆是有事求寧親王,主動而來,只是,當年的唐影,是他主動邀請來的。

“通過考覈剩下十五名。”歐陽晴明如實答到。

寧親王沒再多說什麼,便轉身慢步朝右而去。

皇宮右側,最外圍的一座高塔,直入雲霄,尤其醒目,皆是黑色玉石砌成,遠遠看去便是陰森無比,這便是奴宮了,一層一層,皆是考驗,達到最第十九層放可許下未完心願,定下契約,一世爲奴。

世人皆只這是奴宮,卻不知這亦是魔道的一部分,十九層之上,便是魔道。

收費章節 258大患

萬重大山邊緣,一條溪流緩緩流出,掩藏這密林中的小船已經停了整整一日一夜了。

船頭,凌司夜和唐夢想傍而坐,沉默了許久,唐夢利索地退去鞋襪,赤足撥弄着水,時不時揚起一陣陣水花來。

凌司夜蹙着眉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而船艙裡那小娃娃依舊沒有醒來。

“該啓程了。”凌司夜終於開了口。

唐夢一愣,道:“那孩子怎麼辦?”

“殺了。”凌司夜淡淡答到。

“不成。”唐夢立馬否定。

“她很危險。”凌司夜認真說到,蕭老從村子裡打聽了一切,這孩子怕真是唐影留下的了。

“她只是個孩子!”唐夢微怒說到。

“那兩夫婦的死相你也看見了。”凌司夜輕輕將她攬了過來,這孩子不過五六歲,竟能如此狠絕,她若真是唐影的弟子,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孩子入了魔,且自己控制不住魔性。

唐夢心中一怔,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蕭老回來後,她和凌司夜親自去了一趟,死在那大屋子裡的那對老夫婦很明顯是血盡而亡,這個屋子遍地的血跡,猶如人間地獄。

這個孩子,很危險很危險。

今不除,他日必是大患!

凌司夜見她不語,放開了她便要起身。

“等等!”唐夢連忙攔住,緊緊拉住他的手,道:“我們帶着她吧,交給唐影處置。”

凌司夜一愣,眸中掠過一絲複雜,她至今還是那麼相信唐影,似乎從未擔心過,唐影會與他們爲敵。

如今,他卻是百般不願意面對那個男子。

“也好。”淡淡說罷便朝船尾而去,耽擱了一日一夜了,該啓程了。

唐夢迴頭朝船艙裡看了一眼,隱隱一聲嘆息,回過頭,狠狠踢起一陣水花來,不知爲何,很難受很難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婦人之仁了。

很久很久以後,當她回憶起此時的決定,她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船頭,凌司夜負手而立,頎長的身姿,一襲黑衣,隱隱透出神秘而凌厲來。

“殿下,這娃娃留不得啊!”蕭老低聲勸說到。

“唐影入山有一個多月了吧?”凌司夜淡淡問到。

“錯不了的,這幾個月來,孤城就來過他一個外人,這娃娃定是他留下的,一會醒來問問她師父是誰便清楚了。”蕭老很是肯定。

凌司夜不再開口,心下卻是諸多不解,這孩子哪裡來的,爲何他會教她武功,爲何教了卻還要把她留下?

“殿下,會不會就是白狄魔道的人?”蕭老猜測到。

“啓程。”凌司夜卻不再多談,目視前方。

蕭老一臉擔憂卻不敢再多開口。

小船終於動了,往越茂密的林子裡緩緩而去。

這小兩口就這麼一人在船頭,一人在船尾,凌司夜亦是坐了下來,一手隨意搭在支起的腿上,另一手把玩着小金刀,看似隨意而閒適,犀眸裡卻是慢慢的戒備,從此,便是入了萬重大山了。

船尾,唐夢依舊是踢着水花,溪流冰涼涼的,四周越來越陰涼,在盛夏即將到來之際入山林,卻是個避暑的好選擇,然而,她心中亦是明白,這一路兇險,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尋到血狐走出來。

攤開手掌來,五彩千絲紙鳶立在手心處,運氣,凌厲地一聲“起”,那千絲紙鳶便緩緩飛了起來,似乎同她心有靈犀一般,圍着她轉。

突然想起,紫閣頂那小閣樓裡,滿屋子漂浮的千絲紙鳶,他該費了多少功力才能辦到的,那似乎是他留給她最後的回憶了,還有一紙信函,無關緊要的幾個字,無非是說他要遠去空山了,從此不再做她的替身,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惹唐夫人生氣,不要給他寄信,僅此而已。

他就這麼怕忘情反噬嗎?就這麼隻字不提,就這麼看着她爲人妻,獨自默默地離開了嗎?

如此真是這樣,是不是再見之時,是友,不是敵呢?

或者,如何是她告知了他一切真相呢?

又會是友,還是敵?

離開空山後,便一直在思索着,一直在猶豫着。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真的很想很想還給他一個安然無恙,活蹦亂跳的唐夢啊!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偶爾的鳥叫蟲鳴,還有淙淙的水聲便不再有任何不屬於這裡的聲音了。

良久,唐夢迴過頭,凌司夜不知何時已經在她身後了。

仰頭看他,緊籠着眉頭。

“老太婆。”凌司夜不悅地碎了一口,伸手替她撫平眉頭。

唐夢撅嘴,拉着他坐了下來,靠在他肩上,終於是開了口,問道:“司夜,如果你一直等我,等了好幾年了,卻有一日突然有人告訴你,不用等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回來了,你會不會很難過啊?”

“廢話。”凌司夜淡淡答到。

唐夢連忙直起身子看他,道:“那我們先別告訴他吧?”

這時,那五彩紙鳶突然落了下來,就落在凌司夜手上,隨意的一聲“起”,便又讓它飛了起來,唐夢知道,以她目前的功力,根本還不能那麼輕易辦到。

“你決定吧。”凌司夜笑着答到,這件事,他,或許,沒有決定權吧。他只知道,即便身邊這個女人是真的唐夢,他亦不會再放手的。

“我再想想吧。”唐夢又依偎了過去,心中苦笑,何時也成了這麼猶豫不決的人了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卻不知道身後船艙內那小娃娃已經醒了。

林夕緩緩睜開雙眸來,頓時警覺,一下子蹦了起來。

打量了四周一眼,滿腹的疑惑,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裡。

明明記得自己殺了人,然後就跑到小溪邊了。

一身乾淨的衣裳,連發髻都梳地整整齊齊的,是誰救了她嗎?

小心翼翼地掀起竹簾子來,心中頓時大驚,只見前方一對男女相擁而坐,身旁一直五彩千絲紙鳶就圍繞着二人飛着。

紙鳶,五彩的!

是師父回來了嗎?

是師父回來接她了嗎?

師父呢?!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

收費章節 259答應

“我師父呢?”

乾淨的聲音,帶着些稚嫩,透着些心急。

“我師父在哪裡?”

凌司夜和唐夢齊齊回過頭。

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掀着竹簾,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二人看,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乾淨而清澈,隱隱有一絲迷茫。

怎麼都不似一個嗜血的魔童。

“我師父呢?”

小娃娃走了出來,赤着腳,彷彿剛睡醒一般,四下觀望着,找着師父。

“你們是誰呀?我師父呢?”小娃娃已經走到了跟前來了。

“你師父是誰呢?”凌司夜開了口,第一回,對一個小孩子這般溫柔過。

小娃娃卻是蹙眉,退了幾步,頓時警覺,道:“你們是誰?”

“在小河邊救了你,怎麼獨自一人睡在河邊了?也不怕遇到壞人。”唐夢亦開了口,上前想拉她。

小娃娃卻又退了幾步,指着一旁仍舊漂浮的千絲紙鳶,道:“你們怎麼會有那個。”

這話一出,凌司夜和唐夢相視一眼,皆是會意。

是唐影,沒錯!

“一個朋友送的,是你師父的吧?”唐夢笑着走近。

“你們認識他!”小娃娃這纔沒了戒備,五六歲而已,從未見過多少陌生人,未接觸過什麼,從來都不知這世間兇險,人性複雜。

“嗯,我們正要去找他呢。”凌司夜亦是笑着說到。

“我要回去!”小娃娃頓時緊張了起來。

“別怕,唐影就在前面,追幾日就能追上他的。”唐夢連忙拉住了她。

“師父說了要我等他的!還有兩個月。”小娃娃答到,眸中盡是認真,若是想入山找他,何必等到現在。

“他沒那麼快出山的,你就跟着我們吧,回到村子裡,又要被欺負了。”唐夢安慰道。

然而,小娃娃卻是一下子甩開了她的手,滿眼盡是恐慌,他們一定是知道什麼了,一定發現她殺人了!

“怎麼了?”唐夢覺得自己有些無措,先前面對無情的時候都能很坦然,如今似乎一見到小孩子便是會有些慌。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小娃娃大喊着便是縱身,想跳下船去。

凌司夜身孕一幻,早已落在她前面,一把攔了下來,不再是先前的溫柔,而是厲聲,“乖乖待着,否則我便殺了你!”

小娃娃被他那凌厲的犀眸嚇得整個人都愣了,口中一直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殺人我,他們欺負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告訴師父……我不是……”

話語未落,整個人便暈了過去,小臉上盡是蒼白之色。

“你嚇到她了!”唐夢急急推開凌司夜,將小娃娃抱在懷裡,緊鎖着眉頭,一臉擔憂。

凌司夜亦是一臉擔憂,方纔,就那麼瞬間,他分明看到這娃娃眸中掠過的那一絲嗜血的陰鷙。

唐夢抱着小娃娃急急往船艙裡去,凌司夜快步跟上,沉默着,什麼都沒說,只見着她這幅模樣,心下卻是滿滿的心疼。

孩子,以後,一定會有的!

船並沒有停下,依舊繼續往前,溪流越來越急,兩岸的樹林越來越密,雖是有人探好了路,而然,誰都不知道,這一路,何時,何地,會再出現什麼毒物來。

唐夢一直陪着小娃娃身邊,凌司夜遠遠地站着。

“一會醒了,你別在嚇唬她了,這一臉閻王相,誰見了都怕,何況是個孩子!”唐夢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閻王相?”凌司夜顯然不悅。

“要不你先出去,我好好同她談。”唐夢撇了撇嘴,說到。

“自己小心點。”凌司夜提醒到。

“不至於。”唐夢蹙眉,知道他擔心什麼。

凌司夜走了過來,輕輕摟着她,低聲到:“等出了大山,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唐夢身子一僵,手有些緊。

凌司夜卻是握着她的手,哄着她放鬆,低聲,“若是男孩便叫思夜,若是女孩便叫思夢,好不好?”

“好啊!”唐夢揚起頭來看他,眸中有些溼溼的。

凌司夜輕輕印了一吻,笑了笑,這才離開。

“思夜思夢……”唐夢傻傻地喃喃自語,吸了吸鼻子,視線又回到了小娃娃身上,不由得自嘲了起來,自己似乎真正有些母愛氾濫了。

小心翼翼地鋝起小娃娃臉上的髮絲,替她擦了擦臉,這麼蒼白的臉色,身子定很弱吧,唐影怎麼會收了這孩子呢?定是路上遇到的吧,從來都未曾聽他提起過的。

然而,小娃娃卻似乎做惡夢一般,突然死死地抓住了唐夢的手,口中喃喃囈語,“師父……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夕兒不是故意的……影主子……不要丟下夕兒……”

“乖,影不會丟下你的。”唐夢任何她抓着,低聲安慰。

夕兒,她名喚夕兒嗎?

“師父!不要走!”小娃娃卻是大叫一聲,一下子坐了起來。

“做惡夢了吧。”唐夢淺笑着問到。

小娃娃立馬放手,縮了縮身子,看着唐夢,一臉迷茫。

“乖,別怕,我帶你去找影,我什麼都不告訴他。”唐夢仍是耐着性子安慰。

小娃娃這才完全緩過神,看着她,不說話,這麼近的距離,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說不清道不明。

唐夢卻是幻了聲,就如同唐影的聲音一般,低沉地很好聽,柔聲道:“夕兒不怕,我帶你去找他,他不敢責備你的。”

這幻聲術是真正的唐夢學的吧,自從恢復了女兒身便鮮少有用過了。

然而,小娃娃卻是驟然瞪大了眼睛,一臉狐疑地看着她。

這聲音,她怎麼會認不出來,是師父的!一模一樣!

“像吧,唐影很聽我的話的,我護着你,讓他不許罰你,不許再丟下你,好不好?”唐夢笑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小娃娃卻是狠狠地點頭,道:“姐姐你不許騙我!你答應我了!”

“那是當然,只要你不走,跟着我。”唐夢點頭答應。

小娃娃又是重重點頭,彷彿害怕唐夢反悔一般,伸出小指頭來,道:“拉鉤,騙人是小狗!”

“好!”唐夢笑着,亦是伸手小指頭來同她拉鉤。

小娃娃這下終於是放下心來了,眨巴着大眼睛問到,“姐姐你叫什麼呀?是師父的好朋友吧?”

“我叫唐夢,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唐夢淡淡答到。

唐夢。

小娃娃看着她,沒有說話。

唐夢,夢。

這是師父好幾回喚錯的名字!

收費章節 260叛徒?

帝都。

大街小巷,酒店茶樓裡,依舊紛紛議論着唐七少刺殺太子殿下,唐府上上下下皆被軟禁一事。

昔日低調而寂靜的唐府被禁軍團團圍住,任何人,任何藉口出入皆要請示天幀帝。

一頂轎子緩緩而來,隨行的是一個白衣婢女,雖是白紗蒙面,卻依舊隱隱可見嬌美容顏,定是個傾城美人,奈何右臂卻是空空蕩蕩,衣袖時而隨風微微揚起。

轎子在唐府門前停了下來,跨下來的是雙墨色鑲金邊官靴,外八腳,一步一步朝大門而去。

門前侍衛頓時慌了,連忙迎了下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天幀帝身邊最得寵的太監,李公公。

一般的侍衛鮮少能見到,大部分情況在天幀帝身旁跟前跟後的都是徐公公,而李公公一出現,便是有大事。

不用開口,不用任何的令牌,唐府那硃紅大門一下子便被打開了,足以說明了這李公公的身份。

“義父小心。”雲容低聲提醒,攙扶着他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不礙事。”李公公原本肅然的臉上這纔有了些暖意。

沒有任何隨從,兩人入了大門便直直朝大廳而去,雲容在這裡伺候過一段時間的,很是熟悉。

今日爲兩件事二來,一是解藥,二,還是解藥。

一入朝大廳而去,沿路的婢女和家丁們皆是驚詫,早已報主人去了。

惜愛卻是側身,看着二人的背影脣畔掠過一絲冷笑,對一旁婢女道:“快去把茶點送上來。”

“是。”婢女依言而去。

然而,不一會兒便見唐夫人和唐大將軍匆匆忙忙往這邊來了。

二人同惜愛錯身而過,唐夫人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道,“奉茶上來。”

“是。”惜愛欠了欠身,並不動。

大廳內,李公公一臉雍容地高高坐在主位上,雲容就靜候在一邊。

“李公公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先開口的是唐夫人,一臉得體的笑顏,唐大將軍卻是繃着一張臉,不語。

“呵呵,將軍不會怪灑家不請自來吧?”李公公挑眉看向唐大將軍,根本看都不看唐夫人一眼。

“李公公是帶了皇上口諭,還是聖旨?”事情已到了這地步,一向小心翼翼的唐大將軍竟是硬了起來,皇上不念他一生背井離鄉,戎馬軍涯,竟就這麼不明不白誣陷了夢兒,困他唐府,而夫人已經爲他付出那麼多了,他斷然是不能再讓夫人背叛師門的!

李公公意味深長地看了唐大將軍一眼,冷笑道:“當然有!”

“宣是不宣?”唐大將軍亦是冷冷問到,緊緊牽着唐夫人的手,唐夫人卻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見過他這麼堅決過的了,脣畔浮起一絲苦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李公公緩緩挽起了寬大的袖口來,手臂上兩道發青的傷口,明顯是蛇咬的痕跡,很深很深。

“掌門,解藥。”這纔看向了唐夫人,厲聲說到。

唐夫人卻是大笑了起來,徑自在一旁坐了下來,道:“我以爲是什麼大事,原來李公公是被青蛇咬了。”

“夫人認得便好。”李公公冷笑到。

“李公公沒死在空山門口,這命真夠硬!”唐夫人本就一直在等着這一日,天幀帝攻不破空山,只會來尋她的。

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寧可違背朝廷,亦不會違背空山,她本就是最自私的女人,只要保住相公的性命,其他的一切她管不了!

唐大將軍亦是坐了下來,一直都是聽夫人的,其實,卻是夫人一直在爲他着想真,這一回,就聽到底吧,就真正由着她任性到底吧!

李公公卻是驟然拍案,極好的修養皆瞬間消失殆盡,怒聲,“識時務者爲俊傑,唐大將軍,難不成你要唐府上下數百口人命爲你夫婦二人殉葬?”

“李公公,唐夢刺殺太子殿下可有任何真憑實據?我倒是要問問夢兒哪裡去了!”唐大將軍亦是拍案而起,怒了,一直就擔心着女兒的安危,即便是爲凌妃,即便是太子寵着,天幀帝若真要下手,太子又能如何!

這時,惜愛端着茶而來,低着頭恭恭敬敬地。

緊張的氣氛似乎一時間被緩解了。

“李公公,請。”惜愛正要送上,雲容卻是上前接了過去,親自遞給李公公。

惜愛欠了欠身,又送上唐夫人和唐大將軍的兩盞茶,這才退了出去。

“呵呵,唐大將軍,殿下至今生死下落不明,唐府畏懼潛逃,朝廷還要想問你唐夢哪裡去了!”李公公坐了下來,說罷蘭花指接過茶盞來,輕輕啜飲了一口。

唐夫人卻是開了口,冷笑着道:“除了青蛇的解藥,李公公若還有其他事,不妨一併說了。”

“血狐。”李公公直視唐夫人,心下自是最提防這女人了。

“呵呵,難不成皇上想尋這血狐來替李公公解毒?”唐夫人竟是輕鬆了起來,打趣地說到,不經意看了李公公手上茶盞一眼。

“聖意豈能揣測。”李公公亦是笑,亦是不經意地瞥了唐大將軍一眼,唐大將軍正端起茶盞來。

“若是答應了這二事,夢兒便能回來了?”唐夫人故作天真,問到。

“夫人自認爲有這個資格同皇上談條件嗎?”李公公冷笑着地問到,此事,唐大將軍已經飲盡了那杯茶。

“同皇上沒有,同公公您便有!”唐夫人一字一句說罷便是站了起來。

然而,李公公卻是不動,冷冷看着她,道:“夫人倒是說說,有何資格同灑家談條件。”

“你!”唐夫人臉色卻是驟然一變,毒發的時候早到了,爲何李公公還沒有一絲異樣!?

“嘭~”

寂靜的大廳裡,一聲清脆的瓷碎聲。

唐大將軍應聲倒地,唐夫人驟然回頭,整個人愣在當場!

“相公!”快步而前,連手都顫抖了,怎麼會這樣?

明明是讓惜愛下毒的,怎麼茶盞會被換了,輕易便看出這不是原本的毒藥!

“夫人現在還認爲有資格同灑家談條件嗎?”李公公冷笑着問到。

唐夫人緩緩擡起頭來便見惜愛就站在門口,冷冷地笑着。

“叛徒!”唐夫人站了起來,雙眸瞬沉!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

收費章節 261妥協

即便府內鬥得天翻地覆,府外依舊一片寂靜,禁軍把守着,隱着的弓箭手誰都不知道有多少。

一個黑衣婦人在不遠處落了下來,陰沉着臉,正要邁開步子卻又驟然止步,依舊轉身便走。

一貫冷冽凌厲的雙眸不滿了血絲,透着迷茫,似乎一直在尋找什麼一般,身影一幻很快便消失不見。

這時,一旁白衣男子才緩緩走了出來,身姿頎長,面容俊美,雙眸靜斂卻沒有多少情緒,朝門前侍衛看了一眼,足尖輕點,身形卻有游龍一般,朝府內而去。

就直直落在留夢閣上,負手而立,遠遠地看着前方大廳外的打鬥。

“惜愛參見世子!”惜愛不知何時已經落在身旁了,恭敬不已,手似乎有些顫。

“下的什麼毒?”寧洛的視線始終落在前方。

“李公公給的,屬下不知。”惜愛如實答到。

“有殿下的消息了嗎?”寧洛淡淡問到,桂嬤嬤已經提供不了什麼情報了。

“李公公沒提起過,屬下還不敢問。”惜愛答到。

寧洛沒再開口,惜愛自覺的退了下去。

而前方大殿,李公公同唐夫人仍舊在惡戰之中,似乎李公公佔了上風,唐夫人連連退敗,已經是隻守不攻了。

眸中陰鷙掠過,十指之間,八種劇毒正齊齊要使出,然而,雲容卻是將昏迷的唐大將軍仍了過來,正正擋在了李公公面前。

唐夫人大驚連忙收手,李公公一手輕易地擒着唐大將軍,冷笑道:“交出解藥,和尋找血狐之法,否則灑家就遵皇命就地正法!”

“卑鄙!”唐夫人冷冷罵到。

“看樣子唐夫人是沒有解藥了。”李公公說罷,帶着唐大將軍轉身便走,而隱在四方的弓箭手陸陸續續出現了,皆是滿弓待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寧洛早已落在一旁的屋頂上,毫不顧忌會不會發現,仍是負手立着,冷眼旁觀。

“等等!”唐夫人終於是動搖了,視線不曾離開過自己的夫婿,那漸黑的臉色,她很清楚,這類毒藥向來只有一顆解藥的。

李公公止步,將唐大將軍交給了雲容,看了唐夫人一眼便大步回到了大廳裡去。

“這個公公確是個人物……”寧洛淡淡說到,轉過身,卻見留夢閣上一個白衣男子靜靜地坐着,竟不知是何時出現的。

心下一沉,緩緩飛了過去,然而,那男子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視線始終落在下方池子裡的藍蓮花上,脣畔噙着一絲好看的笑。

“楚隱?”寧洛蹙眉問到。

“世子,既然到了鬼宗,怎麼不多留幾日?”楚隱這才擡起頭來,看着寧洛,雙眸平平靜靜,彷彿什麼都打擾不了。

“主人都不在,不請自留,不好,不好。”寧洛笑着答到,亦是第一回見到楚隱,這個傳說中世間最無情之人,鬼宗的少主。

這乾淨的眼神,讓他一猜便對。

能爲魔尊者,楚隱似乎是最好的人選。

而他自己,畢竟有情,不過是能取能捨罷了。

若是鬼宗覆滅,或許他能歸降魔道!

毫無疑問,這纔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也對。”楚隱說到,起身朝水池上掠去,隨手採了躲藍蓮花,不見任何力氣,卻是連根拔起。

竟是把寧洛晾在一旁,徑自走進了留夢閣,

寧洛無奈一笑,跟了進去,不過穿過兩重垂簾,卻是驟然驚住,雖沒到這留夢閣來過,亦是知道這是唐夢的閨閣

然而,兩層垂簾之後,原本閨房,茶廳,溫泉池中皆是消失不見,內裡,早已空了,變成了一個圓形的大池子,種滿了各色蓮花,美如仙境一般。

“不請自入。”楚隱淡淡說到。

“這不清自入的怕是少主吧。”寧洛挑眉說到。

“這地方已經是我的了。”楚隱說得很自然。

“趁主人不在,佔爲己有,難不成是魔宗少主喜好?”寧洛打趣地問到,突然很想知道唐夢那廝知道此事後會是怎麼個表情。

“算是吧。”楚隱仍舊是淡淡說到,俯下身子,將手中藍蓮花小心翼翼種入水中。

寧洛亦是在木板上做了下來,不再多話,就這麼看着楚隱彷若無人的打量着這一池蓮花。

閨閣都被站了,無奈主人卻遠在天邊。

入夜的西山大山尤其的詭異陰森,密林中總會有不同眼色的亮光閃過,偶爾會有密集的紅光,也不知道是羣什麼生物。

每每天色一暗下來,唐夢便不會再出船艙,凌司夜有時會一整晚陪着,有時候便會在艙外待一整夜,而那小娃娃似乎很害怕凌司夜一般,終日都跟着唐夢。

是夜,唐夢仍舊安安分分地待在船艙內,正準備入睡呢,船艙卻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叫。

還未待唐夢開口,小娃娃便是興奮了起來,道:“打中了!”

“什麼?”唐夢卻是不解,翻身下了竹塌,怎麼回事?

“是竹雞的聲音!”小娃娃一下子便能聽得出來了,似乎對這聲音很是熟悉,其實她亦是第一回入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好些東西都認得,對這山林亦是有些熟悉感,彷彿上輩子就在山林裡生活的一般。

“你怎麼知道?”唐夢蹙眉問到,掀起竹簾子來,卻見凌司夜早已開始折騰那山雞了,這傢伙似乎對野味很熱衷,當然最好的總是留着給她。

“以前認得。”小娃娃只能那麼說了,或許,真的是上輩子遺留下來的記憶吧,如若真是這樣,她一定沒有喝過孟婆湯了吧!

“以前,說說,你怎麼遇到你師父的。”唐夢拉着她坐了下來。

“我在池子裡洗澡,師父就來了。”小娃娃沒有撒謊,臉上卻是掠過了一絲羞赧,她並不懂那麼多,只知道羞。

“以前呢,家住哪裡,父母呢?”唐夢問到,脣畔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突然又想起林若雪那丫頭來了,幼時不正是因爲被唐影看去了身子了嗎?這事兒,她都聽過好幾遍了。

“在草原上,父母很早就沒了,跟着嬤嬤過。”小娃娃如實答到。

“他怎麼就教你武功了?”唐夢又問到。

“我就想當他的婢女的,師父自己要教我的,不過當徒弟也一樣,可以一輩子伺候師父。”小娃娃笑着很開心。

唐夢亦是笑着,眸中卻盡是複雜。

他爲何要教這麼個小娃娃呀!

收費章節 無題

夜深深,小船的溪邊停了下來,四下一片寂靜,唯有時不時傳來的蟲鳴,很是詭異,時而長鳴,時而一掠而過。

船尾小娃娃獨自一人靜靜的坐着,小手支着下頜,背影孤單寂落。

竹簾被小心翼翼地掀了起來,走來的是唐夢,躡手躡腳地生怕吵醒艙內的人。

“怎麼溜出來了呢?”朝小娃娃走了過去,輕聲問到。

小娃娃卻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夕兒,怎麼了?”唐夢挨着她坐了下來,低頭看她,整個人卻是驟然怔住。

小娃娃緩緩擡起頭來,雙眸血紅,滿是陰鷙的陰笑,笑着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師父了,睡不着……”

話音未落,小手卻早已掐在唐夢脖頸上了。

唐夢愣着,根本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夢姐姐,師父總是喚錯我的名字,他總會喚夢兒,唐夢,師父很疼你吧?”小娃娃依舊是笑着,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小手上五指利甲早已刺進唐夢的脖頸,血一點一點沿着她的五指流出下來。

“夕……影……”唐夢看着她,聲音發不出來,“司夜……司……”

“師父那麼疼你,你爲什麼還要和大哥哥那麼好呢?”小娃娃雙眸驟冷,手中力道加重。

唐夢再也支撐不住,就這麼觸不及防,這麼突然而然,這麼毫無防備,只覺得一身血不斷地往外涌出,彷彿止不住一般。

小娃娃脣畔緩緩勾起了一絲冷笑,手狠狠一甩,唐夢就這麼被甩了出去。

嘭~

整個人重重跌落水中,揚起一陣巨大的水花,人一點一點下沉,蒼白的臉漸漸地淹沒入水中。

“唐夢!唐夢!”

凌司夜身影一幻,終於縱身入水,一把將她撈了起來,然而,此時,整個水面都被血染紅了。

“唐夢,你別嚇我好不好,唐夢!你醒醒!你醒來啊!”

“夢兒,你嚇我的對不對,我們什麼都不找了,我們回家去,夢兒,你醒醒啊!”

“唐夢,你被讓我恨你一輩子,你醒醒啊!”

……

仍由他如何威脅,如何哀求,如何叫喚,唐夢都回不來了,一身的血瞬間流盡,即便華佗再世都無力迴天。

小娃娃就站在船上,一臉迷茫,怎麼了?

大姐姐怎麼了。

怎麼會這樣?

驚慌失措地看着凌司夜站在溪中,一身白袍早已染滿了血跡,抱着唐夢低低地哭着,這月光下,竟是那麼淒涼。

她到底做了什麼,是不是又殺人了?

是不是殺了大姐姐了?

爲什麼她的手那麼髒,都是血!

“唐夢,別玩了好不好,不玩了好不好,你睜開眼看看我,看一眼就好,唐夢!”

“唐夢,你答應我,答應不走,不論如何都不走。”

“夢兒……夢兒……”

……

低低的哭聲,就縈繞在耳畔。

她聽得很清楚,是他在哭,哭着說着他的無助。

只是,她怎麼都看不到他,四下一片黑暗,仿若是天地混沌之時,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只有他的哭聲,那個男子的哭聲,第一回聽到,就像個孩子一般求她。

可是,她已經醒了啊!

“司夜,你在哪裡!”

“凌司夜,我在這裡呀,你在哪裡?你別哭呀!”

……

頓時一陣陣暈眩,感覺自己不停地往下沉,放墜崖一般。

恐懼感就是像當頭一棒一樣敲打而來,因爲熟悉,這個種墜落感,這般熟悉。

六年前的某個夜晚,她就是這麼以下墜的,這麼落到了西界門前的。

“凌司夜!救我!”

條件反射一般呼救,整個人驟然彈坐了起來。

四周仍舊是一片寂靜,仍舊是密林,她仍舊是在船上。

甩了甩頭,伸了個大懶腰,腦袋昏昏沉沉的,天都沒亮了呢?怎麼就覺得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凌司夜。”蹙眉,喃喃自語。

“凌司夜?”似乎有些熟悉,誰呀?似乎是夢裡的人。

起身下了牀,吊袋絲白睡裙,特顯玲瓏有致的身材,雙腿修長勻稱,雙足很是精緻,隨意拖着人字拖便出門去了。

這船雖小,卻是五臟俱全,豪華大遊輪一樣的待遇,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深林里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

船板上空無一人,夥伴們這會兒估計都熟睡了。

懶懶倚在圍欄上,及腰的長髮隨意用一個髮夾挽起,手中託着杯紅酒,輕輕晃着、晃着。

兩岸的林子甚密,時不時傳來詭異的蟲鳴,時而長鳴不止,時而一掠而過。

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似乎什麼時候經歷過,卻又怎麼都回想不起來了,她十分確定自己是第一回到這片深林來。

一個人離家出走,遇到了這麼些人,甚是投緣便一路同行了,他們似乎在執行一項任務,邀請她加入。

她的年紀比他們都大,然而這一路上卻似乎是最被照顧的一個。

原本閒適的小臉上戒備驟然閃現,託着酒杯的右手揚起,在空中劃出一個完滿的弧形來,只聽鏗鏗幾聲清脆的碰擊聲,隨後便是蹬蹬的掉落聲。

微蹙眉,低頭一眼,卻是一地細小的水晶,各種顏色都有。

“白小姐果然名不虛傳!”低沉的聲音傳來,來者正是船長,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利索的黑衣,一頭黑色短碎髮,劉海恰好遮住了一邊的眼角,五官英俊,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着成熟,卻像個遊戲花叢的浪子。

“看樣子你知道我是誰了。”白素轉過身去,依舊輕晃着手中的紅酒。

“白家已經尋了你一個月了,懸賞金上億,你說這筆錢我該不該賺?”船長靠了過來,手中把玩着一枚五彩水晶,折射着月光,閃閃發亮。

“五五分,如何?”白素眯眼一笑,轉身看向他。

“三七。”船長亦是眯眼笑着。

“你三我七。”白素挑眉說到。

“你三我七。”船長重複她的話,傾身逼近。

白素迎上,幾乎是同他鼻目相對,道:“十成我全要了。”

然而,這男子卻是驟然,蹙眉,看向了前方。

白素退了回來,亦是朝前方看去,只見前方那黑暗中,緩緩出現了亮光,彷彿是精靈一般,各種顏色都有,拖着長長的光尾,流光溢彩。

“千絲紙鳶……”船長喃喃說到。

“什麼?”白素不解。

“存在於傳說中,守護這片萬重大山的精靈,沒想到竟然真的出現了!”船長卻是一臉驚歎。

“精靈?”白素看着前方那飛舞着的精靈,心中竟是有些異樣的情愫。

然而,很快,這些精靈們便漸漸暗淡了下來,淹沒在黑夜裡了。

“呵呵,傳說這篇萬重大山在幾千年前被一個小娃娃下了詛咒,見過這千絲精靈便會一生孤獨終老。”船長笑着說到。

“真可怕!”白素聳了聳肩,卻只當玩笑話,轉身便朝船艙內而去了。

……

ps:那個,這個題目其實是“插播番外之愚人節特輯”,愚人下,一會還有一更,拉回正規……4月開始了,貓貓吼吼口號,打磚劫票,衝榜給力!

收費章節 262小女人&等

(別受插播番外影響,思緒拉回來,唐夢他們還好好的……喵……愚人節快樂)

……

夜深深,小船的溪邊停了下來,四下一片寂靜,唯有時不時傳來的蟲鳴,很是詭異,時而長鳴,時而一掠而過。

船艙內,一道垂簾後,竹塌上,唐夢在凌司夜臂彎裡醒了過來,似乎沒有什麼睡意,雙眸骨碌轉着,鮮少這麼安安靜靜地細細打量身邊這個男人。

這段日子他似乎瘦了,黑眼圈都出來了,這一路來,似乎都極少這麼深睡過的,而她總是沒心沒肺地睡,從來不擔心什麼。

東摸摸,西摸摸,小手打擾着他,突然想起什麼來似乎的,蹙眉,小心翼翼解開他的單衣來,小手就這麼探了進去,果然,心口上的傷疤還在,脣畔不由得泛起一絲滿足的笑意來。

凌司夜似乎被她擾醒了,半睜開一直眼擡起頭來看她,然而,不過須臾,卻有重重躺了下來,側身,一條修長的腿就這麼跨在唐夢身上,將她整個人都擁入懷裡去,緊緊地摟着,埋首在她頸間,聲音有些暗啞,低聲呢喃,“乖,別動。”

“嗯,好。”唐夢乖乖答應,一臉幸福的笑,真真就是個小女人了。

凌司夜睡着正沉,根本就見不到她這笑容。

唐夢閉眸了良久,卻依舊毫無睡意,無聊着,只能再次打擾他了。

微微掙扎地翻過身,面向他,眉目相對,好近好近,這傢伙真的長得很好看,睡着的時候,沒有一貫的盛氣凌人,安安靜靜地,其實也很像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呀。

肩上的傷疤在嗎?

她隱約記得自己多次重重咬過的,小手又摸索了過去,左肩沒有,往右肩去,果然,留這個傷疤,比心口上的大了那麼點。

小心翼翼地滑了下來,在他腰間摸索,就像檢查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要將所有標誌都找出來。”

“唐夢……”凌司夜不滿地呢喃了一聲,顯然又被擾醒了。

“睡吧睡吧,乖乖睡吧。”唐夢不動了,待他又睡了過去,這才小心翼翼地拿開他攬腰上的手臂,躡手躡腳地下了塌。

看樣子以後還是別天一黑就睡,最近越來越常天微亮就醒了。

出了船艙,卻見船尾小娃娃獨自一人靜靜的坐着,背影孤單寂落。

“怎麼溜出來了呢?”朝小娃娃走了過去,輕聲問到。

小娃娃回過頭,笑着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唐夢點了點頭,輕步走了過去,見了小娃娃手裡抓着的東西頓時大驚。

這是一直面目猙獰的蜥蜴,吐着長長的信子,凸出的雙眼紅彤彤的。

“你做什麼?這東西哪來的?”唐夢低聲問到。

“它自己跳上船來的,還好給我撞上了,要不這船上還不知道誰會被咬了!”小娃娃認真說到。

唐夢卻是一臉不可思議,這小娃娃竟然對這毒物沒有一絲的畏懼!

“蕭老不是做了防備了嗎?這東西怎麼還能到船上來。”不解的問到,蕭老早就在船沿佈滿了各類劇毒了。

“這是毒蜥蜴,百毒不侵的,要是被它咬了,那相當於中了百毒,相當難解。”小娃娃掐着那毒蜥蜴的頭,把玩着。

“你怎麼知道?”唐夢不解的問到,這小丫頭似乎對這山林很熟悉一樣,真的是一直居住在草原上,第一回入山的嗎?

小娃娃眸中掠過一絲慌張,連忙道:“師父告訴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瞭解那麼多,似乎與生俱來一般,如果說了實話,夢姐姐不會相信的吧!

即便是夢姐姐相信了,那大哥哥也不會相信的吧,這幾日來,他都一直提防着她,孩子是最敏感的,她感覺得到的。

唐夢點了點頭,眸中掠過一絲複雜,沒再多說什麼,唐影雖不是空山弟子,跟着真正的唐夢那麼久定也知道不少毒物吧!

“大姐姐你回去睡吧,我睡不着給你們守着,這山林裡什麼毒物都有,防不勝防的,我識遍百毒,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的!”小娃娃很有大人的模樣。

“你跟着唐影纔多久呢,就識遍了百毒?”唐夢笑了起來,並不怎麼相信她的話。

“知道這東西怕什麼嗎?”小娃娃不與她多爭辯。

唐夢搖了搖頭。

“它怕別人動它尾巴。”小娃娃嘻嘻笑着,輕輕點了那毒蜥蜴的尾巴,毒蜥蜴卻是一陣掙扎,一口黑血吐了出來,不一會兒便斷了氣。

唐夢一臉不可思議,竟會是這樣。

“哈哈,還有好多有趣的呢,我都告訴你!”小娃娃樂呵呵笑了下來。

“嗯。”唐夢輕輕擁着她,亦是笑了起來。

……

清晨,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篩下,盛夏的清晨,習習微風有些涼意,鳥叫蟲鳴並不似夜裡那麼陰沉詭異了,一片勃勃生機。

一艘孤舟靜靜停靠在溪邊,似乎已經被遺棄了許久,然而,它的主人其實並未走遠。

往前走再走不遠,便能明顯感覺出異樣來,林子似乎沒有那麼茂密了,鳥叫蟲鳴似乎漸漸少了。

直到四周一片死寂,毫無一絲聲音,直到密林消失,面前一片空地,毒瘴地便到了。

萬重大山裡有好幾處這樣的毒瘴地,大小形狀各異,此處,卻是一片甚大的空地,呈圓形,溪流從中穿過,若是從高空看,就像這片大山的一塊傷疤一眼,寸草不生,彌散着瘴氣,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誰都不知道這毒瘴是怎麼形成的,就這麼聚集在這裡,不曾擴散出一絲一毫。

白日裡纔看得清楚,只肖繞道而行,便可輕易躲過,然而,若是夜裡,根本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會見到如深海水母一般懸浮在空中,泛着藍色幽光的藍色幽靈。

外圍的一顆樹上,白衣男子倚在樹幹上,身影完全隱在枝葉之中,手中把玩這一直千絲紙鳶,沉斂着雙眸,俊臉上沒有多少情緒。

就這麼靜靜地等着,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一整日一整日一句話都不說,習慣了總是這麼一臉沉斂,沒有任何情緒。

眯眼小憩,直到透過枝葉照射下來的陽光從身上緩緩移到了臉上,銀白的蝶形假面被照射地程亮,懶懶起身來,雙眸睜開,冷意掠過,身後漸漸飛起數只千絲紙鳶來,從未見過的眼色,血色!妖紅不已。

就這麼懸浮在空中,仿若浴血的惡靈一般。

男子仍是懶懶地仰躺了下來,一手枕着頭,脣畔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另一手食指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食指覆在薄脣上,輕輕吸允,視線卻不離眼前的血色千絲紙鳶。

很快,一團團藍色落了下來,近一看,竟是無數細小的藍色幽靈,似乎很似乎這血色千絲紙鳶一般,一直想往紙鳶身上依附。

男子脣畔笑意漸濃,咬在嘴上的食指輕輕朝右側劃過,那數只血色千絲紙鳶便齊齊朝毒瘴地而去,而無數的藍色幽靈緊追不放。

男子仰起頭,仰着刺眼的陽光,一聲“起”驟然呵出,頓時無數的血色千絲紙鳶不知從何處飛起,齊齊朝毒瘴地而去,血腥味霎時間重了起來。

而整棵大樹卻是震顫了起來,隨即無數的藍色幽靈從枝葉間不斷冒了出來,追着血色千絲紙鳶而去。

男子雙脣有些蒼白,卻至始至終噙着淡淡的笑意,仰躺在粗粗的樹幹上,眯眼小憩,等着夜晚的到來。

給讀者的話:

北葦《總裁下堂妻》只婚不愛

收費章節 263路線又變

又一日過去了。

正值黃昏。

小船緩緩而前,凌司夜同蕭老立在船頭,蕭老肩上立着一直白頭蒼鷹。

凌司夜將手中密函扔給蕭老,負手而立,脣畔一絲陰鷙的冷笑緩緩勾起。

蕭老大致瀏覽了一遍,心下大喜,唐夫人果然是歸降了!

“殿下,既然知道引起血狐的方法了,咱就停幾日,等毒經送來再在走?”蕭老問到。

凌司夜轉過身看着船尾戲水的唐夢一眼,點了點頭。

“凌妃娘娘似乎很喜歡那孩子。”蕭老笑着說到。

凌司夜卻是避而不答,轉而問到:“前面可有唐影的消息了?”

“還停在那個地方,估計是想引出血狐了,好幾日都沒往前了。”蕭老如實回答,一直都派遣人跟着,唐影只知道一路皆有人追隨,卻不知真正的主子已經離他不遠了。

“唐夫人倒是沒有提起唐影絲毫啊!”凌司夜冷笑着說到,父王怕是還不知道他一直通緝的那個白衣男子正是唐夫人的手下,亦正在這西南大山裡尋血狐吧!

“殿下,這男子行爲詭異,依屬下看不得不防!”蕭老心中總是隱隱不安着,殿下明明知道唐影一直在引他來,卻偏偏兜了那麼大的圈子還是跟着過來了。

“如何詭異了?”凌司夜玩味地問到。

“屬下親自追過幾回的,他這一路根本就沒有動過船槳,一路全憑內力逆流而上,武功修爲深不可測,這一路不僅是故意引咱們追來,而且似乎知道咱們要什麼,皇上要尋這三樣東西,每一回他到在場,如此機密之事,他又如何會知曉!”蕭老一一說到。

“嗯。”凌司夜點了點頭,脣畔掠過一絲神秘的笑,又道:“就到這裡了,等毒經到了,就改道。”

“殿下!”蕭老卻是大驚,怎麼又一下子變了主意了!

“你們仍舊一路追下去,把那孩子帶着。”凌司夜朝船尾看了去,唐夢正同那孩子有說有笑呢。

“那殿下打算……”蕭老擔憂了起來,沿着水路,加之前方有人開道,這一路才勉強平安順利,其實亦是犧牲了不多人手的。

“什麼時候那麼多廢話了?”凌司夜冷冷問到。

“是。”蕭老連忙低頭,不再言語,殿下雖然比先前好商量了點,但並代表就是能商量的主子了,一貫都是我行我素,誰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啊……痛!”

唐夢大叫聲驟然傳了過來。

凌司夜蹙眉,須臾之間便到了船尾。

只見唐夢腳腕上兩個深深的口子,留出的血皆是黑色,似乎被什麼咬到了。

“怎麼回事?”凌司夜蹲了下來,蹙眉問到,雙眸凌厲地看着小娃娃,對她的戒備就未曾減少過,連自己都莫名,竟是會因這麼個孩子而莫名地心慌。

“我跟夢姐姐說過的,到了這裡就別玩水了。”小娃娃有些怯,往唐夢身後躲。

唐夢緊鎖着眉頭,臉色有些蒼白,瞪了凌司夜一眼,道:“你別嚇她,就是被毒蟲咬了,我自己不小心。”

凌司夜卻是不由分說擡起她的腳裡,覆下雙脣,正要吸允,小娃娃便是壯着膽子伸手攔住了,道:“大哥哥,這毒不礙事的,仍毒血自己流出來,疼幾個時辰就沒事了,你要是碰了會好幾日都食不知味的。”

凌司夜根本沒有理睬,然而唐夢卻推開了他,道:“也不是多疼,你被折騰了。”

“臉都白了還說不疼?”凌司夜沒好氣反問到。

“先前再疼也試,沒那麼嬌弱,這同起你那小金刀比起來差遠了。”唐夢亦是沒好氣。

“多久的事了,還記仇?”凌司夜蹙眉。

“做個對比,你那好父親給你送什麼好消息來了?”唐夢移開了話題,稍稍伸開腳,卻是疼得她想大叫,硬是咬牙給忍了。

“你那好母親歸降朝廷了。”凌司夜學着她的語氣說到。

“真的?”唐夢並不輕易相信。

凌司夜冷笑,道:“假的。”

唐夢蹙眉,道:“怎麼歸降的?”

“李公公收買了惜愛,對唐大將軍下毒。”凌司夜說到。

“惜愛……”唐夢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惜愛,這姐姐可是自小跟着唐夫人的,最貼身伺候,最貼心照顧的,整個唐府都可能背叛唐夫人,唯有她,不可能啊!

“嗯。”凌司夜點頭。

“不可能,這裡頭定有蹊蹺。”唐夢一臉若有所思了起來。

“爲何不不可能,顧朝雲可是把一切都說了,包括你繼承空山掌門一事。”凌司夜對惜愛了解並不多,何況,唐夫人告知了尋血狐的下落,亦是告知了自己違背空山門規,年底沒有尋到血狐讓唐夢繼承掌門之位便將面臨戒律堂的懲罰,難不成這還有假?

“她沒有提起唐影吧。”唐夢淡淡問到。

“絲毫沒有提起。”凌司夜答到。

“惜愛是她最衷心的婢女,不可能出賣她的,此事定有隱情!或許,你該提醒你那好父親小心爲上。”唐夢笑了笑。

凌司夜心下一驚,只是,如何都想不到惜愛是白狄的人,寧洛纔是她真正的主子。

“或許是該提醒提醒父王了。”亦是淡笑着,卻是冷不防擡起她的秀足,不待她阻攔,脣早已覆下,並沒有多憐香惜玉,力道很到,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允而出。

痛,被這麼折騰着更痛了。

她卻喊了,無奈地看着。

一旁小娃娃亦是看着,有些發愣,有些不明白。

直到毒血盡是被吸出了,凌司夜這才擡起挑眉看向唐夢,道:“還疼不?”

幾縷髮絲凌亂而下,半遮這犀眸,脣畔噙着一絲血跡,有些冷邪,卻又有些輕浮的感覺。

唐夢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把他握着的腳上,沒好氣道:“還不放下,都說不疼了,你還多事。”

“殿下,艙裡有藥,給娘娘上點藥吧,這天熱傷口容易發炎。”一直侯着一旁的蕭老終於開了口。

習慣了這兩主子的對話模式,雖然沒以前那麼容易吵了,但偶爾還是話不投機,說着說着不是散了,而是吵了。

很顯然,凌妃娘娘似乎不高興了。

凌司夜沒說罷一把將唐夢抱了起來便朝船艙內而去。

小娃娃愣愣地看着,更是不明白了,眨巴着眼睛,問向蕭老,“爺爺,大哥哥那麼疼夢姐姐,夢姐姐怎麼還不高興啊?”

“爺爺?”蕭老蹙眉,掠過鬚髯道:“老夫看起來有那麼老嗎?以後叫大叔,便叫爺爺!”

“哦。”小娃娃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這小兩口的性子誰都摸不透,你夢姐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蕭老一直就是這麼看唐夢的,從未想過殿下能這麼寵着慣着一個妃子。

“大姐姐是不知足嗎?”小娃娃又問到。

“呵呵,老夫也不懂。”蕭老笑了笑,不知福也並不就等於不知足。

小娃娃沒有多問,亦是朝艙內走去,她一直沒機會看看到底艙內有多少藥材呢,大姐姐都有大哥哥疼着了,定不會同她搶師父的吧。

徑自想着,她太小,還不懂得自己想要的那種疼愛同唐夢從凌司夜那裡得到了有多大的區別。

只知道師父很想念很想念這個夢姐姐,好幾回都會喚錯名字。

唐夢,夢兒,一定就是她了。

船艙內。

凌司夜一臉真正地替唐夢上藥,唐夢雙手掙在身後,撅嘴看着他。

“血狐萬毒爲食,夜間出沒覓食,最喜歡劇毒,唯一辦法便是用毒物把它引出來。”凌司夜淡淡說到。

“難怪會跑這萬重大山來了。”唐夢感慨到。

“我們留兩日,帶父皇把毒經送過來再啓程。”凌司夜說到。

“那東西不是在殷娘手上嗎?”唐夢蹙眉問到,上回在空山劍濯長老說過的。

“摘抄本。”凌司夜白了他一眼。

“若是我沒失去那段記憶,現在也用不着毒經了,上頭的東西定全部記住腦子裡了。”唐夢嘀咕到。

凌司夜沒有回答,就盼着她什麼記憶都沒了更好,就是白素,同唐夢沒什麼牽連。

“我覺得真的唐夢定是續寫出毒經來呢?要不唐夫人也不會就等着血狐了,這幾年來從來就不提起什麼毒物什麼解毒之術的。”唐夢思索着。

“或許,只有唐夫人才知道了。”凌司夜冷笑到。

唐夢也沒再多思索,就這麼看着他替她上藥,直直盯着。

“看什麼看,本太子臉上有東西嗎?”凌司夜仍是低着頭,問到。

唐夢伸手,攫取他的下頜來,道:“雙脣和舌頭都沒感覺了吧?”

凌司夜蹙眉,打開她的手,這女人真的越發的放肆了。

“我可先聲明,這兩日讓蕭老做飯。”唐夢認真說到。

“本太子吃不慣。”凌司夜立馬擡起頭來,前日她心情大好親自下廚,在岸旁隨意搭起的石竈,她竟能做出一道道鮮美的野味來,害得他不得不費盡心思尋各種藉口讓她做飯。

“反正你也吃不出味道來。”唐夢說到,就知道這傢伙本性難改,善良不了多久的。

“本太子還不是爲了救你?”凌司夜認真說到。

“本宮哪裡需要太子殿下捨命相救了?”唐夢亦是認真,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總之這兩日三餐皆由你來做。”凌司夜仍是小心翼翼地替她包紮着傷口,然而,話語卻很是強硬。

“我喜歡吃你做的嘛,先前不是做得好好的嗎?”唐夢態度轉變地連自己都有些不恥,依偎了過去,有些撒嬌。

“你也知道先前都是本太子做的?”凌司夜顯然不怎麼買她的賬,撒嬌這法子用多了,似乎也會失效。

“讓蕭老來做吧,要不你尋個廚子過來。”唐夢退步,兩人皆是嘴刁的主子,荒山野外的,三餐依舊很是講究,就真差沒有帶廚子來了。

船行到這裡,時不時會差人在岸邊搭帳,夜裡也不總在船上過了。

“不對胃口。”凌司夜一字一句說到。

“等你這脣舌恢復了再同我談胃口。”唐夢白了他一眼,偶爾興起做頓飯還成,怎麼可能每頓飯都做?這習慣養成了可不好!

“胃口正大,就想吃了你這伶牙俐齒。”凌司夜逼近,笑了起來。

“吃吧,隨便你吃。”唐夢笑着迎了上前,她想要孩子了,每日看着夕兒就很想要很想要個孩子,恨不得立馬就懷上,連自己都納悶自己是怎麼了。

凌司夜蹙眉,一臉狐疑。

唐夢眯眼一笑,摟着他脖頸的手緩緩遊走而下,這傢伙的底線在哪裡她早已就清楚了。

果然,凌司夜本事清明着的雙眸頓時沉了下來,側身將她壓下,吻落了下來。

似乎許久沒有那麼放縱過了,然而意亂情迷之際,仍是保持着一絲清醒,低啞着聲音縈在她耳畔,“現在,可以了嗎?”

小產後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傷。

很是奇怪,有時候就恨不得這女人提到鐵板,恨不得她嚐到痛的滋味,然而,真正痛了,疼了,心疼的還是自己。

唐夢沒有回答,只是伸手輕輕揚了一掌,竹塌四方垂簾頓時落了下來,凌司夜直視她的雙眸,邪惑一笑,不過輕輕拂袖。

船艙內層層垂簾皆是一一落下。

“嘭~”

夕兒止步,見了眼前突然落下的竹簾便是知道大哥哥不許任何人入內了。

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取出懷中那五彩千絲紙鳶來,這是她同夢姐姐要來的,同師父要了不下十回了,他總是不給,甚是會生氣。

要不要告訴夢姐姐呢?

好一陣思索,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說,沒有經過師父的同意,不可以說的,或許,連師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覺的時候都會喚這個名字吧。

她師父,真的並不知道。

此時天已經是完全黑了下來。

唐影仍舊倚躺在粗粗的大樹幹上,雙眸緊閉,嘴裡低聲呢喃着,好幾年了都是那個名字。

“夢兒……唐夢……不要!”

“不要走……唐夢……你別走……”

“夢兒……你等我……我帶你走……”

到底是誰在默默等着誰?

等的是今生的相伴?還是來世的相惜?

黃泉碧落去,早已分兩地。

多年後,驀然回首,淚才潸然而下,知這天涯路,隻影無人依。

給讀者的話:

貓的皇后系列文《和親皇后》完結在即,趕緊去宰吧!

收費章節 264勢在必得

唐夢帶着小娃娃到附近的林子轉悠了一日,凌司夜沉着臉充當了一把保鏢。

回到溪邊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小船在停靠在岸邊,一旁大樹下已經搭起了座小帳篷來,帳篷前起了堆火,香脆欲滴的烤雞散發去令人垂涎的香氣來。

蕭老獨自一人坐着,並不見其他侍衛。

遠遠的就聞到了香味,唐夢牽着小娃娃快步而前,笑着問到,“餓了吧?”

“嗯”小娃娃重重的點頭,她最愛吃這烤雞了,先前跟着師父的時候,師父總吃得很清淡,連肉都很少,更別說這美味了,而住在孤村裡更是想都別想。

“蕭老烤的還不算香,要是有機會帶你到醉生夢死去,那兒的紅酒烤醉雞保準你一吃就上癮!”唐夢心情甚好,趕了那麼多日的路終於能下船來到處逛逛了,這萬重大山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

凌司夜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落在前方了,蕭老連忙起身,取出袖中一本經書呈上。

“毒經?”凌司夜挑眉問到,密函不過送來一日,怎麼這麼快?

“嗯,皇上讓嘯風鷹送來的。”蕭老答到。

“嘯風鷹?”凌司夜坐了下來,一臉複雜,父皇竟然動用了嘯風鷹,這是李公公降服的三大妖獸之一,能日飛千里,尋人送物。

“殿下,看樣子皇上是急了!”蕭老低聲說到。

這時,唐夢和小娃娃已經到了,唐夢看了凌司夜一眼,取過那烤雞來遞給了小娃娃,道:“全歸你了,到船上去吧。”

“謝謝夢姐姐!”小娃娃很是乖巧,她知道他們定是有要事要商量了,大部分時候她都是不允許在場的,上回蕭老說漏了嘴她才知道,原來這大哥哥是天朝的太子,夢姐姐是她的妃子。

看樣子師父也一定不是江湖人氏那麼簡單了,定也是身份顯赫的吧!

“怎麼了?”唐夢坐了下來,蹙眉問到,一下子便覺察到氣氛的不對勁。

凌司夜擡起看了她一眼,冷不防吹了一聲長哨,一隻蒼鷹卻是如風一般呼嘯而來,落在了凌司夜擡起的右臂上,同普通的蒼鷹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雙眸卻是如黑寶石一般犀亮,一身紅褐色,收起的雙翅顏色更重一些。

“這……這東西你養的?!”唐夢一臉驚詫,這東西她見過的,穿越之前,在一片古森林探險的時候見過的。

“你認得?”凌司夜蹙眉問到,原本想嚇嚇她的。

“上古妖獸,嘯風鷹,能日行千里,尋人送物!”唐夢脫口而出,說着小心翼翼地想觸碰觸碰那嘯風鷹,然而,嘯風鷹卻是低低鳴叫了起來,雙眸兇狠地盯着她,彷彿戒備一般。

“你怎麼知道這東西的?”凌司夜輕輕摸了摸嘯風鷹的頭,這畜生竟是一下子乖了下來。

“你怎麼會有的?”唐夢反問,心中有些不安,難不成自己曾經想探索的那個神秘的魔剎古國就是這片大陸?

“李公公馴養的,父皇差它送毒經來了,看樣子是急了。”凌司夜答到。

唐夢擡起右臂來,低低吹着口哨,然而那嘯風鷹卻是看了看凌司夜又看了看她,怎麼都不動。

“爲何那麼急,不過一日?”唐夢不經意地問到,仍舊專注地引着那嘯風鷹。

“不知道,苦哭和肖笑尚未把淑妃陵的建構圖交出來呢。”凌司夜俊朗的眉頭至始至終蹙着,不過一個響指。嘯風鷹便乖乖跳到唐夢手臂上去了。

“你倒很像它的主人。”唐夢淡淡說到,心思全在這嘯風鷹身上,傳說,那個神秘古國的君王馴養了三隻妖獸,其中之一便是這嘯風鷹。

這裡到底是不是她曾經探險的那片森林,那位君王到底是天幀帝,還是凌司夜呢?

傳說中,魔剎大帝同十三王妃相錯三生三世。

“怕是父皇計劃有變!”凌司夜的心思卻全在這事上,沒注意到唐夢的異樣。

“殿下,東宮很久沒來消息了,難不成雲容出事了?”蕭老心中頓時一驚。

唐夢這纔回過神來,道:“難不成你父皇懷疑什麼了?”

這傢伙就單單靠一個雲容想摸透天幀帝的心思,未免也太過冒險了吧!

凌司夜卻對蕭老道:“你親自去躺淑妃陵,看看哭笑二人如何了!”

蕭老卻不願意離開,猶豫道:“殿下,依屬下……”

“走。”凌司夜厲聲。

“是。”蕭老無奈,只得領命而去。

“到底怎麼回事?”唐夢一臉擔憂了起來,這傢伙顯然是擔心那哭笑二人了。

“父皇行事向來如此,沒有理由,還是趁早尋到血狐吧。”凌司夜淡淡說到,雲容不可能背叛他,何況,宮裡埋伏的也不止雲容一人,若真出了事,父皇豈會送這嘯風鷹來,唯一的可能便是計劃有變,毒經裡夾着的字條只要“從速”二字,他怎麼就那麼急着要打開淑妃陵了呢?

唐夢站了起來,手一揚,那嘯風鷹便飛起,躲入林中去了。

凌司夜細細地翻看這毒經,最快的辦法便是找到劇毒毒物,把血狐引出來,或許,唐影亦正在進行中了。

其實出了空山之後他便可以打道回府,告知父皇唐夫人瞞下了唐影一事,尋血狐這差事定是就此落在唐影身上,他依舊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他卻是莫名的不安,這個男子,如何會如此聽命與唐夫人,抑或聽命與白狄?他自己又會何算計呢?!又如何這般輕易對唐夢放手呢?!

“毒經……毒經……”唐夢嘀咕着,隱隱約約記得唐夫人似乎問過她這本經書的事,好幾年了,真真想不起來了。

“從第一頁尋起吧!”凌司夜說到。

“跟着唐影,其實也未必會慢。”唐夢試探地說到。

“天一亮我們就往右走,避開他。”凌司夜還未告訴她決定改道一事。

唐夢一怔,蹙眉,問到:“沿着溪流走最安全了,我也答應了夕兒要送她到唐影身邊的。”在她的認知裡,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是唐影。

“你就不怕他在這裡見了你從此帶你遠走高飛,什麼都不管了嗎?”凌司夜笑着問到。

“若真是要帶我走,他何必等到現在?”唐夢反問,八年前他都能重傷唐夫人,如今唐府和空山怕是無人能攔他吧!

“那你打算怎麼做?同他一起尋血狐?”凌司夜甚有耐性地問到。

唐夢蹙眉,道:“未嘗不可,唐夫人已歸順朝廷,他同我們一起尋血狐,理由很是充分!”

“他若真歸屬白狄呢?”凌司夜反問。

“咱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帶尋到血狐,一切便有分曉。”唐夢答到。

“你似乎很興奮了。”凌司夜挑眉看她。

唐夢眯眼,回以淺笑,太久沒動腦子了,這跟蹤的事情真是有些枯燥,倒不如被跟蹤來得有趣。

“夢兒,我若是唐影,斷然不會真就那麼乖乖地任由唐夫人差遣,即便是能接受你爲妃的事實,成全你,但絕不會還留在唐府的!”凌司夜認真了起來。

唐夢心中一驚,隱去心下那一絲心疼,客官地審視這個問題,這才恍然大悟,如今這情形看來,其實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唐影豈會尋血狐來將她推上掌門之位?

他屬於白狄,一直留在唐府,沒帶她走,爲的便是血狐了!

亦或者可以說,血狐是他勢在必得之物!

如此情深,卻能這麼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凌司夜爲妃,這又是爲什麼?!

是心已死,情已終,還是另有隱情,什麼牽絆了他的腳步?

“怎麼辦呀!他可是一路引着你來的,難不成是要找你報仇了!”唐夢無奈,苦中作樂一般,笑着說到。

“少節外生枝,你的事到處爲止!”凌司夜睨了她一眼,本就打算把血狐找到,多年的計劃便可開始施行了,卻沒想到牽扯出那麼多事情來,唐影啊唐影,確是個難纏的角色,他暫時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探究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背後的秘密,包括他自己的身世!

“不全是我的事吧,這裡頭你的身世似乎更多了點,桂嬤嬤同唐影可是一夥的,我看問題就出在白狄那裡了!”唐夢反駁到。

“我的事問父皇最直接!用不着他們這般大費心思!”凌司夜冷冷一笑,轉身朝小船而去,主意打定,儘早尋到血狐便回宮,突然不喜歡這麼同不明身份的人玩着迷藏一般的遊戲了,自己的主導權似乎漸漸在喪失着,他可不喜歡!

“好吧,咱就改道!不過那小娃娃怎麼辦?”唐夢上前攙着他的手臂,這傢伙定還是會讓人一直跟着唐影的,難不成堵了那小娃娃的嘴,讓她別告訴唐影見過他們二人?

“送回孤村去。”凌司夜淡淡說到。

“不成。”唐夢脫口而出。

“難不成你要帶在身邊?”凌司夜止步。

“她識天下百毒,帶在身邊未曾不可!”唐夢的理由很是充分。

凌司夜遲疑了良久,終於是點頭答應,那孩子跟着他們身邊會比回到唐影身邊好吧,或許,他能想辦法替她除了魔性。

兩人正要踏上船去,遠處數百丈之外,卻驟然亮起一陣沖天的藍光來,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大放光芒一般。

小娃娃一下子從船艙裡鑽了出來,看着前面那道沖天而上的流光,一臉不可思議,好漂亮啊,定是藍色幽靈匯聚而成的吧,是什麼吸引了那麼多藍色幽靈?!

然而,凌司夜和唐夢卻皆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看着,各懷心思,這距離估算來,應該是唐影所在,他已經停了好幾日沒走了。

“夢姐姐!夢姐姐!”小娃娃興奮地喊了起來。

唐夢這才跨上船去,笑着道:“漂亮吧,這山林還真是巧妙。”

“那是藍色幽靈,成千上萬的藍色幽靈匯聚而成的光流,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小娃娃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興奮,總是對罕見的毒藥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和親切感,沒有任何畏懼。

“藍色幽靈?”凌司夜心下一驚,這是毒經上最後一頁記載的毒物,這小娃娃竟然知道!

“嗯,它們白日都躲在樹葉背後,夜晚纔會出來,就遊蕩在毒瘴裡,若是被它們的觸鬚觸碰到,便是會全身潰爛而死的!前面定有一片毒瘴地,這附近定有戈壁,天下萬物相生相剋,毒物出沒的地方,必定有解藥的存在,這藍色幽靈的解藥便是生長的戈壁上的依米花,事先服下可有一整夜的藥效!”小娃娃如數家珍一般,說得詳細。

詳細說罷了,這才發現凌司夜和唐夢異樣的目光,其實還想說呢,卻頓時安靜了。

“這都是你師父教你的?”凌司夜問到。

“嗯。”小娃娃這一路上不管什麼事都是盡數推到師父身上去了,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爲何自己天生就那麼熟悉毒物。

“你知道他到山林來做什麼嗎?”凌司夜又問到,語氣仍是不冷不熱,淡淡的。

小娃娃搖了搖頭,師父從來就不會主動說什麼的。

凌司夜看向唐夢,唐夢亦是蹙眉,猶豫着,看樣子唐影動手了,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

毒瘴低,只有夜晚才能看見的那一層層白茫茫的毒瘴彷彿是被那藍色的光給衝散了一般,很是稀薄。

無數的細小的藍色幽靈不斷地從四邊八方匯聚到毒瘴林中央,彷彿強食着什麼一般,數十隻血色千絲紙鳶已經被淹沒了。

一旁,依舊是那大樹上,唐影靜靜的倚着,雙脣有些蒼白,手中把玩着一塊黑色月牙形玉石,以他的血來引出藍色幽靈似乎再適合不過了,這七八年來,就未尋忘情的解藥,嘗過千萬種毒藥,比空山掌門要嘗試的要多上數倍,其實唐夫人根本會有多此一舉給他解藥的,他的血,或許纔是這世間劇毒吧,至今他都還未遇到什麼毒物能在他身上生效的。

這羣藍色幽靈至少能撐個三日三夜,血狐定該嗅出味道了吧!

銀白假面之下,雙眸不再靜斂,深邃而犀冷,直盯着前面那道光束,血狐,他勢在必得!

收費章節 265唐夫人的打算&東宮出事

帝都。

唐府仍舊是存在大批禁軍的包圍之下,即便唐大將軍已經被帶走了。

大廳中,唐夫人靜靜地坐着,陰沉着雙眸,六個少爺分立在一旁,誰都不敢開口,府上這般突變,他們才知道原來空山的實力是那麼強,強到足以讓天幀帝覬覦,亦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空山戒律堂是那麼可怕,可怕到母親不得不投靠朝廷來保住唐府。

原來前陣子住在府上的那婦人便是殷娘,戒律堂的堂主!

一室寂靜,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管家遠遠地侯着,都不太敢接近唐夫人了,唐大將軍被帶走後,她的性情便是大變,沒了一貫的柳眉慈眉,而是凌厲而決絕。

這時,匆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來者是一個佩劍婢女。

“掌門,空山劍武長老來信了。”婢女說着小心翼翼地遞上信函。

唐夫人接過,並沒有多在意,劍武來信無非是詢問血狐一事,最多提供最新的消息,然而當她打開那信函來時,整個人卻怔住了!

唐夢同太子殿下竟然去了空山!

“唐夢同夫婿客留山中兩日,大師兄請出師父令牌,召殷娘回山。”

就這麼一句話,其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什麼意思!?

唐夫人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心中大爲不安,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要廢了她這個掌門嗎?

懲罰要開始了嗎?

劍濯長老竟然請出師父的令牌來。

當初是他們一致答應給她時間的,一致答應原諒她這個小師妹的。

還有半年的時間,他們要反悔嗎?

他們要違背那當的契約嗎?

唐夢同太子殿下倒是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凌司夜!

看樣子她真真是對這女婿太過大意了!

大少爺唐天擎見母親臉色驟變,終是忍不住,上前問到:“娘,到底出什麼事了?”

唐夫人看了他一眼,將信函遞給了他。

堂天擎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多少驚詫,道:“娘,你不是早決定歸順皇上了嗎?又何懼怕空山怎麼決定?”

在他們眼中,父親被留在宮中爲人質,母親告訴了李公公如何尋血狐,以及血狐爲何會失蹤之事,這早就是一心一意歸屬朝廷了的!

“歸順?”唐夫人卻是冷笑起來。

她如何會真正歸順,天幀帝如何都不會想到,還有一個唐影在尋血狐,如何都不知道她同師門定下的契約,年底若是尋到血狐,唐夢便是空山掌門。

空山的所有矛頭便是指向了她的夫婿,而是指向凌司夜!

她本不想多牽扯朝廷的,怪只怪凌司夜糾纏着唐夢不放!

“娘,孩兒不明白。”大少爺真真就摸不透這母親的心思,亦是理解不了她的一些做法,如果不是歸順,那又是什麼呢?

“天擎,你真認爲空山就敵不過朝廷嗎?單單是四大毒靈便足以擋住朝廷的千軍萬馬,一兵一卒都休想入空山半步,且不說空山的收藏了世間千萬種毒物,隨意一種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在皇宮裡擴散,乃至整個帝都!”唐夢雙眸陰沉了下來,天幀帝若非顧忌這事,又何須拿她夫婿當人質呢?

只是,他不知道,待血狐尋到,唐夢爲掌門,她便再與空山無關了!

唐天擎大驚,連連退了幾步,一旁五位少爺亦是一臉驚詫,母親這話是何意?

“娘,你的意思是……”唐天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所聽的,母親這意思在明顯不過了,她在等,在等唐影尋到血狐,在等有朝一日斷絕了與空山的一切糾葛,在等着空山把矛頭指向太子殿下,在等着空山與朝廷爲敵,而她,全身而退!

“師門先逼我,而後朝廷逼我,呵呵,天擎,你會不會覺得娘自私呢?把你七妹推了出去?”唐夫人徑自笑了起來。

“娘,至少你這麼做能保住唐府對不對?”說話的是四少爺,他並不太懂,只知道,如果一切按照孃的計劃下去,唐府卻是可以全身而退,與空山斷絕了牽連,而後又不會得罪朝廷!

“娘,只要四大毒靈守住空山,空山不會恐怕,朝廷確是奈何不了的,難不成就不能同長老們商議嗎?我們一起回空山去!”六少爺很是天真!

“呵呵,如果回得去,如果空山容得下你爹爹,我同他二十多年前就不會出山了,也不會丟了血狐,更不會定下那尋血狐立掌門的契約了!”唐夫人看着這六個兒子,眸中原本的凌厲這才漸漸消失,這六個兒子雖不是親骨肉卻皆一心護着她,而自己那女兒,不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即便知道了她同夫婿一路艱辛的愛戀,即便知道了她同空山的契約,都仍舊是違逆她!

“娘,現在空山是何意,違約嗎?”唐大少爺蹙眉問到,他亦認同母親的做法,保住唐府上下,這纔是大局!

“約不容毀,待殷娘來了便只分曉。!”唐府亦是蹙眉,她相信,當年同她定下契約的殷娘不會如此輕易毀約的,何況,唐夢嫁給太子一事她亦早就知道了。

更何況,殷娘還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止是丟失的毒經,還有她丟失的兒子!

無論唐夢和凌司夜在空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約定定是要執行到年底的。

待唐影尋到血狐,她當然是要替唐夢恢復記憶的,這忘情的解藥還是唐夢親自尋出的,噬心!

她倒要看看同凌司夜如此恩愛的唐夢記起一切來的後,在唐影和凌司夜之間爲如何抉擇!以她對女兒的瞭解,誰都不選,便是入空山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如此算計着,如此謀劃着,彷彿一切都天衣無縫,就等着唐影尋回血狐了。

她如何會知道她的女兒早在六年前就死在她手中了,如何會知道如今的唐夢一心只向着凌司夜,對唐影除了心疼憐憫,無能無力,又如何會猜到在唐夢的幫助下,凌司夜要躲過四大毒靈佔了空山其實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她更不知道,背叛她的惜愛,並非歸順朝廷,而是服從於白狄。

這一切的背後,還有一個白狄在……

“白狄?”

雲容一臉驚詫看像李公公,怎麼會這樣。

東宮已經全在天幀帝的控制之下了,任何消息都沒有傳出。

該怪凌司夜太過大意,還是,天幀帝太過小心?

亦是無意之中,天幀帝發現了凝紅珠是假的!

“容兒,別怪義父沒提醒你,皇上撤換掉宮中所有奴才,必定是不會讓任何消息傳到殿下耳中的,你若在不自量力,義父也保不住你!”李公公認真提醒,手中捏着的便是雲容放要送出的密函。

“義父,這麼所他們是爲淑妃報仇而來的了?”雲容問到,方纔聽了淑妃之死的真相,遲遲都不敢相信,原來真相是這樣,原來這纔是二十多年白狄同天朝斷交的真正原因。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告訴殿下!

只可惜,什麼消息都傳不出去,皇上不知道殿下究竟想做什麼,單單因那假的凝紅珠便開始提防他了,只要他尋回血狐,其他的任何事都不再告知。

這筆帳定是會等殿下回宮來算的,她突然就有種衝動,告訴殿下一切,告訴他不要回來,這麼多年的精心安排,不過是要擺脫皇上的控制,既然如此,既然出宮去了,那麼就別回來了!

“皇上一直避開他們,就等着西界的寶藏到手,軍餉充足了,正是對白狄動兵!”李公公說到。

“義父,殿下可能就一時貪玩,留下了凝紅珠,或許他拿到的凝紅珠本就是假的,皇上那邊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雲容問到,不會出賣凌司夜,即便是天幀帝懷疑了,她依舊什麼都不會說的。

“皇上沒馬上召他回宮,這還不算是餘地了嗎?”李公公反問,正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否則天幀帝豈輕易放過太子。

“皇上就打算瞞着殿下一輩子嗎?”雲容又問到,她心中清楚,皇上急着尋血狐定是忌憚白狄再有什麼行動,真不知道殿下知道自己生母的故事會是怎樣的反應,本就痛恨着他父王,若是知道了,定是更痛恨的吧。

“皇上正等着西界那一筆財富來擴軍,他要成爲一代霸主,要統一這天下,任何人都阻攔不了的,即便是太子殿下,容兒,當奴才的,選對主子很重要,忠於皇上纔是正確的選擇。”李公公淡淡說到,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太子以後會有機會繼承皇位,成爲主子。

“雲容明白。”雲容點了點頭,沒再多開口。

選對主子很重要?

她不懂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也不會去在意,只知道認定了主子,便是一輩子死心眼跟到底,即便她痛恨凌妃,但是心下仍舊恩怨分明,冤有頭債有主!

“你明白便好,這東西義父這一回就當沒看見,若再有下回,休怪義父不留情面!”李公公認真說得。

“容兒多謝義父!”雲容起身欠了欠身。

李公公看了她一眼,隱隱一聲嘆息,這才起身離去。

正出門沒多遠便見桂嬤嬤遠遠而來了。

“李公公今日怎麼有閒到東宮來了?”桂嬤嬤很是熱情,她的身份,這宮裡如今只有雲容那丫頭知道了,凌司夜其他的心腹皆被天幀帝給撤掉了。

李公公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便快步離開了,今日又是皇上到紫閣去的日子了。

紫閣那太虛道長甚得天幀帝的心,有時候天幀帝竟是會在紫閣過夜,不回宮了。

桂嬤嬤看着李公公遠去的背影仍舊是一臉慈愛的笑顏,轉過身正見雲容站在門口盯着她看。

“雲丫頭,老身早告訴過你了,不用徒勞,這宮裡現在就連蒼蠅都飛不出去的。”桂嬤嬤笑着走了過去。

“你便是白狄的人吧!”雲容冷冷問到。

桂嬤嬤驟然一驚,這丫頭知道了什麼?

“你最早的主子是白狄的太子妃吧。”雲容說罷便是轉身進屋。

桂嬤嬤連忙跟了進去,蹙眉問到:“李公公知道了什麼?”

“莫怕,這宮裡誰都沒有懷疑你這老太婆。”雲容冷笑地說到,義父一告知她淑妃的身世,她便猜到了,殿下當初甩掉桂嬤嬤不正是懷疑這嬤嬤的動機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桂嬤嬤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一臉戒備。

“嬤嬤,你爲何說殿下是鬼宗少主呢?你白狄明明只有魔道,而鬼宗明明就是西界,太子殿下的身份似乎……”雲容欲言又止,亦是猜測,不敢輕易下定論,隱隱不安着,這裡面似乎有大秘密,連天幀帝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哈哈!”桂嬤嬤卻是大笑了起來,道:“雲丫頭啊,沒想到會是你最新發現了!”

“說,到底怎麼回事!”雲容卻驟然伸手,掐住了桂嬤嬤的脖頸。

桂嬤嬤脣畔泛起一絲冷笑,仰着頭,道:“你對天起誓,一生一世衷於太子殿下,不離不棄,我便告訴你!”

“我對殿下的衷心與否,不許要上天知道,更無需對上天起誓,倒是你白狄,究竟想做什麼,究竟在宮中埋伏了多少人!”雲容厲聲,手中力道加重,即便是隻剩左手,卻是早已習慣了,武功絲毫沒有受影響。

“司夜是淑妃同白狄太子殿下之女,是白狄王位僅剩的繼承者,是白狄將來的王!”桂嬤嬤雖說着艱難,卻是字字清晰。

雲容心下大怔,鬆開了手,這個身份同她猜測的相差無幾,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罷了!

桂嬤嬤輕咳了幾聲,道:“信不信隨你,只是你若告發了我,怕是殿下要有難了。

毫無疑問,天幀帝若知道凌司夜身世,怕是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雲容沒有說話,緊蹙着眉頭,沉默了良久才緩緩擡起頭來,道:“我需要證據,這不過是你片面之詞。”

她相信桂嬤嬤是白狄之人,相信白狄早已佈下了許多算計,從唐影在相府出現開始,殿下就陷入這才陰謀中了,然而,殿下身世一事,卻需要十足的證據她纔敢相信。

“證據?白狄所作的一切只爲引殿下親自去發現自己的身世,因爲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否則早就告知了,何必百般算計引殿下去懷疑,去探究,你若要證據,帶有朝一日殿下能質問皇上了,那便是證據。”桂嬤嬤仍是淡淡說到。

雲容看着她,雙眸盡是複雜,如今看來,不論此事真假,都要想辦法告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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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 266忽悠&血狐現

皇城郊外。

紫閣依舊是門前車馬稀,清淨地有些蕭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幀帝下了秘旨,還是這寺廟中那定如師太有意爲之,這段時間來,紫閣已經不似以前那樣會定期會有貴客來訪,剩下唯一的客人便是天幀帝,早幾次都是不定期而來,到後面卻是定期了,因爲太虛道長的要求。

天幀帝的身份早已公開,然而太虛道長卻依舊是那份愛理不理的態度,完全沒有任何恭敬,更別說是畏懼。

似乎偏偏就是這態度引得天幀帝不怒,反倒是欣賞而好奇。

今日,依舊是午後,沒有任何聲張,質樸的馬車緩緩停在紫閣大門前,只帶了幾名隨行的侍衛,還有李公公。

落了馬,仰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紫閣,若有所思,道:“這最上面的小閣樓可有住人?”

“奴才打聽過了,那正是太虛道長住的地方,這紫閣中無人能進。”李公公如實稟,早就將紫閣的一切都查了個清楚。包括這定如師太的出身,還有這紫閣是如何建於何時,爲何而建。

“太虛道長過些日子就要雲遊去了,朕是不是該同他說個明白了?”天幀帝蹙眉問到。

“皇上,你若是留人,誰人敢不留?”李公公答到。

“呵呵,朕看這太虛就是敢不留之人!”天幀帝笑了笑,這才邁開步子,朝院中走去。

“皇上若是定如師太出面,依奴才看定能留住太虛道長!”李公公低聲說到。

“此話怎講?”天幀帝沒了平日裡那一貫的凌厲,這似乎是每個帝王的天性一般,在長生不老,永保帝位的巨大誘惑面前,總是會喪失些理智,更有甚者,會對那故弄玄虛,弄虛作假的江湖術士惟命是從。

“奴才都查地清楚了,定如師太出自南方一個名叫拜月教的教派,後來離開那教派後,周遊各地宗教,潛心研究各個教派宗旨,而開創了紫閣裡,寬容如佛、超脫如道、博愛如基督這三大信仰來。”李公公詳細地說到,卻不知,其實這定如師太不過是當初紅樓裡的一個老嬤嬤,唐夢認爲她甚有慧根,便帶到紫閣來了,什麼出身,什麼過去,皆是唐夢一手包裝起來的,若說佛,若說神,唐夢便是她們的佛,她們的神了,誰有慧根誰有悟性,皆是唐夢說的算,誰都不知道她的判斷標準是什麼。

而太虛道長便是唐夢在醉生夢死的酒窖裡挑選出來的一極有“悟性”的大師!

此時,太虛道長正負手,臨風而立,在樓上俯視着紫閣的一切,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道袍,腰間懸着個葫蘆酒壺,不見以往那不離手的拂塵,白衣用玉慣束起,鬚髯被風吹起,遠遠看去就真真是個謫仙一般的人物,有道骨有仙風。

想必之下定如師太倒是低調了很多,一襲墨色道姑袍,走了過來,問到:“那麼多日了,主子給的那副藥方你可全弄懂了?”

太虛道長鋝了鋝白鬚,慢悠悠道:“似懂非懂,懂亦是不懂,不懂亦是懂。”

定如師太定是沉下了臉,一把狠狠朝他腰上掐了去,低低道:“少同老孃裝瘋賣傻,天幀老兒吃你這套,老孃還不知道你誰?”

太虛道長頓時弓下了身子來,賠笑道:“嘿嘿,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

“這麼久了,你倒是弄懂了沒有,也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回來,她可是交待得清楚,她回來的時候,定是要這皇帝對丹藥上癮的!”

太虛道長瞧樓下看了一眼,天幀帝已經等上階梯了。

收起一臉玩笑來,認真,低聲道:“主子給的這東西,不僅摻了汞,還摻了罌粟,分量要是沒把握住,一兩次就會被那老狐狸察覺到的,我得再研究幾日。”

“罌粟?”定如師太不解,這不是很昂貴的止痛藥嗎?

“正是,這罌粟要看如何用,量少爲藥,量多了便是毒,這一旦上癮了,休想戒掉!主子的藥方裡沒有罌粟的,是外加上去的,她老人家讓我自個掂量藥量,依我看還是被用得好!”太虛道長認真起來,卻是有大師的模樣,不苟絲毫。

“那你趕緊決定呀,這夜長夢就多,胃口不能吊太久了,你沒見他身旁那李公公,什麼都查,什麼都問。”定如師太一臉的擔憂。

“那也得那皇帝先開口,咱總不能主動就給吧?再說了他若開了口,咱定是要爲難他尋好些個藥材來的,主子還交待了一樣,要什麼黑勾玉粉的。”太虛道長便說着便整理着道袍,時間算得很精準,天幀帝這會兒該是到一樓了。

“黑勾玉粉?”定如師太可是聽都沒聽說過。

“就黑勾玉磨成的粉,就像珍珠粉那樣的吧,主子說了就這樣說天幀就能懂了,不用解釋什麼。”太虛道長說罷,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便朝殿中煉丹爐走了過去。

定如師太撇了撇嘴,也不再多問,收斂了神色,一臉淡然而有超脫,亦是輕咳了幾聲,跟着走了過去。

天幀帝同李公公此時正要上二樓階梯。

“皇上,奴才總覺得這道教有些詭異陰森的,到是這佛像,讓這看着就心安。”李公公說到。

“呵呵,你不用陪朕上去了,聽聽那大師講佛吧。”天幀帝心情甚好,打趣地說到。

“奴才還是陪着皇上吧,要不奴才來開口,就直接問了丹藥的事情,如何?”李公公亦是笑着問到。

天幀帝蹙着思索着,良久,終於是點了頭,道:“是該問了。”

待西界的寶藏到手,他便是要開始一場大戰,親征白狄,執政這三十多年來,花費在淑妃身上的經歷太多太多了,既然都是徒勞,都付諸東流,這三十多年的時間,他要收回來,他要大一統這片大陸,他要成爲永世不敗的帝王!

然而,他卻不知道,他這個長生不老的美夢卻是他的兒媳婦一手打造出來的,能讓他入夢,便能他夢醒,而重要的是,還能讓他一夢不醒!

“你真真是給父皇編織了一個千秋大夢啊!”凌司夜大笑了起來。

兩人仍舊在原地,靜觀前方光束的變化,猶豫着要不要過去,何時過去。

“或許,他真的能一夢千秋,再也不醒了,淑妃陵就不會開啓了吧。”唐夢淡淡說到,怎麼都不希望凌司夜藉助自己母妃的陵墓來抹殺自己的父王。

“或許吧。”凌司夜沒有正面回答,看向了前方,已經一夜一日了,此時近黃昏,那藍色的光速已經又漸漸清晰了起來。

這時,幾個黑衣人落了下來,恭恭敬敬侯在身後,爲首一人上前,低聲道:“殿下,屬下未敢太過接近,只知道前面確是一片毒瘴地,唐影就在一旁樹上等着,他似乎是用什麼東西引來藍色幽靈的,至今還四面八方還是有藍色幽靈向毒瘴地彙集。”

“可以暴露行蹤了。”凌司夜脣畔泛起一絲冷笑,唐影不動,那麼他就逼着他動,虛虛實實,他永遠都不知道他們跟到了哪裡,何時會離開,何時會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若非唐夢,或許他不會有現在這般耐性,他看得出來,唐夢極不願意同這個男人爲敵。

“是。”那人領命而去,不敢多問原因。

“他不會動手的。”唐夢淡淡說到。

“那正好。”凌司夜說罷,取出一張小臉面具來,冷不防覆在唐夢臉上,又道:“幻聲術會吧?”

唐夢一愣,任何他替她戴着面具,緩過神,笑了起來,“真真奸詐啊!”

“呵呵,他若不動手,只需一盞茶的時間,本太子就不會再給他機會了。”凌司夜淡淡說到,以一般侍衛的身份出現,正是衝着唐影這份大意,亦或者自信。

“你確定我倆聯手,逃得過?”唐夢問到,心中竟有些緊張,自是見過唐影動手過好幾回了,卻從未見過他真真正正認真,血洗空山頂,血洗天幀帝數千特訓禁軍,這該是多深不可測的?

“本太子都對自己沒信心了,愛妃還不給點信心嗎?”凌司夜笑着問到,他尚未打算盡全力,除了在空山劍氣劈地那一回,從來都沒有盡全力過,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線。

“要不……咱在等等吧,或許有商量的餘地,唐影不是不能商量的人,或許他有什麼苦衷的,他定是不會就這麼對真正的唐夢放手的!”唐夢再次遲疑了,收起了一臉玩笑。

“等吧。”凌司夜沒再多說什麼,視線仍舊落在前方的光束上。

這時,小娃娃從船艙裡走了出來,她知道有大事情發生了,卻不敢多問,師父入萬重大山來做什麼?夢姐姐他們入大山又是做什麼,爲什麼師父明明就在前面了,他們卻遲遲不追上去,前面的藍色幽靈是師父引出來的嗎?

“餓了吧?艙裡好些乾糧,今日不能給你做熱食了。”唐夢笑着走了過去。

“吃得飽飽的了!”小娃娃笑着。

唐夢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若是他們追過去了,這孩子就該被送到東宮去了。

“夢姐姐,你們是不是在等人啊,等蕭老對不對?”小娃娃試探地問到。

“呵呵,真聰明。”唐夢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尖,又道:“姐姐不帶你過去,你不會生氣吧?”

“前面危險,夕兒懂的。”小娃娃很是乖巧,其實任何毒物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危險的,這一路上她悄悄爲夢姐姐擋去了好多毒物的,亦是這樣才發現了自己似乎真的百毒不侵一般,或許沒遇到真正的劇毒吧,她如是想着。

“師父會不會就在前面啊?”小娃娃又問到,一臉的天真,她當然知道夢姐姐根本不是在等人的。

“擔心你師父了吧!”唐夢淡淡問到。

“不擔心,師父可厲害了,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小娃娃立馬說到,她相信終有一日,她會長高,會想師父一樣厲害了,這樣是不是就不用總是跟在他身後了,可以同他並肩站在一起。

徑自思量着,小手緩緩握了起來,彷彿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般。

嗯,並肩,這就是她的理想了。

終有一日,有這個資格,同師父並肩站在一起,他就不會總那麼形單影隻了。

“嗯,你師父他很厲害的。”唐夢笑了笑,回頭看凌司夜,凌司夜卻沒有多少表情……

天色漸暗了。

這毒瘴地卻是越發的明亮,四周樹林被幽藍色映照着,在黑夜裡更顯陰森。

大樹上,男子靜靜坐着,銀白蝶形假面遮去了一臉的疲憊,眸中卻依舊戒備滿滿,該是血狐出現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批人也已經近了。

凌司夜和唐夢是不是也在裡面呢?

至今沒有確切的消息,東宮似乎被封鎖了,寧洛親自到帝都去,似乎有什麼事發生了。

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這又與他何干?

尋到血狐,他便自由了。

緊盯着毒瘴地,卻不見身後一抹火紅的影子急速掠過,無聲無息,一閃即過。

林中,火紅的影子在樹幹上跳躍着,時隱時現,猶如一團火焰一般,妖紅不已!

良久,似乎確定是安全的地方了,它才停了下來,一身如火一般的紅頓時暗淡了下來,只有戒備、警覺、抑或是情緒劇烈撥動之時,一身皮毛纔會妖紅似火,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普普通通的白色,獨獨是這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將它於普通白狐區別開來了。

它,正是萬毒之王,血狐!

支起一爪來懶懶地撓了撓下頜,雙眸骨碌骨碌地轉着,眼前那麼大一頓美餐,若不是它前日剛吃下一隻毒蟒,這會兒鐵定就撲了過去了的,藍色幽靈啊,難得的美味!

回頭又往了那光束一眼,似乎有些不捨,但還是繼續朝前而去了,怎麼說也是活了上千年的妖獸了,這點定力還是有的,至少不會比饕餮貪吃。

前面可有正事等着它呢!

小娃娃的氣息,老遠它就嗅到了。

那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它尋了多百年的主人了。

收費章節 267等着&偶遇毒蝶

天都亮了

似乎連鳥獸毒蟲都還沒睡醒,整個山林靜靜悄悄的,只有前方那幽藍色的光,依舊是流光溢彩。

凌司夜從身後將唐夢擁住,兩人靜靜地等着,等着下一個決定。

小娃娃已經睡着了,不不肯進船艙,就在甲板上睡着了,唐夢特意爲她支起一頂小帳篷來,擋去露水。

“現在,該動手了吧?”唐夢問到,並不理解他這批手下的速度。

“嗯。”凌司夜淡淡應了一聲,有些疲倦,下頜擱在唐夢肩上,將她摟得很緊,再等一個時辰,若是沒人回來,那唐影便是動手了,他心下卻是有八成的肯定,唐影不會動手。

“咱算計算計,一會怎麼分頭行動吧。”唐夢淡淡說到,既然躲不過的,就趁早計劃吧。

“你引開他,我入毒瘴地。”凌司夜早就算計好了。

“我引開他?”唐夢蹙眉。

“嗯。”凌司夜不多解釋。

唐夢掙脫開他來,轉過身盯着他看,道:“太子殿下,難不成你想利用我唐夢的身份引開唐影?這未免太不丈夫了吧!”

“就是這想法,怎樣?”凌司夜甚是挑釁,一點兒也不以此爲恥,知道她是故意激將他,那入那毒瘴地十分危險,他也不確定自己能閉氣多久。

“真卑鄙,不似大丈夫作風!”唐夢繼續即將,有的是法子激怒他。

“本太子向來卑鄙。”這似乎是他的名言了,說得毫不知恥、理所當然。

“凌司夜,你是不是向來都是利用女人的,雲容也是這樣的吧!”她也不多周旋了,一下子刺他的痛楚,他幼時定是藉助雲容不少的。

“就差幼時沒早點遇到你,你怎麼不早些來呢?”凌司夜卻是不怒,到底有沒有卑鄙到利用女人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建立自己的黨羽,這一切他自己心中分明便可以。

“早知道就晚點來,等你坐享了這片江山,再來同你白享這榮華富貴。”唐夢笑着說到,若是真有命中註定,不論走哪一條路,最終都會遇到同一個人,那麼她還是晚點來好了,或許,多知道些這片森林的故事,多探究些魔剎帝國的歷史。

“你若是穿越爲雲容,那就省事多了。”凌司夜攫取她的下頜來,亦是笑了。

如果一定要利用女人,一定要藉助女人之力,他很樂意只用她一人,只借她一人。

“說吧,要是沒遇到我,你是不是就同咱雲姑娘日久生情了?”唐夢調侃了起來。

“或許,追着唐夢,硬生生拆散她和唐影吧。”凌司夜淡淡說到,他早就說過,即便她是真的唐夢,他也不會放手的。

兩人就這麼聊着,扯着,等這一個時辰地過去,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很慢,一個時辰後,很多事便能見結果了吧,似乎有什麼即將被揭開一般。

“同我說說你的過去吧,上回都沒說多少。”凌司夜仍舊將她擁入懷裡,很喜歡這麼從身後抱着她。

“過去啊,你信不信我來過這片山林?”唐夢仍是玩笑的語氣。

“信。”凌司夜亦是笑着。

“我還見過精靈,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的,拖着長長的光尾,那會有個船長,他說那是千絲精靈,見過千絲精靈的人會受詛咒。”唐夢迴憶了起來。

“什麼詛咒?”凌司夜蹙眉問到。

“就是見過那千絲精靈的人呢……會一輩子幸福!”唐夢說謊了,她發現自己從良了,好久沒扯瞎話了。

“胡扯。”凌司夜不屑地說到。

“嗯?”唐夢轉身,審視地看他。

“一輩子幸福也是本太子給的,與那什麼精靈何干?”凌司夜很是霸道,說得好不知廉恥。

“如果一輩子孤獨終老是不是也算拜你所賜?”唐夢反問。

“你想太多了。”凌司夜瞪了她一眼。

唐夢白了他一眼,心中卻不知爲何總隱隱不安着,從入了這片大山開始,偶爾就會有這種不安的感覺。

側頭朝小娃娃看了過去,那孩子睡得可香了。

“帶她回宮裡去,正巧能同無情做個伴。”唐夢說到,不會讓無情在天幀帝身邊待太久了,畢竟是她救下的孩子,救了自然要護到底吧。

凌司夜眸中複雜掠過,該誇這女人太過大方呢?還是怨她真就沒心沒肺一點兒就不在意呢?似乎還真沒見過這麼不怎麼會爭風吃醋的女人。

有時候,他倒是很希望她能吃醋,能爭風,哪怕是同過去的人。

無情的生母,晴兒,其實亦是當年父王強加給他的女兒,這個孩子真真他完全不知情,只是沒想到那婢女有那麼大的能耐,不僅瞞過了她,竟也瞞過了父王。

“當年,晴兒是……”

剛要解釋,唐夢卻打斷了,道:“過去的風流史少提起,本宮就對你現在和將來感興趣。”

如果說雲容尚屬於現在,尚能偶爾引起她的興奮,偶爾引起她醋意大發,那麼晴兒便是過去了時了。

愛恨恩怨要分明,時間地點這二者可也是要分明的。

凌司夜卻是大笑拉起來,將她壓入懷中,不知說些什麼爲好,他想,他徹底栽了,他要輸給這個女人了,他斷然是沒有這個度量了。

兩人長談,卻不見河岸從來裡偶爾閃過的一簇亮堂堂的妖紅。

血狐弓着身子,已經在岸邊來來回回徘徊很久了,一身皮毛,偶爾就會控制不住亮起妖紅色來,太過興奮了,那小娃娃竟然真就在這裡。

她不是一直待在草原上的嗎?

本來它就是獨自餓了出來覓食的,不想被她瞧見了,就走遠了點,誰知就遇到該死的獵人了。

一路逃回了萬重大山,在草原上它很難躲,很難逃,入了山可不一樣了,那該死的獵人已經追了它幾個月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山林裡那個角落裡。

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前爪加護啪嗒在一起有些環胸的樣子,看着船上那兩個高大的人類,這一男一女的又是何人?同這小娃娃什麼關係,他們入西南大山來,不會只爲幽會吧?

以它上百年被關空山,與人類接觸的閱歷看來,這對男女定不是好東西。

晶亮亮的紅眸子骨碌骨碌轉悠着,怎麼才能讓小娃娃知道它來看她了呢?

……

而大山的另一邊,也是淙淙的溪流旁,小船已經在岸邊停了好幾日了,此時,雨越下越大了,這是入萬重大山以來遇到的第一場雨。

然而,就是這麼奇怪,這雨似乎就只下在河裡,河畔仍舊是晴日,道是無晴卻有晴。

林若雪那日瞧見一隻七彩大蝴蝶便是什麼都顧不上就追了過去,玉邪無奈,只得跟着過去。

結果就在不遠處的一處花叢裡發現了好些奇花異草,正是那七彩大蝴蝶最喜歡的。

兩人在花叢裡守着了好幾日,終於是等到了那七彩大蝴蝶,林若雪還未出手呢,玉邪便是一枚小玉石將那蝴蝶給打了下來,一遍翅膀就這麼破了一個角。

“破了。”林若雪拾起那巴掌大的七彩蝴蝶來,一臉不悅地等了玉邪一眼。

玉邪聳了聳肩,道:“反正你也是用來入藥的,又非觀賞。”

“你怎麼知道我是用來入藥的?我就拿到做標本的!”林若雪說着將那七彩蝴蝶收入一個小瓷罐裡,朝玉邪眯眼一笑,道:“繼續守着,這附近定不只有這麼一直七彩蝶的!”

“女人,已經七日了,該啓程了。”玉邪蹙眉,提醒到,他已經從“已經一日”說到了“已經七日了”。

“其實我們從此隱居在這大山裡也不錯,要不你自己出山吧,要是想我了再回來看看我。”林若雪吊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甚是認真地商量到。

“成!”玉邪爽快地答應了,轉身就要走。

林若雪眯眼一笑,亦是轉身繼續朝花叢中而去,越發地覺得她時候這裡,沒有那麼多人情世故,沒有那麼多的陰謀算計,毒物再毒,比不過人心,就在這片山林優哉遊哉,潛心研究毒物,指不定假以時日,身上本毒經就能被她續寫完了。

驟然,玉邪不知道何時已經到身後了,冷不防的撲了過來,將她壓入花叢裡去。

“你發什麼……”

話未說完,不用玉邪捂住她的嘴巴,她整個人早已愣了。

原本頭頂還陽光燦爛的,卻是突然陰了下來,看着地上那巨大的蝶形影子,她知道,這回要完蛋了。

“那是什麼東西?”玉邪低聲。

“蝶……後……”她不敢回頭,躲在玉邪身下,動都不敢動。

“是嗎?”玉邪卻是戒備着,他看得清楚,頭頂那巨大的七彩蝴蝶翅膀上兩雙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一般。

“可能……也許……估計就是了吧!”林若雪怯怯說到。”

“蝶後又是什麼?”玉邪低聲問到,手中數枚黑玉石早已準備好了。

“七彩蝶後,是天下毒蝶之首,只稍煽動翅膀便能引出肆掠的狂風,估計這片花叢都能被它一卷而光,這傢伙很優雅的,從來不會親自動手的,發現了目標,就會發出絲絲的叫聲,召喚數以千計的毒蝶來,一般毒蝶的毒不致死,只會麻痹獵物,待獵物不動了,蝶後纔會過來吸允血液,而殘軀就留給毒蝶瓜分了。”林若雪解釋地很詳細。

“是這個絲絲聲嗎?”玉邪問到,心中亦是有些驚了,竟會遇到這麼個畜生。

“它發現我們了吧。”林若雪緩緩轉過身來,其實不用多看的,就這巨大的蝶形影子就可以完全肯定了,這麼百年難見的畜生都能被他們遇到,這是幸還是不幸呢?

“它們也發現我們了。”玉邪看着前方一片黑壓壓,卻是笑了,苦中作樂吧!

“大的交給你,小的我來對付吧。”林若雪翻了個身,躲到一旁茂密的花叢裡。

玉邪卻是蹙眉,厲聲,“臭丫頭,你還不逃?”

他就知道,怕雖是怕,她野心大着呢,她想要這隻蝶後!

“逃不了的,我收拾得了的,你自己小心點,這回可以朝翅膀打了!”林若雪在自己那小兜裡掏來掏去的,其實蝶後最致命的武器便翅膀了,而前方那黑壓壓的毒蝶纔是最可怕的,她的辦法便是以毒攻毒了。

掏了好一會兒終於掏出了個小瓷瓶,裝的正是蜂蜜。

一場毒蜂大戰蝴蝶就要開始了,想想都興奮,興奮地忘記了害怕。

“你確定要打?”玉邪再次問到。

“打,對準翅膀放心打!”林若雪很是肯定。

玉邪無奈,正要開口,然而那巨大的蝴蝶卻是驟然煽動了翅膀,頓時,颶風驟起,兩個人就這麼冷不防被吹地老遠,而這一片花叢早已被夷爲平地。

風依舊在肆虐着,玉邪死死地拉住林若雪,什麼也顧不上,費盡一身力氣,狠狠地在地上借了力,翻身凌空而起,離開這蝴蝶的羽翼範圍。

然而,這時,纔看得清楚了。

那七彩蝶後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前方,不遠處,數以萬計的毒蝶已經彙集在一起了,不知道包圍着什麼,就在山腳下,溪流的源頭。

“咱自作多情了。”玉邪笑着擁着林若雪落在一旁大樹上。

“那是什麼東西,竟能吸引那麼多毒蝶,連蝶後都召喚不了!”林若雪卻是一臉認真!

這麼遠遠的看着,纔看明白了一切,那蝶後似乎很懼怕那東西,離得遠遠地,一直在試圖召回毒蝶,而毒蝶們卻是趨之若鶩,究竟是什麼吸引了它們!

“過去看看?”玉邪提議。

林若雪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第一回怎麼好事。

“我說不去,你就會乖乖跟我回船上嗎?”玉邪挑眉看到。

“知妻莫過夫。”林若雪嘻嘻笑着。

“看個了就回來,不許插手閒事,我估計着,夜裡字山腳下留一晚,明日就能過山了,過山沿着溪流步行,如果唐影沒改變路線的話,應該能遇上。”玉邪認真說到,早就摸透了這女人的性子,總要先滿足下她,再提要求的。

“哦。”林若雪點了點頭,似乎每每提起唐影,心中依舊會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皆是甚爲戒備,離着蝶後遠遠的,在叢林間穿梭,朝前方而去,越近了越看得清楚,那羣毒蝶似乎再搶食什麼。

給讀者的話:

發現了暴君第一條長評,謝謝3G網友,喵~~~~今天回去掃墓,下午的動車,早早起牀把文更了。

收費章節 268追

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夏日的清晨總是來得特別地早,空氣很清新,到處都清涼涼的,蟲鳴鳥叫四起。

船上,小娃娃依舊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雙臂將自己擁着,一副自我保護的模樣,一整夜都未曾放鬆過。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睡過去了,不知不覺就是這姿勢,即便知道自己所在的這艘船暫時是安全的。

船頭,凌司夜擁着唐夢,兩人的視線依舊落在前方那已經開始弱下來的幽藍光束。

時間到了,仍舊沒有任何人回來覆命,看樣子是該動手了,而且必須是盡全力的。

“累嗎?”凌司夜淡淡問到,下頜摩挲在她柔軟的發上。

“有點了。”唐夢淡淡答到,臉上凝着一股沉重,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要同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這般敵對的,直到現在,才真真正正恍然大悟,原來,關係已經僵到了這地步,才發覺,其實,自己根本沒那麼豁達的。

怎麼會不難受?

“去睡吧,我一會就回來。”凌司夜的聲音很低,沒有人回來覆命,那表示唐影動手了,不再一直默許被跟蹤了,那亦是表示,這一路上唐影引他們而來的目的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亦是血狐吧!

唐夢驟然蹙眉,轉過身來看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血狐也不一定出現,我親自過去守着。”凌司夜淡淡說到。

“好。”唐夢看了他良久,終於是點頭答應,不想跟他多費脣舌,一會追上去難不住她的。

“來人啊!”凌司夜放開了他。

唐夢卻是大驚,他想做什麼?!

凌司夜話音一落,數名黑衣人驟然出現,皆落在岸邊,整整兩列,他出行,怎麼會不帶任何貼身影衛呢?

“乖乖地待着,我先過去探路,午時之前一定回來。”凌司夜說到,那光束還在,血狐還未出現,前方到底是什麼情形,沒有人知道。

唐夢掃了岸上那批侍衛一眼,眸中隱去不悅,一手緊緊拉住他,不言不語。

“呵呵,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黏人了?”凌司夜卻是笑了起來。

“現在才發現,遲了,就是黏人,休想離開我半步。”唐夢認真說到。

“就半日,一定回來,我答應你,不動手,即便他抓到了血狐,我也不動手。”凌司夜亦是認真說到。

唐夢沉默了許久,終於是鬆開了手,淡淡道:“自己小心點,這林中無孔不入的毒物甚多。”

“放心。”凌司夜說着重重在她脣上印了一吻,隨即放開,身影一幻便是消失不見。

時間,其實很緊迫的,如果唐影沒尋到血狐,那便作罷,他回來自己開路,若是唐影尋到了血狐,那或許,會更好吧,既然早晚都要直面,都要大戰一場,那就在這半日解決吧,他怎麼可能不動手呢?

曾經的一諾千金,在唐夢面前卻是不值一文,巴不得這半日的時間,就將一切撇清,帶着唐夢離開萬重大山回宮去完成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同這個不在他掌握之中的男人不再有交集。

呵呵,他就是這般自私,一向如此。

人走了許久,唐夢才緩緩回過身來,看向岸邊的侍衛,他能放心留下她,這侍衛一個個定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吧,看樣子得好好想想辦法了。

她本就不是一諾千金之人,何況是在他面前呢?何況,她根本不相信他剛纔的話。

見了血狐還不動手,這根本就不是他凌司夜的風格。

“夢姐姐,大哥哥這是去哪裡了?”帶着濃濃睡意的聲音傳來,只見小娃娃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就坐着竹蓆上,滿眼惺忪地看着她。

“他打野味去了。”唐夢笑着走了過去,挨着小娃娃坐了下來,一宿未眠,有些睏倦了。

“這麼早啊?”小娃娃好奇地問到,這大哥哥打野味從都會把大姐姐帶着的呀。

“嗯,他發現了一隻狐狸就追了過去。”唐夢仰躺了下來,不經意地答着,心下盤算着怎麼把那批侍衛給甩了,又不讓凌司夜知道。

“狐狸不能吃的!”小娃娃卻是脫口而出,一臉的認真。

“嗯,有股騷味。”唐夢隨口說到,雙臂枕着腦袋,雙眸緩緩閉上。

“那大哥哥抓狐狸做什麼?”小娃娃又問到。

“可能他看錯了吧,應該是兔子。”唐夢沒在意小娃娃的認真,敷衍了起來。

小娃娃卻是不說話了。

狐狸,難不成他們是來找小狐的?

她知道小狐是很珍貴的品種,有幾回是她抱着它躲過獵人的追殺的。

小狐從來沒有離開她那麼久的,她也不知道小狐現在躲在哪裡了。

“夕兒!”唐夢彷彿想到了什麼似乎的,身子頓時彈了起來。

小娃娃嚇了一跳,緩過神來,打量着唐夢,道:“怎麼了?”

“你會下毒嗎?”唐夢問到。

“下毒?”小娃娃一臉不解,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嗯,對那幾個大哥哥下毒,我一會把他們騙到船上來,你就讓他們睡個半日。”唐夢低聲說到。

“那是迷藥,不是毒。”小娃娃的聲音比唐夢還低,呆呆地看着岸邊,這才發現了那批侍衛的存在,一個個黑衣蒙面,負手而立,一身戒備。

“一般的迷藥怕是沒用,最好是那種能麻痹的毒,總之能不知不覺之間就讓他們動彈不得的就成。”唐夢解釋到。

小娃娃卻是一臉狐疑,問到:“夢姐姐,你想做什麼呀,大哥哥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嘿嘿,你猜?”唐夢眯眼笑到,這娃娃蠻聰明的,總該發現了些什麼了吧。

“大哥哥一定是遇到什麼重要的事情了,讓你乖乖地待着等他吧。”小娃娃亦是嘿嘿笑了起來。

“真聰明。”唐夢輕輕拍着她的肩。

“夢姐姐,你別打我的主意,要是大哥哥知道了,夕兒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小娃娃連忙說到。她怕那大哥哥,很怕很怕。

“有我呢,你怕什麼,再說了,以後啊,你就回你師父身邊了,又不一輩子和他過。”唐夢說到。

“夢姐姐,師父就在前面吧,怎麼不追上去了,蕭老什麼時候纔回來呀,爲什麼要等他?”小娃娃轉移了話題,這纔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嗯……這是你大哥哥決定的,我也沒辦法。”唐夢一臉爲難,這小丫頭終於是問了,她還納悶着這丫頭就真那麼好哄呢!

“夢姐姐,你們到這林子來是爲了什麼呀,師父他又爲什麼呢?”小娃娃繼續問到,對比起凌司夜來,她確是更信任這夢姐姐的。

“你大哥哥要來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她的妻子,定是要跟着他的。”最擅長推卸責任的莫過唐夢這廝了吧!

見小娃娃蹙着清秀的眉頭思索着,她連忙又道:“夕兒,夢姐姐也好想知道呢,你把這批侍衛給毒暈了,夢姐姐先帶你去找你師父,怎樣?”

“好!”小娃娃一聽,卻是想都沒想,立馬就答應,生怕唐夢反悔一般,早就把凌司夜那張凌厲的臉拋到腦後了。

唐夢眯眼,笑得燦爛,太佩服自己哄小孩的能力的,以後也生個女娃娃,哄着她一起欺負凌司夜,那定是人生一大樂趣!

“夢姐姐,用醉蜂就可以的,不用我出手的。”小娃娃想都不用想,腦袋裡隱藏着的各種關於毒物的知識似乎一點一滴被激發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毒物知識,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如果有,那麼上輩子她一定是個用毒高手吧!

“醉蜂?”唐夢不解,心中有些羨慕,武功再高似乎都比不上一個下毒與無形的小娃娃吧!

“嗯,姐姐你看那邊,那些紫色的大牽牛花,再過一會兒,陽光照下來了就會開到最盛,這時候醉蜂就會路線出現來採蜜了,醉蜂看上去跟一般的蜜蜂沒兩樣,但是他們的尾刺並不是連在心上的,所以蜇了人也不會死,一般這些蜂蜜不會蜇人的,但是要是有人跟它們搶大牽牛花它們就會蜇人了,就一下就能讓個大漢一身麻痹大半日的!”小娃娃解釋得很詳細。

“哎呦,你這小腦袋藏着的知識還這麼多!”唐夢感慨到。

見唐夢這麼感慨,小娃娃以爲她懷疑了什麼,心很虛,連忙解釋到:“都是師父教的,師父腦袋裡藏着的東西纔多呢!”

“那是。”唐夢笑了笑,看像了對岸那一大片紫色大牽牛花。

同一般的牽牛花不同,這大一片牽牛花的色彩很濃,花形很大,還有些未開放,正等着陽光的降臨。

“姐姐,大哥哥回來了找不到咱們怎麼辦?”小娃娃又問到。

“嘯風鷹在呢,丟不了。”唐夢指着岸邊大樹倒掛着的嘯風鷹,這老鷹又不是蝙蝠,卻是喜歡倒掛在樹上睡覺。

她目前是使喚不了這畜生的,它只聽凌司夜的話,隨叫隨到。

“哦哦。”小娃娃點了點頭,又坐回了竹蓆上,雙臂抱着腿,一臉認真地等着,有些緊張,就要見到了師父了。

唐夢亦是坐了回來,看這對岸那批死士一般的影衛,正要開口呢,小娃娃搶了先,又問到:“夢姐姐,你答應我的,不許告訴師父孤村的事情。”

“放心,我就說……若是見了他,我就說你被欺負了,被我遇上了,我就硬是把你帶來了。他不會怪你不聽話的。”唐夢突然謹慎了起來,若是見了,唐影會告訴她真相嗎?而她,又會告訴唐影真相嗎?

是來則應,她不想考慮這麼多了。

一向喜歡考慮很多的她越發地覺得有些事真真不能提前計劃,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小娃娃這才重重地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看着前方那大片紫色牽牛花,一絲不苟地道:“夢姐姐,是時候了。”

話語一落,唐夢緩緩起身來,走到欄杆旁,氣定神閒道:“來人啊!”

“屬下在,凌妃娘娘有何吩咐?”爲首一人立馬上前,恭敬問到。

唐夢悠悠“本宮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把那片牽牛花盡數摘了,一朵都不留!”

那人微微一愣,素來被訓練有素,也不多問什麼,一聲遵命,也不勞其他手下動手,利索地拔起長劍,憑空一揮,劍氣頓時凌厲朝前方橫掃而去,就這麼瞬間,一大片的紫色牽牛花瞬間被夷爲平地,就連殘破的花瓣都沒留下,而他收起長劍來的時候,陽光才緩緩移了過去,落在那殘枝斷葉上。

那人轉過身來,對唐夢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唐夢的視線始終落在那殘枝斷葉,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輕抿着脣,煞是端莊。

好,很好,相當好。

一旁,小娃娃走了過來,樂呵呵地笑着,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

輕輕扯着唐夢,道:“夢姐姐,別愣着,讓他們去撿那枝葉吧。”

唐夢深吸了口氣,低頭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又是什麼鬼點子了?”

“不告訴你,一會你就知道了!”小娃娃嘿嘿笑着,雙眸晶亮亮的,難得透出這麼一絲狡黠來。

唐夢擡起頭來,冷冷道:“來人啊!”

“屬下在,凌妃娘娘有何吩咐?”又是爲首的那人,上前來,恭敬應到。

唐夢看了他一眼,視線移到他身後的侍衛身上,冷冷道:“全部給本宮去撿那麼殘枝敗葉,一片一片地撿,誰都不許偷懶!”

侍衛蹙眉,欲言又止,一路隨行,自是知道這凌妃娘娘不比殿下好伺候。

“屬下遵命。”應聲而去,兩列侍衛皆是照着唐夢的話去做。

唐夢眯眼一笑,一把抱起小娃娃來,看着前方忙碌的侍衛們,低聲道:“說說,這裡頭有什麼玄機?”

“就快了,再等等嘛。”小娃娃就是不說,還蠻喜歡這種感覺的,似乎能掌握一切。

“說不說?”唐夢的臉貼了過去,威脅地說到。

“不說!”小娃娃嘿嘿地笑着。

唐夢正要動手撓她,整個人卻是愣住了,只見前方的侍衛皆是不聲不響,陸陸續續給倒了下去。

“凌妃……你……”爲首那人亦是支撐不住,倒是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快!

“夢姐姐,毒蜂的毒都是來自這紫色大牽牛花的,這些殘枝敗葉上的毒汁可是比毒蜂的強上千百倍,只要觸碰到便是逃不了的!”小娃娃認真地解釋。

“你呀,真厲害!”唐夢笑着說到,眸中卻掠過了一絲複雜,心下已經不是羨慕了,而是終於有些微微的恐懼,凌司夜這對孩子的戒備是因爲她身上的魔性,唐影教她武功似乎忽視了她那年紀還自己控制不住魔性,而她此時隱隱的不安卻是因爲她對毒物的熟悉,這萬重大山似乎就是她的地盤一般,身上不用帶任何毒藥任何解藥,就在四周,信手拈來,隨意至極,彷彿這身邊的一枝一葉都能被她瞬間化作殺人於無形的武器一般。

真真,不得不提防了!

即便她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即便,她只是個對她這個夢姐姐很信任的孩子!

“嘿嘿,還有更厲害的呢。”小娃娃有些得意過頭了,似乎沒有人這麼誇過她,即便她幾日內就能學會師父教會的許多武功招式,師父都從未跨過她半句。

“給你點陽光就燦爛成這樣了?還怎麼厲害了,耍耍給夢姐姐看看。”唐夢仍是淺淺笑着,心中卻是百般的複雜。

小娃娃這才知道有收斂了,努了努嘴,道:“師父纔有更厲害的,我就會這些把戲。”

是呀,她師父纔是最厲害的。

唐夢沒再多說什麼,將小娃娃抱緊,足尖輕點便朝前方密林中飛去了。

小娃娃卻是一臉新奇,從來沒有人帶着她這般飛過,在林中穿梭着,感覺真好。

師父還沒有開始教她輕功呢,以前追上他全憑雙腿,不停地跑。

“夢姐姐,要多久啊?”四處觀望着,隨口問到。

“快的話,半日吧,一會你可得聽話,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告訴你師父你在孤村做了什麼。”唐夢的語氣顯然沒有先前那麼和善了,是威脅,透徹認真來。

她得離得遠遠的,在凌司夜能察覺出來的範圍之外,如果真可以不出現,她不想出現,她也喜歡,唐影這回落空,尋不到血狐。

“嗯。”小娃娃點頭,小臉上的笑顏突然給僵住了,輕易就覺察到唐夢的異樣。

究竟,怎麼了?

沉默,不再有言語,小娃娃雖輕,這麼抱久了亦是有些吃力,唐夢時不時落地借力。

然而,卻沒發現這一路上,皆有一簇如火的妖紅緊跟着。

血狐一會兒竄上大樹,沿着長長的樹幹跑,一會兒落地,就直直而追。

這女人要帶小娃娃去哪裡呢?

兩人關係似乎不錯,它該不該出現呢?

一邊遲疑着,一邊繼續追蹤着,若這女人也是獵人衝着它而來,那就完蛋了!

糾結着,身上的皮毛越發的亮紅,就真真想是一團妖火了。

突然,唐夢止步了。

血狐亦是急急止步,有些剎不住,狠下心,蜷縮了起來滾到一旁草叢裡去。

唐夢沒有回頭,只停了須臾,便是又朝前而去,血狐這才緩緩從草叢裡爬了出來,紅彤彤的雙眸骨碌骨碌轉着,卻早已不見唐夢蹤影。

人呢?

收費章節 269真假血狐

靜謐的林子裡,風拂過,枝葉沙沙作響,清晰的蟲鳴、偶爾的鳥叫更襯出這片叢林的靜寂而幽深來。

一隻小狐狸立了起來,雙爪吧嗒着,左邊瞧瞧,右邊嗅嗅。

這一路追過來,前方的人就方纔那麼瞬間離開過它的視線,怎麼就這麼沒影了。

突然,小小身子一頓,晶晶亮的紅眸子一轉,緩緩轉過身來,匍匐在地,翹起屁股,搖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路嗅了過去,終於在大樹幹下停了下來,是小娃娃的氣息,很明顯。

方要擡頭,卻彷彿想起什麼來一眼,驟然僵住,低着頭又是匍匐地退了出來,賊溜溜的雙眸瞥了一眼一旁茂密的花叢,竄進去的話,應該逃得過吧。

很顯然,那女人發現了它,而且正在樹上虎視眈眈地盯着它看!

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雙紅彤彤金貴的雙眸,血狐的標誌!

更重要的,要控制好自己的心跳,心跳一加速,一身普通的白色皮毛便會瞬間轉紅,亦是血狐的標誌!

如是想着,自以爲是地假裝自己不過是隻普通的白狐。

樹上,唐夢抱着小娃娃,蹙着眉頭盯着這怪異的白狐看,從這粗粗的尾巴看來,明明就是隻老狐狸了,這一舉一動怎麼就越發地像條狗了呢?

懷中小娃娃卻是嚇得大氣不敢出,這不是小狐嗎?它什麼時候找來的,怎麼跟蹤她們了?

一步一步,似乎還蠻悠閒的,還差幾步就退到花叢邊了,它心裡得意地笑了,這林子裡就只有它這上古的妖獸有這能耐僞裝,活了上千年了,依舊是這麼平平凡凡,它就是隻路過的小白狐而已,巧合路過了,好巧。

唐夢手中一把小金刀已經緩緩舉起了,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怪異的事情,被一直狐狸跟蹤!

“夢姐姐,它沒有毒。”小娃娃連忙開了口。

“嗯。”唐夢應了一聲,注意力全在那狐狸身上。

“夢姐姐,狐狸肉有騷味,不好吃。”小娃娃又說到。

“嗯,很難吃。”唐夢手一定,瞄準了那小狐狸的尾巴。

“夢姐姐,那你想做什麼啊,這狐狸蠻可愛的,別傷了它。”小娃娃急了,小手做好了推開唐夢的手的準備。

“那它跟在我們做什麼?”唐夢問到,眯起了雙眸來,瞄準。

“可能太久沒見到人了,好奇吧,很多動物都這樣的。”小娃娃連忙解釋。

“哦,那還蠻可愛的,抓來給你玩。”唐夢再次瞄準,掂量着力道,萬一力道太大了把那毛茸茸的尾巴給截斷了就好不好玩了,這隻老狐狸看樣子吃得不錯,且不說沒有一般狐狸妖嬈的身姿,就連尾巴那麼粗。

“我怕狐狸,不好玩,夢姐姐咱別爲難它了,趕緊趕路吧,要是大哥哥追來就不好了。”小娃娃勸說着大膽地伸手將唐夢的手撥下。

唐夢這纔想起正事來,不得不收斂起好玩心來,若是沒有任務在身,在這林子裡真還能遇到好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抓一些回宮去耍完,宮裡的生活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走吧。”說罷收起了那小金刀,將小娃娃擁緊,一腳隨意地將腳下懸着的一個果子朝小狐狸踢了去。

“吱……”

頓時傳來一聲殺豬似的慘叫,唐夢早轉過身了,不由得蹙眉,不過就隨便提出去,又不會要它的命,怎麼嚇成這樣。

小娃娃就趴在她肩上,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小狐一下去彈得老高,一身白色皮毛頓時便紅,妖紅似火。

才落低,便逃命一般朝花叢裡竄了過去。

“夢姐姐,我們走……”

話語未落,唐夢早已轉過身來了,卻是見到一團火一遍紅豔豔的毛球在林子逃竄着,越逃越遠。

“夕兒,這狐狸可不是用來玩的啊!”感慨一聲,驟然將小娃娃緊緊擁入懷中,縱身朝前一躍,急速追了過去。

血狐!

皮毛會瞬間變色,妖紅似火的狐狸。

一定是血狐!

原來唐影廢了那麼大的勁沒有守到,怎麼就讓她就這麼給撞到了!

凌司夜真沒這運氣,也不晚點走!

此時,凌司夜已經到了毒瘴地了,遠遠在隱在一顆大樹上,臉上帶着一個笑臉面具,犀眸冷冷掃過前面那正漸漸消失的藍光,朝對面大樹看了過去,還有地上隱約的一片屍體,修長地很好看的手扶在樹幹上,看似毫無力道,樹幹卻是一點一點,無聲無息地凹陷。

已經見不到這麼大量的藍色幽靈究竟被什麼吸引而來,只見地上已經有無數的屍體,藍色幽靈最大的不會超過手掌那麼大,最小的根本就是肉眼難以看到,而地上這一批藍色該有多少藍色幽靈死於此啊!爲何而來,爲何而死?唐影究竟用了什麼辦法?

對面,隔着毒瘴地。

亦是枝葉茂密的大樹上,唐影靜靜地坐着,溫軟的雙眸裡掠過一絲無奈,又看了毒瘴地一眼,緩緩躺了下來,好累啊!

雙臂枕在腦後,仰躺着,白袍垂下,修長的腿隨意地搭着,該好好睡一覺了,他允許被跟蹤,不管是後方凌司夜的人,還是四周寧洛的人,只是皆要在十丈之外。

沿着垂落的白袍緩緩下移,隔着較細的幾重枝幹,最下面,地上,一具具黑衣屍體,正是幾個時辰前來挑釁的。

這該是凌司夜的人吧,能選在這個時候動手,看樣子對血狐瞭解頗多了,這麼一路跟着他而來,亦非完全被他引來的吧。

千絲紙鳶對他的誘惑到底還有多大,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在哪裡了。

惜愛已經成功入了宮,消息卻尚且未傳出。

隱隱一聲嘆息,仍舊是喜歡考慮那麼多,單純地完成任務便是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睡一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休息了。

不一會兒,烈日當空,直直照射在空空蕩蕩的毒瘴地上,看不出任何瘴氣,完全是一片詭異的空曠,藍色的光已經完全消失了,一地的幽藍色,無數的藍色幽靈屍體。

這時,一隻火紅色的狐狸一步一步靠近毒瘴地,紅彤彤的雙眸直直盯着一地藍色幽靈,透出了一絲貪婪和喜悅。

……分割線……

“火狐?”

“正是,我先前就遇到過一次,險些被那畜生拖了去。”

“不就是隻狐狸嗎?怎麼能拖了你?”

“那可是妖獸,這萬重大山裡藏着的妖獸不少,有些上千年,有些就幾百年,那火狐就是修行了一千多年的狐狸,通身火紅,雙眸就跟你一樣,紅彤彤賊溜溜的,最愛吃的便是毒物的屍體了,越多越好,永遠都喂不抱它!”

“你才賊溜溜的!”

林若雪立馬反駁了過去,不滿地瞪了對面的人一眼。

對面,一個妖嬈的女子,身姿窈窕,玲瓏浮現,穿得很是清涼,一件及腰淺綠的緊身衣裳,領口甚低,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白玉凝脂,半遮半掩,纖腰一束,不盈一握,毫不遮掩,仍是淺綠的長裙稱出了頎長雙腿。

玉邪將笑着將氣呼呼的林若雪攬了過來,道:“姑娘,你就因爲這樣想抓了那火狐?”

因爲這一大羣毒蝶而來,卻遇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女子,名叫魅離,自稱是這萬重大山的引路人,亦是一名獵人。

而那毒蝶正是她引來的,用的巨大的龍血花。

“正是,我恨死這畜生了,好幾回都壞我的事!”魅離嘀咕了一聲,視線掃過玉邪攬着林若雪腰上的手,這小兩口看起來應該是對夫妻了,怎麼就敢到萬重大山來,難不成也是爲了血狐?

把血狐追入萬重大山的獵人正是她,只是,她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的就給走漏了,先前自己還未入山你,就聽說不少人覬覦了,只是皆未敢入山。

這火狐同血狐極其相似,卻有幾個個方面有種天囊之別,血狐是上古的妖獸,而火狐不過修行了千年,血狐的皮毛一般都是雪白了的,只有特殊情況纔會變色,誰都不知道什麼情況,或許就隨着那老狐狸的心情了吧,而火狐的皮毛卻是天生就是火紅色的,再者,火狐嘴刁,只吃死的毒物,而血狐最更刁,專吃活生生的毒物,一般的毒還看不上。

“一隻狐狸也能壞你什麼事?用得着浪費那麼多龍血花嗎?”林若雪一臉狐疑,對這女人確是第一眼見了就沒好印象,控制不住地想抓緊玉邪,比如那什麼火狐來,這女人更像是狐狸!

龍血花可是罕見的好東西,十幾年纔開一次花,花一被摘下便會開始流血,直到花瓣全部乾枯而止,而花血正是治療百病的良藥。

“妖獸是什麼?你這麼個小丫頭懂嗎?”魅離不可思議地睥睨了林若雪一眼。

“我哪裡小了,你纔是小丫頭!”林若雪反駁。

魅離笑着上下打量林若雪,嘖嘖地感慨,“你這身子骨這麼瘦小,以後啊,還是得好好補補纔像個女人。”

“你!”林若雪氣結,一旁玉邪憋着不敢笑。

魅離卻又繼續不屑道:“我什麼我,我看你是未曾見過真正的妖獸吧,若是這火狐的獸性便喚醒,就算是十個男人都保護不了你。”

明顯的挑釁,玉邪聽在耳裡,脣畔掠過一絲冷笑,道:“那姑娘還是小心點吧,我夫妻二人就此告退了。”

說罷便攬着眉頭緊鎖的林若雪要走。

“難不成你見過這妖獸的獸性被喚醒過,那你怎麼還沒死呢?”林若雪反脣相譏,這女人說話總是有意無意針對着她,眼睛還不忘打量她的玉邪,想挑釁什麼呀?妖獸這東西她當然是聽過的!

“我命大唄,自小就在這林子長大的,哪裡都熟悉,就差前面那山洞沒進去過,公子,你們入山來做什麼?要不要帶路?一個時辰八十兩,如何?”魅離說着一雙玉手搭上了玉邪的肩膀。

“多謝這位大姐美意,大姐還是守着等火狐來吧,我們要趕路呢。”林若雪話說着還算客氣,手卻一點兒也不客氣,狠狠便將火狐的手打下。

玉邪眸中笑意掠過,不動神色,這女人也知道要趕路了。

“趕路?出山嗎?”魅離轉了個身子,繞到林若雪這邊,笑得花枝亂顫,又道:“放心,你相公不是我好的類型,我就是賺些銀兩,過幾日出山了,好有些盤纏。”

林若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耐煩道:“你不守着這毒蝶等火狐了嗎?”

她和玉邪可是在一旁守了大半日的了,若不是這女子主動找上來,他們還真不知道她的存在。

“看樣子是火狐是在山的另一邊了,我可是尋了大半個月了。”魅離話中終於透出了一絲認真來,她真正尋的是血狐,從孤城入,追過了這萬重大山最高的山脈,看樣子,又得返回去了。

只是,這一回,過這座山豈那麼容易,那海拔根本就連蒼鷹都飛不過的,只能從山洞過,而她來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山魅,守山的使者,本還有幾年纔會甦醒的妖獸。

“山的另一邊?你從那邊來嗎?”玉邪問到,這幾日一直都在糾結着如何過山。

魅離看了玉邪一眼,眸中一絲冷意掠過,卻依舊笑着道:“那山可不好過,若是打算翻身越嶺,就相當於打算死在山上了,最好是從山洞過,不過那山洞裡四通八達,你們若去了,千萬往前,不要有任何偏離。”

“有多長,需要幾日才能通過,四通八達往什麼地方了,很危險嗎?”玉邪又問到,林若雪也聽着,水路將近,只得過山了。

“一個時辰八十兩銀子,我可是同你們說了不止一個時辰了,要麼付錢,要麼再見。”魅離這下倒是硬了起來,她知道,這兩人動搖了。

玉邪冷冷一笑,手中把玩着一枚紅色菱形玉石,這荒山野嶺地遇到這麼個美豔的女子,怎麼不提防呢?

提防歸提防,有個人帶路更好,若是這人是個奴隸,那再好不過了,不僅帶路,這一路上也有個人來伺候他夫妻倆。

收費章節 270謀害?&碰面

林子裡,一邊那擁簇在一起的毒蝶跌落了一地,一地的屍體,只有那巨大的蝶後在上空盤旋着,發出吱吱的鳴叫,而另一邊,不遠處,一對夫妻甚是親暱,一個美豔高挑的女子一臉不耐煩地挑眉看着二人。

玉邪把玩在手中的紅色菱形玉石早已蓄勢待發,然而,正要動手,林若雪卻是一把將他的手按住,低聲,“想做什麼呢!扣玉爲奴可是本夫人專屬的!”

“這女人不能輕信。”玉邪亦低聲,就咬在她耳畔,兩人這模樣越發的親暱了。

魅離冷冷的看着,嬌紅的嘴不由得撅了起來,這麼恩恩愛愛的小兩口,惹得她心癢癢的,真想拆散了。

“你怕她不成,就讓她帶路,反正總方向咱都知道,丟不了的。”林若雪說到,怎麼都不願意玉邪在她額上扣下玉石,這可是專屬標誌,外人不能用的。

“你不介意便好。”玉邪邪惑地笑了笑,毫不避諱有人在場,狠狠朝林若雪雪白的頸脖吻了下去。

“討厭!”林若雪卻是急急推開了他,隨即咯咯笑了起來,在這麼個妖嬈驕傲的的女人面前秀恩愛,似乎感覺不錯。

“五彩菱玉,夠嗎?”玉邪遞上一枚五彩菱形玉石來,挑眉問到。

魅離心下一驚,這人是誰,他怎麼會有這東西!

“不夠嗎?”林若雪問到。

“當然,夠!”魅離緩過神,笑着收下了,鳳眸中一絲冷笑一掠而過,朝一旁盤旋的蝶後望了一眼,便轉身要走。

“等等!”林若雪卻是攔下了她,道:“等我收拾了那蝶後再走不遲。”

沒了毒蝶,蝶後便很好對付了!

玉邪脣畔泛起一絲寵溺的笑意,道:“方纔說什麼來着?”

“方纔和現在不一樣。”林若雪回以明亮的笑容,便開始往懸在腰上的一個小兜子掏她的法寶了。

玉邪無奈搖了搖頭,卻也任由着她。

林若雪蹙着眉頭掏了好久,似乎找不到東西。

“找什麼,沒找到嗎?”玉邪問到。

“是方纔的蜂毒。”林若雪擡起頭來,說到。

“我找找。”玉邪那修長的大手伸入她的小兜子,找了起來,很是自然。

魅離就這麼被晾在一旁,完全被當成了空氣,心中納悶了起來,這小兩口年紀輕輕的,似乎是新婚,怎麼就跟老夫老妻似的了?

“想起來了。”林若雪一臉失落,拿開玉邪的手,道:“方纔就拿在手上呢,被那陣風給刮沒了。”

“下回遇到毒蜂咱再偷些來,這次就我親自動手吧。”玉邪笑了笑,手中便是憑空出現了三枚玉石,林若雪手上的蜂毒正是上回兩人偷偷去蜂巢偷的,這是玉邪第一回做賊。

“好吧。”林若雪說着伸手將玉邪挽了過去,兩人縱身躍上大樹。

魅離蹙眉一愣,撇了撇嘴亦是跟着翻身上樹,離他倆遠遠地坐着,心中冷冷笑着。

“看見它翅膀上那眼睛了嗎?”林若雪指着遠處的蝶後問到。

“嗯,那是眼睛?”玉邪看着清楚,這似乎是翅膀的是斑點,怎麼會是眼睛。

“這毒物也算是妖獸之一,就是弱了點,獸性若是被喚起,翅膀上那兩個斑點就會幻化成眼睛,到時候便什麼都逃不過它的眼睛了!”林若雪解釋到,紅彤彤的雙眸虎視眈眈地看着前方那蝶後。

一旁魅離心中一驚,這小丫頭知道的還真多!

“原來如此。”玉邪說着隨意,然而手中兩枚玉石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飛射出去,根本來不及看得清楚。

魅離整個人卻是愣住了。

是他!

耶律耀月,玉邪!

只聽着一聲巨響,巨大的蝶後早已直直墜地,林若雪大喜,凌空幾個翻身迫不及待地朝前方空地而去。

玉邪笑着搖了搖頭,急急追了過去。

魅離卻是看得發愣。

原來是他呀,原來他沒有死!

那個女人又是誰?真的是他的妻子嗎?

巨大的蝶後落地後不久整個身形便漸漸縮小了,不一會兒便是縮小成一直小巧的五彩蝴蝶,看上去再普通不過了,只是兩翅皆是破碎殘缺。

“這東西又有什麼用處?”玉邪挑眉問到。

“也不知道,反正是好東西,就別錯過。”林若雪心情極好,樂呵呵地將那小五彩蝶收入囊中。

掂了掂那小兜子,又有些重了,利索地將袋繫緊才收入揹着的小揹包上,她出門一向什麼東西都帶得齊備的,不過入了這萬重大山便是將一切都丟船上了,這揹包裡藏着皆是收集來的毒物,貼身攜帶,寶貝得不得了。

又掏出了空空如也的小兜子系在腰上,這才站了起來,卻突然有些昏眩,站不穩腳。

“怎麼了?”玉邪連忙扶住,驚到了。

“累了,就有些暈。”林若雪卻是沒多在意,拍了拍手。

“先休息一日再走,出了山這身子骨得好好調養調養!”玉邪說着正要取下她的揹包來,林若雪卻急急攔住,道:“還是我來,這毒物揹着身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背在你身上就是開玩笑了嗎?”玉邪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他真忍不住想問一個很傻很傻的問題,比如,有一日,他和這些毒物一起掉落山崖了,這女人會先救誰。

“喂,要是有一日,我和這個揹包一起墜崖了,你會先救哪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輪廓深邃的俊臉上盡是認真。

“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先救你!”林若雪睨了他一眼,卻又繼續道:“不先救你誰替我救這些毒物?”

玉邪欲言又止,無奈地背起那揹包來,牽着她的手就走。

“不高興了?”林若雪問到,就因爲頸脖上這枚玉石,主人的情緒還是多多少少能感覺到的。

“你那隻眼睛見我不高興了?”玉邪笑着問到。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林若雪止步,踮起腳尖來,仰頭看他,這傢伙太高了。

玉邪邪惑地笑着,低頭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道:“要不,我們不走了,就留下來?”

一路上她是那麼喜歡這裡,總是滿眼新奇,滿心歡喜,即便遇到只小小毒蟲她都能開心個大半日的。

林若雪一愣,隨即蹙眉,厲聲,“我可是要當王妃的,我可跟你說,沒當上狄胡的王,你就休想娶我!”

她如何會不知道他的理想,如何能不顧他的意願,縱使真的討厭朝野的複雜,就喜歡這草莽生活,浪跡天涯。

“就是想當王妃,不想當王后了?”玉邪反問,眸中盡是寵溺,極少提起這話題,只是每次提起她都是這般激將他。

“王后很辛苦的吧,要母儀天下,入得朝堂,我還是當個逍遙的王妃吧。”林若雪若有所思地說到。

“成,以後就冊封你逍遙王妃,後位置空。”玉邪說到。

“哈哈,就這麼說定了,你不許食言!”林若雪大笑了起來。

玉邪無奈,笑着點頭,這個女人啊,心裡定是百般的希望他能食言吧!

女人和江山總是兩難啊!

兩人邊聊着邊朝溪流方向而去,魅離彷彿被遺忘了一般,遠遠地跟着二人,心中五味雜陳。

山的另一邊沿着溪流直走便是狄胡了,耶律耀月是準備回狄胡了嗎?

過山,真的要利用他二人嗎?

或許,利用這丫頭就能引開山魅了,玉邪,她還真捨不得下手了,這個狄胡的四王子,曾就救過她的男子。

山的另一側。

就在溪流的一段,離大山也很近很近了。

空蕩蕩的,寸草不生,正是毒瘴地,中央一旁幽藍色,藍色幽靈的屍體幾乎堆積成丘。

只見一隻渾身火紅的狐狸已經吃了大半日了,仍舊沒有停止的跡象,似乎永遠也喂不飽,似乎要將這一堆藍色幽靈吃個精光。

左側,大樹上,白衣男子早已醒來,蝶形假面之下,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凝着一絲遲疑,這就是血狐嗎?大白日就出來覓食,這似乎不是它的習性,且吃的不是活生生的毒物。

對面,亦是茂密的大樹上,黑衣男子亦是遲遲沒有動手,犀眸緊緊盯着那火紅色的狐狸,冷冷地,看不出任何情緒來,唯獨兩個那笑臉面具,雖笑卻是陰森恐怖,令人不敢輕易緊接。

手中把玩着一把精緻的小金刀,緩緩擡手,朝那火紅狐狸的尾巴瞄準,將這尾粗尾訂在地上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且不會傷到這狐狸。

犀眸一沉,手中那精緻的飛刀便是驟然射出,力道十足,直線而去,然而,與此同時,對面密林中,卻是一直千絲紙鳶直直飛射而出,亦是朝狐狸尾巴而去。

“鏗……”

兩件利器相碰,沒射到狐狸放到是一下子驚到了它。

凌司夜眸中不悅之色掠過,仍舊不動聲色,而唐影卻是直起身子來,一向波瀾不驚的眸中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對面的人到底來了多久,又是何人?!

雖是驚,卻仍舊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兩人皆是戒備不動,直盯着那火色狐狸不放。

然而,空地上的火色狐狸瞥了那兩件利器一眼,卻是不慌不忙爬了過來,嗅了嗅那千絲紙鳶,又嗅了嗅那精緻的小金刀,卻是一爪踩住了那千絲紙鳶,叼起了那金色小飛刀來,朝凌司夜的方向看了過去。

刀上有毒,輕易便被察覺到了。

凌司夜蹙眉,雖相隔甚遠,卻隱隱察覺到了這狐狸的不善,它不跑反倒似乎準備攻擊,同血狐膽小的性子相差太遠太遠了。

這又是什麼生物?!

唐影亦是蹙眉,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是不敢肯定,不動神色就這麼看着那火色狐狸一步一步朝凌司夜的方向而去。

每走一步,身子就變大一點點,似乎獸性被喚醒了。

凌司夜早已戒備了起來,看出了這狐狸的異樣,看樣子,這會是他入山來遇到的第一頭妖獸了。

只是,他卻沒有將這畜生放在心上,已經過了日中,確定沒有血狐的下落了,自是要回去了,唐夢這女人不可能安分太久的,他如何放心地下?

並沒打算多理睬,亦不打算再次暴露行蹤,脣畔泛起一絲冷笑轉身便朝密林中穿梭而去。

然而,身後卻頓時傳來一聲怒吼,隨即便是霹靂啪嗒枝葉被打碎的聲音,待凌司夜在大樹幹上停下,回頭看時,身後卻已一旁狼藉,而那火色的狐狸早幻化成巨獸,比大樹還要高的身形,長長的狐狸尾巴能將粗壯的樹幹硬生生甩斷,利爪如鐵鉤一般朝前撲來,似乎看到了他一般,他止步,它亦是停止,居高臨下地看他,發出陣陣吼聲。

凌司夜雙眸一沉,身影一幻便落到了它身後,並的打算動手,得提防着唐影。

巨狐轉過身,尾巴一甩又是甩到了一大片樹枝,仍舊尋着凌司夜,一步一步朝前,卻不見被他甩平的林子裡一道白色身影如驚鴻一般飛出。

就凌空懸浮,看着前方亦是凌空着的凌司夜。

這等伸手,這樣的笑臉面具。

果然,是他!

夢兒呢?

凌司夜瞥了唐影一眼,眸中不悅掠過,卻是不耐煩拔起了長劍直指那巨大的妖狐。

行蹤暴露了,他很不高興!

還未動手,唐夢已經瞬間掠過到跟前來,擋在那巨大的妖狐前,淡淡道:“殿下,它傷不了你,殺它何用?”

凌司夜緩緩取下了那詭異而陰森的笑臉面具,冷冷道:“它與你無干,我殺他與你何干?”

“但凡妖獸,必定先歷盡輪迴之苦,而後修行千年,能饒一命爲何不且饒了呢?”唐影的語氣仍是很淡,終究是要見面了,原來他一直就親自跟着的,看樣子事情比計劃中的進展快多了。

然而,就在這時,那巨大的狐狸卻是一爪冷不防朝唐影拍了過來。

凌司夜冷冷一笑,手中金色小飛刀早已飛出,正正射入那狐狸的爪心。

一聲悽慘的叫聲頓時響徹整個山林,唐影轉過身,眸中沒有多少波瀾,不過是隱隱一聲嘆息,飛身而上,身子都不足那巨狐的手掌大,卻是在它瘋了一般的掙扎中,取出了凌司夜那把金色小飛刀,冷不防直直朝凌司夜反射回去。

凌司夜側身,輕易便躲過,雙眸瞬沉!

收費章節 271將計就計&傳說

那精緻的金色小飛刀上塗有疼痛之毒,縱使這麼體形龐大的妖獸似乎都承受不住,瘋了一般張牙舞爪,四周能觸及的一切皆被狂掃而碎。

然而,一旁,卻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凌空對峙,完全無視身旁的危險性。

凌司夜脣畔緩緩浮起了一絲冷笑,手中卻是憑空多出了數把小飛刀,微擡手,蓄勢待發。

唐影仍是不動,心下卻是隱隱戒備,尚且沒有正面對質過,他並不清楚這太子殿下的底子,何況,有一點不得不承認,就目前,凌司夜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他真正的主子,白狄的王。

他,只能躲,不能戰。

咆哮聲不聽,枝幹斷裂聲亦是不停,巨大的妖狐卻如何都夠不到二人,他們凌地太高太高了,對峙許久,兩人似乎沒有落地的意思,若非內力深厚,更不不可能支撐那麼久的。

凌司夜嘴角一勾,手中數把金色小飛刀冷不防飛出,唐影正要躲,卻發現他根本就不是衝着自己而來的,而是一一射向了下方的巨大妖狐。

平靜的雙眸裡掠過一絲慌,便是急急落下,企圖擋去那小飛刀,沒有任何原因,只是不想這妖狐這麼死了而已。

幸好還是來得及,就擋着那巨大的妖狐面前,一揚袖,無論是多少飛刀,即便是成了刀雨亦是輕易被他掃落了。

“本太子要定了這血狐!”凌司夜不知何時亦是落了下來,仍是凌空,冷冷說到。

唐影微微一僵,難不成他認錯了,這根本不是血狐!

眸中隱隱的笑意一掠而過,卻是緩緩退開來。

也罷。

他的任務其實就至於這裡了,溪流的盡頭,大山之前。

寧親王只交待把人引到這裡,其他的便沒有他的事了,他的事是尋血狐!

凌司夜見他退開,心下卻是冷笑,然而依舊拔劍,冷玄劍在這妖獸面前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一出劍鞘便是錚錚作響。

唐影就這一旁靜靜地看着,前一刻不想這妖狐死,這一刻卻完全的不在意,似乎從來就沒有上心過一般。

是不是但凡沒有理由的決定,就很容易變卦了呢?

巨大的妖狐似乎明顯覺察到了危險,沒有再多掙扎,卻是對着凌司夜嗷嗷低聲。

凌司夜脣畔依舊噙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凌空而前,長劍不過隨手一揮,劍氣頓時如芒,朝巨狐橫掃而去。

唐影心下暗暗一驚,如此劍氣並非一朝一夕能練就的,若真打起來,勝負怕是真的不好分了。

一劍橫掃,似乎要將這巨大的狐狸劈成兩半,然而,卻是不見絲毫血跡濺起,而是獸性被滅,高大的體型瞬間縮小,很快便又恢復成現場那小狐狸,通身妖紅似火,趴在地上,紅彤彤的雙眸沒了先前的殘忍和敵意,而是灰溜溜地,可憐兮兮的。

唐影瞥了一眼,沒有多少表情,轉身便走。

什麼都與他無關,除了血狐,除了唐夢。

唐夢是否同他一起入萬重大山了,是否就在附近?

好想見見她。

凌司夜並沒有阻攔,落了下地,提起那已經快蔫了的火狐來打量上下了一眼,卻是隨意朝後拋了去,如何會不知曉這並非真正的血狐呢?

唐影不說,他便是將計就計了,或許還得製造個回宮的假象來!

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袍,該回去了,老早就過了允諾的時間,那女人怕是要暴動了,大半日不在身邊,還真就會惦記了,這會兒她定是盤算着怎麼擺脫那批侍衛吧!

這會兒,唐夢早已擺脫了那批侍衛,卻是盤算着如何走出迷宮一眼的林子。

一路追着血狐而來,卻是不知不覺偏離了溪流河道,亦是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林子很是幽深,樹很是高大而粗壯,參天而上,樹冠亦是一層一層,極其茂密,幾乎都將陽光遮掩住了,走在林子裡涼颼颼的,一片陰暗,也不知道該朝哪裡走才能走出去,她已經走了幾趟了,每每都回到同一個地方來,似乎不管往哪個方向走,腳下就泥地就越潮溼,而頭上就越昏暗,纏繞在粗壯樹幹的藤蔓就越是生機勃勃。

唐夢抱着小娃娃,一身戒備,秀眉緊緊鎖着,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就怕天黑了還走不出這片怪異的森林。

小娃娃一路上一聲不吭,方纔她看到了小狐了,它也還在林子裡,似乎同她們完捉迷藏一般。

“夕兒,你認得這路嗎?剛纔好像沒走過。”唐夢問到,環顧着四周,明明很熟悉,只是卻沒有她留個的標誌,每到一個岔口,走過的路她都會利用蔓藤在顯眼的地方留個標誌的。

小娃娃似乎這纔回過神,連忙道:“不記得了,這裡長得都一個樣子!”

是小狐再搗亂,她剛纔看到它把夢姐姐留下的蔓藤叼走的,似乎還很興奮,通身都是火紅色,在這幽深昏暗的林子裡很是明顯,只要夢姐姐回頭,便是極容易看到它的。

然而,她的夢姐姐此時正急着想走出去,根本就把那狐狸給拋棄腦後了。

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且不說沒有食物,就算火摺子亦是沒有,入夜後還不知道這林子裡會冒出什麼東西來呢。

有過野外探險經歷的她,心下很清楚,她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很危險。

唐夢心下一恨,將小娃娃抱得緊緊到,道:“抓好了,一會掉下來,夢姐姐可真救不了你了。”

小娃娃見她這架勢就明白她想做什麼,連忙將她摟得緊緊地,唐夢笑了笑,便是沿着一旁那筆直的樹幹直直而上。

期間在樹幹上藉助了幾回力,好一會兒才落在樹幹上,已經離地很高很高了,只是,眼前已經被茂密的枝幹遮擋住視線,什麼都看不見,似乎仍舊是被困在密林裡一般。

“夢姐姐,你放開我吧,我就坐在這等你回來。”小娃娃很是懂事着輕輕拍着唐夢那起伏的胸口。

唐夢雖是氣喘吁吁,卻是笑着,道:“萬一你給掉下去了,還是來生物傷了你,我可同你師父交待不了。”

“不會的,這兒沒有什麼動物能傷到我的!”小娃娃一臉認真。

“這麼神氣,即便是識遍天下毒物,總會有漏網之魚,何況也不用什麼毒物,就是來只猴子把你拽下去,你小樣就完蛋了。”唐夢笑着說到,一手撫着樹幹,一手仍舊是不放開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都那麼高了,這樹幹已經很粗壯,這到底是什麼物種嘛!

“那我們多休息一會兒!”小娃娃無話可駁,只得那麼說了。

“餓了吧,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唐夢問到,真是同這孩子投緣,莫名的疼愛。

“不餓,以前好幾日沒飯吃都不會餓的。”小娃娃笑着說到,雙眸晶亮亮的,很是有神。

唐夢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腦袋,脣畔噙着淺笑,心下卻是有些無力,她好餓啊!!

小娃娃遲疑了須臾,還是開了口,道:“夢姐姐,那隻狐狸好奇怪啊,怎麼會是火紅色的。”

“那是隻很珍貴很珍貴的狐狸,名字叫做血狐,它的血能解百毒,心上一滴血更是可以腐蝕萬物。”唐夢並沒有隱瞞,雖是對這孩子有所提防,卻是對她日後長成後爲善爲惡的擔憂,如何會知道她便是那血狐的主子!

“你和大哥哥不會就是來找這狐狸的吧!”小娃娃一臉驚訝地問到。

“真聰明!”唐夢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着說到。

“是誰中了毒了嗎?”小娃娃好奇地問到,心下早就不安了起來。

“嗯……”唐夢卻是遲疑了,怎麼同她說呢?血狐是天幀帝讓凌司夜尋的,爲的是開啓淑妃陵,而唐影似乎也在尋血狐,爲何而尋雖不清楚,但同空山,亦同白狄皆是託不了干係,且這一路並不單單是爲血狐而來,唐影引這凌司夜一路追蹤,凌司夜從最初想逮捕唐影,到現在就爲弄清楚他的目的,還有白狄的陰謀。

這其中錯綜複雜,她自己有時候會有迷茫,都會不清楚方向,這不是能同這孩子說的,即便說了,她亦是明白不了的。

小娃娃眨巴地大眼睛盯着唐夢看,等着她的回答。

見唐夢支支吾吾着,便又開了口,道:“中了什麼毒,說不定夕兒可以解開的,那就不用傷了那小狐狸了!”

“嗯……忘情,聽過沒有?”唐夢純粹就是敷衍,那血狐之血正是估計是拿來腐蝕千年玄鐵的吧,天幀帝似乎還害怕黑勾玉無法將那玄鐵墓門完全融掉,只是,之前收到消息天幀帝已經放棄了黑勾玉,這裡頭定有諸多蹊蹺的,只是目前凌司夜同她皆是無暇顧及,已經很久沒有收到東宮的消息了,宮裡的情形如何亦是未知數,她更願意把希望寄託在紫閣。

“忘情?”小娃娃一手支着下頜,一臉若有所思。

忘情,忘情,忘情。

好生熟悉啊,突然有這麼一種感覺,時候曾經亦是這般爲這“忘情”二字蹙眉思索。

“嗯,聽過忘情水的故事嗎?”唐夢又問到。

“沒有。”小娃娃搖了搖頭,從小就沒有誰會給她將故事的。

“傳說地獄裡有一條路,名叫黃泉路,路上要過一座橋,名曰奈何橋,這橋邊有就住着一個老婆婆,大家都叫她孟婆婆,想要過橋到往生臺的人就要喝下她的忘情水,忘記這一生所有的人,所有事。忘情之毒就跟這忘情水很像,喝了就會忘記你對心裡最惦記的那個人的情意。”唐夢很有耐心地解釋着。

小娃娃卻突然將她抓緊,莫名的暈眩,心口處隱隱有些疼痛。

“怎麼了?”唐夢連忙將她扶住,蹙眉問到。

“難過。”小娃娃脫口而出,最直接的感覺,很難過。

“哪裡不舒服了嗎?餓了,還是着涼了?”唐夢急了,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會兒可不是生病的時候啊!

“沒有,就是不想喝那忘情水,夢姐姐,可以不喝忘情水嗎?”小娃娃看着唐夢,認真問到,她不要忘記師父,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第一個哄她睡覺的人,第一個教她武功的人,第一個讓她有莫名的依賴的人,下輩子她也不要忘記。

“傻孩子,傳說而已,你還真當真了呀!”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原本微慌張的心這才定了下來,這孩子怎麼就那麼認真了!

“你說呀,可以不喝嗎?下輩子還可以記住師父嗎?”小娃娃不僅認真,更是倔強了起來。

“你記得上輩子的事嗎?遇到了什麼人,經歷過了什麼?”唐夢亦是認真問到,在她的觀念裡,從來不會給孩子任何幻象,任何對虛假故事的期盼,不想多年後,這孩子恍然大悟,原來當年夢姐姐是安慰她的,是騙她的。

從來就不知道地孟婆和忘情水這才傳說的真假,只知道,從來就沒有遇到有人記得上輩子的事情的。

上輩子已經過去了,下輩子,太過遙遠而虛幻了不管真真假假,這輩子努力去過,用心去過,對得起自己便好。

“記得了……”小娃娃有些失落,自是明白夢姐姐如此問的意思。

什麼都記不住了,只有,一些瞬間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那便是傳說罷了,這輩子好好過,才幾歲的孩子就想着下輩子了。”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娃娃重重地點頭,很認真,然而,心中仍舊是暗暗下定決心,有些記憶一定一定要帶走,一直帶着,不管有沒有輪迴轉世,甚至不管自己存在不存在。

唐夢沒有說話,眸中隱隱掠過了一絲複雜,突然就想起了真正的唐夢來,那個女子,中了忘情之毒,究竟爲何會喪命與西界門前,唐夫人那晚也出現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方纔才狠心打消了夕兒對傳說的期盼,此時,自己卻是突然希望真正的唐夢能帶走那段記憶,一直帶着,天上人間,生生死死,或許,某一世,某個回眸,某次駐足,就再相遇了。

收費章節 272歸&魔

夕陽西下,站在這高高的樹上,終於是可以將一切一覽無餘了。

涼涼的風習習地吹着,撩起了髮絲。

前方,放眼望去,天邊,似乎是森林的盡頭,一輪紅日,緩緩而沉,映照出漫天的紅霞,將附近的林子都給染紅了。

終於看到了水源,就在前方,那是一條瀑布,從高高的山頂傾泄而下,很是奇妙的自然現象,那山望不到頂,似乎從山腰開始就是厚厚的積雪了,竟是能傾泄而下瀑布下來,餘暉映射在水花上,折射出晶亮亮的光。

溪流的源頭便是那裡了吧,原來那麼近了。

“夢姐姐,好漂亮啊!”小娃娃看得一臉癡樣,好美啊,從來沒見過瀑布的。

“嗯,我好久沒有見過瀑布了。”唐夢卻是淡淡說到,她想起來了,這瀑布裡藏着一個巨大的洞穴,過山便是要從這洞穴而過。

果然是這裡,果然是這片古老的森林,原本還有些懷疑,如今卻是安全確定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洞穴,洞口雖小,內裡卻是無限的大,包容萬千,他們一行人入洞,她就是在洞裡跌落懸崖的。

入洞口後往左走沒多遠是一個懸崖,彷彿將整座山給鏤空了一般,她也不知道懸崖下是什麼,她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就直接在西界墓碑前了。

“夢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小娃娃又問到,她二人此時正在最高的樹上,風再吹得大一點真真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

“先回船上去看看你大哥哥回來了沒有。”唐夢又朝那瀑布看了一眼,雖是樹林茂密,遮掩了溪流,然而大致的方向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這個時候追過去,凌司夜那傢伙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還是先回船上去,他說要回來定是會回來的,只是早晚的事,萬一失散了,雖有嘯風鷹在,還是很難辦的。

“嗯。”小娃娃重重地點頭,她還未見過大哥哥真正發怒,不過想想就覺得很恐怖,緊緊地抓住了唐夢,亦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夢姐姐的輕功這麼了得,什麼時候她才能學會輕功呢?

唐夢蹙了蹙眉,放開了抓在樹幹上的一手,運足了氣,在樹幹上借足了力,飛出去的時候,身後那樹幹已經是應聲而斷了。

直直朝溪流方向緩緩落去,白色的身影猶如游龍一般,又猶如九天下凡的神女一般,三千髮絲,輕紗白裙,隨風飄揚。

一干不甚高的樹上,一直白色小狐狸,看着唐夢遠去的身影,一身白色皮毛漸漸變幻成了紅色,越來越紅,直到如火焰一般,就像個火球一般,而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了山了,天開始暗了下來。

小狐狸看了良久,終於是箭一般沿着筆直的樹幹直直竄了下去。

那女人怎麼就給走了呢?

不是想抓它嗎?

它可是等着天黑的到來把她引到沼澤裡去的,見這麼一身貴氣而不似雅緻的裝扮,一看就不是熟悉山林,常年入山的人,定是很好忽悠的!

看不到唐夢的蹤影,靈巧的鼻子卻是能輕易嗅到小娃娃的氣息,縱身躍下樹,左邊嗅嗅,右邊聞聞,找對了方向,仍舊是貼着地,尋了過去。

然而,沒走多久,卻是立馬停止了腳步。

前方有人,而且是直直朝這邊走來的,天已經將近全黑了,敢入這片林子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迷路了,而另一種是完全熟悉這片迷林之人。

可惜了,它遇到了第三種人,不是迷路,也不熟悉這迷林,而是純粹路過,想尋個隱蔽的休息之地罷了。

今夜六月初六夜,天地間魔氣最重之夜。

小狐狸好不容易纔白回來的皮毛因爲那腳步一步一步地靠近而又漸漸地紅了起來,它覺得自己的四爪都在發抖,連尖長尖長的鼻子都再抖。

前面那個人散發出的氣息很恐怖很恐怖!

或許,確切地說他不是人,而是魔!

終於,在那腳步聲靠近之前,它悄悄地,無聲無息地,一點一點地挪動了僵硬的身子,躲到了草叢裡去了。

只見一隻尖頭長靴,玄色調,鑲金絲邊,即便是一針一線都是極其精細,往上,身姿挺拔頎長不已,玄色長褲,束腰緊身衣衫,圖案是遠古的圖騰,大大小小皆是用金絲縫製而成,披風是暗暗的血紅色,很是寬大,再往上,一張清瘦的俊臉,五官輪廓深邃,鼻樑高挺,雙眸深邃,右邊眼角一側紋着一個紅色怪異的圖騰,像是一隻彼岸花,卻又似一朵火焰。

一切的一切,無不透露出一種氣息來,高貴。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子裡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是,四周原本隱藏着的野獸毒物們卻都安安靜靜了下來,就連一般的蟲鳴也沒了。

他止步,線條分明的脣畔泛起一絲清冷的笑,掌心彈開,驟然,掌心上燃氣了一朵妖紅的火焰,翻掌覆手之間,便將那朵妖紅火焰直直朝一旁大樹上射了過去,瞬間便化作了點點火星,絲毫無差地落在寬大的樹葉上,不過須臾,火樹銀花,四周頓時被照亮了。

原來是火魔烈焰啊!

小狐狸心下這才定了下來,世間多魔者,有的是入魔之人,有的,天生就是魔者。

火魔,天生爲魔,司掌火。

火魔是個驕傲而懶散的傢伙,不會不惹他,他不會隨意開殺戒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血魔和紙魔,一個嗜血如命,無法自制,另一個能將一直紙質化作利器,天下任何兵器都抵擋不住。

風彷彿都停止了,四周安安靜靜,樹上的火靜靜地燃着,彷彿永遠都熄滅不了一般,這火,除非是遇到主掌水的魔者,否者還真輕易滅了不了。

烈焰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翻身躍上大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懶地倚了下來,趕了好幾日的路,好不容易入了山林,今夜定是要好好休息的,主人交待的任務是把太子殿下引過山,這山洞誰都沒過去過,主子這回似乎有些心急冒險了。

靜靜等待了許久,終於確定那人已經睡着了,小狐狸纔敢動,小心翼翼地後退,如非今夜是六月初六之夜,它還真嗅不出什麼來。

入萬重大山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不會全都衝着它來吧?

魔道似乎也活躍了,這個古老的教派,已經銷聲匿跡了上百年了吧,怎麼突然又有魔者出現了?

是不是魔尊覺醒的時間到了呢?

千百年輪迴,即便魔尊覺醒了,回來了,又會是誰呢?

似乎一場大災難又要降臨人世了。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退啊退啊,終於是遠離了那火樹銀花所能照射到的範圍,然而,就在它轉身的瞬間,卻撞到了一個一雙腿,瞬間嗅到了氣息,驚得連看都不敢看,箭一般嗖地一聲便竄得老遠,幸好幸好,夜黑天高,什麼都看不見,似乎沒敢多留,不停息地朝前而去,它暫時不找小娃娃了,這兒的危險太多了,它還是回到山的另一邊去吧!

方纔那人,一定一定也是魔者,很重很重的嗜血的氣息,它都能想象到他那兩個尖銳的牙齒咬在它身上的感覺,只稍一口,它便也會入魔,永生永世爲血魔之奴。

男子一襲白衣,身姿頎長,臉上帶着一個銀白的蝶形面具,遮擋了一臉的蒼白之色,然而脣畔的毫無血色卻是一覽無餘,雙眸沒了一貫的靜默如水,卻是瞳眸血紅,陰沉着,彷彿失去了一切理智一般。

六月初六,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魔性盡是顯露。

當年在奴宮中險些承受不而喪命,是寧洛憐憫了他,引他入魔道,只是他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每每會有嗜血的衝動,每每魔性大發便要血流成河。

那麼多年,百般控制,獨獨這六月初六,如何都控制不住,甚至連自己都喪失了。

一步一步朝前,陰沉着雙眸看着前方那一樹妖紅的朵朵烈火,還有樹上懶懶躺着的黑衣男子。

驟然,男子翻身而起,唐影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才察覺出來!

心中頓時大驚,戒備地退得老遠,厲聲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他的聲音低沉地可怕。

“路人而已!”烈焰極其謹慎,沒想到會在今夜給遇到了影少主,他蒼白的雙脣,血紅的瞳眸,還有低沉冷漠的聲音,無不顯示着他的魔性暴露了。

或許可以說,此事的這個男子,根本就不再是附着奴宮契約在身,對寧親王和寧洛惟命是從的唐影了。

唐影那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的脣畔緩緩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就如同盯着獵物一般看着烈焰,靈巧的舌微舔着雙脣,兩隻尖銳的牙齒隱隱可見,渾身上下散發出了極其危險而又詭異的氣息來。

烈焰連連後退,身後早已燃起了一股沖天的火焰來,正是備戰的架勢。

影少主根本沒有任何意識的,不得不戰!

魔道魔尊身旁有七大使者和魔煞,魔煞寧洛已經將火魔、水魔、血魔尋回了,七大使者以血魔爲首,然而,這血魔卻尚且不知道魔道的任何事。

寧洛主子似乎有意瞞着他的。

“你想做什麼?!”一個凌厲的聲音傳來,隨即便是嘩啦啦的水聲,不知從何處而來,一下子便將烈火身後沖天而上的烈火撲滅了。

一個身姿如水一般妖嬈輕柔的女子,彷彿憑空出現一般,落在了烈焰身後,一襲水色長裙,一頭如海藻一般柔軟的長髮纏繞到腰上,正是水之魔者,水姬。

“他想殺我,難不成我要束手就擒嗎?”烈焰怒聲道。

唐影卻是冷冷一笑,看向了那女子。

“你少找藉口,你不會逃嗎?我不許你傷痕影一絲一毫!”女子依舊厲聲,然而看着唐影的眼色卻是溫柔無比,很久很久沒有見這個男子了,他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即便是魔性暴露,一貫溫軟的雙眸染上清冷凌厲之色,依舊是那麼令人迷戀。

“你至今還不對他死心,他心裡就只有……”

烈焰話語未落,唐影卻早已一手掐住了他的脖頸,動作快得根本就看不到,更別說是躲了。

水姬仍是就癡愣愣地看着唐影,看着他優雅地低下頭,脣畔勾起一絲邪惑的笑,尖銳的牙齒漸漸露了出來,挨着烈焰的脖頸就要咬下去。

“死女人,還不救我!”烈焰猛地掙扎,卻是似乎撼動不了,唐影擡起頭,眸中一絲不悅掠過,仍舊死死地掐着他不放。

水姬這才緩過神來,連忙上前拉扯,“影少主,自己人啊,他是火魔烈焰,自己人,寧洛主子讓我們來引太子殿下入山的!”

唐影冷冷地看着她,動作不大,優雅無比,依舊是那麼觸不及防,容不得一絲商量,大手早已擒住了水姬的脖頸,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看似不着一絲力道,然而二人卻皆都一點兒都掙扎不了。

冰涼涼的利牙已經抵在烈焰的脖頸上了,即便是嗜血,他依舊能那麼優雅,一如血洗千百禁軍一般,不過須臾之間,便能血流成河。

“唐夢!”水姬驟然大叫,百般不願意叫這個名字的。

“唐夢!唐夢!唐夢!”

唐影驟然怔住,緩緩擡起頭看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彷彿觸碰到了心底的什麼一般,就這麼愣愣看着她,雙手都不由得鬆了。

烈焰大口喘息着,好險好險,這時第二次見唐影魔性顯露,尚爲大發。

水姬卻是站着不敢動了,只見唐影張開雙臂緩緩將她擁入懷中,一點一點擁抱着,越來越緊,原本嗜血的雙瞳漸漸溫軟了下來,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她,緩緩閉上了雙眸。

唐夢……

唯一能將他喚回來的人。

魔尊、七魔之首,還有魔煞,這三者魔性皆是無法自制的。

水姬一臉的憐憫,大膽地伸手撫拍着唐影的背,烈焰卻是一臉鄙夷她,躍上樹,懶懶坐着,別過頭,道:“寧洛主子真確定太子殿下就是魔尊?”

“我怎麼知道,他尋太子殿下回去就爲了白狄,沒提過魔尊的事情。”水姬淡淡答到,視線仍舊落在唐影身上,也不知道這一回他要睡多久。

然而,遠處,一直趕路的唐夢卻是突然止步,方纔似乎就是那片迷宮一樣的林子,怎麼就衝起了那麼一股火焰來了呢?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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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 273六月初六夜

沿着溪流,沒有絲毫的駐足停留,本就離着不甚遠,很快便回來了。

然而,船上卻早已空無一人,那數十名侍衛彷彿中了什麼迷藥一般,七零八落地躺在岸邊草叢旁邊。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來,就立着船上,俊朗的眉頭早已緊鎖。

人呢?

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沒有任何異樣,亦是沒有留下任何交待。

這個女人!

定是尋他去了。

只是,就這麼一條道,就不遠處,沿着溪流如何會丟,他一路返回,亦是該遇到纔是!

撫在船舷上的手驟然一緊,翻身而起,落在了那仍舊昏迷的侍衛旁邊,這幫侍衛就連大腦神經都被麻痹了,不到明日早上根本就清醒不了。

玄色長靴一踹,將那爲首的侍衛踹翻過身來,並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突然,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凌空遠遠退開。

這般不費吹灰之力,怕是有了毒了!

顯然,那女人同那小娃娃合謀了,毒經雖在她身上,怕是就這麼幾日,她根本學不會使毒的。

去哪裡了呢?

是尋,還是等?

縱身上了穿,在船舷上坐了下來,俊朗的眉宇間隱隱透出了一絲疲倦來,已經好幾夜沒有安安心心地誰一覺了。

隨意吹了一聲長哨,叢裡一陣聲響,不一會兒那嘯風鷹邊飛了出來,緩緩落在他擡起的右臂上,黑寶石一般的雙眸犀利無比。

凌司夜緩緩從修長取出了一彎檀木梳來,做工很是精緻,雕刻着詭異的字符,正是唐夢的東西,清晨懶起,即便是伸出荒山野外,他偶爾興起都會替她綰髮,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全然拿她的長髮當試驗品了,試過幾回,已經是有模有樣的了。

只讓嘯風鷹嗅了嗅,便收入袖中了,冷冷命令道:“找她。”

嘯風鷹那圓滾滾的黑眸卻是盯着他瞧了又瞧,始終不動。

凌司夜犀眸一冷,不悅道:“馬上!”

嘯風鷹冷不防飛去,直衝上天,凌司夜仰着頭,卻沒有動。

嘯風鷹就在高空上不停地盤旋着,過了甚久都沒有落下來,似乎一直沒有尋到人。

凌司夜心下漸漸不安了起來,然而此時,嘯風鷹卻是直直朝前方而去,如箭一般的速度!

凌司夜心下頓時大喜,脣畔勾起一抹笑意,幾個翻身便是凌空而上,直直追着嘯風鷹而去,亦是如箭一般的速度。

一路追蹤,也不知道追了多遠,凌司夜不得不落下來在樹幹上藉助了力道,再次凌空而去,繼續追去,嘯風鷹的速度,日行千里,並無謠傳。

早就偏離了河道,彷彿是朝着更茂密的林子裡而去的。

終於,嘯風鷹又停了下來,仍舊是在高空上盤旋着,一圈又一圈,甚至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聲鳴叫,似乎很興奮一般。

凌司夜終於追了上來,凌空而止,蹙眉看着嘯風鷹的反映,這畜生興奮什麼呢?

就這麼瞬間,嘯風鷹卻是直直朝下方密林中衝了下去,凌司夜奮起直追,身影很快便淹沒在了黑壓壓的林子裡了。

茂林的枝葉將那本就微薄的月光完全遮掩住了,然而林子裡卻並非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

凌司夜緩緩落了地,拂去落在肩上發上的枝葉,一身戒備,雙眸冷沉,竟是不見嘯風鷹的蹤影,而前方竟出現了一座小屋子,就是建造在巨大的樹洞之裡,彷彿同大樹連成一體,光出敞開的小窗戶裡透出來,最高的一處小窗戶已經是在幾仗高的樹幹上了,窗前還遮掩着枝葉

似乎,這粗壯得五六人才能環抱住的樹幹就是這屋子,又似乎,這本就是座房屋,看起來像棵樹罷了。

這是什麼地方,住的是什麼人?

唐夢怎麼會在這裡?

凌司夜心下滿滿的狐疑,低低吹了幾聲口哨,卻依舊不見嘯風鷹的影子。

怎麼回事?!

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朝前方而去,這四周明顯有人工處理過的痕跡,在屋前一圈花叢形成圍欄,空出一小方泥地,種植着一些藥草,緊閉的木門前,懸着幾竄不知名的乾草。

凌司夜跨過了那一圈低矮的花叢,就正對着那緊閉的木門站着,犀眸裡隱着戒備,一手握着在隨身佩戴的長劍劍柄上。

身子頎長,一襲束身黑衣,筆挺而立,高挺的鼻樑,深邃的黑眸,俊朗無比,一身上下透着凌厲而高貴的氣質,然而,從背面看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不速之客。

“有人嗎?”終於冷冷地開了口。

只是,沒有人回答。

脣畔冷意浮起,卻是拔劍,不過是隨手一揮之間,前面的小木門便被劈開了,從中間裂開了,成了兩半,轟然到低,與此同時,數把利箭驟然飛射而去。

凌司夜早已戒備,瞬間凌空而起,輕易便躲過了,在樹幹上落了下來,然而腳纔剛着樹幹,又是數把利箭從小窗戶裡直直射出。

凌司夜再躲,身姿靈巧地在樹上竄着,樹幹上,早已打開了許多小窗戶,利箭接連射出,若非如此根本不知道這樹幹上還隱藏着這麼多窗戶。

始終都不見任何一個人影,然而利箭卻是不斷,甚至能掉轉過頭,再次朝他射來。

凌司夜卻沒有一絲慌張,輕易地躲過,脣畔泛起了一抹冷笑,終於是看明白了,原來如此!

追着他而來的並不是什麼利箭,而是一種奇怪的活物,有些像鳥,又有些想從,簡一般的形狀。

一個側身,再次落在屋子前,直直地站着,彷彿就把自己當作箭靶一般,果然,所有的利箭一般的活物盡數對準了他,圍成了一圈,蓄勢待發的模樣。

凌司夜卻根本不讓它們有任何準備的機會,驟然揮劍,凌空一個旋轉,劍氣一圈掃過,只聽得噼裡啪啦之聲,那一羣詭異的活物便是接連落地了。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收起了長劍,手中卻是憑空多了一把“利箭”正是那活物,真真同箭長得一模一樣,硬梆梆的,似乎有一層堅硬的殼,嘴細長,眼睛極小,就在長嘴兩側。

這東西唐夢定是喜歡,給她留一隻耍玩,如實打算着,這纔想起,正是來這尋唐夢的!

朝屋裡而去,依舊是小心翼翼,然而,手心上一陣疼痛冷不防地傳來,驟然止步,這疼痛早已從手心處直直牽連到心口處,待他反映過來時,早已晚了,就是這麼快,心口處一緊,眼前隨即黑了,整個人失去了直覺。

重重傾倒而下,鬆開了手,那被他抓在手裡的“利箭”一下子躍了起來,凌空懸浮着。

箭身中斷處,一張小嘴一張一合,隱隱可見一排小小的利齒。

那細長細長的“箭頭”是它的鼻子,可不是它嘴!

就在凌司夜倒下之後,隱藏在四周的小動物們全都竄了出來,做多的便是樹上的小松鼠了,還有草叢裡的兔子,各種眼色都有,藍色的最是大膽,蹦蹦跳跳到了凌司夜身旁,這邊嗅一嗅,那邊聞一聞,三角嘴一張一合,似乎垂涎着什麼。

幾隻藍兔子這麼大膽,周邊的小動物也紛紛蹦了過來,將凌司夜圍了起來,它們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人肉了,這片迷失之林,很久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亦是很久很就沒有任何生物進來過了。

突然,一聲長鳴,很是悽慘,只見一直蒼鷹直直落了下來,翅膀還沒來得及收起,有被撕扯過的痕跡,寶石一般的眸子沒了一貫的犀利,卻是可憐兮兮地,充滿了恐懼。

隨即,一羣黑鳥直直飛下,顯然是追着這蒼鷹而來的。

小動物們皆是擡頭看着,卻是沒有多在意,低下頭,跳到了凌司夜身上去。

這麼難得的美食,足夠能飽餐一頓了,怎麼還會在意亦是不屬於這迷失之林的嘯風鷹呢。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小木屋裡緩緩走出了一個女子來,一襲迷幻紫色長裙,外披着白色輕紗,一頭青絲散披,纏繞到了腳跟,彷彿剛睡醒,精緻的臉上一臉惺忪,五官秀麗至極,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女子一走出來,圍着凌司夜和已經落地的嘯風鷹的所有動物皆是急急退了開來,彷彿偷吃被抓到一般,皆是低着頭不敢動。

女子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看着凌司夜,清秀的眉頭微蹙,竟然是個男子,竟然能尋到她屋前來。

然而,原本靜悄悄的嘯風鷹卻是突然低鳴不止,直直地盯着這女子看,彷彿是故人一般。

女子這纔看向它,視線掃過那被啃噬過的羽翼,急急將它拾起。

嘯風鷹這才安靜了下來,仍舊是盯着她看。

“我可不認識你。”她笑了,隨手將嘯風鷹扔向空中,方纔那數只黑鳥簇擁着將它接住便朝屋裡去了。

主人醒了,它們便是地繼續素食的日子了。

女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將凌司夜翻了過來,心中頓是一驚,青蔥一般的玉指不由得撫上他的臉頰,緊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還有性感的雙脣,一一流連而下。

牽着他的大手來,攤開了手掌,傷口很小,仍已經發紫了,脣緩緩落下了,輕輕地替他將毒血吸允而出,白皙的臉頰漸漸有了紅暈。

第一回見過這麼俊美的男子,他是怎麼入這萬重大山,又是如何走近迷失之林的呢?

已經將毒血盡數吸允而出了,女子的脣仍舊沒有離開凌司夜的,輕輕吻着,她很喜歡他。

費盡地將凌司夜扶起,所有的重量都加之在她的身上了,一旁的小動物們開始躁動了,第一回見主人這般接觸擅闖迷失之林的人類。

女子一步一步艱難朝屋子裡而去,她是孤村的孤兒,自小就入了萬重大山,以白獸萬毒共處,可以說是被它們養大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任何動物,即便是蒙面的妖獸,都不會傷害她。

終於進了屋,這屋子極大,幾乎是將整個樹幹鏤空了,一個小客廳,兩間房間,一排階梯,延伸而上,最高可通往大樹最頂端。

扶着凌司夜在竹塌上躺了下來,見他一身泥土不由得蹙眉,想都沒想便動手解開了他的衣裳,就這麼一件玄色的緊身單衣,緩緩退去,紋理分明的胸膛便一覽無餘了,只是心口上卻有一處猙獰的傷疤,似乎有些時日了。

“你是誰呢?”輕聲問到,知道他很快就能醒了,只是不是現在,笑了笑,起身來,帶着那玄色的衣服便朝門外而去了,洗一洗,明日就可以穿了。

一旁案几上,嘯風鷹卻又開始低鳴了起來。

六月初六之夜,天地之間魔性最重之時,若不是它在高空搜尋了那麼久,怕是也尋不到這主子吧,因爲她還沒有真正覺醒,獸魔,主掌萬獸,即便他這上千年的妖獸亦不得不對她臣服。

不一會兒,女子便回來了,輕輕關上了門,退去了那白色輕紗替凌司夜披上,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朝嘯風鷹而來。

嘯風鷹有些興奮,卻不敢在低鳴,黑溜溜的雙眸看着她小心翼翼替它上藥。

而幾個小窗戶上擠滿了小動物們,皆是好奇主人怎麼就把人類給帶進屋子了,她想做什麼呀?

“唐夢,危險……唐夢迴來!”

“唐夢,你給我站住!”

“唐夢……你回來……別去……唐夢……”

喃喃聲傳來,就像是囈語,只是人已經未醒,夢裡他一直追着她,她卻是一直朝前,頭都不回,前方便是萬丈深淵了。

“凌司夜,當初我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然後就到西界門前了。”她終於回過頭了,笑靨如花,只是腳步仍舊沒有停止!

“不要……白素!”

他叫喊着,額上盡是冷汗,只是,睡得沉,夢得深,醒不來。

“做惡夢了?”女子連忙走了過去,挨着他身旁坐了下來,小心翼翼替他拭去額上的汗。

唐夢?白素?

是誰呀?

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很緊很緊,而她,根本沒有掙扎的意思,仍由地他將她拉去懷中,翻身覆下,就埋首在她心口上,口中喃喃囈語這才漸漸淡去,很是習慣,再次安靜睡了過去。

她一動不動,手輕輕撫在他的頭,另一手輕輕一揚,一室的燈火驟然滅盡。

這個男人,她喜歡,她決定留下他了……

離這迷失之林很遠很遠的地方,已經是茂密的叢林,依舊是平平靜靜。

唐夢和小娃娃再趕路着,月牙已經快要落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吧。

“方纔那是什麼東西呀?”唐夢又一次回頭,身後越來越遠的那片迷林處,時不時便會冒出一陣沖天的火焰來,隨即有消失,真真詭異無比。

“是火。”小娃娃答到。

“我當然知道是火了,怎麼突然給衝了出來又突然給沒了,不會是什麼怪獸吧?”唐夢仍舊是望着前方,那林子已經完全地寂靜下來了。

“可能是吧。”小娃娃顯然已經很疲倦了,依偎在唐夢懷裡,有氣無力地說到。

“又累又餓了吧?”唐夢這纔回過頭來,笑着問到。

小娃娃點了點頭,道:“夢姐姐,我們還有走多遠啊。”

“就這個方向直直往前走,就能到溪流了,沿着溪流走就能找到你大哥哥了。”唐夢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心下卻是隱隱有些擔憂,自己亦是一整日滴水未沾了,今晚怕是趕不回去了,也不知道凌司夜回來了沒有。

“夢姐姐,要不先休息一晚上吧,我給你找吃得去。”小娃娃這纔有了點精神,方纔看夢姐姐的樣子似乎急着趕回去的。

“我給你找吃得還差不多。”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說也不能淪落到讓一個小娃娃替她覓食啊!

“我要找的和你找的不一樣,咱又沒有火,尋了野味來也沒有用的。”小娃娃身子一溜,從唐夢身上滑了下來。

“夕兒,你也不會鑽木取火?”唐夢蹙眉問到,這鑽木取火不是古人都該懂得的技能嗎?

“這林子很溼,鑽不出火來的,夢姐姐你跟我來,保準找到現成的好吃的!”小娃娃笑了,樂呵呵地拉着唐夢的手便要朝右邊走。

唐夢一臉狐疑只得跟着她,卻是別忘記記住周遭環境和地形,朝右是溪流下游的方向,正要也是回船上去的方向。

初六的月亮如勾,在林子裡行走根本借不了多少光,兩人走得小心翼翼地,小娃娃在前面帶路,彷彿很是熟悉這篇林子一般。

“夕兒,你倒是像個引路人啊!”唐夢打趣地說到。

“就是直覺。”小娃娃隨口答到,雙眸卻是戒備着,提防着隨時可能出現的毒蟲,夜黑風高,很難看得清楚兩旁的草叢裡到底埋伏了什麼。

“那我直覺是往左邊走。”唐夢繼續問到,一直沒說,心中卻是早已滿滿的疑惑不解了,這片古老的森林她在穿越前來過的,雖只是一路沿着溪流而上,沒遇到多少意外,但是總該比這初次入山的小娃娃熟悉吧,然而,事實卻是這孩子就像個引路人一樣,熟悉地形,熟悉這裡的一切生物。

“到了,夢姐姐,你看,就是前面那棵大樹了!”小娃娃卻是指着前面一顆樹冠如巨傘的大樹,興奮地要跳了起來。

“那是什麼?”唐夢這才發現前方那奇異的景象。

一顆巨大的老樹,形狀同老榕樹極爲相視,亦是有無數的長鬚垂落,甚至有得長鬚都深入地裡紮了根,長成了小樹幹,做是奇妙的是,整棵大樹熒光閃耀,宛如滿樹星斗一般。

“這就是夜光樹!”小娃娃很是開心,甩開了唐夢的手先跑了過去。

“夜光樹!”唐夢卻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過去,蹙着眉頭,自是聽過夜光樹的,這不是沙漠裡纔有的嗎?竟然出現在這森林裡了!

小娃娃已經到了樹下,很是興奮,手舞足蹈地,唐夢卻是止步,看着一樹熒光閃耀,心下感慨萬分,自然造化,果真奇妙。

“你怎麼就知道這兒有這大樹的?”看着興奮的小娃娃,淡淡問到。

“直覺就有,還真的有了。”小娃娃沒有察覺到唐夢的異樣,仍是隨口答到。

唐夢看着她,笑了笑,又問到:“吃的呢?你夢姐姐我可是餓得快暈了哦!”說罷亦是走到樹下,挨着粗壯的樹幹便坐了下來。

“馬上就送來!”小娃娃說罷便踮起腳來,費盡地折下了一枝細長的枝幹來,離開了大樹,這枝幹仍舊是熒光閃閃地,可以充當燈籠使了。

“走哪呢?”唐夢急急問到。

“就在前面,嘿嘿,馬上回來。”小娃娃樂呵呵地說罷便朝前方不遠處而去。

唐夢背靠着樹幹,也不多動,就靜靜地看着小娃娃的一舉一動,雙眸沒了對她那一貫的溫軟,而是沉斂着。

這孩子究竟是什麼人?

即便這一切本領都是唐影交給她的,她亦是第一回入山,如何會這般熟稔?

唐影是心軟之人,收養這孩子並非不可能。

只是,爲何收養,爲何教她武功,爲何會讓她染上魔性?

又或者,她根本就未曾遇到唐影?

魔道來自白狄,又或者插在凌司夜身旁的另一個埋伏?

種種可能,種種猜測,沒有任何定論,都在腦海裡翻騰着,如此卻對一個孩子這般戒心,並非她所願,然而,相處久了,卻不得不去提防。

凌司夜提防着她的魔性,她提防着的卻是更多。

前方,小娃娃在草叢裡搗鼓着,根本沒有發覺身後那夢姐姐審視着她。

這一切真真就是直覺,彷彿天生屬於這片叢林一般,夜光樹她亦是第一回見過,方纔就感覺到它的存在,一路尋來,還真有,夜光樹旁邊定是有能直接食用的食物的,比如她現在正採摘的青果,外形就是普通的野果,然而咬下去卻是同饅頭一樣的味道。

也不知道爲何,方纔月亮出來後,她就莫名地興奮,總感覺一身血液在隱隱翻騰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破出來一般。

突然停了手,不自覺地揚起頭來,看着空中那一彎如細眉一眼的月牙,捧着果實的雙手突然給送了,黑白分明的清澈瞳眸卻是驟然陰沉了下來,掠過了一絲嗜血,癡癡地看着空中月牙,就這麼仰着頭,一動不動。

“夕兒……”唐夢喊了一聲,發現了怪異。

沒有回答,只是,小嘴卻是微微張開,嘴邊兩枚尖牙露了出來,依舊仰頭對月。

六月初六夜,天地魔氣最重之時,她如何自制地住?

“夕兒!怎麼了?”唐夢連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小娃娃緩緩轉過身來,瞳眸血紅,蒼白如紙的脣畔緩緩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來。

給讀者的話:

六月初六夜,多事之夜啊……

收費章節 274魔光乍現

勾月西沉,滿天滾滾烏雲,彷彿醞釀着一場暴風雨一般,狂風開始肆虐,橫掃枝葉,沙沙聲不斷。

整片林子都開始躁動了,飛禽走獸紛紛出逃一般,朝林外而奔,似乎感覺到這風雲變幻背後隱藏着眸中恐怖。

夜光樹,依舊熒光閃閃,一樹花火,這是這片林子唯一的光亮之處。

唐夢就站在樹下,靜靜地看着前方那五六歲的小娃娃一步一步朝她而來,一臉蒼白毫無血色,髮絲在腦海翻飛,鳳眸揚起,嗜血而陰狠,微張的嘴,兩邊尖牙顯露無餘。

就這麼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她卻不動,沉斂着的雙眸裡隱着一絲悲傷。

吸血鬼!

魔剎大帝的十三王妃!

第一世,神秘失蹤,相錯。

第二世,死於愛人之手,又相錯。

第三世,爲魔剎第十三王妃,再相錯。

是她嗎?

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除非主人親自動手。

她的主人是誰?唐影嗎?

這又是三生三世裡的哪一生哪一世?

小娃娃眸中盡是嗜血的殘忍,根本就認不出唐夢是何人,更是沒了任何心智,只有血,她餓了,餓了好久好久了。

一步一步靠近,唐夢終於動了,卻是一步一步後退。

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狠不下心來動手,也狠不下心來擺脫她。

爲何突然就這樣了,沒有任何刺激便是魔性大發了!

背已經緊貼着樹幹,無路可退,驟然翻身,落在了她身後,然而,小娃娃猛地轉身,似乎被激怒一般,發出了沉沉的低吟,驟然便朝唐夢撲了過去。

唐夢再次凌空而上,翻身落在十丈之外,然而,還未定神,小娃娃已經掠到她身後,速度極快。

唐夢大驚,沒有回頭,仍舊躲開,又是十丈之外,在她之前。

清秀的眉頭緊緊蹙着,何時魔性纔會消失,有何種辦法才能壓制住她的魔性?

只能這麼逃,這麼躲着,又不敢離她太遠,更別說是出手傷她。

“你逃不了的。”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仍舊是不敢回頭,再次躲開,然而,這一次,小娃娃卻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唐夢一落地,她就跟着在面前落下,數十個來回,唐夢的氣息已經開始不穩了,而小娃娃脣畔卻是噙着陰冷冷的笑,似乎耍完唐夢一般。

唐夢額上早已滲出了汗水,再次凌空,卻是落在了夜光樹上,小娃娃卻是突然在樹下止步了,仰着頭,不看唐夢,而是看着滿是的熒光閃閃。

似乎,有些平靜了。

“魔剎……”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就這麼脫口而出,很低很低,就連自己都聽不清楚,彷彿再回憶什麼。

魔剎,你可記得,在這一樹熒光之下,你許諾還我三生三世。

唐夢看着她,心中雖是滿滿的戒備,更多的卻是疑惑,這是怎麼了?

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娃娃身上,卻沒有發現自己站着的樹幹並不粗,承受不了她長時間的站立,知道斷裂之聲傳來,才猛地大驚,借了力,飛到了主樹幹上。

枝幹就這麼斷裂了,直直落了下來,正正落在了小娃娃面前。

小娃娃猛地朝唐夢看了過去,一臉怒意滔天,靈巧的身形一幻,便瞬間落在她面前,凌空,小手掐住了她的脖頸,速度之快,根本連看都看不清楚。

唐夢眸中複雜掠過,終於不得不動手,一手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大過她好幾成,卻是甩不開她,只能這麼僵持着。

這麼近看她,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的雙脣,猩紅的瞳眸,彷彿就真真從棺木裡走出來的魔鬼一般,陰森而恐怖,然而更多的卻是迷茫,這麼小的孩子,那麼乖巧的孩子,那麼善良的孩子,就連毒物都不忍心傷害,那嗜血瞳眸裡隱着的更多是迷失,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夕兒……你醒醒!”

“夕兒……你師父來了。”

企圖喚醒她,然而卻是徒勞,她長者嘴,利牙森森可怕。

如此僵持,她另一手暗暗運氣,拿捏着力道,卻不知道此時的夕兒可跟無人能傷,不死不滅。

輕易便覺察到唐夢手下的動靜,林夕瞬間沉下了血眸,手中力道狠狠加重,唐夢大驚,她竟沒有盡全力!

本就是直立在樹幹上,這番掙扎,終於是站不穩,整個人朝右側傾斜而去,然而小娃娃卻依舊沒有放手,死死地掐住她,陪她一起落了地。

唐夢終於是趁機一掌打了出去,掌風凌厲無比,然而,小娃娃卻依舊沒有放手,一行血跡緩緩從脣畔流了下來,她舔着脣,直直盯着唐夢看。

唐夢眸中沉色漸重,這才發覺自己太過大意了。

然而,小娃娃的手卻是驟然鬆開了,身影一幻,仍舊是根本看不清楚動作,落在她背上,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脖頸,不再給她任何機會,張口,埋頭,直直咬下去。

只是,就這麼瞬間,就在冰冷的利齒觸碰到唐夢溫暖的脖頸之際,一道紫光從唐夢背後爆發而出,力量之大不可估計,光芒四射,直直將小娃娃整個人彈出去。

就這麼瞬間,整片林子亮如極晝,就連那夜光樹都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然而,就只是這麼瞬間而已,光芒很快便消失了,唐夢應聲倒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覺,而小娃娃就躺在不遠處,亦是昏迷了過去……

於此同時,迷失之林,一道沖天而上,波及四方百里,氣勢恢弘的紅光亦是剛剛消散。

那同大樹連體的小木屋早已被摧毀,甚至連殘枝斷木都看不到,只留一片空地。

女子根本來不及回過神,方纔正替凌司夜穿上外袍,就只是想吻一下他,誰知就這麼瞬間被彈開了。

緩過神,一切便都成了灰燼。

只見凌司夜立在空地中央,緩緩轉過身來,雙眸陰沉地駭人,一襲黑衣,面容冷峻而無情,周身紅光仍是四溢,還未完全消失,整個人便如浴火的修羅一般,尊不可犯,威不可侵,冷不可近。

直直地看着前方那紫裙女子,一揮手,一道紅光便猶如疾箭一遍直直射出,女子根本來不及閃躲,就這麼癡愣愣地看着他,然而,就在那束紅光即將沒入她身子之際,卻是瞬間破碎了,支離破碎,化作一點點紅光,不一會兒便消失地徹底,而凌司夜周遭的紅光亦是消散而去,整個人就直直朝前傾倒而下。

女子仍舊是愣着,看着他應聲重重到底。

這個男子,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等了良久,看了良久,沒有再有任何異樣,周遭早已恢復了平靜,仍舊如同先前一般靜謐幽深,躲藏着的小動物們這纔敢探出頭來,皆是好奇不已,而嘯風鷹就站在一旁的樹上,黑溜溜的寶石一般的雙眸盯着凌司夜直看。

“喂……”

“公子……”

女子仍舊沒有動,輕輕喚到。

沒有反映,凌司夜就趴在地上,渾身上下毫無一絲力氣,亦是毫無一絲意識,更別說是知道自己方纔做什麼,發生過什麼了。

仍舊是那大膽的藍兔子,小心翼翼地蹦跳到他身旁,爪子輕輕撓了撓他俊美的側臉,見他沒有清醒的跡象,纔回過頭來,看向那女子,似乎報告什麼一般。

女子終於是定了神,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將凌司夜翻了過來,低聲,似乎自言自語,無奈淺笑了起來,道:“你好凶啊!”

說罷便是使勁將他扶了起來,往一眼殘墟都不留的屋子,無奈搖了搖頭,便朝林子深處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了去。

迷失之林,越往深處,越是會迷失林中,永遠都走不出去。

嘯風鷹最先跟了過去,那一羣小動物卻是鬧騰了起來,亦是紛紛在女子身後而去。

很快,紫色的身影漸行漸遠,一點一點隱沒在黑暗裡,而原本這被紅光橫掃而出的一片空地,卻是開始彌散起一陣白霧來,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再認真一看,竟隱隱可見幾棵大樹憑空出現,再定神一看,卻早已又是茂密了起來,根本就沒有什麼空地,彷彿就不是方纔那個地方,而是某一處密林。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整片樹林,萬重大山,寂靜無比,似乎今夜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另一片林子裡。

水姬剛剛再一次熄滅了火魔的沖天而上的火焰,唐影仍舊緊緊擁着她,睡得正沉。

“你剛纔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火魔烈焰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同水姬計較唐影的事情了。

“你也感覺到了?”水姬怯怯地說到,眸中有些恐懼。

“嗯,好像就在附近。”烈焰本是仰躺在樹幹上的,此時已經坐了起來,環抱着雙膝,明顯是不自覺的防衛姿態。

“我感覺是很遠,就一瞬間,一下子就又沒了。”水姬已經一整夜都沒動了,就這麼筆直地站着,支撐着唐影的所用重量。

“我確定就在附近,不過百里之遠!”烈焰很是肯定。

“我怎麼感覺很遠?”水姬亦是認真。

“不會那麼快吧!”烈焰卻是蹙起眉頭,縱身從高高的樹上跳下。

“魔尊不該是這個時候覺醒的,看樣子得儘快通知寧洛了。”水姬擔憂了起來,事情似乎開始脫離了寧洛的掌控。

如今,血狐仍舊沒有尋到手,黑勾玉下落不明,眼看八月十五的大潮近了,白狄這一戰若是再拖延便又得一年,其中變數還不知道有多少。

另一方面,七魔目前只有火、水,血歸位,其餘四位仍舊下落不明,即便尋到了魔尊亦是開啓不了魔道之結界。

“喂,你覺得寧洛那廝究竟想做什麼?”烈焰問到,雖寧洛貴爲魔煞,地位僅次於魔尊,但是私下做烈焰卻是從來不會如當面那般尊敬,總覺得這傢伙藏着太深,太多事情沒有交待清楚,只是命令他們去做。

“就想滅了天朝吧。”水姬卻是沒有那麼多心眼。

“那是王室的使命,與我們何干,我說的是魔道結界,那結界到底在哪裡,到底如何開啓,他就從來沒有交待過。”烈焰很是不滿。

“知道那麼多作甚?他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魔尊歸位之前,他的地位最高,你可別忘了。”水姬好心提醒。

烈焰白了她一眼,也不想再多談,又開始繼續方纔的話題了。

“你不會打算就這麼站着一宿吧?”見她這麼對待唐影他就不舒服,毫不掩飾。

“反正天也快亮了。”水姬隨意答到,心中卻是盼着天不要亮,身上這個世間最純粹的男子不要醒,永遠這樣多好,安安靜靜地睡着,一定是夢見了唐夢了吧,他的夢,他有夢,一夢不醒該多好。

“你就不怕他醒好奇怎麼回事嗎?”烈焰提醒到,他們二人的身份並無對唐影公開過,只是在白狄宮裡見過,亦是這幾天才從孤村入山追了過來,知道了唐影任務已經完成。

“就說寧洛差我來保護他,你自己去找太子殿下,反正你也總嫌我礙手礙腳。”水姬甚是認真說到。

話語一落,烈焰頭頂又是冒出了一竄火苗來,有再次沖天而上的趨勢。

水姬卻不過一彈指,一滴水而已,便是輕易滅了那火苗,正是他天生的剋星。

“你說唐影若是知道了一切,會不會歸位,入魔道,我看他根本就放不了唐夢的。”水姬問到,很樂意繼續唐影的話題。

“他不是已經入了魔道了嗎?他可是七魔之首。”烈焰又坐回樹上去,百無聊賴地答着,手上把玩着一朵火苗。

“那也得他願意歸順啊!他若不願意,我看魔煞不一定製的住他。”水姬再次問到,心中其實隱隱有了斷定,只是需要有個人來肯定。

“魔煞制服不了他,魔尊定是可以。”烈焰仰躺了下去,眯起眼來。

“我看他定會與魔尊爲敵,就爲唐夢,一定會這樣!”水姬索性說了出來,待血狐尋到,奴隸身份接觸,這男人自由了,不死不滅之軀,真真鮮有人能制服得了他。

“考慮那麼多作甚,那又不是我們得事。”烈焰有些煩了,這女人不是唐影就是唐夢,唐夢,到底是怎麼個女人,他倒是好奇着想見上一面。

既然凌司夜出現了,她也一定在這林子了吧!

收費章節 275近了……

好不容易纔平息下來,兩人似乎又要開始爭吵了。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了,他是七魔之首,我們定是要聽從與他的!”水姬有些動怒了。

“你想做什麼?!”烈焰一下子蹦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你想造反啊?”

“不成嗎?你別忘記了唐影纔是我們的主子!”水姬認真了起來,緊緊擁着唐影,就真真像是保護他一般。

“那又如何,魔道以魔尊爲尊,魔煞輔佐,難不成你想與整個魔道爲敵?”烈焰正色道,雖是對寧洛諸多不滿,卻從未有過叛變之心。

“魔道沒落那麼多年,能不能恢復還是未知指數,魔道之結界我看未必能打開!”水姬沒好氣地說到。

“什麼?”烈焰卻是立馬警覺,逼到她身前,厲聲,“你知道什麼?魔界結界到底是什麼?”

水姬這才大驚,後知後覺,暗罵自己嘴快,亦是有一回在皇宮裡偶然聽到了寧洛和寧親王的對話,她才知道魔道結界是這一切的關鍵,寧洛不僅要魔道恢復,且要魔道大一統片大陸,而並非白狄。

看似魔道歸於白狄,實則是魔道藉助了白狄這個王國,又或者說二者已經是一體的了,只要太子殿下回到白狄。

“我什麼也不知道!”水姬亦是有些慌了,一時間爲唐影,一時間情感衝昏了頭腦,一時間意氣用事能爲唐影叛變,然而真真正正遇到事情,還是畏懼着的,畢竟是寧洛啊,魔煞的能耐遠遠高於他們七人,雖然從未見過他真正的魔性。

“哼,你也知道怕?”烈焰明顯看出了她的遲疑來,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來,雖是喜歡她,卻沒到癡的程度,再次畢竟,威脅道:“不說是吧,你可別怪我一會給寧洛捎信的時候,一不小心順便就問了他!”

“你!”水姬眸中怒意掠過,手心頓時憑空冒出了一朵水花來。

烈焰警覺,毫無疑問,他怕水,水是他天生的剋星。

“洛水姬!你有種是殺了我!”怒聲,早已遠遠退開了。

這不說還好,說了,水姬卻是更怒了,水花探出,瞬間形成了一股水柱朝烈焰直直襲去。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連名帶姓叫我!”

她姓洛,名水姬,洛水姬同落水雞同音,這是這輩子最大的禁忌,自小就是孤兒,跟着嬤嬤姓,長大後便是自己該了名字,就姓水,名姬。

烈焰躲到了樹上,自知觸了她的禁忌,不敢再下來,隱藏在茂密的枝葉裡,根本尋不到人影。

只有聲音傳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滿腹的疑惑,關於那魔道結界。

“你下來我就告訴你。”水姬也不尋他了,稍稍動了動另一臂,被擁得很緊,動彈的幅度不大,那麼久了,其實一側肩已經都快廢了,雙腿也都僵了。

烈焰落了下來,仍舊是離得有些遠,卻是認真道:“我就想知道而已,寧洛爲何瞞着我們。”

“時機未到吧。”水姬白了他一眼,又道:“過來幫我把他扶到樹下去。過會兒他也該醒了。”

“不是說要跟着他,保護他的嗎?”烈焰不屑問到。

水姬撇了撇嘴,沒回答,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已經快亮了,玩笑歸於玩笑,終究不能讓唐影發現他們二人的,寧洛沒有下令,什麼都不許告訴他。

很是不捨,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烈焰的幫助下掙脫開了他的懷抱,將他安置在樹下。

他睡得依舊那麼深,雙脣已經恢復了血色,脣畔親自一絲滿足的淺笑。

這場夢定是美好的吧。

“可以說了吧?”烈焰催促了,水姬卻仍舊看着他,蝶形的銀白麪具遮掩了大半的面容,然而即便沒有這面具,那亦不是他真正的容顏。

好想知道,這男子究竟有着怎樣驚爲天人的容貌。

烈焰輕咳了起來,再次表示催促。

水姬終於是捨得移開了視線,轉過身隱隱嘆息了一聲。

“說吧。”烈焰已經又不耐煩了起來。

“幾年前的事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就是在宮裡的時候,剛好路過了寧親王的茶廳,就給不小心聽到了,要是知道他們在那,我肯定是不會……”

“拜託你挑重點說,成不?”烈焰終於怒了,厲聲。

水姬白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一眼唐影,這才邁出了步子,朝深林中而去。

烈焰連忙追上,道:“不會是西界吧?”

這個念頭就突然閃過腦海,孟婆婆將西界借給來寧親王,因而諸多屬下都會稱寧親王爲宗主,稱唐影少主,然而他們真正的身份,卻是鮮少有人知曉,即便是奴宮出身的幾個侍衛婢女皆只知寧洛和唐影入了魔,真相如何誰也不知。

“我不知道,我就只聽他們說魔道結界很關鍵,結界打不開,一切都是徒勞。”水姬答到,西界,亦是曾經懷疑過,只是,怎麼可能呢?

寧親王借了西界爲的是打通通往天朝帝都的一條水路,亦是想戰後,取了西界底的大量財寶爲恢復國力之用。

烈焰蹙眉,沒有再多過問了,此事,或許很快便會有結果的,如果一切沒有超出寧洛的掌控,那麼兩個多月後,戰事就該起了。

結界是不是西界很快就會有分曉了。

兩人的身影緩緩隱沒如黑暗中,唐影身旁卻從此不再有任何跟蹤者了,任務完成,人已經帶到,至於血狐,不管是寧洛還是寧親王卻是十分肯定,他尋到了定會乖乖回白狄的,畢竟,他臉的易容術尚未解開。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已經是六月初六,空山給唐夫人的半年期限即將要到了。

帝都,唐府。

唐夫人夜夜都是靜靜地在花園裡的亭子裡等着,等着殷孃的出現,然而殷娘卻遲遲不來,空山亦是從此再沒了消息。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不確定他們會不會遵守當初的期限了。

天幀帝偶爾會親自過來,來得更多的卻是李公公,問的便是四大毒靈之事,她很配合,卻從來沒有說到點子上。

就這麼等着,一日一日地等着,或許她更多的是在等唐影,等血狐的消息。

那是她所有的希望,誰都不知道她與唐影的約定,尋回血狐,解開他的易容禁術,恢復他的容貌,她一心篤定,唐影一定會如期把血狐教到空山,一心篤定唐影一定不會違約,卻不知道唐影早已同白狄有約在先,卻不知道,唐影不僅是爲唐夢留下,更多的是白狄的臥底!

天已經濛濛地亮了。

唐夫人終於是緩緩起身來,惜愛走後,身邊便不再有任何貼身婢女伺候了。

輕咳而幾聲,然而似乎止不住一般咳聲漸重,身子骨越發的差了,皆因肩上這滲入骨髓的毒,疼起來幾乎是要命,慢性毒藥一般,一日一日侵蝕着她的肩膀,已經有遷延到另一肩的趨勢了,身爲天下第一毒門的掌門人竟是被這無名之毒折磨了數年,如何都尋不出解藥來,或許,這便是她應得的報應吧。

身影緩緩消失在長廊裡,又過了一夜,六月初七,又近了一日。

留夢閣。

已經空置了許久,因是唐夢閨閣本就不許任何人私自進入,唐夢走後,更是無人會來了。

夏季,正是蓮花開的寂靜,此時水池裡的蓮花算是開到了最盛。

依舊是水榭樓梯,外觀上看,沒有任何差異,然而若是認真看,便會發現垂簾便隱隱有一抹綠意,偶爾會有藤蔓不小心探出頭來,泄露了裡頭的秘密。

一道白影緩緩飛下,錦白的長袍隨意敞着,內裡是一襲謹慎的玄色衣裳,落在閣外,姿態閒雅,一貫沒有多少情緒的雙眸,透隨意的笑意,似乎什麼都不真正放在身上,隱隱有放蕩不羈之感。

不是別人,正是寧洛。

一路趕來,終究是錯過了時辰,勾月已經落下,天就要亮了,已經是初七了。

脣畔泛起一絲隨意的笑來,最是喜歡白十三這身份,放蕩不羈,遊戲紅塵的性子,這亦是給唐夢和林若雪最深的印象了吧。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他,寧洛世子這身份似乎有些重,魔煞這身份亦似乎有些重。

離開孤城,離開白狄,出來透透氣似乎還不錯。

在帝都住了一陣子,不得不承認天朝帝都卻是比白狄皇城繁華,雖是一切不過是虛假的昌盛,天朝的底子亦是不那麼容易撼動的。

一手緩緩先前垂簾來,卻是被眼前之景驚住了,隨即便是大喜,或許,來遲了,但是沒有錯過!

內裡已經完全被鏤空了,中央是圓形大水池,池中藍蓮花開得異常的美麗,花瓣上縈這一層薄紗似的光芒,晶亮亮的,而四周,就連是地板上,全部纏繞了藤蔓,彷彿是一時間冒出來一般,瞬間就佔滿了整個留夢閣,氤氤氳氳蔓藤上開着五顏六色的小花朵,淡淡的花香瀰漫在空氣裡。

這彷彿就是一個花的世間。

美得令人窒息。

楚隱一襲白衣就蜷縮在一旁,這一片翠綠之中尤其顯眼,修長的手指纏着翠綠的藤蔓,似乎是睡着了,安安靜靜,就像個乖孩子一般。

寧洛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他身旁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扯開了纏在他手上的藤蔓,脣畔那一抹似笑非笑更濃了。

錯不了,一定是他,花魔!

愛花如癡,以花爲武器的魔者,亦是七魔之一!

沒想到鬼宗的少主亦是他魔道之人,鬼宗,註定是要覆滅的!

六月初六,天地之間魔氣最盛之夜,一切都會顯露出來,尤其是魔性尚未覺醒過來的魔者。

魔道。

以魔尊爲首,魔煞同七魔之首血魔爲左右護法,血魔爲水、火、花、獸、毒、紙之主。

這六人本該血魔來尋的,只是,唐影困與情,一切都不關於心。

而魔煞手下的人,皆未曾出現。

或許,等不到了。

八月十五已經不算遠了。

饒有興致地勾起一方一朵小黃花,看了一臉安靜的楚隱,並沒有打算喚醒他,更沒有打算帶他走,既然他敢將這裡的一切都毀了,既然他認定這個是他的地方了,便是無人能輕易接近了,何況,唐府,已經再也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知道什麼,發現什麼都無關緊要了。

站了起來,手腕一旋便藏起了那朵小黃花,緩緩走了出去,心情似乎很愉悅,脣畔至始至終都噙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凌空而起,不一會兒,整座唐府便盡收眼底了。

或許,過不了多久,這座宅邸便會被蔓藤一點一點的侵蝕,不用空山動手,不用天幀帝威脅,或許,一夜之間,整座宅邸就會變成一座花園,空無一人。

這,便是花魔最可怕之處。

風吹過,將白衣撩起,身影一幻卻是消失不見,該入宮了。

東宮。

不論主人在或不在,一宮上下的婢女太監,侍衛皆是一身大紅的衣裳,凌妃娘娘的要求,一直沒有人敢換,只有雲容,還是先前那素雅的白衣,白紗蒙面。

總是天剛亮便起了,亦或者說是夜夜難眠。

消息一直沒能傳出,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麼樣了,更不知道待他回來,皇上準備如何對待他。

桂嬤嬤所說的身世,她終於是信了。

否者,如何解釋這些年來天幀帝的異樣,如何解釋當年天朝同白狄的不相往來,又如何解釋桂嬤嬤這麼個淑妃的貼身嬤嬤會輕易陷害殿下?!

“你這丫頭,怎麼又那麼早就給起了?”

方出門,便見桂嬤嬤已經在前方院子裡的石凳上坐着了。

“你不是更早。”雲容淡淡說到。

“惜愛那臭丫頭也不知道過來報個信,事情到底怎樣了。”桂嬤嬤一臉不悅,能往外送信的只有惜愛了,那丫頭倒是很招李公公疼,沒有多少提防。

雲容亦是坐了下來,同桂嬤嬤相視,東宮其實可以說是被軟禁了吧,外界的一切都無法知曉。

“淑妃到底有沒有死?”雲容終於問了出口,雖不動用那三樣東西,皇上卻亦是大費周章地準備打開淑妃陵的,能不成就爲看淑妃的屍體一眼嗎?

給讀者的話:

某貓終於又一日更得早的了,贊一個!又發現長評,謝謝花語(梨落),也贊一個,嘿嘿,開心--<-<-<@

收費章節 276淑妃生死&是紙魔嗎?

天幀帝爲開啓淑妃陵而大費周章,爲的到底是什麼,淑妃倒是是生是死?

雲容心下的疑惑愈來愈,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桂嬤嬤挑眉看了她一眼,無奈笑了笑,正要開口,整個人卻是突然愣了。

只見前面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就這麼站在屋前,雙眸裡隨意的笑意隱隱顯露的,手中一把白色摺扇輕搖,正是方纔從楚隱那裡取來的摺扇。

雲容頓時警覺,轉過身,條件反射一般戒備地將桂嬤嬤護着身後,桂嬤嬤心頭頓是一暖,卻是一把將雲容拉到了身後,先開了口,厲聲:“你是何人?!”

能這麼輕易入東宮者,如何簡單得了。

“白十三。”男子根本無視她們的戒備,淡淡說罷便走上前來,在圓形石桌旁坐了下來。

這麼些年來,這天朝部署下的諸多屬下,皆只知道他的名字,從未真正見過他,這桂嬤嬤是隨淑妃到天朝來的,當年在白狄宮裡的時候,他還未出生呢。

“世子!”桂嬤嬤驟然大驚,竟然是世子!白十三是世子出宮的化名。

寧洛邪惑一笑,甩開了剛剛合上的那摺迭扇,然而這扇子竟是同方才完全不同了!

仍舊是象牙做的扇骨,只是,扇面卻不在是先前的白色韌紙,而是如綾絹一般的材料,又如透明的薄紗,不是別的,正是白色千絲紙!

千絲紙,白狄寧洛世子之物!

桂嬤嬤原本的一絲戒備和懷疑,但是消散地無影無蹤,一臉認真,恭敬地欠身行禮,道:“奴婢桂月,參見世子!”

“平身吧,這些年桂嬤嬤辛苦了。”寧洛淡淡說到。

“只要能再見淑妃娘娘一面,奴婢就算是累死也甘願!”桂嬤嬤有些激動了起來,她知道,寧洛來了,事情就不遠了。

這年輕的世子,年少便雙腿殘廢,深居宮中,鮮少出宮,然而,卻是能將一切地計劃地周全,一步一步,一切皆盡在掌控,甚至如今寧親王似乎已經將一切完全交付給他,究竟爲何他會有這般能耐掌握一切?

他既然到天朝帝都來了,便是來接淑妃回宮的吧!

一旁靜默不語的雲容心下頓時大驚,有些站不穩腳,竟然是這樣,桂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淑妃,還活着嗎?

淑妃陵裡,倒是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二十多年了,一個人,豈能活下來?!

寧洛眸裡掠過了一絲憐憫,起身來,看了雲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淑妃陵的建構圖在哪裡吧。”

“什麼?”雲容脫口而出,一下子沒緩過神來。

“就是哭笑二人畫出來的,殿下上回就先去取回來的了!”桂嬤嬤興奮着,連忙替雲容回答。

“不知道。”雲容卻是明白了過來,他要入淑妃陵!

“是嗎?”寧洛挑眉問到,太子殿下的眼光沒有錯,重用的這婢女倒真是個可付重任之人。

“殿下的東西,向來不許我們下人過問的。”她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真相是什麼,只知道,這都皆離不開一個“騙”字,沒有太子殿下允許,她什麼都不會做!

“你還是不相信。”寧洛淺笑着說到,又坐了下來。

“我只相信殿下一人。”雲容認真說到,並不準備妥協,她的任務,便是儘快想辦法將宮裡的一切通知殿下,甚至,包括白狄的這一切真相。

不管殿下信或不信,他都有權知道,而非這般一直被牽引着,到了白狄,然後一切水到渠成嗎,這同傀儡有何差別,這不是殿下的風格!

寧洛緩緩挑起眉頭,脣畔一抹冷笑漸漸勾起,然而,眸光一沉,雲容脖頸上卻是冷不防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口子,絲絲血一下子溢出。

一隻血色千絲紙鳶憑空出現一般,就漂浮在她眼前,雙臂鋒利無比,帶着血跡。

“死,還是說?”寧洛淡淡說到,完全沒了先前那副隨意閒散模樣。

桂嬤嬤靜候在一旁,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她知道,白十三是個玩世不恭,遊戲紅塵的浪子,而寧洛卻是個無情至極之人,二者相通之處便皆是無情。

不管是那個身份,都是他,誰都知道,這個世子比寧親王還不好招惹,就因這琢磨不透的性情。

“不死,也不說。”雲容退了幾步,一身戒備了起來,這人好生厲害,唐影的千絲紙鳶只能是信物,而此人,仍是以這千絲紙鳶爲利器,殺人於毫無防備之際,着實可怕!

她知道,方纔他是手下留情了,否者此時她定是人頭落地!

血跡沿着脖頸緩緩留了下來,雲容卻是無暇顧及,直直盯着寧洛看。

“啊……”忍不住一聲吃痛一口而出,右肩的衣裳早已裂開,又是道深深的口子,疼痛無比,又是隻千絲紙鳶,白色的,雙翼上的血跡尤其明顯。

寧洛的雙眸裡早已沒有任何情緒,語氣亦是淡得可怕,道:“最後一次機會。”

話音放落,只聽背後一陣咻咻聲,竟全部是紙,從屋內破窗而出,一張一張,猶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堅韌而挺直,待命而發一般,就全對準雲容後背。

雲容轉過身,整個人頓時愣住,怎麼會這樣?

這究竟是什麼武功?

竟能隨手以紙爲武器!

似乎,只需他一聲令下,她便會瞬間被肢解分割一般。

“我說!”終於是妥協了,卻還是有條件的,“只要你保證殿下知道宮裡的情況,我就說!”

桂嬤嬤原本提着的心這才安了下來,同這雲丫頭相處久了,也並不那麼不喜歡她了,至少,她衷心,無條件的衷心,大是大非,很是分明。

寧洛一揮手,原本蓄勢待發的數十方紙張皆是一下子疲軟了下來,紛紛飄落,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方形宣紙。

緊抿着的雙脣這才緩緩勾起,起身,笑道:“惜愛今夜就會把消息送出的。”

雲容點了點頭,帶着寧洛朝書房方向而去。心下明白了許多,這消息看樣子一直都需要惜愛來送了,不僅皇上和義父提防着她,這桂嬤嬤和寧洛亦是提防着她,提防着她太早告知殿下這一切吧!

心中總有些莫名的不安,相信這一切,卻總覺得這背後似乎還隱藏着什麼。

桂嬤嬤亦是跟上,卻沒發現,就在一旁的花叢裡,一個小小的身軀匍匐着,他已經躲了很久很久了,大氣不敢出,帶人都遠去了這纔敢動,身子已經好多地方都麻痹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那個男子,亦是聽不太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何會那麼厲害?他爲什麼要傷痕雲姨!他想要的構造圖又是什麼?

小心翼翼地後退,背離書房的方向,東宮外圍被防得死死的,他能進來亦是有李公公的令牌,

宮外盡是防衛,而宮內的氣氛卻早已沒那麼緊張了,偶爾李公公會過來,天幀帝卻是來都沒有來過,他越發的沉迷與紫閣那仙丹神藥的煉製了,閒暇至於看的便都是修道成仙的書籍,也不似先前那樣會尋他對弈了。

此時,天幀帝仍舊是在鳳儀宮,李公公正候命在宮外呢。

儀皇后緩緩走了出來,一如境外的端莊高貴,靜斂雙眸,正是出來傳話的,這宮裡許多本該屬於婢女的事兒一向都是她親自來做的。

“李公公,皇上醒了,進去吧。”淡淡說到,脣畔噙着一絲溫婉的淺笑。

李公公點了點頭便大步跨入門檻,沒有一絲尊敬的態度,她不過是一個擺設用的皇后罷了。

入了內屋,卻是一室繚繞層薄薄的煙霧,從紫閣帶回來的焚草香,透着神秘而飄渺的味道,淡淡的煙霧中,天幀帝懶懶地斜躺在竹塌上,一手支着頭。

“皇上。”李公公輕步走近,眸中隱隱藏着一絲擔憂,總覺得皇上隱約有消沉的氣息。

“別告訴朕他們二人還什麼都沒畫出來。”話音很淡,有些懶散,卻透出了一絲冷意。

“稟皇上,已經畫出一半來了。”李公公如實稟告。

“一半?剩下的還要多久?”天幀帝說得懶懶起身來,若非當年殺盡所有造陵者,今日亦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了。

當年,一怒之下,只想困她一輩子,一輩子孤單寂寞,而今,卻要她出來,出來親眼看他是如何徹底滅了白狄。

西陲那座易進難出、空無一人的鎮子便是白狄爲她建造的寢陵吧,被放回來的探子盡數知曉一切真相,白狄太子亦就埋葬在哪裡了吧!

既然那麼情深義重,既然無論他如何卑微如何妥協,她都忘不掉那個男人,那麼他會成全她的!

待他大一統天下,一定會親手把她送到那個鎮子裡去!

“無法估計,少說也得幾個月吧。”李公公如實傳達了哭笑二人的話。

“讓他倆儘快,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完成!”天幀帝說到。

“皇上,太子殿下一直沒消息,嘯風鷹該回來了的。”李公公擔憂地提醒。

“司夜這孩子就是貪玩,真不該讓唐夢跟着過去。”天幀帝感慨到,像是個慈父,只是雙眸卻是沒有任何一絲溫情。

“要不屬下差人去催催?”李公公問到。

“罷了,再貪玩,他也會回來的,留下凝紅珠,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翅膀硬到什麼程度!”對於這個兒子,他向來放縱,卻也向來不會真正信任,或許,正是近幾年來,心底那隱隱的不確定作祟,到底淑妃同白狄太子什麼時候開始有交往的,司夜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皇上,太子殿下定是一時玩心大起,您最瞭解他的性子了,想要什麼就一定會不敢後果不放手的,他留下凝紅珠定就是單純想留下吧。”李公公勸說到,這話說得還算有所保留的,那太子殿下根本就是被天幀帝貫得不知道“後果”二字如何寫的。

“他貪玩?他何時在朕面前這般貪玩過了?”天幀帝卻是冷不防重重拍案,那結實的案几終於是瞬間裂散開了,心底最深的那個地方,連自己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那不是憤怒,是失望吧!

“皇上,待殿下回來了就知道了,雲容那丫頭不是說了嗎?殿下什麼都沒做,就是藏了那凝紅珠而已。”李公公再次勸說,心底並不希望這父子二人反目爲仇,畢竟殿下是皇上留下的唯一的親人了。

他知道,無論如何,皇上對淑妃始終有情,如無情哪裡來的這般滔天的恨意,若無情,爲何這些年所做所在,即便是要大一統這天下,亦是離不開這恨意情仇?

無論如何,太子殿下是他最後的安慰,畢竟是淑妃爲他生下的孩子呀!

“差人去催,就說朕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尋不到血狐就回來,你親自過去交接。”天幀帝冷冷說到。

“屬下明白。”李公公點了點頭,見天幀帝雙眸越發的陰沉,連忙轉移了話題,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該到西界去瞧瞧了,周遭屬下都部署好了,就怕這裡頭還另有玄機。”

一直以來,都有派人佯裝探險盜墓者,沿着暗河上下游探尋而去,然而,不是有去無回,便是漂回了一句句屍體,或者衣服。

待八月十五,凝紅珠威力最大之時,引無五湖四海之水入西界,滴入血狐之血,便要這血水腐蝕掉西界底地千年玄鐵,只需月升月落之間的幾個時辰,洪水退去,西界便會成爲一個巨大的寶庫,什麼都沒了,只有千年玄鐵之下無盡的藏寶。

一切都在地下千百萬仗下進行,地上根本不會有多少的動靜,有了這一筆財寶,國庫充盈,只肖半年他便能動手了!

“朕不是很早就告訴過你了嗎?不用再打草驚蛇,即便真有閻羅,朕亦要他被侵蝕地屍骨不存!”天幀帝對西界已經沒有先前的任何好奇之心了。

“是屬下心急了。”李公公連忙自責。

天幀帝不再多說,緩緩朝門外而去,不是入西界,而是去檢驗周邊的部署,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剛到鳳儀宮門口便見無情一臉神色匆匆而來了,李公公連忙呵斥,道:“你這孩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收費章節 277按兵不定&醒

鳳儀宮並不是可以隨便進入的地方,即便是當朝太子,沒有天幀帝的允許亦是不能擅自入內的。

無情被李公公那麼一問,這緩過神來,知道自己犯錯了,無奈心急着擔心雲姨再被傷害。

然,天幀帝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而前。

“無情知錯。”無情連忙低下頭退到了臺階之下,他心急了。

“來做什麼?這時辰不是該練功的嗎?”李公公蹙眉問到。

“雲姨被劫持了,他們說什麼建構圖!”無情連忙答到,對他,雲姨的安全最是重要。

“什麼?!”李公公驟然大驚,而天幀帝亦是突然止步。

“東宮有刺客!”無情言簡意賅。

“說清楚,怎麼回事?”天幀帝早已落在無情面前了,厲聲問到。

“我今日起得早,就想先去看看雲姨再回來練功,看到桂嬤嬤和她在聊天就先沒打擾了,後來就來一個男子,就二十歲出頭,很是厲害,能將千絲紙鳶化作利器,他好像威脅雲姨給他什麼建構圖。”無情如實答到,就盼着李公公和皇上趕緊過去東宮了。

天幀帝瞬間陰沉了下來臉,看向李公公,李公公會意,不稍多問,身影一幻便是消失不見。

無情看得明白,這才淡定下了心來,不敢再多言語。

“他們還說了什麼?”天幀帝冷冷問到。

“我聽不清楚,就知道說到了建構圖,還有……淑妃娘娘……”無情有些遲疑,不知當說不當說了。

“說!”天幀帝卻是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雙眸隱着滔天的怒意,陰鷙地駭人。

無情那小臉頓時充血而紅,開口都艱難:“淑妃……淑妃娘娘……桂嬤嬤想見她……”

淑妃二十多年前就已被當時的大臣合謀毒殺,而後天幀帝便是一場大火燒盡了一起,雖是殘忍,卻也一時被傳爲佳話,無情入宮後當然是聽過的,只是桂嬤嬤想見淑妃,這毫無疑問透露出一個信息。

淑妃沒死,爲何沒死,爲何又會入陵?

話音方落,掐在脖頸上的大手便驟然一緊,他這才發現自己撞破了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這背後定有可怕的真相。

越來越緊,呼吸已經快要停止了,顧不上什麼尊卑,顧不上眼前的是何人,本能的反抗了起來,雙腿亂踢,雙手亂推,只是一身功夫都是出自李公公,而李公公實則是天幀帝一手調教出來的,他這麼個小小的孩子,如何撼動得了他絲毫?

意識開始渙散,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模糊不清,卻真真實實得感受到他的怒意,甚至是恨意。

終於,再他即將斷氣之時,天幀帝終於鬆了手,無情卻是眼前全黑,小小的身軀癱倒在地。

“來人啊!”天幀帝轉過身,根本不再看他一眼。

“屬下在。”無聲無息落下來的是一個黑衣人,不是特訓的禁軍,而是死士。

正整座鳳儀宮,出了大殿,其實皆是死士的藏身之所,真正護衛皇宮,真正護衛天幀帝的,是他們。

“帶下去,朕不想從他口裡再聽到任何一句話!”天幀帝冷冷丟下這句話便朝東宮而去。

黑衣人一把扛起了無情,面無表情,一步一步朝一旁側殿走去。

此時的東宮,仍舊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風平浪靜,寂靜而清冷,彷彿被遺棄一般,似乎,兩個主子離開太久太久了。

李公公並沒有動手,這遠遠地看着那個白衣男子身影猶如游龍一般離去,習武之人的直覺,這個人並不那麼容易招惹。

桂嬤嬤已拉着雲容去療傷了,亦是沒有發現李公公正悄無聲息地跟在她們身後。

那建構圖除了是淑妃陵的,還會是什麼的?

沒想到哭笑二人早就把建構圖紙畫出來了,太子殿下竟然有那麼大的膽子,他究竟想做什麼!?

“人走了?”陰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向貼身伺候的李公公都驚了,驟然止步,轉過身來,恭敬稟到:“屬下未敢打草驚蛇,那男子怕就是擁有千絲紙鳶那人了!”

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背影,一襲白衣,身姿頎長,同通緝已久,追蹤已久的那白衣男子極爲相似。

“東西呢?”天幀帝又問到,指的自是那建構圖了。

“帶走了……”李公公心下亦有些怯了。

“很好!司夜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天幀帝卻是冷不防大笑了起了,他越發有興趣想知道他這個寶貝兒子想做什麼,又同白狄之人私下有何勾結的了!

李公公不敢再勸什麼了,亦是沒再有任何理由爲太子殿下開脫,小心翼翼道:“皇上,雲容那丫頭定是被殿下威脅……”

“去淑妃陵,守着不動手,切勿打草驚蛇!”天幀帝卻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屬下遵命!”李公公只得領命而去,看這樣子,皇上是想佯作什麼都不知道,將計就計了。

天幀帝卻是親自一步一步朝殿內而去,殿內的桂嬤嬤和雲容根本毫無察覺危險一點一點地再靠近……

……分割線……

已經是接近日中了。

六月天,即便是茂密的叢林裡,亦是炎熱無比,蟲鳴聲此起彼伏,彷彿都在控訴着天氣的悶熱。

入了六月,夏季真正到來,亦是這萬重大山雨季開始的時候了。

此一刻,烈日當空,下一刻便極可能雷聲隆隆,烏雲彙集,疾風暴雨。

烈日下的夜光樹就同普通的大榕樹沒有多大的差異,樹冠很寬大,擋去了炎炎日光。

唐夢懶懶地背靠着樹幹,發凌亂,衣亦是凌亂,臉色蒼白,一臉的疲倦,偏頭看着一旁那孩子,清秀的眉頭緊緊鎖着,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是怎麼昏迷過去了,最後的記憶便是夕兒要咬她,之後的一切統統沒有任何印象。

而此時的林夕,魔性早已褪去,就安安靜靜地睡在一旁,一如既往地蜷縮着身子,睡着正熟,粉嫩的小臉上氣色卻也不怎麼好。

唐夢一動不動地看了她良久,終於手還是緩緩擡了起來朝脖頸處摸去,一直沒有確定,真的不知道昨夜到底有沒有被咬了。

她亦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只是昨夜那蒼白的臉,嗜血的瞳眸,尖厲的牙,皆是彰顯着身份。

入魔,魔性,白狄魔道,到底是怎樣一個教派一個組織呢?難道就真是血族嗎?

先前穿越前入這一片荒山便知曉這兒有諸多離奇怪異之事,山精鬼魅,妖獸毒物,似乎,傳說裡的許多事情在一點一點地出現,或許,那不是傳說,而是真真正正的歷史了。

她所在的究竟是哪一個朝代,是魔剎帝國覆滅之後,還是興起之前?

如若是魔剎帝國覆滅之後,那定是千年前之事了,否者一整個帝國豈會那麼容易便化作這麼一片荒山野林,看不到任何一絲遺蹟?

而此時,魔剎同十三王妃的故事應該是發生過的,即便夕兒是吸血鬼,亦是不會是十三王妃了。

但是,如若是魔剎帝國興起之前呢?

要這萬重大山變成一個繁榮的國度,且不說一朝一夕,就算是百年亦是不可能,這不僅需要人力,亦是需要自然之力,從這片大山的地形,還有山中出沒的野獸毒蟲來看,根本建立不起任何街市來。

是不是她多疑了,這孩子根本同那傳說沒有任何關係!

狠下心,在脖頸上認真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是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幸好幸好,什麼都沒有,最怕就是摸出了兩個咬痕來,那她也得成魔,吸血之魔。

吸血鬼的等級十分森嚴,汐兒若真是唐影引入魔道的,那麼她的主人便是唐影,除了唐影,誰都滅不了她。

而她若是讓汐兒咬了,便是從屬夕兒了,除了夕兒,亦是無人滅得了她。

掂量起來,這般魔性,着實可怕!

如何,是好?

心底終於是有些慌了,這才覺得朝不知不覺被牽引着,陷入某個陰謀之中,不單單是血狐,不單單是凌司夜的身世,不單單是白狄同天朝的恩怨。

這個時辰了,凌司夜定是四處尋她了,怎麼不見嘯風鷹呢?她腦海裡都浮現了他怒目瞪她,想吃人的樣子了。

是等嘯風鷹尋來,還是回溪流去尋呢?

想起身來,只是,還未完全站起來,卻是渾身無力又跌坐了下去,昨夜並沒有真正大動干戈,一直都在躲,怎麼就感覺一身氣力皆費盡了一般呢?看樣子還是再休息一會兒,等夕兒醒來吧!

仍舊是靠粗壯的樹幹上,緩緩閉上了雙眸,然而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一旁一隻血紅色的狐狸,從昨夜至今便一直盯着她們看了,一身妖紅似火,一整晚都沒有恢復爲白色皮毛,心裡翻江倒海一般,難以平靜。

它看得清清楚楚,小主人入了魔道,成了血魔的奴隸,昨夜怕是第一次真正發作吧,再這之前尚且死得了,在這之後便是生不如死了,不老,不死,不滅,永遠都是這幅孩子模樣!

除非血魔親自動手!

膽小如它,怎麼敢再多跟蹤,這片林子越來越動盪不安了,它該躲起來了。

又看了小娃娃一眼,便是躡手躡腳地從旁離開,還是到山的另一邊去吧,而且,它也餓了,該尋覓毒物去了,上一頓大餐似乎是好幾日之前的了。

這整片山林,卻是開始動盪不安了起來。

不遠處,那不見天日,方圓百里最陰涼的迷林裡,唐影早已清醒了。

靜靜地坐在橫臥的樹幹上,眸中凝着一絲沉重,昨夜的記憶全無,只知道他控制不住對血的渴望,似乎越來越超出他的自制,體內似乎積蓄着一股力量,等待着有朝一日爆發,連他都掌控不了,一如上一回在草原上,不知道被什麼激惹了,亦是控制不住,所幸,他支開了夕兒,然而,他又如何會知道夕兒並沒來得及躲開。

當年寧洛許他跳過奴宮第十九層的折磨,引他入了十九層之上,那便是魔道,一身修爲皆是在十九層之上而來,那是一個血的世界,似乎專門爲他準備一般,他並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未覺醒之魔,而非寧洛引他入魔的!

從來就不過問任何,默默控制着自己的魔性,如果,不死、不滅,骨子裡是排斥那個地方的,甚至是寧親王和寧洛,他不喜歡那麼多的算計和陰謀,卻不得不也淪爲一顆棋子,

只是,只是,與他無關,他不關於心,一切便與他無關。

六月初了,到月底,空山便會對唐府動手了吧,終於,在唐府的使命也完成了。

但年離開空山之時,不過十六七歲,他就那麼天真地幻象着,如果,如果能恢復了自己的容貌,他定要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去接近夢兒,去從新開始一段愛戀,去唆使她私奔,即使,過去的一切,是可以他一個人記住的,即使,一輩子都用易聲術。

而今,那麼多年過去了,血狐的下落已經明瞭了,卻仍舊尋不到,他已經是一個堂堂男子了,卻依舊戴着這面具,而她,已爲人妻。

知道她一定就在這片林子裡,離凌司夜不會太遠的,一開始的興奮,而今的膽怯,真的見了她,該如何解釋?解釋這一切欺騙,確是欺騙了她,就連最後一封信函都是欺騙,他哪裡是回空山啊!

又該如何面對她爲人妻的幸福呢?

一路而來,每次的密報都會多少提及他們的關係。

如果,她尋到了幸福,他還依舊執着,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呢?

她之前不是說過的嗎?

唐影,如果我真的記不起你了,你就把我忘了吧。

當初,怎麼就沒再多問她。

唐夢,如果你過得很好,允許我就此放手嗎?

如果,他就這麼放手了,她會不會如同惜愛所說,會恨他,會怪他呢?

雙腿緩緩蜷縮了起來,就靠在大樹幹上,埋下頭,四周頓時憑空出現了數只千絲紙鳶,彷彿感覺得到主人的心境一般,圍繞着他,漂浮着,偶然會觸碰他的墨發、玉簪、白衣。

累。

很久很久沒有那麼累過了。

唐夢啊唐夢,我該怎麼辦呢?

如果,你能告訴我該怎麼辦,我定是惟命是從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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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 288迷失之林

萬重大山,其實分爲東北和西南兩部分。

中間隔着一座高聳入雲霄的大山脈,名曰龍脈,山道難行,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大多入山者皆由東北處的孤村入,西南的入口,從來沒有人尋到過,亦或者說,西南根本沒有入山道吧。

訣別鎮亦是一個入山道,卻最遠只能到達空山,亦是鮮少有人進去過。

“這麼說,西南的路是被咱給佔了?”水姬問到。

“可以這麼說,西南原本的道同孤城這邊的一樣,也是水路,沿着水路便可直接到達龍脈,後來寧洛建了孤城大壩,擡高了水位,便形成了那巨大的湖泊,玉邪便是從那大湖泊入山的,他是第一個了!”烈焰如實答到,兩人正往溪流方向而去,尋的正是凌司夜。

水姬頓時一愣,駐足,道:“寧洛也沒從那條路入山過嗎?”

“玉邪是第一個,看樣子也會是第一個過那山洞的了。”烈焰補充到。

“寧洛讓他和林若雪探路!”水姬這才明白過來。

“正是。”烈焰點頭,玉邪一路來,定是留下詳盡的線索的。

“條件呢?”水姬好奇了起來,自是聽過玉邪的名號,這狄胡四王子如何這般好敷衍,甘爲人利用?

“還不就是王位。”烈焰白了她一眼便較快了腳步。

水姬連忙跟了上去,又問到:“你打算怎麼把殿下引過山去,這麼說最遲也得等到玉邪他們過山來吧!”

“那是當然,你廢話怎麼那麼多!”烈焰脾氣向來如火,沒有多少耐性。

“寧洛什麼到交待給你,我能不問個清楚嗎?”水姬快步在他身前擋了下來,性格卻不似水溫柔,一眼火爆。

“他的意思就是,這件事上,你就是我的助手了,我交待什麼你便做什麼,問那麼多作甚!”烈焰挑眉說到,這是魔道一貫的行事風格。

身爲屬下,只做,不問。

這在唐影的性格可是將之體現得淋漓盡致,似乎是天性使然一般,對主人惟命是從,只可惜,如今的主子,寧洛,魔煞,同七魔之首血魔是平起平坐的。

想到這裡,烈焰突然蹙眉了,不理會水姬在面前瞪眼睛。

爲何寧洛不直覺喚醒唐影的魔性呢?

爲何不告知真相呢?

光復魔道,本就該是他們兩大護法的任務!

原本就隱隱懷疑,方纔想起唐影,將一切竄起來思索,越發的好奇了。

就因爲唐影困於情嗎?

如若是因爲這樣,以寧洛的性子,早就殺了唐夢來徹底激起他的魔性了。

是他多心了,還是,寧洛真的,隱瞞了什麼?!

“發什麼愣呢?”洛水姬見他不動,好奇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沒什麼。”烈焰瞥了她一眼便繼續朝前而去,這些事,還未弄清楚之前,還是藏在心裡好。

沒走多久,洛水姬又有問題了,嘀咕道:“神神秘秘的,你總得告訴我,咱們怎麼把太子殿下引過山去吧,你確定我們不會被他發現?”

烈焰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想辦法引開唐夢,拿下唐夢了,還怕他不來?”

“這個女人……”水姬感慨着,欲言又止。

“怎麼?”烈焰問到。

“不知道該同情她,還是該羨慕她了,你說寧洛最後不會要她的命來激惹唐影吧!”洛水姬心裡可是想着比烈焰透徹,只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白狄宮裡許多人擔心的都是唐影會因唐夢而最終與凌司夜爲敵,然而,這不過是假象罷了,他們皆不知道,寧洛根本就不怕激惹唐影,更不知道,待魔道光復,白狄亦將不會存在!

“你……”烈焰卻是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女人竟然也想到了。

“我什麼我,我說錯了嗎?血魔困於情,遲遲覺醒不了,那當然是要滅情的,依我看來,魔尊亦是一樣,所以啊,唐夢這女人,就是咱魔道的禍水!”洛水姬說得認真。

烈焰看了看她,沒有再說什麼,徑自蹙着眉頭,本以爲殿下沒那麼早到的,沒想到前幾日竟和唐影動了手,看樣子,他們得想辦法拖延些時日了,也不知道玉邪還有多久纔會到。

兩人終於是不再說話了,腳步頗快,朝前溪流方向而去,卻不知道凌司夜早已偏離了溪流很遠很遠,正在這萬重大山西北部分最可怕的迷失之林裡。

迷失之林,越往深處,越是尋不到方向。

它的主人,一個久居山林的女子,蝶依。

依舊是與大樹融爲一體的屋子,同先前的有些差異,似乎更大了點,窗戶多了些,纏着許多開着五顏六色小花朵的藤蔓。

木門敞開着,門外圍着一羣好奇的小動物,每個窗臺前都立着飛鳥,這完全就是一個勃勃生機的叢林世界。

屋內,竹塌上的人仍舊沉睡着,已經過了正午了,他似乎很累很累,一臉安靜睡顏,睫毛好長,高挺的鼻子很是英俊,還有微微抿着的雙脣,性感無比。

沒了平日裡一貫的冷峻邪佞之氣,亦沒有高高在上不可逼視的冷漠,此時的他,倒是像個貪睡的孩子。

榻邊的蝶依已經坐了很久很久了,白紗外披遺落了,一身迷幻的紫,就這麼愣愣地看着他,微蹙着眉頭,有些出神,他到底是什麼人呀?

心下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愈來愈濃,似乎曾經與他相識過。

又是忍不住伸出青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俊臉,無論如何,她就決定留下他了,一輩子留在這迷失之林裡。

她甚至都沒聽他說過一句話呢?

睡臉這般安靜,定是個溫柔善良的男子吧。

這就是一見鍾情嗎?

從此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指腹流連而下,停在他脣上,清秀雅緻的小臉上漸漸浮起了魅惑的笑來,再笑意最濃之時,一揚手,瞬間,收有門窗皆砰地一聲,很是乾脆地合上了。

鐵定了心,要留下他,便是不允許他有任何機會,任何藉口再離開的。

這麼多年,獨自一人留在這慌林裡,與白獸爲伍,她需要人陪。

渾身上下,不過是一件迷幻紫衣罷了,衣帶輕解,綢裳沿着一身冰肌玉膚緩緩滑落,曼妙玲瓏的身軀頓時一覽無餘,玲瓏浮現,肌如白玉凝脂。

臉上的羞赧難掩,紅得通透,卻還是在他身旁依偎了下來,玉手漸漸往他衣內探去。

凌司夜睡得正沉,習慣地翻身,一條長腿就這麼跨了過來,將她擁入懷中,喃喃道:“別鬧,傷口還在,不用看!”

某個女人,總是時不時會偷偷察看他心口上的那傷口,他早已習以爲常了。

蝶依一愣,停着了手,良久都沒動。

他這是在同誰說話?

然而,就是這麼一愣着,揭穿了她。

他習慣的人,從來不會安分那麼久的。

還未緩過神來,凌司夜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而上,掐住了她的脖頸,一臉睡顏未退,雙眸卻是凌厲無比,逼視、厲聲:“你是何人!?”

“我……我……”她根本說不出話來,脖頸上的力道幾乎要了她的命,這男人原來,真的那麼兇!

凌司夜這才微微鬆了些手,仍舊是一臉不悅之色,冷冷道:“你是何人,唐夢呢?”

向來就是戒備極高之人,尤其是入了這萬重大山,一醒來,所有的信息便在腦海裡不斷的浮現,他是跟着嘯風鷹來尋唐夢的,就昏迷在一座小木屋前,中的是那箭一般的毒物之毒!

這個女人,是屋子的主人嗎?

他睡了多久?

“我……我叫蝶依,是這片林子的主人……我救了你……”蝶依艱難地解釋,卻不知他口中的唐夢是何人,聽這名字,是個女子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凌司夜戒備之心卻更強了,這片林子的主人,萬重大山竟也有人居住!

張開另一手手心來,傷口果然還在,很小,卻是泛着青紫色,顯然沒有完全消退。

而另一手仍舊是掐在她脖頸上,卻是冷不防狠狠將她甩到地上去,根本就沒在意到她一身赤裸,再自然不過了。

對於女人,他向來不會憐香惜玉,就連他那凌妃娘娘都時常咒罵他不懂溫柔,何況是其他女人?

蝶依一身赤裸,就這麼摔了下榻,癱在地上,狼狽不已,如此羞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沒緩過神來。

而凌司夜卻是坐在榻上,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裳和墨發,一貫的高傲與冷峻,高高在上睥睨她,冷冷質問,“我中的是什麼毒,昏迷了多久?”

蝶依拉過前面的紫色衣裳來裹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直視凌司夜道:“我救了你,你就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凌司夜卻是冷下了雙眸。

“你輕薄了我,是不是先該給我個交待呢?”蝶依站了起來,臉上雖有羞赧之色,更多的卻是慍色。

凌司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懶懶取出藏於腰上的金色小飛刀來,卻是驟然射出,擦過蝶依的臉頰,重重射入她身後的門板上。

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頓時被劃出了一道細長的口子來,血隨即滲出。

“你!”蝶依一身戒備了起來,忍着臉上的極度疼痛,不敢喊出,這才明白過來,這男子非善類!

“回答我的問題。”凌司夜挑眉說到,還算是有耐性,這個女人倒是很耐得住疼。

“忘恩負義!”女子怒了,一揮手,門窗頓時大開,守在外頭的小動物全部涌了進來,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危險。

凌司夜掃了四周一圈,不由得蹙眉,真夠麻煩的,不耐煩地出了一身長哨。

嗖地一聲,猶如箭一般,嘯風鷹終於是出現了,落在了他擡起的一臂上,羽翼上的傷在蝶依的照料下早已痊癒了。

“你帶我來的這好地方!”凌司夜瞥了它一眼,正想取出袖中的檀木梳來,卻尋不到了。

明明是一直都放在袖中的,東西呢?

根本不在乎在四周滿滿的敵意,徑自尋着唐夢最喜歡的那檀木梳,卻怎麼都尋不到了。

“你是在這個嗎?”蝶依揚起手來,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木梳,用料,做工,皆是極其考究,她一見了便是喜歡。

“是。”凌司夜緩緩擡起頭來,彷彿不悅到了極點,身影一幻,還未來得及看得清楚,蝶依只覺得手腕一陣疼痛,而手上的東西早已被奪了過去。

凌司夜就揹着她站着,低着頭,拉起衣袖徑自擦拭着那檀木梳,一臉的認真,而蝶依卻是動都動不了,手腕下垂,毫無一絲力氣,斷了。

仍舊是讓嘯風鷹嗅着了氣息,幸好,是她的東西始終都是她的,嘯風鷹低鳴了幾聲,便飛了出去,這回不能在尋錯了。

這蝶依即便是獸魔,爲覺醒之人,便沒有能力號令任何妖獸,它的主人,仍舊是這男子。

“嘭~”

蝶依終於是忍不住手腕上和臉上的疼痛,直直跪了下去,話都說不出來,虛弱地即將昏迷。

凌司夜卻是頭也沒回,徑自走了出去,圍在四周的小動物們一下子退開來,卻仍舊是虎視眈眈地盯着他看,似乎隨時準備攻擊一般。

然而,凌司夜卻突然止步,這才發現這個地方同先前的完全不一樣,是一片更加茂密的深林,瀰漫紫色的霧氣,而嘯風鷹就前面徘徊着,彷彿飛不出去一般。

這是怎麼地方?

蹙眉思索,犀眸戒備掠過,驟然拔劍,轉身橫掃而過,一道劍氣驟然將身後悄悄襲擊而來的一羣生物遠遠震開了。

這回可是學乖了,這林子裡到處都是毒物,不能那邊輕易讓任何活物近身的。

一陣陣哀嚎聲,遠遠而去,不一會兒,終於是清淨了,他並不怎麼喜歡這些小生物,看着就煩。

收起冷玄劍來,蹙眉環視了一週,該往哪一條路走呢?

嘯風鷹已經落到他肩上了,這片迷失之林,它也飛不出去,即便是衝上高空,亦可能是假象,不是真的高空。

這林子之所以出不去便是因爲心中想着出林,面前便會幻化出一條路來,通往心中所想的地方,而這一切皆是幻境,若是心魔太重,便是一輩子都會迷失在自己創造出來幻境裡的!

收費章節 289入幻境&試探

凌司夜回頭看了屋內那昏迷在地的女子一眼,遲疑了須臾,終是不想再多費脣舌,還是轉過身,邁開了步子,就朝着屋門直對的方向而去。

迷失之林,心中嚮往,即在眼前。

走了良久,林子愈發的茂密,紫氣沒有毒,卻是越發的遮擋了視線。

凌司夜止步,拔劍而起,不過隨意一揮,耍的依舊是虛招,道道冷藍色劍氣橫掃而過,不僅輕易驅散了紫霧,就連樹林都被他毀了大半。

抿着的雙眸,隱隱顯露出不耐煩來,只是,事實便是事實,他似乎迷路了。

從手心上的傷口來看,已經就昏迷一日的時間,印象中,這個方向是溪流的上游左側,離得甚遠,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此時又是位於這林子的哪個方向。

唐夢那女人這會兒定是四處尋他了吧!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呢?

做好是乖乖回船上等他,否者這筆帳他有得跟她算了!

霧氣漸漸散去,突然,前面卻是隱隱出現了一條路道來,明顯是開鑿過的痕跡,兩邊的林子不是一般的樹木,而是高而挺拔而上的竹子,一簇一簇地,將整片天都給遮擋了。

凌司夜卻是駐足了,回頭看了嘯風鷹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嘯風鷹那寶石一般的黑眸子轉了幾圈,咕咕低鳴着,卻怎麼都不肯動。

它也不知道這是真實的道路,還是它心中所想的,亦或者,是主人心中所想往的地方。

應該是主人所想的吧,畢竟他的心念比它強大多了。

“不去?”凌司夜蹙眉,心下有些疑惑,卻豈會知道這迷失之林的秘密,又取出了唐夢那檀木梳來。

嘯風鷹卻是別過頭,飛了起來,它早就完全可以確定,唐夢根本不在這林子裡。

依舊是繞着凌司夜打轉,無可奈何,只能拖住他,不讓他入那竹林,這片竹林便是他的迷失之地了吧!

凌司夜看着它,作勢要往竹林而去,嘯風鷹立馬攔在他面前,拼命地煽翅。

凌司夜止步,明白了過來,只是,心中卻是更加好奇了,這片憑空出現的竹林怎麼就不能入了呢?

嘯風鷹索性朝來路飛去,時不時回頭看凌司夜,這個意思,便是要他回去找那個女子了!

“回去?”凌司夜挑眉問到。

嘯風鷹十分通曉人性,又是拼命地拍翅。

“沒出息的畜生!”凌司夜卻是冷冷碎了一句,仰頭,透出茂密的枝葉,可見藍天。

負手而立,身姿頎長,脣畔泛起一絲冷笑,卻是這瞬間,一式飛龍在天,直飛而上,縱使再詭異的叢林,只要內力足以凌上高空,根本不會迷失方向的。

嘯風鷹轉了幾圈,無奈只得跟上去,它的幻境便是高空,因而飛不出去,主人凌空而上,或許有那麼點機會擺脫着幻境吧!

凌司夜高高凌空而立,嘯風鷹很快便飛到他身旁,離地千丈,整片林子皆一覽無餘。

在嘯風鷹看來,一切都是平原,這就是平原之上,一片可以自由鳳翔,自由覓食之地,已經上來過一次了,所幸這意念不重,很快便緩過神來,明白是幻境。

而在凌司夜看來,這仍舊是一片林子,什麼都看得清楚,方纔那片竹林正是通往溪流之處,是主幹道分支而出的一條小溪流,沿着走便可回到船上了。

一個長哨,明顯的意思,要嘯風鷹去尋人,然而,嘯風鷹卻是又拼命地拍打起翅膀來了,它根本做不到,凌得再高,它都出不來這片林子。

主人若是出了林子的範圍便能看得清楚,只是,他們仍是在範圍之內!

凌司夜蹙起了俊朗的眉頭,終於是完全覺察到嘯風鷹的異樣了,它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是唐夢嗎?

“唐夢在這林子裡!?”驟然厲聲問到。

嘯風鷹見他這麼兇,又急了,索性掉頭直直衝下,還是要去找那個女子的,她才能說得清楚!

凌司夜心下一驚,誤會了它的意思,急急跟了下去。

然而,放落入林子,卻發現四周已盡數皆是竹林了,再也不見嘯風鷹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

紫霧繚繞,靜謐無比,參天而上的高竹,石子小道,前方隱隱有個小亭子,同東宮大花園裡某一處小院落很像,是他經常撫琴的地方。

自是戒備,連連吹了幾聲長哨,卻始終喚不來嘯風鷹,方纔在高空他根本就沒有動過,落下來本該是原本那林子的,怎麼會是這裡?!

這裡又是哪裡?是方纔沿着方纔那條路進來的嗎?

前方,亦是幽深的竹林石徑,往後看,亦是一條石徑,兩側一簇一簇的竹叢,看不到盡頭?

着實詭異!

一步一步往前而去,四處安靜地可怕,沒有任何聲音,他故意放輕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聽。

步入小石亭,亭內石桌上放置着一把二十一弦古琴,竟是同他那把十分像似,一樣的鹿筋爲弦,桐木爲面,面上爲通紋,並不花哨。

凌司夜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了琴絃,隨意地一勾一挑,一抹一剔,試探了音色,高音破有穿透力,中音甚是紮實,低音很是渾厚,音色過渡和諧。

這並不是放置已經的琴,而是正在用着的,音色被調得很準。

顯然,這兒有人居住!

擡頭來,環視了四周一眼,邪惑的脣畔泛起一絲冷笑來便是徑自坐了下來,十指微微撫按在琴絃上,彈奏一曲亦無妨。

如此詭異,如此安排,想見他的人,自然是會來見的。

彷彿是習慣了一般,想都沒想便只直接奏出了那一曲“癡”,自小到大,時常彈奏給父王聽的,似乎一碰到琴,第一便是這首,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唐夢爲之加了個“情”字,爲“情癡。”

曲調一開始便是低沉沉地,一沉到底而後才緩緩揚起,轉而哀婉,柔情婉轉,隱約帶着些許憂鬱,透着一絲淒涼。

琴聲漸漸在這空無一人的竹林裡傳了開來,越來越哀婉,如詠歎,如幽怨,如癡語,彷彿癡癡述說着什麼一般。

凌司夜低着頭,雙眸裡卻沒有一絲感情,冷淡疏遠,彷彿這麼動情動人的曲子並非出自他的手一般。

漸漸到了尾音,音本該落,他卻是可以挑高了最後一個音,錚得一聲,很不和諧地結束了這曲子,脣畔泛起冷冷的笑意。

他留足了後路,即便淑妃陵那一計失敗,他亦會讓父王永遠沉睡在這曲子裡了,他要這癡音,殺他心智。

琴音止,四周一下子便又恢復了平靜,這古琴的主人仍舊沒有出現,空空蕩蕩,只有他一人。

緩緩起身,身影卻是驟然一幻,朝前掠去。

行了許久,心中終於漸漸不安了起來,沒有盡頭,這條路,根本不見盡頭。

又是一聲一聲長哨,嘯風鷹仍舊沒有出現,它是尋唐夢而去了,亦或者也迷失在這片林子裡了?

唐夢呢?

如若在這林子裡,是不是同他一樣,也迷路了?

這才終於看承認,迷路了!

大手摩挲着光潔的下頜,沉眸思索,眉一簇,仍舊同先前一眼,沖天而上。

須臾便是脫離了林子,高高凌空,望見的仍舊是方纔的景象,低下仍舊是普通的樹林,前方是竹林,有到溪流,是主河道分出的支流。

再次直直落下,然而卻是同心中所料想的一眼,仍舊是落到了竹林裡。

看樣子,他是入了什麼障眼之地了,這片竹林怕是幻境,而方纔那把古琴和那個亭子卻是真實之物,一定還是方纔的那個位置,琴的主人,定是那個女子!

從未真正經歷過這類幻境,只是有所聽聞罷了,若要破幻境,便是要以環境中真實的事物爲線索。

往回走,尋着那小亭子而去,心中卻隱隱不安着,不考慮自己是否能破了這幻境,卻是擔心着唐夢,若她也入了幻境,能出得來嗎?

然而,此時的唐夢,仍舊急着趕路,往溪流方向而去,她難得這般安分,就鐵定了心要在船上等他的。

小娃娃早已清醒,被她牽着,滿腹的疑惑不敢多問,自己昨夜,不正興奮地給夢姐姐採野果呢!怎麼就給睡過去了呢?

一醒來大姐姐反倒是爲她採了好些甜甜的果子,還給她捧來了一大荷葉的水。

她竟然也能尋到水,還以爲她的身份這般顯赫,定是嬌生慣養,極難在山裡生存的,先前可都是大哥哥照顧着。

唐夢什麼都沒有告訴她,只說她累過頭,餓昏過去了。

只是,她如何會相信,從來都沒餓昏過的,自小就餓習慣了。

糾糾結結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道:“夢姐姐,我昨晚沒給你惹禍吧?”

這個感覺有些熟悉,就想上回再孤村一樣,累到最後,睡死在了河邊。

“這荒山野外的,你能給我惹什麼禍?”唐夢笑着說到,並不打算跟她說什麼。

這孩子,根本就自己控制不住魔性的。

或許,真相對她來說是殘忍的,一輩子就永遠只能是這五六歲的模樣了。

爲何,爲何,唐影怎麼對這麼個小娃娃下得了手呢?

抑或着,他也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白狄魔道,這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

越想越是心煩,不自覺被引入了這陰謀裡,什麼都不知曉,什麼都不再掌握之中,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一回,定是連凌司夜也失算了吧!

或許,不該急着尋血狐了,尋唐影來得直接點!

“我是不是又想殺人了?夢姐姐,你別瞞着我。”小娃娃卻是問得認真,就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又闖了什麼禍事。

淡淡孤城那事,她就同師父交待不清楚了!

怕,不止怕師父怪罪,嫌棄。

最怕的,莫過師父知道真相,那夜師父咬了她,她不聽話,沒有躲遠。

藏在心裡最深的秘密,連想都不敢想,更不會說,最好是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只要一直能忍,不被什麼激怒,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嬤嬤編織出來騙小孩子的可怕故事,地獄的惡魔,嗜血的魔鬼,兩個陰森獠牙。

原來,真的存在!

“殺人?”唐夢止步,挑眉看着她。

小娃娃心中卻是頓時一驚,連忙解釋,“就是想殺了村子裡那兩個老人一眼,夕兒不是故意的!”

急急的解釋,卻驟然發覺自己越是解釋越是解釋不清楚。

“殺人就是殺人,你怎麼不是故意的了,那種惡人就不該客氣,要不你師父教你武功作甚?”唐夢問得很是巧妙,心中疑惑着,這孩子似乎自己知道些什麼,林夕這點點小聰明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就是……就是,不是故意的,夕兒不想殺他們的,不小心的。”小娃娃又是急急掩飾,卻是不自覺掙脫開唐夢的手。

唐夢眸中複雜掠過,仍舊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這林子裡估計也就我和你二人了,你若想殺人,也就夢姐姐我一個人了,你說你會嗎?”

“不會!我不想的!”小娃娃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那不就得了,你這小腦袋裡想什麼呢?”唐夢一手將小娃娃的小腦袋攏了過來,脣畔始終噙着笑意,心中卻明白了,她知道,她自己也知道會失控!

小娃娃沒敢再多說什麼,身子很矮小,還不及唐夢的腰,就靠在她腿上,突然覺得有些累,怎麼就突然那麼複雜了起來呢?

她好懷念剛遇到師父的那段日子,不用擔心什麼,不用隱藏什麼,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日子是那麼簡單,就只有一個信念,一輩子跟着師父,伺候師父,吃穿不愁,也不怕人欺負,如此,便是好。

“來,上來。”唐夢彎下身子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又道:“我們得走快點了,你大哥哥定是急瘋了。”說罷足尖點地,身影便朝前方飛掠而去。

小娃娃就依在她懷裡,仰頭靜靜地看着她,並不經意,卻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臉型,這種感覺!竟同師父那麼相似!

唐夢沒注意到小娃娃的異樣,更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隱藏這密林裡的兩個人,臉上雖是一貫的淡然,心下卻是急着,凌司夜那傢伙怎麼還沒找她,怎麼還沒見到嘯風鷹?

收費章節 290靜待&易容禁術之謎

過了那專門留宿過路人的村莊,一條明顯是人工修葺過的大道,兩邊是高大挺拔的白楊樹,正是枝葉茂密的時候。

一匹駿馬疾馳而過,所過之處,道路兩側皆是傳出陣陣哀嚎。

飛射而出的千絲紙,並非紙鳶狀,而就是單薄薄的一片,卻足以一片封喉,百發百中,兩側埋伏的死士根本還未來得及現身,便是當場命喪黃泉了。

疾馳而前,不一會兒便被一道斷崖擋住了,底下是暗無天日的深淵,埋伏着蠢蠢欲動的巨幅。

寧洛撩袍,翻身下了馬,背上揹着一副圖紙,手上仍舊是持着那從楚隱那順手拿來的摺扇,輕輕搖着,一臉閒適,卻隱隱藏着一絲戒備。

淑妃陵,算是從這裡開始了。

第一次到天朝帝都,似乎親力親爲的事還不少。

脣畔泛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一貫是那遊戲人間的無謂,手上摺扇重重一扣上,便是飛身而下。

白色的身影依舊猶如游龍一般,在越往下越昏暗的深淵裡,幽遊而下。

自是驚動了潛伏着的巨幅,血口大張,蜂擁而來,只是還未近他的身,只聽得聲聲割裂之聲,有些尖銳刺耳,隨之便是悽慘的長鳴。

根本就沒有多糾纏,很快便落了下來,也不知道地上到底有多少巨幅是先他而落的,似乎是被什麼利器割裂爲兩半,屍首異處。

前方,一個甬道,隱隱透出了光線來,他勾脣一笑,打開摺扇,扇去身上不經意間惹上的幾縷塵埃,一步一步,緩緩朝甬道里走去。

身後,一地的巨幅,身上血跡斑駁,而有那麼幾隻,大張的尖嘴,噙着血跡。

毫無疑問,有人先於他來過,而且相差不超過一日,這個人或者已經離開,或者還在陵墓中,他並沒有躲過這些巨幅,被咬了。

寧洛並沒有注意到。

光線越來越強,此時外頭正是正午時分,盛夏的陽光正烈着。

終於到了盡頭,寧洛心下微微一怔,不由得暗暗感慨,好一個桃花源啊!

這儼然是個幽深的山谷,小石潭,假山,花叢,草木,木屋,鞦韆。

潭中游魚幾許,假山怪石嶙峋,幽蘭靜開,彩蝶飛舞,大樹下,千秋留空,隨風輕搖。

小木屋的門窗緊閉,門上並沒有上鎖,屋前果樹下,幾方石几,掉落些枝葉在上面,很久很久沒人坐過了。

然而,這一切都不如正對着甬道的那道高大的石門來得惹人注意,那這石門入纔算是真正入了淑妃陵了吧!

寧洛並不心急,卻是在一旁那石凳上坐了下來,取下那捲建構圖,攤開在石桌上,這圖紙可謂十分詳細,從入這石門開始直到內陵,所有的機關,所有的建構,都是清清楚楚,路線正是止於那千年玄鐵之前。

看這樣子,太子殿下真是萬事具備,就等着尋到那三樣寶物,便可對天幀帝動手了。

他可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便是對天幀帝如此恨之入骨了,是爲了帝位,還是其他?

動手自然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真動了手,怎麼可以在這麼個小小的山谷中呢?

自是要有更大的戰場的!比如,西界!

一直一來,他所作的一切,便是在等待着這一場戰爭,一場開創一個帝國的戰爭!

收起了一貫的閒適和無謂,沉斂下雙眸,將圖紙上每一個的機關暗算一一掃過,過目不忘,皆是牢牢記下。

盡數記下之後,俊美的脣畔這才泛起一抹冷邪之笑來,緩緩起身朝你高大的石門而去,而身後,石桌上的這一卷圖紙,卻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瞬間便是化作了紙屑,揚了起來,漫天飛舞。

凌司夜,也不會再需要的。

旋了一旁壁上的機關,轟隆一聲,石門便開了。

陽光瞬間直射而入,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清晰可見,深深的通道,越往裡越是昏暗。

寧洛小心翼翼地步入,腳步有些怪異,似乎特意繞過一些地方,走了甚久,仍舊是平安,沒有出現任何險況,而他的腳步卻是跨度越來越大。

這通道里的機關,大部分是埋伏與地上,越往裡越是密集,而有一些是埋伏在牆壁上。

只能躲,不去觸碰,因爲這設計便是一觸碰便是躲不過的,因爲墓門會瞬間關閉,整個通道都會塌陷。

終於到了岔路口了,三個方向,前、右、左。

遲疑了須臾,本該往前而去的,卻突然駐足,右拐了,前面有動靜,聲響頗大,似乎是吵架一般。

腳步聲放輕,小心翼翼躲過了幾處機關,脣畔始終噙着淺笑,越發地覺得自己就跟那三歲孩童再玩跳格子一般地躲過這地上的埋伏。

爭吵聲越來越大了,你說罷我便反駁。

止步,記得清楚,前面便是再無危險,是幾件石室。

側身,雙臂抱胸,貼着冰涼涼的牆壁,靜靜聽着,果然是這二人,一哭,一笑。

“我以前就懷疑過的,這地方可能不會大費周章要什麼黑勾玉凝紅珠這寶物來開的!”憤憤不平的是肖笑,不久之前,李公公來監工的時候才道出了真相,原本不知要天幀帝真正的目的是要他們把千年玄鐵兩側數道石牆內裡的建構給摸索出來,根本就不需要動到千年玄鐵!

顯然太子殿下被皇上給蒙了!

“你早懷疑過,怎麼不早說,現在好了,太子殿下都把一切準備好了,等蕭老把消息送到,看你怎麼辦!”苦哭立馬反駁,蕭老剛走不久,幸好是在殿下動手之前再來過一回,否者真得出事,也不知道殿下何時能回來!

“你怎麼這樣,這責任全推到我身上了?懷疑歸懷疑,皇上要是沒差人來說,你不也沒發現?”肖笑大聲質問。

“我這不是生氣嗎?你說皇上怎麼就這麼騙了殿下,他不會早就懷疑殿下了吧?”苦哭說着,心中頓時不安了起來。

“我看不一定,要是早就懷疑了,還能任由殿下這般折騰,我就覺得他尋那三樣東西,定藏着什麼秘密不讓殿下知道。”肖笑一臉狐疑,聲音都隨之也放低了。

“能有什麼秘密?我看皇上這輩子就只有淑妃一件事是上心的,就連殿下他都不上心。”苦哭撇了撇嘴,對天幀帝向來是面前恐懼,背後不滿。

“不管什麼秘密,咱還是趕緊想把這幾堵牆給破了,要不咱的性命就先不保了,指不定連殿下都見不到了。”肖笑說着站了起來。

苦哭聳了聳肩亦是站了起來,兩人手中皆有度量工具,很是普通的工具。

他們定是沒有什麼透視眼,沒有什麼放大鏡的,要的便是數據,憑藉收集到的數據,依照這些數據,推測出裡面的建構。

一有差錯,這牆推到了,整座陵墓亦是會瞬間坍塌,這便是這淑妃陵最麻煩的地方。

“你說殿下怎麼就沒把雲容給帶出去了?”

“凌妃去了,雲容去了只會受罪。”

“那可不一定,就殿下那視女人爲糞土的,指不定凌妃已經被他丟路上了。”

“怎麼就忘記問問蕭老了,我覺得唐七少這人,沒那麼容顏招惹,殿下要是真丟了她,她還不報復回來。”

“會嗎?先前那樣子,我就覺得她好像巴不得殿下把她丟了。”

……

本是爭着爭着就要吵起來的,只是,此時氣氛卻又是緩和了下來,開始了一番長談,已經在這陵裡困了許久了,爲頭即便是天翻地覆,他們又怎會知曉什麼。

這二人不管再大的爭執,向來都是不會大吵的。

寧洛冷冷一笑,轉身,仍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他似乎可以在這幽靜的山谷裡靜待一些時日了。

看樣子,太子殿下,很快就會知道他的父王蒙着他多少事了!

而淑妃,就讓他來替他帶回白狄吧!

……忙碌的喵喵分割線……

帝都一如既往地熱鬧繁華,只有一處,氣氛尤其緊張,那便是唐府了。

‘啪……’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大廳裡的死寂沉沉。

一個佩劍婢女捂着臉,退了兩步,不敢再多說話,連日來,一直都沒有影少爺的消息,自從他啓程去尋血狐以來,一直都有信函往來的,只是,如今卻是杳無音信。

唐夫人一臉慍色,雙眸陰沉着可怕。

“娘,你彆氣,或者唐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還有十來日呢!”大少爺唐天擎勸說到。

一切秘密都早已解開了,都已經六月中旬了,唐影該如約尋回血狐的了!掌握了與血狐有關的一切信息,入了萬重大山尋起來也並不那麼困難的,何況他最後一封信函還說追到行蹤了!

“是啊,娘,就算他不理七妹了,定也是要解開易容禁術的,不可能不如約回來的!”二少爺亦是勸說。

然,六少爺卻是一直沉着臉,依舊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

當初,就因爲保唐府上下週全,這般犧牲七妹,這般爲難唐影,公平嗎?

“我也覺得唐影一定會回來的,他對七妹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手的!”三少爺亦是開了口,月底,若是唐影沒把血狐交回空山,唐府就難逃空山的懲罰,七妹也是唐府的一份子,也逃不過!

“他不會回來了!”六少爺終是忍不住,大聲說到。

話語一落,衆人齊齊看向了他,本以爲他能說出個什麼充足的理由來,誰知,他卻是一臉的憤懣,看向唐夫人,道:“娘,你這樣做對七妹不公平!當初你違背空山門規救了爹爹,又違背師命下嫁爹爹,這是你自己的錯,爲何要七妹來替你還債!?”

“老六!”大少爺連忙厲聲呵住。

唐夫人卻是坐了下來,看着他,不說話。

“我就是要說,你對七妹公平嗎?自小就讓她女扮男裝,不是怕她和親塞外受苦,而就是爲留她當空山掌門,替你還債!爹爹若是知道,你硬生生拆散她和唐影,定是會恨你怨你的!”六少爺一字一句,皆是指責,同七妹的感情最好,怎麼捨得她受這般委屈。

“夠了,老六!”大少爺終是上前來,切圖把他拉出去,然而六少爺卻是一把甩開,逼到了唐夫人面前,質問道:“唐影自小爲你賣命,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憐憫嗎?他的面容根本就恢復不了的!對不對!”

唐夫人斂着的眸明顯一顫,擡頭看這最小的兒子,他如何知道的?!

頓時一室安靜了下來。

唐影的面容,根本恢復不了的。

易容禁術過了年限是會反噬的,他還是自幼到大,根本就沒有一次恢復過自己的容貌,二十多年了,他那張臉,根本就沒有有一刻的時間是自己的。

要麼,永遠是唐夢的樣子。

要麼,便是無麪人。

“你從未對唐影說過實話,你一直再騙他,你根本沒有能力還他一張臉了!”六少爺幾乎是咆哮,若不是前日偶爾在她書房裡看到案上的一本古籍,亦不知道這真相。

唐夫人仍舊是面無表情,沒有給予任何回答,淡淡對大少爺道:“天擎,老六看樣子是不舒服,帶他下去,不許出房門半步。”

唐天擎遲疑了須臾,也不知道如何勸說,只得動手。

“別碰我!”六少爺根本不讓他近身。

大少爺無奈,道:“得了得了,你先冷靜冷靜……”

“冷靜,我很冷靜,這樣的孃親,帶空山算賬來的時候,一定是先把我們推出去的,你不覺得她會這樣嗎?”六少爺情緒確是失控了。

唐夫人終是被激惹了,拍案而起,厲聲,“老六,我告訴你,如果我當初沒有把你七妹推出去,唐府早就滅在空山手中,就連唐夢也休想逃過,犧牲她一人,保住整個唐府便是我這些年來一直在做的,難道我錯了嗎?”

“哈哈,你錯了嗎?娘,你問過七妹她願意了嗎?七妹當初不也知道這些事的,她若真的願意,怎麼會如果甘心嫁給太子殿下?又怎麼會不想方設法離開東宮?她根本就不願意!不是嗎?她一定又反抗過你吧?”六少爺反問到,當年唐夢忘記了唐影,便是知道要繼承空山掌門一事的。

唐夫人眸子複雜掠過,唐夢恢復記憶一事誰都不知道,那夜在西界門前一撞,似乎不僅忘記了唐影,也忘記了好些事情,她一直都沒敢多問,亦是不許任何人多提的。

“你說呀?”六少爺再次逼問,“至少,至少你幾年前就給恢復了唐影的相貌,就該放他自由了,不是嗎?”

“來人啊!帶六少爺下去!”唐夫人終是怒了。

唐影,這孩子,可是她最後的籌碼,怎麼能輕易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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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 291第一個幻境

迷失之林的時間似乎是停止了,已經過了幾日了,凌司夜卻仍舊沒有多少察覺。

照着原路而回,只是,卻看不到那小亭子了,四周都是一簇一簇的竹子,縱使他飛天而上,看清楚了方向,落了下去,卻依舊是離不開林子。

終於完全明白,就連上空亦是幻境的範圍,方向是錯了,看下來的一切都是錯的。

前方,不遠處竹林中隱隱可見一座竹樓。

他止步,戒備的犀眸冷斂,蹙着俊朗的眉頭,手負在身後,把玩着一把精緻的金色小飛刀,就盼着出現個人來。

一步一步而前,滿滿的戒備,一臉冷峻,然而,他卻不知道這迷失之林的秘密,這便是他心中所向往的方向,若是見了人,亦是他心中所想見之人。

這座竹樓是架空而立,四下種着幾簇說不出名字來的花叢,凌司夜在竹梯前止步,仰頭看去,白色輕紗垂簾飄揚之間,隱隱可見屋內坐着一人。

他心下大驚,整個人皆是怔住,不稍認真看亦是知道他是誰。

怎麼會是父王!

怎麼會是他!?

屋內的人終於緩緩起身,走了出來,身姿偉岸,一身明黃大褂,雖是上了年紀,卻絲毫不損那一臉英俊,沒了二十多年來一貫的清冷淡漠,竟是有從未見過的和藹。

凌司夜卻不知道爲何,本能一般,一步一步往後退,沒了方纔的戒備,沒了方纔的思慮,彷彿着了魔一般,雙眸有些迷失。

“司夜,咱不過來?”天幀帝開了口,卻是笑了。

凌司夜止步,一動不動,直直地看着他,就似乎是小時候,只是,有些不一樣了,他也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了。

天幀帝卻是一步一步走了下來,依舊是一臉的慈笑,拉起凌司夜的手,道:“陪父王下盤棋,等你老久了,怎麼現在纔來。”

凌司夜沒有說話,只是跟着他步上竹梯,一身的僵硬。

進了屋,屋內的擺設像極了鳳儀宮那小屋子,正是那日他見到的那把古琴,安安靜靜地躺在一旁,而另一側矮几上,擺放着一棋盤。

天幀帝拉着凌司夜坐了下來,笑了笑,道:“夜兒,你還是選黑子吧。”

凌司夜沒有回答,低着頭,亦是沒有看他,視線雖是落在棋盤上,卻彷彿了失了神一般。

“司夜?”天幀帝又問了一聲。

他這才緩過神來,緩緩擡起頭,卻是不自覺地揚起那好看的脣角,對天幀帝笑,笑得開心,笑得燦爛。

天幀帝亦是笑,在他對面落座,執起一白子來,隨意地落下。

凌司夜亦是緊跟着,想都沒想便亦落了一黑子。

“司夜,甚久沒見你了,清瘦了不少啊。”天幀帝看着他,目光裡透着明顯的關切。

凌司夜擡起看他,仍是噙着笑意,道:“多謝父王掛心。”

“你我父子只見,何時變得這般客氣了?”天幀帝問到。

凌司夜沒有回答,只是對他笑,自小便是這樣,很多問題,不知如何回答,便是笑。

天幀帝卻是無奈搖了搖頭,又落了一白子。

頓時一室寂靜了,父子兩就這麼靜靜地下着棋,皆是低頭,斂眸,認認真真。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空蕩蕩的棋盤便是一半黑子江山,一半白子天下了。

“夜兒,再一隻,你便輸了。”天幀帝手執一隻,遲遲不落下,玩味地笑道。

“我知道。”凌司夜答到,亦是淺笑,只是,似乎笑着自然些了,不似方纔那邊僵硬。

“知道?”天幀帝不解問到。

“嗯,很早就知道了。”凌司夜毫不隱瞞,他很早就是一步一步讓着,一步一步爲他鋪路,一步一步將他引向勝利的格局,很小的時候就樂此不彼了。

“知道什麼?”天幀帝更是不解。

“父王,棋藝,不該執着於輸贏,對弈之間,掌握敵手的秉性,喜好,行事作風,這纔是真正勝利,不是嗎?”凌司夜解釋到,然而,這亦不是他要的真正勝利。

他要的是父王的勝利,而他,不當勝利者,只當主宰者!

天幀帝聽後卻是大喜,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好!不愧是我凌霄的兒子!”

說罷起身,走到凌司夜身旁,拍着他的肩,一臉的欣慰,又道:“司夜,你母后若是聽了你今日這番話,亦是會欣慰的!”

凌司夜仍舊是有些僵,仰頭看他,依舊是笑。

天幀帝卻是一把將他攏入懷裡,抱着有些緊,吻輕輕落在他發上,淡淡問到:“夜兒今夜也十歲了,想你母后了嗎?”

這是十歲那年場景再現,他根本完全的陷入記憶的幻境之中,毫不知情。

十歲,十歲那年,就這麼一回,就這麼一瞬間,感受到父王的溫暖和真正的疼愛。

“有點想。”如實回答,十歲的孩子,如何會不想要個娘呢?

天幀帝輕輕撫拍着他,又是淡淡問到,“沒有沒偷偷哭了?”

“沒有。”他脫口而出。

“真聽話,這纔是男子漢。”天幀帝放開了他,保養的極其好的大手輕輕撫着他的臉,卻是道:“瞧這眼眶都紅了,就哭一回,父王不罰你。”

凌司夜點頭,此時就是十歲,就是當年那場景,就是想哭。

父王允許他哭。

只是,他哭不出來了,什麼都是幻境,他卻是真實的,二十多歲了,這雙壞掉了的眼睛也是真實的,如何哭得出來。

看着一臉慈愛的父王,淚卻流不出來,雙眸乾澀着,越發覺得疼痛,偏偏越發的乾澀!

疼得他驟然蹙眉,原本迷失的雙眸瞬間沉下,冷不防一章將天幀帝打了出去,終於清醒了過來!

天幀帝整個人瞬間被打了出去,直直飛了出去,這一掌,足以致命!

凌司夜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隻巨大的猩猩,癱倒在地,一臉猙獰死相,嘴角的血仍不斷地流出。

手不由得緩緩握了起來,額上青筋隱隱可見,怒意滔天,彷彿是心底摸個不敢觸碰,也不曾願意讓任何人達到的地方被解開來,被暴露出來了。

曾經,是多麼渴望那一份慈悲的父愛!

腰上冷玄劍還未出鞘便是錚錚作響了,青筋浮現的手緩緩握上劍把,猛地拔起,狠狠一劃,整座竹樓便是瞬間幻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仍舊是一片竹林,除了參天而上的竹子,什麼都沒有。

他凌空而起,持劍,朝右橫掃而去,瞬間劍氣如芒四射,只見一道冷藍色的光疾掃而出,猶如破竹之勢,須臾之間,整片竹林便是排山倒海而倒。

冷沉的眸,高挺的鼻子,緊抿的脣,無不彰顯着不容侵犯的高貴和冷酷,更是透着了一股不同以往的冷傲來,高高凌空而上,犀眸將底下的一切一一掃過。

線條冷峻的脣畔終於是泛起一絲冷笑,終是尋出了隱在深處的那一抹身影,那個女子,怕就是這片幻境竹林的主人了。

身影瞬間一幻,長劍直指,並沒有打算留情一般,直直朝那女子而去。

女子一襲輕紗紫衣,三千長髮隨意散落在背後,纏繞到腳跟,卻是揹他,輕易便覺察到身後那股再明顯不過的敵意在急速靠近,然而,卻是不慌,緩緩轉過身來,清秀的容顏漸展笑。

正是他心中曾最恨,今最喜那那一抹悠然淺笑,無關緊要,淡然自若,從容不慌。

御前廷尉唐大人,唐大將軍府上七少爺,東宮太子側妃凌妃娘娘。

是她,唐夢!

明明知道是幻覺,只是,劍鋒偏偏是控制不住地疾轉,朝另一側刺去,來不及收起的劍氣,竟是這麼硬生生反噬回來,震得一口鮮血直直噴出,心口處彷彿要裂開一般。

可見,這威力,這怒意,這毫不留情。

只是,瞬間,就因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容顏,一切便化爲了虛無。

笑,她依舊在笑,事不關己,己不勞心,旁觀者一般,卻偏偏還要帶着那麼一絲幸災樂禍的頑劣。

真真就是唐夢,真真就是她的作風。

他就落在她面前,看着,拼命要保持心下那僅存的一絲清醒。

是幻覺,殺了她!

是假的,她不是唐夢!

如此反覆地提醒地自己,手卻還是控制不住地伸了過去,想擁她入懷,幾日不見,唯一想做的便是抱她,狠狠地抱抱她。

然而,她急急後退了一步。

他一愣,隨即又逼近一步,忍不住開口,道:“後面到牆了。”

“多謝提醒。”她淺笑說到,又退了一步。

已經記不清這個場景是到底是發生在何時何地了,這般無聊的遊戲,從第一回在雲煙谷見她開始,直到出宮前,兩個老大的人了總是樂此不彼。

可笑地有些可愛。

“去哪了?”他又逼近一步,從剛出幻境裡走出來,卻又輕易地陷了進去。

“不告訴你,抓到我,我便告訴你!”她說罷,卻是直直後退,看着他,笑顏如花。

然而,他再進一步,四處所有的景物卻又是瞬間變化,斗轉星移一般。

緩過神來,已經不再是先前那片竹林了,前方的人兒早已不見。

“唐夢!你給出來!”

“本太子沒心思同你玩,唐夢!”

“你給馬上出來!”

……

分不出現實與虛幻,分不清真實與假象,加之心下一直的擔心,擔心她也困在這幻境之中,終是大急了。

環視一週,雙眸裡沒了一貫的冷靜,直直超前而去。

尋,漫無目的地尋,

然,真正的唐夢卻早已回到了他們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船上了。

已經等了一日了,心中篤定,那傢伙若不用嘯風鷹尋她,定是會回到這船上的,一直都相信兩人的默契,只是心下隱隱有一絲擔憂,就怕他在這林子裡出了什麼事。

就懶懶坐在船頭甲板上,蹙着眉頭認真翻看着毒經,這一本唐夫人憑藉記憶寫下的仿本,真正的原本應該在殷娘手上吧,那日在空山幾個長老並沒有多提及這本經書,至於唐夢究竟有沒有續寫出什麼來,誰都不知道。

“夢姐姐,大哥哥不會出事了吧,這一天又要過了。”小娃娃就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問到,心裡更想知道的卻是關於師父的行蹤,大哥哥尋師父去了,距離並不遠,這麼多日了,總該回來的了!

“我看他定是回來過了的。”唐夢淡淡說到,朝一旁林子裡看了一眼,那批侍衛便是隱在那裡了,他們醒來的時候亦是沒有見過凌司夜。

“這可怎麼辦?我們就一直等下去嗎?”如果是這樣,這大哥哥定是尋她們去了。

“等他三日,若不回來……”唐夢亦是猶豫着,蕭老也該到了,若是她也走了,那真就全都得走散了。

小娃娃一臉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唐夢微蹙的眉頭卻是籠着更緊了。

怎麼辦?

怎麼辦呢?

“過了三日再說。”眯眼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便是又埋頭看她的毒經了。

小娃娃撇了撇嘴,湊了過去,仍是好奇,問到:“夢姐姐,這是什麼書?”

“秘籍。”唐夢一臉神秘,合上了毒經。

“武功秘籍?”小娃娃卻是興奮了起來。

“嗯,很厲害很厲害的武功秘籍。”唐夢說得越發的玄乎了,這小傢伙一定不知道,她腦袋

裡的毒物知識,在這任何毒物皆可信手拈來的萬重大山裡,遠遠勝過武林高手。

“師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教我輕功。”小娃娃嘀咕到。

“見到他了,你自己問問不就知道了。”唐夢明顯敷衍。

“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啊?那麼多日了,他一定又走遠了。”小娃娃終於問出心中最想問的了。

“等你大哥哥回來,他才能做得了主。”唐夢再次敷衍。

小娃娃臉上失落難掩,卻是先唐夢轉移了話題,道:“夢姐姐是自己學的嗎?還是你也有師父?”

“當然有師父的,不過我師父可沒你師父那麼厲害,也沒你師父那麼年輕。”唐夢打趣地回答,劍空,劍空也知道唐影的一切吧,竟也是這般瞞着她!

“嗯!”小娃娃想都沒想便是點頭贊成,絲毫都不替她師父謙虛。

然而,她卻不知道,她的師父,就在附近,看着她,一臉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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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 292大事&後路

一提起師父,她便興奮,心裡無論是誰,都比不上師父厲害。

就是這麼偏心,誰讓他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誰讓她總覺得對他有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師父可厲害了。”小娃娃見唐夢不信的樣子,連忙又補充到。

“這麼肯定?”唐夢挑眉問到。

“嗯。”重重點頭。

“確定?”唐夢再次問到。

“嗯!”小娃娃又是重重點頭。

“你這丫頭,還真是不知道要謙虛啊!”唐夢笑了笑,捏了捏她那憤怒的小臉。

小娃娃一愣,這才尷尬笑了笑,嘀咕着解釋道:“夕兒就見過的會武功的人也不多。”

“這麼說,你的意思就是你唐影比你大哥哥厲害嘍?”唐夢忍着笑意,故意刁難。

小娃娃想了想,卻還是說了實話,道:“厲害了很多。”

至少,目前,她見過的,真的厲害了很多,尤其是師父着魔的時候。

“你又沒見你大哥哥真正厲害的時候。”唐夢忍不住脫口而出,回頭一想,自覺衝動,連忙又道:“可能吧,反正他倆的實力咱都沒真正見過。”

希望如此吧,凌司夜的底子,唐影的深淺,她確實至今沒有真真正正領教過。

“嗯嗯。”小娃娃乖乖點頭。

“回艙裡去睡一覺,瞧你這黑眼圈,這麼小的年紀竟然也會有黑眼圈!”唐夢說到。

“黑眼圈?”小娃娃不懂。

“嗯,女孩子都是靠睡眠養的,要是睡少了,就不能這麼細皮嫩肉的了,就不漂亮了。”唐夢又是捏了捏她的小臉,這孩子似乎瘦了。

“夢姐姐和大哥哥都很漂亮。”小娃娃連忙說到,尤其是大哥哥,真的很好看,雖然她有點怕他。

唐夢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來似的,心下一顫,連忙問到:“那你師父呢?你師父有你大哥哥好看嗎?”

唐影,他的易容術何時才能解開!

“我沒見過他的樣子,他老是戴着面具,夢姐姐你一定見過吧!”小娃娃一臉期待地看着唐夢。

唐夢這才暗笑自己虛驚一場,這孩子定是沒見過的,否則怎麼能不詫異於她的相貌,雖男妝的她同女妝詫異極大,但是總是很是相似的!

“你師父可好看了,溫文俊雅,翩翩公子一個。”

“他爲什麼總是戴着面具?都不讓我看。”小娃娃嘀咕道。

“因爲……可能是他的癖好吧。”唐夢只能這麼回答。

然而,就隱在一旁樹上那白衣男子,脣畔卻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透着寵溺。

好久不見,唐夢。

這麼一身少婦打扮,似乎比前以前來,還多了一份說不明白的味道來。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聽着,滿足地笑着,身旁兩隻千絲紙鳶,一黑一白,白的純潔透明,黑的,毫無一絲戾氣,這是隱隱透出一絲神秘感,彷彿嬉戲一般追逐着,就繞着他轉。

“那他怎麼不讓我看看,要不哪天他就站在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來了。”小娃娃嘀咕着,很是不滿。

“他……他小氣唄。”唐夢覺得不能再同這孩子扯下去了,唐影看樣子什麼都未曾告訴過她。

“纔不是,一定有原因的。”小娃娃嘀咕地很小聲,幾乎是聽不到,唐夢亦沒多在意,催促道:“午睡去午睡去。”

“嗯。”小娃娃知道從夢姐姐這裡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亦是困了,應了一聲,便懶懶爬了起來朝船艙而去。

終於安靜了下來,唐夢取出了毒經來,又開始認真記着。

溪流上,樹蔭下,河谷的涼風不斷,是個睡午覺的好時間。

只是,她卻是睡意全無。

凌司夜那傢伙到底在哪裡呀?

入東宮後,似乎是第一回分開那麼久,少了個人在耳邊吼,還真有那麼點想他了。

“傻瓜,不困嗎?”他淡淡問到,聲音很低很低,就完全是問給自己聽的。

河的對面,亦是隱着兩個人,他看得清楚,那是寧洛差來接替他的人,他們也在等着凌司夜回來吧!

這一路到白狄,也唯有凌司夜帶着她,他纔會放心得下,只是,林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孩子怎麼會跟他們同行?

明明交待地清楚,怎麼就來了,他可不喜歡不聽話的徒弟!

等着夜晚的來臨,帶走夕兒,只是卻是不希望夜的降臨,只想多看她一眼,連說上一句話都是奢望,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是曾經相許一生不相負之人。

負了的,到底是誰的執着?

如何解釋這一切?

如何解釋他的欺騙,以她的性子如何會不查,何況一開始,惜愛便是一直引着她和凌司夜去懷疑她的身世。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查到了什麼,只是自己卻是怯了。

諸多騙局皆可查出,只是,她那份記憶如何查出,即便是有人願意說看,她亦只會被忘情反噬地生不如死,枉談憶起。

銀白蝶形面具之下,溫軟如水的雙眸裡透着無限的哀傷,不由得攥緊的手,透着出了無限的隱忍。

你有過這般經歷嗎?

遠在天邊要相思。

明明就在眼前,亦要相思,不能語。

再等,再等等,待他尋到血狐,待他恢復自由之身,待他恢復真實相貌看。

他定已一個全新的身份來見她,來帶她遠走天涯,誰都找不到,誰都追不到。

如果這是第一次自私,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自私,他決意,自私到徹底!

可以嗎?

緊攥着的手緩緩終是鬆開來了,脣畔自嘲掠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此狠心。

就這麼等着,這麼糾結着,這麼自嘲着,這麼看着。

時間是最經不起花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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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下,不過一頓晚膳的時間,天便黑了。

只有凌妃娘娘在,那批侍衛更是不敢輕心怠慢,皆是自覺出現,就把守在河道兩側。

“還真有點無聊……”唐夢就趴在圍欄上,一臉沒精打采,有點倦了。

“夢姐姐,明天是最後一天了。”小娃娃倒是很是精神,中午那一覺睡得美美的。

“嗯。”唐夢有氣無力應着,心裡默默重複着毒經上的一些知識,今日記下了大半本了。

“夢姐姐,我師父也是皇宮裡的人嗎?”小娃娃仍舊還是把話題扯到他師父身上去了。

“不是,你師父他……行走江湖,自由自在的。”唐夢答到,這亦是唐影當年的夢吧。

“那他……”小娃娃還未說問完,卻是不問了,緩緩地躲到了唐夢身後,只見遠處一個黑影,幽靈一般朝這邊飄來。

唐夢卻是條件反射一般,反倒躲到她身後去了,想都沒想看,很習慣一般。

其實也不是那麼怕的。

侍衛們卻是自覺得讓開了道,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蕭老。

“夢姐姐,我們看錯了,是蕭爺爺!”小娃娃樂了,她說的看錯了,自是把蕭老看出某種可怕的東西了。

唐夢臉上掠過一絲即閃而逝的尷尬,輕咳了幾聲迎了上去。

“屬下參加凌妃娘娘。”蕭老仍舊恭敬,心下卻是納悶着,殿下不會又在附近爲凌妃打野味了吧?

“宮裡可有什麼消息?”唐夢蹙眉問到,宮裡的消息已經斷了很久很久了。

“殿下呢?”蕭老問到,此事,事關重大,他可是晝夜不歇,都累死了好幾批馬。

“他同我失散了,正等着呢。”唐夢嘆了口氣。

“失散,怎麼失散了,殿下出什麼事了?”蕭老頓時大急。

“烏鴉嘴!”唐夢立馬呵斥,很兇。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蕭老連自掌嘴,只是,仍舊急着,道:“娘娘,怎麼會失散了呢,不是好好的一直沿着這溪流走嗎?”

“一言難盡,總之他定是找我去了,明日再等一日,若還未回來,咱再做打算。”唐夢淡淡說到,心下卻忍不住暗罵自己的不安分,順帶連那害她拐了方向的血狐也一起給罵了。

“那嘯風鷹呢?”蕭老疑惑地問到。

“也沒見到,所以納悶着。”唐夢被這麼問着,越發地不安了起來,只是最好的辦法便是等了,這麼大的林子,碰上的機率很小很小。

“屬下這就差人去尋。”蕭老大急,心心念念着這太子殿下,入山前做了什麼多準備,怎麼能出事呢!

“早差人沿着河道還有兩岸尋去了,你家主子沒那麼弱,失蹤幾日不至於出大事!”唐夢瞥了他一眼,這點冷靜她怎麼會沒有,能想的辦法她可都想了,也做了,就差沒放把火把這林子燒了,把凌司夜引過來了!

蕭老這才稍稍定下心來,挨近,低聲,道:“娘娘,宮裡出大事了!”

唐夢一驚,卻是對一旁小娃娃道:“夕兒,你回船艙去,我同你蕭爺爺談點事。”

“嗯。”小娃娃很是懂事,點頭答應,快步走開。

“皇上發現了什麼?”唐夢蹙眉問到,一臉認真。

“還好屬下先回了躺無淚地宮,皇上封了東宮,什麼消息都沒有流出!也不知道究竟出什麼事了!”蕭老如實答到。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便是出大事了?”唐夢冷冷問到,有些嚴厲,認真起來,絲毫都不比凌司夜好伺候。

“是淑妃陵那邊的事,皇上一直瞞着殿下,開啓淑妃陵並不需要黑勾玉、凝紅珠還有血狐這三樣東西,皇上另有目的!”蕭老亦是認真,如實稟告。

唐夢猛地擡頭看他,明顯一顫,道:“如實?”

“千真萬確,是哭笑二人說的,他二人亦是最近才收到命令,就在淑妃陵那千年玄鐵兩側,打通數道石牆便可入內,無需動到千年玄鐵!”蕭老解釋到。

“可知道皇上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唐夢問到。

“不知道,這事怕是藏着極深,鮮有人知道了。”蕭老答到。

唐夢沒再多問,腦袋卻是高速運轉着,天幀帝爲何要騙凌司夜!瞞着的又是什麼事?!

“你覺得皇上爲何瞞着殿下呢?”蕭老知道的應該比她多吧。

“微臣已經離宮數年,猜不出,或許殿下心裡會有猜測吧!”蕭老亦早已猜測了諸多原因了。

“無淚地宮的人可有能再混入宮裡?”唐夢又問到,這般情況,不需主子交待,蕭老自是知道怎麼做的。

“皇上身邊的人盡數換了,都是李公公的人,誰都混不進去!”蕭老豈會沒有任何行動。

“估計是在那嘯風鷹來之前就出事了。”唐夢思索着,心下反倒是安了些,既然天幀帝沒打動干戈,只是催促,那便是還有周旋的餘地的,只是,凌司夜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被他發現了什麼呢?

“爲今之計還是今早尋到殿下由殿下定奪吧!”蕭老說到,並非不信任凌妃娘娘,只是,這件事盤根錯雜,諸多牽扯,怕是隻有殿下最是清楚的了吧。

唐夢看了他一眼,遲疑了須臾,卻道:“你回去吧,去紫閣!”

“紫閣?”蕭老不解。

“嗯,你把這個帶上,就說是我讓你去的,打探到什麼消息立馬密函來報,還是沿着溪流尋來,我一路都會留蹤跡!”唐夢說着,眸中隱着一絲冷笑,這個時候,太虛也該得了天幀帝的心了!

“娘娘,屬下不明白。”蕭老如何會猜得到他們的凌妃娘娘留了這麼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去了你邊明白,往後面走,你可別那麼不巧碰到了皇上。”唐夢笑着提醒。

“皇上?!”蕭老更是不解了。

唐夢卻是不多解釋,將手中一串檀香佛珠交到蕭老手上,道:“去吧,你主子不需你擔心。”

蕭老一臉狐疑,卻仍是就領命而去,有凌妃這句話,不知爲何心下卻是安了不少。

確實,殿下行事向來不需任何人過問,亦更不需任何人擔心的。

唐夢目送蕭老離開,卻是依舊一臉複雜,如果不是爲了打開淑妃陵,似乎他們可以回去了,血狐尋與不尋,已經沒有意義了。

凌司夜想永遠困天幀帝與淑妃陵中,她倒是可以替他永遠將天幀帝困於紫閣,而且,要天幀帝心甘情願!

明日最後一日,他若還不回來,她便要開始找了。

她的男人,定是有這個能耐不需要她過分擔心的,她一直如此相信着。

轉身,緩緩朝船艙內而去,倦了一日了,該養養精神了。

然而,入艙後,卻見艙內空無一人

夕兒呢?

收費章節 293勿念&該殺

已經入夜,除了船上燈火通明,四下皆是一片黑暗,安安靜靜的,把守着的侍衛們仍舊是各個都謹慎無比,只是,再怎麼謹慎戒備,卻都還是讓人給無聲無息地走了。

船艙內,唐夢就靜靜地站着,什麼都沒有說,誰都沒有驚動,就這麼愣愣着看着,看着滿艙的五彩千絲紙鳶,就這麼懸浮在空上,在燭光的映照之下,折射出五彩的光亮來,流光溢彩不已。

是他,唐影。

是他帶走了夕兒,不動神色,見都不見她一面,只留這一艙的印記,屬於他和真正的唐夢之間的信物,他們的默契,五彩千絲紙鳶。

突然憶起了紫閣頂那小閣樓裡,亦是這般場景,留給她一屋子飛舞的千絲紙鳶,還有一封寥寥無幾筆的信函,交待着無關緊要的事兒。

視線緩緩落在一旁矮矮的案几上,仍舊是靜靜地躺着一封信函。

隱隱一聲嘆息,取過那信函來,小心翼翼地開口,並不期望他能多填幾筆,只是,這一回卻比上次那寥寥幾筆更甚,只有兩個字,勿念。

勿念。

他這是何意,打算徹底對唐夢放手了嗎?

在知道真相之前就要放手了嗎?

如果是這樣,她會傷心,會難受,會失望,不因自己,而爲真正的唐夢。

在她的認知裡,認定了一個人,豈能這麼輕易就放手,不管如何,在知道真相之前,他不能放手的呀,真正的唐夢若是知道了,那該怎麼一個傷字了得?

若干凌司夜忘記了他,如果凌司夜愛上了別人,她白素定是二話不說搶回來的,打死都不讓。

愛情,本就自私,她就是這樣想的,不想清高。

只是,如此自己如此想,又豈能強加於他人?

無奈搖了搖頭,或許,待他想見她了,待她不得不見他了,或許其他,總之,下一次見面,她就說,就將一切說出來,他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他尋他的血狐,不管是同誰交差,都與他們無關了,沒了直接的衝突,心下終於是安定了下來了,隱在心底那份時不時會冒出來動搖她的內疚終是可以散去了。

穿越並非她所願,可以不以唐夢這個身子去同他爲敵,這或許也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憐憫了吧!

如今,她只想尋她的凌司夜,然後,回家。

朝艙外望去,一切依舊平靜,輕輕拂袖,漂浮了一艙的五彩千絲紙鳶便紛紛散落了下來,她靜靜在竹塌上倚了下來,支着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仍舊是低垂這雙眸,看着手上的毒經,已經記得差不多了。

至少,這上頭出現的毒物,難不倒她絲毫。

看着看着,睡意漸重,收起了書卷,側過身,枕邊卻是空落落地。

愣了一會兒,脣畔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越發地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開始很懷念他的懷抱了。

或許,明日他還沒回答,她該換回男裝了。

河道兩岸,凌司夜那批侍衛皆是一身戒備地把守着,絲毫都不敢鬆懈,只是,再是訓練有素又如何抵得過這林中的諸位高手?

且不說方纔那來無影去無聲的唐影,就是一直隱藏在樹林中裡的烈焰和水姬,他們都沒有察覺。

這二人,嚴格意義上來說,會更甚唐影一籌,因爲他二人魔性已全然覺醒了。

“唐影爲什麼帶走那娃娃?”水姬一臉的怒意,除了唐夢,就看再容不下他疼愛任何人,即便是個孩子。

“喜歡就帶走唄,連這個你都有得說的?”烈焰一臉的不屑。

“他不可能會喜歡那孩子,你見過除了唐夢之外,他喜歡過誰了嗎?林若雪那丫頭追他那麼多年了,若不是看着唐夢面子上他根本不會沒放在眼裡!”這洛水姬並不八卦,只是與唐影有關的一切她皆是要打聽地清楚。

“他就是喜歡了,就是帶走了,你看不慣去宰了那娃娃唄。”烈焰越發的不屑了,冷哼了一聲。

“定是他用得着的人。”洛水姬的語氣這才收斂了。

“他做他的,我們做我們的,互不相干,寧洛可是給了期限了的,也不知道玉邪何時纔會過山來,派去的人都守了好久了,到現在都沒消息!”烈焰轉移了話題。

“乾脆你差人過山去尋算了,指不定他們走不到這邊來呢!”洛水姬懶懶地在草叢裡坐了下來,唐影走了,她的積極性明顯沒了。

“寧洛說他們能在這山裡活下去他們就一定活得下去,林若雪可是通曉百毒,這麼林中毒物怕是鮮少能攔得住她。”烈焰說着亦是坐了下來,那山洞至今沒聽說過誰通過過,他可不想手下的人冒這份險,反正寧洛交待地清楚,他們就等着玉邪給鋪好路,把凌司夜引過山去直達孤城!

聽了他這話,洛水姬卻是冷不防直起身子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緊張道:“我明白了!”

“什麼!”烈焰一臉莫名其妙。

“是毒魔!”洛水姬壓低了聲音,挨近,道:“林若雪極有可能是毒魔,寧洛這背後真正的目的怕是在試探她!”

烈焰亦是瞬間大驚,瞪大眼睛看着洛水姬,似乎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一般。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她了,要不她怎麼也沒從師也沒學藝地,就自通百毒了,而且還那麼有興致?”洛水姬一臉的狐疑。

“聽說那山洞睡着一隻山魅,亦是妖獸,一身是毒,難不成這傳說是真的?”烈焰亦是狐疑了起來,如果這傳說是真的,那麼,毫無疑問,寧洛就真的是在試探林若雪了,讓她去對付那山魅!

兩人相視,越發地像做賊一般,小心翼翼,低聲猜測着。

“如果是她,咱就多個伴了!”烈焰低聲。

“不知道寧洛有沒有找到其他人,我看七魔歸位,沒那麼快的。”洛水姬蹙眉思索了起來,如今,寧洛尋到的人似乎不多,她最是好奇的便是紙魔了。

“我最好奇便是紙魔那傢伙了,他是七魔之一,主司紙,尤其是白狄特有的千絲紙,相當於是魔道的史官,記載魔道每一個輪迴的歷史,魔道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吧!”烈焰似乎比洛水姬還要好奇這紙魔。

魔道早已歷經多次輪迴,每一世,誰都不會有任何記憶,除了紙魔,他手上的魔歷,記載着一切魔道過往的一切,清清楚楚記載着每一世魔道幻滅的原因。

“終於是有一回想到一塊去了,我就納悶着上一世魔道究竟如何幻滅的!不過更好奇血魔上一世是怎麼死的!”洛水姬說着說着,還是怎麼都離不開唐影。

血魔死,除了魔尊親自動手,還有其他原因嗎?

身爲血族之首,永世不滅,他可是連自殺的權力都沒有。

“我看血魔這一世是死得了了!”烈焰說起風涼話來可是絲毫不留情,他可不認爲唐影會對唐夢放手,當然,更不相信凌司夜會對唐夢放手。

“你有得着這般刻薄嗎?”洛水姬一臉的不悅!

“在這麼等下去,凌司夜回來了可不好下手。”烈焰側頭,朝船上看了去,不理會洛水姬那一副要吵架的架勢。

“我看太子殿下定是在哪片林子裡迷路了,兩天了吧?”洛水姬亦是看了過去,雖然這麼一路跟着,卻怎麼都沒見唐夢真正的樣子,說是同唐影像,只是她着女裝定會詫異頗大吧!

“那到底是動手不動手?”烈焰問到。

“你是老大,問我作甚?寧洛只是讓我來協助你罷了。”洛水姬可不出主意,出主意着負責任。

“那就再等一夜,過了這夜就動手,回洞口去等?”烈焰仍舊是商量的語氣。

“成,你說這樣便這樣。”洛水姬仍舊是推得乾乾淨淨,寧洛交待的事兒向來不容辦砸了,這一步一步,牽扯太多了。

兩人依舊按兵不定,而另一邊,溪流的前端,朝龍脈山而去的方向,唐影早已帶着夕兒走得很遠很遠了。

小娃娃一句話都不敢說,低着頭,快步跟着唐影,一路上好幾個踉蹌,險些跌倒。

然而,唐影卻是越走越快,一聲不響,從帶她離開唐夢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終於,小娃娃忍不住了,大喊,“師父,夕兒知錯了!”

她沒有止步,曾經好幾回了,不管她止步多久,師父都不會留步的。

唐影仍舊默默超前而去,思索着如何引出血狐來,並沒有理會她絲毫。

“師父,我殺了那兩個老人,他們一直欺負我,我受不了就殺了他們,是夢姐姐遇到我,帶我進山的!”她如實交待,先前即便夢姐姐答應替她隱瞞,她仍舊想好一大堆謊言,只是,一見到他,便再也說不出慌來了,彷彿天生就是這樣,從不會在他面前說謊。

唯有一點,一直一直在努力隱瞞着,那便是師父咬了她!

唐影聽在耳裡,卻依舊是靜斂雙眸,沒有多少反映,他一句話都不用問,這孩子自己便會將一切交待清楚的。

他突然止步,似乎有種似曾相似之感,夢兒小時候也是這樣子的,什麼事情都一股腦全部告訴他,也不管他想不想知道,有沒有問,就是徑自不停地說着。

見師父止步,小娃娃頓時大喜,連忙小跑着追上,也沒敢再去牽他的大手了,就站在他身旁,低着頭,解釋道:“師父,夕兒是看到夢姐姐手上的五彩千絲紙鳶才知道她認識你的,夢姐姐答應帶我來找你。後來大哥哥去找你了,夢姐姐偷偷帶着我追上去,遇到了血狐,就同大哥哥走散了。”

唐影終於是緩緩地下頭來,銀白蝶形假面之下,雙眸瞬間沉下,冷冷道:“血狐?”

小娃娃心下一驚,師父果然亦是在尋血狐了!

“嗯,在林子看到了血狐,夢姐姐追了過去,就在林子迷路了好久。”小娃娃依舊如實回答。

“血狐呢?”唐影淡淡問到,語氣很是溫和,只是,不知道爲何她卻覺得他的溫和是中絕情,對她,從來沒有起伏的情緒。

“不見了,師父,你也在找它嗎?”小娃娃仰頭,看着他,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假面之下,到底是怎樣一副容顏呢?這輩子,她能不能見一次?

唐影沒有回答,亦不去追究她殺了那老婦人二人,亦不追究她私自跟着唐夢入山來,轉身便走,步伐很大。

她又開始追,夜路難行,磕磕碰碰,枝葉劃衣,蔓藤牽扯,好不艱難。

咬着牙,仍舊追着,這可不比草原,跟丟了便是很難再追上的。

“師父,夕兒知道錯了,你點個頭,夕兒立馬回去!”她大喊,話語方落便是被腳下蔓藤勾住了,前朝重重跌了去。

只是,沒有預期的疼痛,沒有親吻大地,是一雙大手,一把便是輕易地將她提起來了。

“哪裡錯了?”他淡淡問到,仍舊是同以前一樣把她抱在懷裡。

“不該殺人。”她怯怯說到,身子有些僵硬,沒敢亂動,太久太久,沒有離這熟悉的氣息那麼近了。

“錯。”他的語氣仍舊是那麼淡,繼續朝前而去。

“不該殺了那兩個老人。”她說得詳細。

“違背承諾,對你不好,該殺。”他一手將她的小腦袋攏了下來,靠在他肩上,這事,是他的錯。

她一愣,沒明白過來。

“夕兒,你記住,違背承諾之人,無需憐憫。”他這算是在教導她嗎?

“嗯,夕兒謹記!”她連忙應聲,又記住了師父說的一句話了,思索了須臾,明白了師父所說的錯是什麼了,連忙仰起頭來,道:“夕兒不該私自進山,夕兒知錯了!”

“想回去嗎?”他止步,靜靜地看着她,問到。

“……不想。”她很是誠實。

“不想還說什麼回去?何時學會了在爲師面前說謊?”他問到,仍是是那麼無關緊要雲淡風輕的語氣。

“夕兒又錯了。”她低頭,身子卻不那麼僵了,就依偎在他懷裡,終是放心,她知道,師父不會讓她走的!

唐影沒再說話,大手不由自主地撫拍着小娃娃的背,既然來了,就留着吧,或許,在這大山裡,她能成長得快一些。

然而,小娃娃卻是猛地擡起頭來,道:“師父,你找血狐做什麼?你不要傷痕它好不好!”

給讀者的話:

我是數字+數學白癡。。。經常寫錯章節數。。。

收費章節 294引

他找血狐做什麼?

不要傷害它?!

唐影驟然止步,看向夕兒,一貫沉靜的雙眸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問到:“你知道血狐?”

“嗯!”小娃娃毫不遲疑,重重點頭。

“是夢兒告訴你的嗎?”似乎是他多疑了,唐夢和凌司夜此行便是爲這血狐而來,怎麼會不提及呢?

“師父,我在草原的時候血狐是我養着的,它嘴特叼,就吃一些有毒的蟲子。”小娃娃連忙解釋,她知道血狐確是從唐夢口中得知的,只是,認識小狐卻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並不知道原來它是那麼稀罕的狐狸!

“你養的?”唐影心下驟然大驚。

“嗯!”小娃娃再次重重點頭,又問到,“師父,你也在找血狐對不對,你找它做什麼呀?”

唐影只是看着她,遲遲沒有說話,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小娃娃見他不語,便是知道這又是不該問的問題了,嘟了嘟嘴,亦是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道:“師父,你答應不傷害它,我就把它找出來,我知道怎麼找它的!”

唐影卻是淡淡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夢姐姐說要血狐心上的一滴血,師父你是不是也要?”小娃娃卻是急了,小手抓在他衣裳上,一臉認真地看着他。

“不知道,我只是拿血狐來交換東西罷了。”他確是不知道寧親王和寧洛要血狐做什麼,要黑勾玉和凝紅珠做什麼,血狐是他拿來換自由和一張屬於自己的臉的東西,而黑勾玉,至今仍舊在他身上,是他喜歡的東西罷了。

“換什麼東西呀?重要嗎?跟誰換?”小娃娃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其實好有好多好多問題呢!

唐影避而不答,看着她,仍是是那麼毫無一絲波瀾的語氣,道:“如何尋到血狐,你說,還是,不說?”

小娃娃亦是直視他的雙眸,顯然,那三個問題,師父又是不打算回答的,或許,她心下更多更多的問題,都不會再多過問了吧!

只問她,說,或許不說。

他脣畔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回過頭,仍舊朝前方走去,引路精靈一般的千絲紙鳶就在前面飛舞着,隨着從枝葉間投射而下的忽明忽暗的月光,時而流光溢彩,時而暗淡無色。

她愣愣地看着那飛舞的光之精靈,一路沉默,沒再說話,只是,清秀的眉頭卻是越攏越緊。

說,還是不說?

師父不會強逼迫她的,然而,此時,她卻發到師父威逼她,這樣子,她或許能心安理得一點吧!

只是,他向來不會如此。

給了她極大的自由,很多選擇。

或許,這反倒是對她的另一種束縛吧,逼着她卻做出選擇,卻承擔選擇之後所帶來的後果。

就如此事,說了出來,便是出賣了小狐,要揹負一輩子的歉疚。

不說,卻是對不起師父,看他如此奔波,她如何捨得?

“師父……”好一番糾結,終於還是開了口。

“嗯。”他應了一聲,仍舊超前而去。

“我送給我一隻五彩千絲紙鳶,我就告訴你怎麼找血狐!”

百般糾結,最後仍舊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位,很早就告訴過自己了,他收下她的時候,她就伺候他一輩子了,自是要爲他分憂解愁的。

如此告訴自己,師父的事,最大。

“不行。”他幾乎是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五彩千絲紙鳶向來只送一人!那是記憶,那是默契,是傷,是痛,是過去的憑證!如此重要!

“師父!”小娃娃忍不住撅起了嘴來,兩腮圓鼓鼓的,睜大眼瞪他。

“我自己尋。”他淡淡說罷,大手仍舊是將她的小腦袋攏了下來,靠在他脖頸上。

她緊緊地被他攏着,埋頭在他脖頸間,輕易便嗅到了他的氣息,很乾淨清新,暖暖的,很安全。

又不說話了,這麼被抱着,其實很容易就能睡過去的,有師父在,什麼都不用怕,獨獨怕被他丟下,現在,他沒趕她走,至少,在走出這篇林子之前,是不會在離開她的了。

良久,她的睡意終於是襲來了,同師父在一起,除非她問什麼,他纔會說話,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是安靜的。

“師父……”她懶懶喚了一聲。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雙眸沉斂,腳步仍舊不慌不亂。

“我去哪裡呀?”她問到。

“尋一樣毒物。”他答到。

“尋毒物做什麼?”她不解。

“引出血狐。”他毫不隱瞞。

她一愣,又是蹙眉,深吸了口氣,大膽道:“師父,你把面具摘下來我看一眼,我就幫你把血狐找出來!”

“不必了。”回絕的話,以他那一貫淡淡的語氣說出來,沒有決絕,卻令人無可奈何。

她又蔫了,趴回他肩上去,耷拉着腦袋,垂着眼角。

“師父……”這一回,有氣無力了。

“嗯。”他仍舊答到,似乎之前的討教還價都未曾有過一般。

“夢姐姐和大哥哥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不見她,大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咱就這麼走了,夢姐姐會擔心的。”她似乎還真是放棄了討教還價的念頭了。

他心下一顫,眸一怔。

朋友?

凌司夜是他的朋友嗎?

以現在來說,凌司夜算是他的主子吧!

而,唐夢,又是他的朋友嗎?!

“你夢姐姐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反問到,並不會刻意欺騙這個孩子,當然,更不會讓她知道什麼。

“嗯……師父,大哥哥真的是天朝的太子嗎?那夢姐姐就是他的妃子了吧,以後是不是就是皇后了?”她好奇着,一直就沒敢多問唐夢這些事情,大哥哥在的時候老不喜歡她那麼好奇問東問西的。

“當皇后好嗎?”他反問到,步伐明顯慢了。

“當然好,多威風,可以母儀天下,我覺得夢姐姐一定會是個好皇后。”她卻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說得很是肯定,打心底就喜歡那姐姐,打心底就懷疑着,師父一定也是喜歡那姐姐的,當然,她不敢問的。

“嗯。”他知道應了一聲,似乎沒打算多聊下去。

又是沉默了!

“師父……”她特意拉長了語調。

他沒有再回答,不是不理睬她,而是沉浸在了記憶裡,那麼多年,行屍走肉一般,是有記憶,只有這份如同陳年的風溼一般的記憶,下雨天的時候就會疼,腐骨蝕心一般的疼,而又無可奈何。

見他沒回答,小娃娃便是仰頭頭來,揉着他的脖頸,直視他,道:“師父,我告訴你,血狐它真正喜歡的是毒血,不是什麼毒物!”

夢姐姐和大哥哥都錯了,上回那藍色幽靈應該也是師父爲尋出血狐而引出來的。

他們都錯了,血狐對毒血纔沒有抵抗力,劇毒之血,只需一種,不被污染,不會其他毒血混雜,那嘴刁的狐狸根本就沒有抵抗力的!

唐影驟然止步,這才從記憶中緩過神來,消化着他這句話的意思!

毒血,只需一種,不被污染混雜?

難道唐夫人給的情報亦是錯的?

血狐是空山之物,這個習性竟然連她也不知道?

“當真?”他眸中透出了認真,亦是直視她。

“嗯,它的嘴可叼了,不好養,因爲尋不到大個頭的毒物,我都只是餵它各種毒蟲子的,跟我在草原上玩了好久的,後來耐不住餓就自己出去覓食了。”她如實答到。

“你如何會遇到那狐狸的?”他好奇了,這血狐是算是妖獸中的元老了,也不知道活了多久,怎麼可能是這孩子養的!

“就是有一回,我看到它在吸一隻巨幅的血,嚇得我掉頭就跑,然後它就追上來,賴着我不走了,接連好幾日都還把那巨幅給拖到我面前來,要我給它再找一隻,後來實在不行,我就給他抓一些小毒蟲了,它有時候會跑附近去覓食,鼻子可靈了!”小娃娃說着,心裡一下子難受了起來,她出賣了小狐了。

隱下眸中那一抹難過,仍舊是笑着問到,“師父,血狐自己出去覓食老遠就能嗅到味道的。”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沉斂的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

毒血?

天下何人的血有他的毒呢?

就連藍色幽靈都死與他的血之下。

“累了嗎?睡一覺吧。”他淡淡說罷,止步,縱身躍上一旁高樹。

“師父,你打算找的毒物是什麼呀?”她在粗粗的樹幹上坐了下來,就倚在他身旁。

“睡吧,明天就知道了。”背靠主樹幹,緩緩閉上雙眸。

“哦。”她又依偎地更緊一些,一手抓着他纖塵不染的白衣,亦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是,卻是沒有多少睡意,小狐狸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就一直在腦海裡出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娃娃已經完全睡了過去,她依偎着的已經不是她的師父了,而是大樹幹,這寬大的樹杈上,不管她睡得再沉都不那麼容易掉下來的。

只見一個白衣身影在四周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了樹上來,緩緩落在她身旁,看着她一臉安靜的睡顏,脣畔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仍是在懶懶地坐了下來,一手將她攏了過來,另一手卻是垂了下去,早已血流不止,殷紅的血是從脈搏處涌出的,手掌盡是血,順着五指而下,連成了線,接連不斷地滴落在樹下的草叢裡。

方纔,以血畫圈,便是保證任何毒物皆不能入內,而此時,這便是用來引出血狐的,既然前幾日出現過,那麼定不會走太遠的!

雖是緩緩閉上了雙眸,卻沒有任何睡意,手中把玩着一直千絲紙鳶,透明沒有顏色,雙眸仍舊是沉斂着,任何動靜都不會錯過的。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山的另一側,玉邪和林若雪的小船已經行到了水窮處了。

“前面便是淺灘了,再往前面走三四里路就到源頭了。”魅離率先跳下了小船,伸了個攔腰,一臉的疲憊,這兩人,確實不怎麼好伺候!

“過來。”玉邪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林若雪卻是笑而不語,自家這夫婿呀,一路可沒少使喚人,這玉石還是花得很值得的。

魅離眸中沉色掠過,臉上卻仍舊是燦爛的笑容,走了過去,伸手讓林若雪扶着。

好一番伺候,纔將她伺候下了船,伸手向玉邪,他眯眼一笑,道:“不用。”說罷徑自跳下穿來,很是利索。

“喂,那山洞裡不會藏着什麼毒物吧?”林若雪一臉狐疑地問到。

魅離心下隱隱一顫,卻仍是媚笑着道:“夫人若是害怕,就讓夫婿一路護緊了,這山洞直走的話,定是安全的。”

林若雪看了她一眼,這麼嬌媚的笑她還真學不來,只得能學玉邪那眯眼笑,道:“如果不直走呢?會遇到什麼?”

玉邪聽她這麼一問,心下便知不好,這女人又不安分了,在拖延下去,怕是不能如實達到了,本來以爲就爲寧洛開一條道,只是順便而已,定是能不需要他給的那麼多時間的,誰知道現在還沒過山就朝了幾日了!

“山魅。”魅離毫不隱瞞,怕是不管走哪一個方向都有可能遇到了吧,隱瞞的只是山魅已經醒了,是她不小心給吵醒的,現在她回不去了!

林若雪蹙眉,沒聽過這東西呀,道:“是什麼毒物?”

“龍脈山的鎮山之妖獸,山魅,僅次於血狐的毒物,只是,血狐心情溫順,它卻是暴躁不已,不好招惹。”魅離解釋到。

“想起來了,原來這僅次於血狐的傢伙就藏着這裡呀!”林若雪感慨到,之前聽過這毒物的,只是沒多少印象,就記得它僅次於血狐,性情卻同血狐完全相反,

“呵呵,你之前也聽過?”魅離笑着問到。

“不是還睡着嗎?這妖獸沒那麼容易醒來吧!”這一點,她亦是記得的。

“嗯,你難不成想抓那山魅?”魅離反問,這話題可是林若雪先挑起的。

“當然……不是!”林若雪還是很會自量力的,山魅沒那麼好對付,喪了命那可划不來!

一直一聲不吭的玉邪終於是安下了心來,長手一身,一把將她擁了過來,道:“走吧,午間應該能到了!”

……

ps:連夜寫,某某某們抱怨我考試的時候人品大爆發吧!

收費章節 295第二個幻境&放火

天早已大亮,只是若非到了正午的時候,這裡便總是昏昏暗暗,參天大樹,茂密的枝葉將陽光完全地遮擋在外面,似乎拒絕任何窺視一般,這裡,彷彿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樹林,迷失之林,也不知道哪一個角落裡,哪一個幻境裡。

一整日一整夜的追蹤,卻越來越分不清楚方向,而那人兒早已消失不見。

凌司夜終於在一條碎石小徑前止了步,俊朗的眉頭至始至終都緊蹙着,深邃的犀眸裡隱隱藏着血絲,透出了疲憊。

前面這碎石小徑,和兩旁參天而上的一簇簇竹叢是那麼熟悉,又回到了這裡!

轉了一整圈,幾乎是將這篇林子全部逛了個遍,因爲每一處都留了他暗暗留下的痕跡,只是,即便是這樣,卻仍舊是怎麼走都怎麼不出去,怎麼走都還是繞了回來,彷彿這樹林是會移動一般。

唐夢,會不會真的在這裡,他留下的暗號誰都看不出,唯有她,看了便知道他也在。

昨日遇見的那個女子,不是她,冷靜下來,不用細想都知道不是她,只是,他也分不清是幻境裡幻化出來的人物,還是真實的人物,他自己誤認了。

雖是被困卻越來越瞭解這片林子了,如此蹙眉,便是一直思索着,如何確定唐夢到底在不在,嘯風鷹爲何飛來這裡,而又有何辦法破了這幻境,走出去。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一把火燒了這一整片山林的,只是可惜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待,且不說如果陰涼的林子自是沒有取火的條件,就是有,他這個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太子還真是不會那磚木去火。

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竟是苦中作樂,線條冷峻分明的脣角泛起了一絲苦笑,生平第一回這麼被困過。

終是邁出了步子,仍舊沿着碎石小徑而入,再入這竹林,或許能有轉機,或許可以看出破綻。

這一回,他不那麼輕易就動手了。

如是想着,然而,他卻是不知道,一切環境,卻不是他人所爲,而是出自自己曾經的記憶,最刻骨銘心你一段,帶着心底最毫無防備,毫不掩藏的嚮往。

人呀,一是敵不過記憶,因爲已經過去了。二便是敵不過心中所往,因爲偏執、執念易成心魔。

閒庭漫步一般,靜靜地走着,心下卻是戒備提防着,隨時準備迎接某個幻化出來的人出現,掂量着演一場拿手好戲,上一回是父王,這一回會是誰,似乎,敵手對他很是瞭解,是那個女人嗎?

腳步聲仍舊清晰可聽,低頭沉眸,仍由微風吹起髮絲和衣角。

戒備的心驟然一驚,是風,越來越大的風!

同先前不一樣了。

這又是什麼地方?

一股熟悉感頓時涌出,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也不知道是太久了,久得他都只剩下感覺而忘記了發生過什麼了,還是這記憶被他刻意遺忘了。

風,越來越疾,三千長髮,墨色大袍皆被揚起,朝後肆意翻飛,他不自覺地眯起了那深邃而犀利的雙眸。

就是這麼不自覺,早就練就了一雙什麼疾風都傷不了的不淚眸,再大的風都不曾眯眼,也不知道爲何,此時他就這麼眯起了,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風愈大,愈是舉步維艱,他仍舊艱難而前。

前方,一簇茂密的瀟湘竹裡,緩緩走出了一個少婦來,二十多歲的年紀,肌如冰雪,發如墨玉,雙眸深邃漆黑,彷彿一潭見無底的泉,安靜裡藏着不住靈動,眼角斜下一顆鮮紅如血硃砂痣,一身雍容華貴的華服,牡丹金絲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散花裙,如意髻,玲瓏簪,整個人似籠在豔麗浮雲中,尊貴如鳳。

“母妃……”凌司夜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

是母妃,五歲的記憶,一直深藏着,甚至是刻意丟掉,只是,一經觸碰,卻是那麼容易便盡數涌了上來。

是母妃,淑妃!

那年天大寒,淑妃攜七皇子出宮往西禪寺進香,回宮路上遇到暴風雪,與隨行侍衛失散,困於西郊破廟。

“夜兒,又走丟了嗎?”淑妃笑着,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凌司夜愣愣地看着她,雙臂不由得緩緩環抱了起來。

冷,風很冷,是寒冬,不是盛夏,終究是逃不過這出自自己之手的幻境,輕易被迷失了,分不清真實和虛假,回到了五歲那個寒冬。

“冷了吧,別怕,你父王一定很快會尋來的。”淑妃輕輕將他擁了過去,脣畔噙着淺淺的笑意,不似方纔那麼尊貴不可親近。

“母妃……”他喃喃自語一般喚了一聲。

“嗯,怎麼了,累了嗎?”淑妃柔聲問到,輕輕撫拍着他,替他擋去了身後的寒風。

“好累……”他就埋頭在她懷裡,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任何面具都瞬間破碎,這是最真實的他。

“母妃,司夜好累,好多年了……”仍是喃喃,說的卻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遠了,重複不了五歲之時的對話,只說最真實的感受。

“你父王快來了,先睡一會吧。”淑妃仍舊是那麼溫柔,哄着他,低垂的雙眸竟是那麼相似,就連眼神亦是一樣的,倦。

說得,卻是二十多年的事,他們被困破廟,司夜皮了一整日,此時正倦着呢!

很快,他就會睡着了吧!

凌司夜揚起頭來,看着淑妃的眼睛,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麼一直看着,就是因爲這麼一雙眼睛,他累了二十多年了。

“看什麼呢?風大,趕緊閉上眼睛,別吹壞了!”淑妃說着寵溺地將他的頭攏入懷中。

“母妃,進沙子了……”他卻是猛地揚起了頭,當年的場景再現一般。

他偏偏不聽話,偏偏睜大了眼睛讓母妃看,看他們有多相似,終是吹進了風沙。

“纔剛說呢,你這孩子!”淑妃連忙攔下他要揉眼的手,蹙起秀眉,道:“擡起頭來,忍着點,母妃替你吹出來!”

“不要。”他卻猛地掙開她的手,是個一點兒都不聽話的孩子,躲得老遠,早已自己揉起眼睛來了。

該有刺痛感的,該有眼淚流出來的。

這是,什麼都沒有,很早很早之前,這雙眼睛就廢掉了,誰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這輩子是不會再疼,不會再流一滴淚了,永遠不可能的了。

“夜兒,趕緊讓母妃看看,你的眼睛怎麼了!”淑妃卻是大急,上來來拉住了他。

“沒事,母妃放心……”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擡起頭,脣畔緩緩泛起了一絲冷笑,大手一反轉,抓住了她的手腕,驟然厲聲,道:“遊戲結束了!”

又一回清醒,又一回因這眼淚而清醒,犀眸陰沉地駭人。

只是,回答他的卻是一陣尖銳的叫聲,定神一眼,原本的淑妃竟是變化了一隻猴子,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尖叫一聲便是拼命地掙扎了起來。

又是一樣的把戲!

淑妃,母妃,多麼可笑的一個詞啊!

他很久很久沒有提起過這麼一個詞了,母妃!

永遠,都不想提起,永遠不會需要的。

只有恨,不分是非黑白的恨,同恨父王一樣的恨,恨她如此爲何一走了之。

從來就不願意去重新審視這份恨意背後的那份期盼。

仍舊是死死地拽着那隻猴子,陰沉的犀眸裡掠過一絲冷冷的笑,只聽得嘭地一聲,那猴子卻是瞬間被震得粉碎,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惹他發怒的罪是如此的重,冷冷掃了那一地血肉一眼,一聲冷哼,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而起,毫不遲疑朝右側劈去,瞬間一道劍影極光直直朝右飛去,所到之處,不似先前的排山倒海,而是徹底的摧毀,整片林子瞬間被幻滅成無數的粉塵,彌散在空中,遮擋了所有的視線。

他這才緩緩擡起頭來,看了過去,只是原本那漆黑的雙眸卻掠過了一瞬紅光疾散而過,陰鷙地如着魔一般,錚錚作響的冷玄劍原本的冷藍色光芒亦是被紅色光芒壓過。

這個女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不管是那一份記憶,皆是他的底線!

她,必死!

狠狠一揮袖,紅光乍現,便將所有粉塵揚散,前面早已成了一片空地,一個紫衣女子癱坐在地上,脣角的血不斷翻涌而上,一臉蒼白無比,不是別人,正是這迷失之林的主人,蝶依。

凌司夜一步一步走近,高高在上睥睨她,眸中盡是猖狂無所畏懼,紅光時而閃現,時而隱去,就像那亂世的魔,什麼都羈絆不住,什麼都阻攔不住一般。

冷冷看她,不帶任何感情,雙手握劍,緩緩舉起。

蝶依終於是怕了,這種感覺,如果那個晚上一般,他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樣!就單單一劍就足毀了四分之一的迷失之林!

“唐夢!”

就在他的利劍刺入之時,她大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先前的兩段記憶皆不能永遠困住他,留住他,這麼這個名字呢?

這又是怎樣的一段記憶,她一直在尋的便是他心底最最深處的那份毫無防備的溫柔,唯有最深的記憶才能永遠困住他,留住他!

是唐夢嗎?

唐夢又是他的什麼人?

見他停手,她隨即莞爾一笑,這一回,怕是賭對了!

就這麼須臾只見,她急急翻身逃出他的劍下,脣畔的血仍舊不斷翻涌着,傷得太深來,看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腳步踉蹌,狼狽而逃,留身後的樹林又開始變幻移位,填補了那一片空地,只是,她卻沒有發現,他並沒有動,愣愣地看着地上,冷玄劍上的紅光漸漸暗淡。

“唐夢……唐夢……”

好熟悉的名字,唐夢是誰?

雙眸漸漸恢復了原先的神色,猛地擡頭,大叫一聲,“唐夢!”

終是醒了過來,卻沒有多少記憶,只知道方纔又是一個幻境,關於母后的幻境。

只覺得頭有些沉,攏起俊朗的眉頭,放眼望去,仍舊是竹林,只是,似乎比先前稀疏了不少,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卻又道不出變化在哪裡。

唐夢?

怎麼就叫了那女人的名字了。

很習慣地取出修長那檀木梳來,輕輕嗅了嗅那檀木香味,不由得撇了撇嘴,還真是越發的想念了。

怎麼辦?

開始四下打量了起來,這麼大一片林子怕是他的劍怎麼劈都劈不完吧,真真要想辦法一把火燒了!

然後,早已經有人比他還想一把火把林子給燒了!

除了他的凌妃娘娘,還會有誰呢?

已經是正午了,船上,一個翩翩公子憑欄而立,一襲白衣,墨色高束,面容清秀,俊雅無比。

低頭,垂眉,斂眸,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良久,眸一沉,冷笑泛起,緩緩擡起頭來,清了清嗓子,道:“來人啊!”

“屬下在,娘娘有何吩咐?”爲首的侍衛連忙上前來候命。

“唐……七……少,明白嗎?”她眯眼,和善地笑了起來。

那侍衛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連忙俯身低頭,又道:“屬下在,唐大人有何吩咐?”

唐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仍是一臉無害笑顏,漫不經心一般,道:“放把火把這片林子燒了。”

侍衛又是愣了,什麼意思?她想做什麼?

“娘娘……不……唐大人,屬下愚昧,屬下不明白。”

唐夢瞥了他一眼,卻是指着他身後幾名侍衛,命令道:“你們五個,到後面去開幾條火路,隔開一片區域來。”

說罷,又看向另一旁的侍衛,繼續道:“你們幾個,準備火把去,火候把玩好,本大人要它燒個一天一夜。”

“是!”衆人問都沒問,領命而去。

侍衛首領當然明白她是這意思,只是不明白爲何,還不待唐夢開口,便是主動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幫忙去!”不知爲何,總覺得凌妃一恢復男裝就會比女裝的時候還男伺候。

唐夢卻是緩緩收起了臉上的淺笑,隱隱嘆了口氣,就盼着凌司夜能看得見這場火了!

很快,後方不遠處便可見小小的火勢在一點點蔓延壯大了,逼的隱藏在一旁叢林裡的那兩個人不得不先移開。

“呵呵,這個女人,本大爺喜歡!”烈焰便往前走,便暗暗加速了後方的火勢,還真真沒想到唐夢會放火尋人!

“喜歡什麼,我不喜歡!”洛水姬卻是止步,手緩緩揚起,再大的火,她一揮手便輕易可滅掉!

給讀者的話:

呼呼呼……還好,來得及!大家久等啦!

收費章節 296動手

正是正午,烈日當空,整片山林,火勢越來越大,時不時傳來樹木和乾草被燒斷的滋滋聲。

唐夢負手立在船頭,手中摺扇輕輕搖着,看着身後那片烈焰即將吞噬而來,臉上依舊是那淡然的神情,無關緊要一般。

一干侍衛皆已經退了回來,靜候在河岸兩側,在河岸兩側開了數條寬寬的火路將這場大火困在控制的範圍之內。

原本還是薄煙飄起,很快便在半空中消散了,此時卻是一股股滾滾濃煙沖天而上,即便是方圓千里都看得到吧!

隨着大夥的蔓延,船緩緩動了,朝前而前,沿着河道幾里長的距離,應該能燒個一天一夜。

一干侍衛亦是跟着往前,這下才都明白了過來,凌妃娘娘正是用這方法告知殿下她回到船上了。

“唐大人,可要備午膳?”爲首的侍衛上前,恭敬問到。

“不必了,等殿下回來吧。”唐夢淡淡說到,卻從袖中取出了一本經書來,正是那毒經,又是隨意翻看了幾眼,便是朝前方大火扔了去,都記下了,不需要了,亦是不要尋那血狐了,用不上了。

“是。”爲首的侍衛退了回去,心下卻不似唐夢這般肯定,都好幾日了,以殿下的性子定是會回來的,如果今日再不出現,怕是真出事了!這萬重大山藏着太多太多未知的危險了,又擡頭朝凌妃娘娘看了去,只見她依舊盯着前方那大火看,靜默而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算等多久。

而此時,前方參天而上的大樹上,烈焰和洛水姬早已爭執了起來。

“好個唐七少,好個凌妃娘娘娘,呵呵,這麼個女人,確是配得上我們魔尊!”烈焰先前只聽聞過唐夢大名,從未真正見過,這麼一場大火,怕會是他這輩子對唐夢最深的印象了吧。

“知道是魔尊的人了,你還喜歡。”洛水姬不屑地碎了一口,第一回見烈焰有這般神魂顛倒的神情,下面那人還是男裝呢!若不是他攔在,她早就動手滅了這場大火了。

“魔尊的人,本大爺就不能喜歡了嗎?”烈焰挑眉問到,坐在樹幹上,雙腳懸空,隨意而閒適地踢着,可見心情之愉快,就差沒哼段小曲了。

“喜歡本姑娘的人,就不許喜歡別人。”洛水姬逼近,不是告知的語氣,而是命令的語氣。

烈焰一愣,緩緩蹙眉,卻是冷笑了起來,道:“難不成本大爺喜歡的女人,就能喜歡他人?”

這女人是同他算什麼賬嗎?

喜歡歸於喜歡,他可還沒到智昏的地步,就衝着她對唐影的癡心,他可不想白費力氣招惹!

“你承認了吧?”洛水姬卻是眯眼,笑了起來。這傢伙似乎還沒真正承認過喜歡她。

烈焰又愣了,怎麼繞着繞着就被她給繞了進去,白了她一眼,不再多廢話,又是朝下方船上的人看了去。

這麼一個翩翩公子,俊雅瀟灑,雖是相貌身高都同唐影很相似,然後卻是有一點不一樣。

是氣質,一個是閒適風流、怡然自得,另一個卻是沉穩、靜默。

“還看什麼看,該動手了,要是真讓她把太子殿下引來,我看你要多看她一眼,這雙眼睛都會被挖了!”洛水姬開始催促了,話裡帶着些刻薄。

“再多等等,你急什麼急,一會兒那些侍衛交給你,我帶她走,我們就在山洞前會合!”烈焰說到。

“會合?”洛水姬險些大叫出來。

“有問題嗎?”烈焰甚是認真問到。

“你覺得我們會走散嗎?幾個侍衛你還真把他們放在眼裡了!”洛水姬冷笑了起來,這傢伙打的什麼主意?!

“你總得留下來等太子殿下吧?”烈焰反問到,似乎亦是同唐夢一樣,篤定凌司夜一定會回來。

洛水姬看了他一眼,道:“爲什麼不是你留下來?”

“怎麼,你怕了不成?”烈焰這顯然是激將,帶走唐夢,待凌司夜追來,定還有段時間可以好好同她相處相處,這麼個女人,他還真好奇了。

“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唐夢在我們手上,他不會那麼快滅口的。”洛水姬急急答到,心下其實是怯的,六月初六夜那種莫名敬畏的感覺至今依舊記憶猶新,她也不知道魔尊覺醒之前,她能不能逃脫地過。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自個小心點。”烈焰生怕她反悔一般,連忙說到。

“成,你可得把女人巴結好了,他日若是她真爲魔後,定是虧待不了你的!”洛水姬說得甚是認真,卻是滿滿的嘲諷之語,尖酸極了。

“放心,我定是會好好伺候她的,這麼個可愛的女人,呵呵!”烈焰聽得出她話中酸味,如此難得的機會,如何能不好好把握呢?

洛水姬果然瞬間沉下了臉,招呼都不打便先動了手,飛身而下,沉眸,長袖一揮,幾個來回,便猶如天降暴雨一般,水,傾盆而下,盡數落在大火上。

“誰讓你滅火的!”烈焰怒吼,這火滅了,還怎麼把人尋來啊!就沒讓她動手,讓她等而已,這女人有病嗎?

洛水姬回頭看了他一眼,眯眼,冷呵一聲,雙掌運氣沉下,瞬間,河水便是翻滾了起來,形成了幾道水柱沖天而上,皆是朝兩岸大火注去,卻有一股直直朝烈焰而來。

烈焰驚得凌空而起,直視她,眸中透出了警告的意味。

洛水姬卻是挑釁一笑,興致大起,正又要喚水,烈焰卻早已到了她身後,厲聲,“鬧夠了沒?”

“又不是全滅了,我就想看看她的反映。”洛水姬淡淡說到,朝船上看了去,不得不說,她對唐夢這女人亦是有很多很多好奇。

船上,唐夢一開始只以爲是下雨了,這森林裡一邊天晴一邊雨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是隨和見河中水柱沖天而上,心下卻是大喜,這般壯觀的景象,某人最是喜歡拿來討她開心的了,好幾回玩得過火,險些把雲煙谷的幾座閣樓都淹了。

是他回來了嗎?

顯然,不是!

仰頭,蹙着清俊的眉頭,一臉不解地看着空中二人,“雷公電母”二字不由得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後知後覺,覺得可笑。

這又是何方神聖?竟能滅了她的火!

“主子……”爲首的侍衛早已落在她身後,戒備不已。

“你估計着,打得過嗎?”唐夢仰望上空,淡淡問到。

“這二人……怕是非常人。”侍衛如實稟到,心下納悶不已,就這麼莫名其妙出現了兩個人,這二人究竟是何人,那女子竟能召喚出水來!

“廢話……”唐夢仍舊是淡淡地說到,負在身後的手卻不由得握緊,腦海裡浮現了一個字來,“魔”!

就因唐影,這一路上多多少少了解了些關於白狄魔道的歷史,亦是不斷同自己先前聽過的魔剎王國聯繫着,似乎,這裡頭多多少少有些牽扯。

魔剎王國,七大使者之一便是水!

難道,她所處的這個時代是魔剎崛起之前?

“她不會嚇傻了吧?”洛水姬冷笑道。

烈焰卻是蹙眉,認真道:“不許在胡鬧,好好守着!”說罷飛身而下,急急朝唐夢而去。

而兩岸一干侍衛早已盡數護到唐夢四周,皆是戒備,看着空中那怪人直直而來。

近了,才發現並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人,不過是個年輕的男子,相貌甚是英俊,眉宇間卻是隱隱藏着股炙熱,如又一把火一般。

烈焰落了下來,看了衆侍衛一眼,根本不放在心上,視線緩緩移到唐夢臉上,如此近距離,還真很難看得出她是個女子!

“兄臺貴姓,不知尋唐某而來有何貴幹?”唐夢先開了口,一臉禮貌的淺笑,任何慌張皆不顯於色。

“請唐大人同在下走一趟。”烈焰亦是禮貌,還真沒打算直接就動手,多粗魯啊!

“唐某並不認得兄臺,不知兄臺是受何人所託?”唐夢又問到。

“受凌司夜所託,唐大人請吧。”烈焰轉念一想,或許,還真不用動手的。

“當真!”唐夢故作驚喜,心下卻愈發的戒備了,這人似乎知道的不少啊!

“殿下正在前面,有事脫不開身,見這裡起大火便知是凌妃娘娘尋他了。”烈焰又答到,說得合情合理,這時,洛水姬亦是輕輕落了下來,就站在他身後,聽了這話,險些就笑了起來。

“這位又是……”唐夢卻是轉移了話題。

“舍妹。”

“妻子。”

兩人齊聲不同語,毫無一絲默契。

唐夢卻是笑,走上前來,拉起洛水姬的手,道:“你跟我真像,我同凌司夜出門的時候,也總是這麼慌稱是他妹子,後來就索性一身男裝了,你呀,若是不想承認,以後就學我,女扮男裝我可是最在行的了,現在就能解教你!”

洛水姬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女人似乎沒有任何戒備,這麼好騙,怎麼扯着扯着就給扯開了話題了?

“我這裡可好像易容化妝的東西,現場就給你化個男妝如何?”唐夢越發的熱情了,拉着洛水姬便要往艙內去,只是,又回頭,對同樣亦是有些摸不着侍衛道:“還不給客人奉茶來,愣着作甚?”

“凌妃娘娘……”烈焰方要開口,唐夢卻急急打斷,道:“大哥你不急吧,先吃過午膳我再同你們走,我先替嫂子着個妝。”

洛水姬看了烈焰一眼,似乎在尋求意見一般,烈焰蹙着眉頭,越發的納悶,唐夢怎麼會是這麼個熱情好客,而又毫無戒備之人呢?還似乎對易容化作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然,早在他想明白之前,唐夢早已退到了船艙前,卻是冷不防將洛水姬雙手縛在身後,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頸,另一手取過別在艙前的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她的後背。

一干侍衛頓時盡數明白了過來,一擁而前,護在唐夢身前。

“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殺了她!”唐夢厲聲,臉上那和顏悅色早已消失殆盡,一臉的凌厲。

“你!”烈焰終是完全明白了這場戲碼,竟是被她將計就了計!

“放開我,否則我不客氣!”洛水姬正想掙扎,背上的疼痛立馬傳來,驚得她不敢亂動,怒視烈焰,都是他的磨蹭惹的禍!

“你們是什麼人?”唐夢冷冷問了第一個問題。

“不與無關,放開她,否則休怪我不客氣!”烈焰亦不多糾纏了,擡起手,一朵妖紅的火在指尖緩緩燃起。

唐夢心下一顫,是火,火魔,亦是傳說中的七大使者之一!

雖是驚顫着,手中卻是絲毫不留情,只是加重了一層力道,那鋒利的匕首便是直直刺入洛水姬的背部。

“啊……你……”洛水姬吃痛的大叫出聲,額上都冒了汗,這個女人,好狠!

“別讓我問第三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唐夢仍是冷冷看着烈焰。

“與你無關之人!”烈焰哪裡真捨得洛水姬受傷,話音方落,手中那朵火焰便冷不防朝唐夢而來,就在瞬間分散出數朵火焰分別朝衆侍衛襲去。

衆人躲開,然而,那火焰似乎認人一般,緊追不放,唐夢沒有躲,始終擒着洛水姬,竟是拿她擋火,如果沒記錯,水魔便是火魔的剋星了!

果然,在那火焰即將擊中洛水姬之時,卻是不知爲何,瞬間給滅了,只留一縷白煙,亦是很快便消散開。

一批侍衛早已被那朵朵火焰追着四竄而去,船上,只有他們三人僵持着。

“凌司夜在哪裡!”唐夢終是沒了耐心,厲聲問到,心下隱隱擔憂着,難不成凌司夜落入魔道之手?!

“你放開我!”洛水姬的聲音卻是冷了下來,背後的血不住地留着。

然,唐夢似乎沒打算讓她活不一般,掐在她脖頸上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而是注意到了烈焰的慌張,仍是威脅,道:“不說的話,你可別後悔!”

烈焰確是慌了,從未見過洛水姬這麼一臉蒼白過的,急急道:“你先放開她,我就說!”

“沒有討教還價的餘地。”唐夢正色。

只是,話語方落,卻發現了不對勁,腳下是溼的,猛地低頭,卻見腳下一股冰涼的水正漸漸翻涌而上。

烈焰亦是驚,洛水姬這是想殺人了。

收費章節 297她亦魔

腳下,冰涼涼的水不斷翻涌而上,洛水姬沉默地可怕。

唐夢仍舊是一手緊緊苷制住洛水姬,另一手匕首亦是死死刺入不放,心下卻驚着,雙眸滿是戒備,盯着烈焰看。

本想問他二人是否真是魔道中人,轉念一想卻覺不妥,便依舊是不動聲色了,只掂量着如何逃脫。

“你快點放開她!”烈焰終於開了口,亦是戒備着,唐夢可不能真出了事,洛水姬這般模樣似乎真被激怒了。

唐夢眸中狐疑掠過,卻是十分配合地道:“好!”

說罷,冷不防一章將洛水姬震出,而自己轉身就逃,頭也不回,身影急急朝前方林中飛起。

烈焰一愣,隨即緩過神來,接連彈出數朵火焰,緊追着唐夢而去。

洛水姬就這麼癱倒在烈焰懷中,背上早已是大片大片的血跡,一臉的蒼白,而此時,原本風平浪靜的河面卻是震動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衝出幾條水龍來一般。

“你冷靜點,先把傷給療好了。”烈焰勸說到,看着震盪幅度越來越大的水面,都畏懼了,他也畏水。

“她……她往我背上的大經脈刺……那個女人……她好狠……”洛水姬連開口都艱難了,看了烈焰一眼,竟是眼前一黑給暈了過去,她不是怒,而是怕,那匕首再刺深一點點就可以直接挑斷她的大動脈了,必死無疑!

“虛驚一場啊!”烈焰大聲感慨着,利索地撤下衣角替洛水姬包紮傷口,點了她背上幾處穴道,這才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扛了起來,朝前方追去,被他的火焰追上的,豈那麼容易逃脫得了。

唐夢頭也不回地逃,依舊是沿着這河道,卻是不忘留下痕跡,只有凌司夜才能看得明白的標誌。

身後數朵火焰,如果方纔追逐侍衛們的一模一樣,似乎速度還越來越快,唐夢在一顆大樹上停了下來,冷不防偏頭,一朵火焰就這麼從耳邊呼嘯而過了,只是,沒傷到她,似乎很不甘心,再次掉轉頭朝她襲來,她翻身,凌空而前,往更茂密的枝葉裡竄,依舊直直朝前而前,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上來了。

心下疑惑着,暗地後悔當初探險的時候,怎麼就沒把關於魔剎王國的所有傳說都看一遍呢,興許有對付這兩個魔者的方法,記得同行的人說過,魔剎的遺址,千年後仍舊有七魔的意念守候着,那古老的森林裡偶爾能看得見一樹的火焰,比夜光樹還要亮,或許,正就是這位火魔吧!

思及此,突然冷不防停了下來,某個場景瞬間浮現,是千絲精靈,曾經見過的千絲精靈,那是唐影的意念嗎?如果是,唐影便是真是血魔了,亦是屬七魔,七魔的意念之所有千年不滅,正是因爲各個皆死得極其冤,怨氣而生,這同魔剎王國的滅亡亦是有極大的關係的。

究竟怎麼回事!

血魔,又如何會死會滅?!

她如今可以很肯定,只是正是穿越到了魔剎王國崛起之前了,這段她不怎麼熟悉的歷史傳說,似乎很多事,正不可扭轉地開始慢慢發生了。

見過千絲精靈者,一聲孤苦終老。

這個詛咒,是唐影下的嗎?到底有什麼災難等着他,而凌司夜呢?爲何關於這片大陸的傳說裡,根本就沒有天朝的存在呢?

突然,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來了數十朵火焰,比身後一路緊追着的燒得還要盛一些,擋在她前方了。

不得不停了下來,沉下雙眸,負手,凌空而立,緩緩轉身來,卻見身後烈焰揹着洛水姬,一臉嚴肅地看着她,而周遭縈繞着朵朵色彩各異的火焰。

“唐大人,跟我走一趟,你逃不了的。”冷冷說到,不想多費脣舌了,已經引起了她的戒備,便是勢在必得,何況,他也不知道凌司夜何時會回來。寧洛交待的事情,無論如何,必須辦到。

“去哪?”唐夢挑眉問到,慌張疑惑之色仍舊絲毫不形於色,大有談判之勢,能逃便逃,逃不了便只有拖延時間了,就盼着某個傢伙儘快出現,別錯過了這麼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若是認真想來,他還真就沒有及時出現過,除了在帝都裡殺了李修那一回。

“往前走便是了。”烈焰說罷,亦是凌空而起,緩緩逼近。

唐夢心下頓時戒備,卻又是暗笑着傢伙愚笨,若換做是她,早就不多廢話了,只肖一直追便是,她還真就是打算沿着的溪流跑的,也不知道能跑多遠,多遠便到盡頭。

“沒問題。”眯眼,無害一笑,身影卻是疾速掠過,落在了烈焰身後,往前,她這亦是往前啊!

“本大爺不想跟你多廢話,你休想再耍任何花招!”烈焰亦是急急轉身,不過一揮手,便又是數朵氣焰更甚的火焰攔住了唐夢的去路,燒地四周的空氣都灼熱不已,怕是再這麼下去,這火會波及兩岸,那邊那場大夥還未滅盡,這邊又得起火了。

唐夢雙眸骨碌一轉,一計上心頭,卻是主動上前來,道:“大爺,你若再不替她療傷,她可是會虧血而亡的,瞧見那便的大葉草了沒?”

完全就轉移了話題,彷彿就沒聽到他方纔警告,又是讓烈焰一頭霧水,不由得朝她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河岸便果然是有一片大葉草。

雖是看了過去,卻也很快回過神來,終是怒聲,沒了耐性,道:“看樣子本大爺不得不親自動手了!”

話語一落,根本不給唐夢任何回答的機會,便將背上的洛水姬拋下,急急朝唐夢而來。

唐夢大驚,條件反射一般急急後退,不再沿着河道前後,而是朝左邊林子方向而去,或許,這片林子燒了起來,她還有機會逃脫,不得不承認,打不過這人的,何況還不知道他究竟能將火控制到怎樣的一個地步!

烈焰緊追而來,兩條火龍飛出,似乎開道一般,一下子就將兩邊茂密的叢林燒了個精光,一下子擊碎了唐夢隱藏枝葉裡的打算。

兩側沒有逃路皆是大火,只有前後,後又有追兵,只有條路了。

只是,他根本就沒打算給她任何機會,一揮手,只見一朵藍色的火焰直直從天而降,落在了前方,又是撲地一聲,一下子竄出了一條火龍來,前方亦是燃起了大火。

這下子,四面皆火,將二人完全困在了中間。

“有本事你再逃嘛!”烈焰這下子氣定神閒了,彷彿甕中捉鱉一般,一步一步朝唐夢而去。

唐夢直視他,一臉嚴肅,不知道腦袋裡想着什麼,面無任何表情。

然而,這般表情似乎讓烈焰戒備了,卻是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伸手張開大掌,一條火繩從他掌心竄出,在唐夢身前身後繞了幾圈,很快便將她完全束縛住了。

這束縛之法,是他們七魔皆有的法術,一旦被束縛住,便休想掙扎開了,越掙扎只會束得越緊。

唐夢卻是安靜地有些奇怪,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呵呵,唐大人,請吧!”烈焰終於是鬆了口氣,不能傷她,又得制住她,似乎只能用這辦法了,眯眼給了唐夢一個燦爛的笑,轉身便走,拉着火繩便走。

唐夢眉梢動了動,眉頭緩緩攏起,不知思索着什麼,把他拉着走,一言不發,也不反抗。

這邊洛水姬已經清醒了,卻很是虛弱,看着烈焰就這麼牽着安安分分的唐夢而來,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似乎牽動了背後的傷口,臉上有些間歇的抽搐,本也是個美人坯子,這會兒,精緻而蒼白的臉卻是有些猙獰,只是看着唐夢笑,眸中藏着報仇的慾望。

女人的天性,本就因唐影而對她很是不滿了,加之方纔的恥辱,落入他們之手,只要不死,有得機會折磨她!

只是,烈焰卻是一句話打消了她的念頭,“你留着養傷,別忘了正事!”說得隱晦,唐夢聽在耳裡,疑惑不已。

“先讓我還她一刀!否則你休想我留下!”洛水姬艱難地站了起來,威脅到。

“你少胡鬧,一切按計劃行事。”烈焰瞪了她一眼,一向都同洛水姬直來直往的鬥嘴慣了,無奈在唐夢面前話得說得隱晦。

“我就還她一刀,礙不着計劃!否則我連你也一併捆了!”洛水姬亦是瞪了回去,話音方落,卻是伸手張掌,掌心中一條水繩子直直飛出,朝唐夢雙腿而去。

這繩索可是極其能傷人的,烈焰手下留情罷了。

烈焰本就怕她的水,無奈不敢亂動,道:“就一刀,別怪我沒提醒了爲日後留着後路!”

又是極其隱晦的警告,水姬當然聽得懂,唐夢日後極有可能是魔後,可是他們真正的主子,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會記仇的,而是記仇必報之人。

“我管她是誰,我只認影一人爲主!”洛水姬卻是脫口而出,五指握緊,那水繩驟然將唐夢雙腿縛住。

烈焰卻是握緊了雙拳,怒目瞪她,顯然,她說漏了嘴了。

洛水姬這也才發現自己犯錯了,吊白眼,緊抿脣,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聽嘭地一聲斷裂之聲,頓時大驚,同烈焰齊齊朝唐夢看了過去。

原本一直看着二人沒有任何反映的唐夢終於是有了表情,眯眼,漸漸展顏,無害而笑,她可是藏了好久了,其實烈焰的火繩根本就困不住她的,本來打算安安分分地尋覓個良機逃走的,這下子好了,洛水姬的水繩給壞了事。

她一拉緊,束縛在她腿上的那到水痕一般的繩子卻一下子被彈了出去,瞬間化作水花,散落而下,根本就傷不了她!

還不待二人緩過神來,唐夢早已冷呵一聲,一下子便掙脫開了烈焰的火繩,凌空而起,運足了氣,一掌憑空掃下,掌風如利刃,烈焰想都沒想,直直朝洛水姬而去,擋在了她身前,唐夢脣畔勾起一抹冷笑,似乎費盡一身氣力一般,雙掌齊飛,掌風恍如狂飈,頓時狂風大起,四周樹葉飛走,遮擋了視線。

烈焰緊緊護着洛水姬,帶四周漸漸安靜下來之時,早已不見唐夢身影,而二人相視,皆是一臉複雜。

這個女人,竟然能夠不被魔繩束縛!

她也是魔道中人!

是七魔之一,還是魔煞手下,七煞之一呢!?

“你先追過去,我差人告知寧洛!”洛水姬脫口而出,鮮有這般認真過。

“自己小心點。”烈焰亦是認真。

洛水姬瞥了他肩上被唐夢那如利刃的掌風割裂而開的傷口,眸中複雜掠過,亦是道:“你自己也別再大意,趕緊追上去。”

烈焰點了點頭,起身來,朝前方望去,感知地到他的火焰的方向,正是朝溪流左側而去,又看了洛水姬一眼便翻身而起,直直追了去。

左側,其實離迷失之林不遠了。

而河道的右側,唐影和小夕兒正靜默着,看着獵物慢慢靠近。

茂密的叢林中,高大的樹上,唐影緊緊坐着,視線始終都盯着前方草叢裡的動靜,從今早開始,那裡便有了動靜,偶爾靜,偶爾又有些微的窸窣聲,定是藏了什麼東西的。

“師父,已經兩個地方着火了,會不會真就是夢姐姐放火了?”小夕二沒忍着,低聲問到,方纔那沖天而上的大火可很是明顯的。

“應該是她。”唐影淡淡回答,以唐夢的性子即便是把這萬重大山燒盡,她亦是做得出來的,應該是等得不耐煩了,用這法子尋凌司夜吧,那日他明明見凌司夜往這邊走的,難不成真出了什麼事了?

“師父,你的手還疼嗎?”小夕兒又問到,看着他包紮着的手腕,心疼極了,今早一覺醒來才知道他昨夜就將一切部署好了,看了他手腕上的傷,她多多少少也猜測到了卻沒有直問。

“不小心刮傷了,不礙事。”他仍是淡淡回答,手上一直黑色千絲紙鳶卻是隨時準備着,靜默的雙眸裡隱着一絲鮮少可見的勢在必得。

血狐,果然是被引來了!

給讀者的話:

關於唐夢現代探險魔剎遺址的情節,冷宮系列文,穆婉蝶的故事裡會有,不影響正文的閱讀,所以番外就不寫啦。

收費章節 298又見迷失

茂密的草叢裡時不時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動靜並不太大,若是遠遠看去,根本察覺不出什麼來,只是若是站得高點,便可將一切看得清楚。

小娃娃心下也緊張着,已經看得到一條粗粗的狐狸尾巴了,小狐怎麼又胖了。

唐影那一貫平靜的雙眸直視前方,鮮少能見他這種眼神,隱隱透出一些邪佞和霸道,勢在必得,脣畔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師父……”小娃娃忍不住低低喚了一聲,看着他手中的蓄勢待發的黑色千絲紙鳶,滿腹的擔憂,突然好像大喊一聲提醒小狐逃跑,只是,還是沒有,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叛徒,徹底出賣了小狐。

“我不會殺它的。”唐影低聲,淡淡答到,似乎看得出她的心下的糾結。

“那……別人也會殺它的……”她嘀咕着,聲音很低很低,沒讓師父聽見,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拿這血狐去換什麼東西。

草叢裡,一直通體雪白的小狐狸,胖嘟嘟的,絲毫都沒有狐狸該有的妖嬈身姿,就埋頭、翹臀,在高高的草叢裡匍匐前進,尖尖的鼻子一動一動地,嗅着前方越來越近的美味,本是往龍脈山而去的,昨夜卻冷不防嗅到這血腥味,它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血,只知道含有劇毒,同其他毒物完全不一樣的毒。

一步一步,靜靜悄悄地朝前匍匐而去,掩耳盜鈴一般,自以爲小心了,從來就沒有狐狸搔首弄姿的動作,卻是越老越像條狗了。

血腥味越來越濃,一身雪白皮毛開始漸漸便紅了,就從那雙尖尖的小耳朵開始,一點一點往下,這代表着它內心激動的程度。

然而,當這血紅色緩緩朝那一尾粗尾巴而去的時候,突然,不再是顯然那漸漸、一點一點的速度,而是整條尾巴瞬間紅透,彷彿煥着妖紅的光,它驟然止步,夾尾,圓滾滾的身子完全地撲到在地。

這毒血!

這麼重的氣息,終於嗅得清楚了!

是殭屍血!

是血魔!

它只覺得自己在發抖,控制都控制不住,連夾緊的尾巴都抖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血魔也出現了,魔道難道就要崛起了嗎?

顫抖着伸出了一爪,接着,又是艱難地伸出令一爪,就如縮頭烏龜一眼,緩緩掉轉方向,好奇害死貓,它這是貪吃害死狐狸啊!

前方樹上,小娃娃都替它緊張了,緊緊拽着樹枝,一身僵硬,咬着脣,看得清清楚楚,小狐狸發現了異樣了。

“跑啊!還磨蹭什麼!”她大叫,當然,只是在心裡大叫。

視線緩緩移到師父手上,只是,還沒來得及瞧見那黑色千絲紙鳶,便只見一個黑影疾掠而前,朝小狐狸的方向而去。

“啊……”終於是控制不住大喊了起來。

而唐影卻早已翻身而前,朝那草叢而去了,似乎絲毫都不給血狐逃脫的機會。

小娃娃急急滑下樹,一溜煙跑了過去,這下子小狐真的逃不了了!

然而,當她氣喘吁吁地在唐影身前停了下來之時,卻不見任何狐狸的影子,只見師父靜靜地站在,冷斂的雙眸環視着四周,似乎在尋覓觀察什麼一樣。

那小狐狸呢?

她沒敢多問,亦是跟着四下尋覓,原本提着的心終於得以稍稍鬆口氣了。

“夕兒,看到了嗎?”唐影突然開了口,視線落在她身後。

“什麼?”小娃娃一臉狐疑,沿着他的視線轉身看了過去。

什麼都沒有呀,一樣是繁茂的野草,就連竄逃的痕跡也沒有。

正想轉過身來,唐影卻靠近,雙手按在她肩上,淡淡道:“這就是血狐之血的可怕之處。”

話語一落,面前那有一人多高的一簇簇野草頓時化爲灰燼,彷彿被大火燒過一般,就這麼接連着,一簇簇瞬間成灰,一下子便在茂密的草叢裡開出了一條道來。

小娃娃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得眼前這片草叢彷彿就是被什麼東西暗中摧毀的一樣,排山倒海而去。

緩緩揚起頭來看他,一臉的不解。

“是血,方纔射中了它的尾巴,血狐的毒血能腐蝕萬物,尤其以心上一滴血爲最甚。”他淡淡解釋,輕輕鋝起她掉落在額上的髮絲,似乎並不急。

“它往那邊逃了……”她不是問他,而是陳述了個事實。

“嗯。”他點了點頭,放開她,從那快開闢出來的小道而去。

“笨狐狸!”小娃娃嘀咕了一聲,亦是追了上去,總是走在他身後,像個小跟班一樣跟着,不會爲何,看着師父的背影,總會想起夢姐姐來,似乎有種相似的感覺,只是,夢姐姐總會牽着她走的,師父可不會。

唐影的腳步越來越快了,小娃娃緊緊跟着,氣喘吁吁,卻沒有發現,自己的速度其實比起以前來快了許多許多。

追出了叢林,卻是到了河畔,後面很遠的地方,仍舊有滾滾黑煙不斷往上冒,看樣子那兩場大火沒那麼容易滅了。

唐影止了步,不由自主地朝河道下游看了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眸中透出一絲寵溺的笑意。

快了,就快等到了。

給自己最後的期限,尋到血狐便下決定,放手,還是爭。

“師父,小狐不會是飛過去的吧?”小娃娃卻是一直尋覓着毒血的蹤跡,就在河畔沒了痕跡。

“躍過去的。”唐影說着卻是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足跡輕點從甚是平靜的水面上飛掠而過。

那血狐跳躍奔跑的能力可不亞於這林中任何動物,想抓到它,亦不能靠得太近,它雖膽小,畢竟是上古的妖獸,若是激惹太過,獸性大發,他亦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麼多年,唐夫人之所以只差他一人來尋血狐,便是這個緣由了,尋到血狐,若是不小心,很容易被它的毒血所染,一身皮肉筋骨被腐蝕殆盡的。

這亦是個秘密,如同血狐喜好吃毒物一樣,入山之前,唐夫人才告知的。

他一直以爲她偏偏差使他尋血狐,只會讓他痛,讓他親手送唐夢入空山,其實,真正原因卻是她手下之人,鮮少能勝任。

已經是六月底了,是空山動手的時候了,唐府的氣數該盡了吧!

過了河道,地上又是隱隱有了毒血的痕跡,一路朝前方茂密的林子深處而去。

“師父,小狐會不會死啊!”小娃娃擔心地問到。

“不會,尾巴傷了,這邊的傷口不容易癒合罷了。”唐影仍舊是淡淡解釋,對這徒弟,向來就是這樣的語氣,無論什麼事,都是不溫不慍,說罷放下了她,依舊徑自快步而前。

“那你把它送給別人了,它會不會死?”小娃娃追問到。

“不知道,我只答應你,它不會死於我之手。”唐影回答到,沒有回頭。

“師父,這件事做完了,我們就出山嗎?”小娃娃又問到,一口氣追到了他身後,這時候心下才隱隱納悶,師父這腳步看似在走,其實是使了輕功的呀!她竟然也追得上了!

“也許吧。”唐影回頭,俯視她,這孩子還這麼小,不及他的腰,學起輕功來似乎還很快,是塊練武的料子。

“那我們去哪裡?師父也是天朝皇室的人嗎?和大哥哥一樣嗎?”小娃娃又問到,一肚子的疑惑,要是這麼問下去,可以問到天黑了。

“不是。”他眸中掠過一絲異樣,轉過身,身影一幻,待她定時,他卻早已離她很遠很遠了。

“師父!”她一急,又是握緊了雙拳,快步追上,腳下漸生風,快了起來。

她就這麼追着,卻再也沒能一下子就到他身後,無論怎麼努力,只暗自怪自己笨,卻不知道是他可以拉開了距離,帶着她練功裡。

不知不知已經入了一片陰涼的林子,似乎同先前的林子有些不一樣,地上毒血的痕跡仍舊超前延伸而去,卻是越來越少了,被燒灼腐蝕的花草也不那麼明顯了。

然而,唐影突然怔住,本是凌空,卻一下子落了下來,銀白蝶形假面掩蓋下,只見那靜默的雙眸裡透着了一絲疑惑,薄脣緊抿,終是覺察到了這片林子的怪異。

好一會兒,小娃娃終於追了上來,卻是指着右側方向,大喊着,“師父,你看那裡!你快看!”

右側,繁茂的枝葉掩蓋只後,隱隱可見一座小屋子,屋身是鑲嵌在大樹身上的,很是好看而奇妙,似乎是主子這林子的主人,某人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一般。

唐影看了過去,眸中疑惑更甚,問到:“夕兒,你認真看看,這地方,我們是不是先前就經過一回了?”

“先前就經過?”小娃娃一臉狐疑,開始四下打量了,四周都是參天的大樹,遮擋了所有的陽光,很是陰涼,整片林子似乎沒一處都是這模樣,她着實沒分辨出來,何況方纔一直追着師父,哪裡注意到四周的景物了。

“這裡方纔就來過了,小心點,這林子有問題。”唐影卻沒有多解釋,追過河道來的時候,他就能遠遠看到血狐逃竄的痕跡了,不是他不急,而是一直等着良機下手,此時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了,而地上毒血腐蝕的痕跡看來,已經是過了一段時間了,應該是方纔剛入林子便留下的血跡。

“我們迷路了嗎?”小娃娃這才明白了過來,曾經亦同夢姐姐迷失在一片迷林裡的,只是她記得是在河道下游的另一側,不是這裡!

“過去看看吧。”唐影說着,第一回不在徑自而前,而是牽着了她的手。

小娃娃心下一顫,抿緊脣,雙眸骨碌轉了轉,竊喜着,卻又問到:“師父,不追小狐狸了嗎?”

“早跟丟了。”唐影淡淡答到,思忖着,看樣子得先弄清楚這片林子究竟是什麼地方了,如果是迷林,那狐狸怕也沒那麼容易出去的。

大步跨過那似乎是人工栽培出來的花圃,便到了小屋面前了,這幢屋子根本就同大樹聯爲一體,藏與樹洞之內,沿着粗壯的樹幹看去,開了幾個小窗戶,而最地下的木門卻是緊閉。

半圈可以修剪出來的花圃成了柵欄,圈了一圈領地,屋前有一方小石桌,幾方石凳,桌上擺放着一盤瓜果,是草編的果盤,任何一細節處都充滿着生活的氣息,這山林裡怎麼會有人居住呢?

“師父,有人住耶!”小娃娃低聲說到。

“嗯。”唐影亦是低聲,心下卻是戒備着,能入萬重大山者便非一般之人,而能這裡住下來的定非常人,一步一步向前,一手牽着小娃娃,自然而然地將她護在身後,另一手輕輕地扣了扣,道:“主人在否?”

等了須臾,沒有任何反映,力道加重了些,又扣了幾聲,道:“請問有人在嗎?”

仍舊是沒有反映,而小娃娃卻是有些心急了,道:“師父,會不會沒人住了,還是主人不在家?”說着小手卻是不自覺地申了出去,用勁往門上一推。

咿呀~

門竟然就這麼動了,半開了。

唐影低頭看她,眸中有些責備。

“我以爲有上鎖的。”她吐了吐舌頭,辯解到。

唐影沒說什麼,親自緩緩推開了門。

屋內,擺設極其簡單,左側一卷竹簾垂下,隱隱可見簾內竹塌上斜躺着一個曼妙玲瓏的身子。

是,何人?

“不請自入,未免太失禮了吧!”慍怒聲傳來,是個女子,聲音底氣不足,似乎受了傷。

小娃娃下意識地往唐影身後躲,這麼跟着垂簾看那女子,第一印象便很不好,一下子想起了草原上游蕩在大營之間的風塵女子來,個個都是大美人,個個卻也都是母老虎。

“你是這林子的主人?”唐影的語氣一如既往那麼淡漠,並不想多廢話。

“你這是什麼態度?”女子直起身子來,聲音裡明顯怒意愈盛了,她正是蝶依,被凌司夜打傷了,心下的怒火正無處而發呢!

“解開幻境。”唐影根本不理睬她的怒意。

蝶依一愣,心下納悶了起來,這男子怕也是誤闖進迷失之林的吧,似乎比先前那男子看得還明白些,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林子是幻境而生,懶懶下了塌,拉起了紫紗遮掩了面容,掀起竹簾來,見了唐影,心下卻是頓時一顫,這男子雖戴着假面,卻散發着俊雅的氣質。

“公子怎麼入了這林子的?”語氣顯然和悅了許多,心下想着,這一回不要再看錯了,他定是個溫柔的翩翩公子吧!

給讀者的話:

謝謝花語俏俏的長評,嘿嘿,大家相聚迷失之林,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收費章節 299最終的幻境

孤單?寂寞?

在這荒無人煙的山林中住了二十多年了,好幾年好幾年都見不上一個人,真的想有個人陪。

先前那個沒有風度的男子還困在環境裡,現在卻又來了一個,難道是上天終於憐憫了她了?

蝶依上下打量着唐影,心下暗暗作着對比,他這身段雖是頎長,卻沒有先前那男子來得高大,相較之下,似乎偏瘦弱了些,也不知道這銀白蝶形假面之下是怎樣的一副容顏,再看他的手,修長地很好看,只是,亦是不如先前那男子保養得好。

“公子既然是隨便走就入了這林子,何不試試隨便走走,指不定也就出去了。”笑着問到,攏了攏傾泄而下的海藻一般的長髮,只着一件單薄的紫裙,將妖嬈的身段盡顯無遺。

“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還勞煩姑娘行個方便。”唐影淡淡說到,雖是有禮貌,語氣裡卻沒有絲毫的客氣。

“要事?”蝶依卻是慢悠悠地在一旁矮塌上倚了下來,煞有興趣道:“公子帶着這麼個娃娃入萬重大山,爲的是何要事呢?”

“與你無關,姑娘這方便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唐影又問到,一如既往的淡漠語氣,不溫不慍。

蝶依看了一旁那一直盯着她看的小娃娃一眼,仍是曼笑着,聽得出唐影話中藏着的強硬味道,只是,卻故意一般,懶懶到:“你告訴我,我也許能考慮考慮。”

這林子,沒有她親自破了幻境,誰都休想走出去,威脅,她可不怕,即便是殺了她,也休想走出去!

“那你好好考慮吧。”唐影脣畔微微泛起一絲不易察覺冷笑,亦是在一旁坐了下來。

小娃娃納悶着,正要開口,卻是驟然驚了,連忙退到了唐影身後去,只見蝶依身後不知何時緩緩飛起了數只血色千絲紙鳶來,明明就是紙鳶而已,她卻覺得那是惡魔一般的生靈,透着滿滿的煞氣。

蝶依亦是覺察到了一樣,驟然直起身子來,而身後的血色千絲紙鳶亦是跟着縈繞而來,將她圍成了一圈,似乎蓄勢待發一般,直直對着她。

“主人……”

這個聲音是在蝶依腦海裡驟然閃過的,片刻的癡愣,隨即緩過神來,連連退了好幾步,怒聲,“你想威脅我?”

“你覺得是便是了。”唐影仍舊是淡淡說的到,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那我便乾脆地告訴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休想走出去,不是屬於這林子的人,或許是生物,都休想走出去!”蝶依亦是不想多廢話了。

“有何條件不妨直說。”唐影問到,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女人究竟是做什麼,戒備一直都有着,畢竟能在這林子裡存活下來,掌控這迷林,簡單不到哪裡去。

“很簡單,留下來陪我。”蝶依脫口而出。

“你想太多了!”開口的是小娃娃,亦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方纔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她盯着師父上下打量,這眼神讓她相當的不舒服!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麼嘴?”蝶依立馬呵斥,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小孩子!”仍舊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似乎每個孩子被稱作孩子的時候都是這般反映的。

蝶依冷哼一聲,看向了不吭聲的唐影,又問到:“如何,留下來陪我。”

“你真是癡人說夢!”開口的仍舊是小娃娃,學着蝶依方纔的冷哼不屑表情,又道:“留下了陪你,你還怎麼放我們走!”

“你走,他留下。”蝶依心下早就有了打算的。

小娃娃隨時倒吸了一口氣,這女人真真就是在做白日夢,真想當她自言自語。

“在下有要事在身,姑娘還是行個方便吧。”唐影終於開了口,依舊有禮,雙眸沉靜,看着蝶依,而圍繞着她的血色千絲紙鳶竟是漸漸淡去了顏色,滿滿變的透明無色。

他只知道這是迷林,卻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迷林,自己走斷然是走不出去的,這女人這麼肯定能困住他們,看樣子,硬的還是行不通了,照她先前所說,血狐怕是也被困住了!

蝶依似乎這才真正注意到他的眼睛,那麼溫軟的一雙眸子,猶如波瀾不驚的湖面,安靜而沉斂,讓人都捨不得去打破那沉靜。

看得她整個人亦不那麼心浮氣躁了,聲音都溫柔了,道:“我可以先放你走,你答應我把事情辦了就回來。”

瞬間就這麼柔情似水了起來,看得他,等着他回答。

唐影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牽着小娃娃便轉身了。

硬的不成,軟的,他不會,也不想,承認,豈可如此隨便給予?

還是自己去試試,省得同她多廢話。

小娃娃方纔插話都沒被師父瞪,這下子膽子也大了,本還想說話的,見師父牽她的手要走,心下頓時大喜,回頭朝蝶依眯眼一笑,很是得意。

蝶依連忙上前,攔在門口,道:“我再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

“不用,多謝。”唐影不着痕跡地推開了她的手,牽着小娃娃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門,身影一幻,須臾間已經出了門外花圃了。

蝶依沒再追,卻是大喊:“喂,我勸你被多費力氣了,你自己走不出去的,這兒到處都是幻境,是你自己的……”

戛然之聲,險些把這迷林的秘密說出來。

又是個不知好歹的男人,溫柔是溫柔了,卻一樣的難纏,去了也好,她有機會摸清楚他心底那一抹脆弱,看看究竟是怎樣的記憶能真真正正困住他的!

輕咳了幾聲,亦是出門,卻是朝同唐影相反的方向而去,先前那個男子已經破了兩回幻境了,原來是天朝的太子啊,他的父王和母后,看樣子都不是他真正的脆弱了,會不會是那個名喚唐夢的女子呢?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又入幻境了!

仍舊是竹林,林外天色漸暗,林中早已一片黑暗,靜謐無比,連盛夏裡的蟲鳴都沒有,只有琴瑟之聲,乾乾淨淨的聲音,在林子裡悠揚着,很是空靈。

在林中最茂密之處,隱隱看見一處竹樓,遠遠地透出了溫暖的昏黃色燈火,琴聲便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走近了,聽得那琴聲更是悠揚,竹簾半卷着,屋內的一切都可見。

撫琴的是一個俊美的男子,修長溫潤的手指在琴絃上嫺熟地撥弄,線條分明的脣畔噙着玩味的笑意,玩味中透着邪佞,邪佞裡隱着寵溺,寵溺裡藏着滿足,一貫霸氣而猖獗的雙眸亦是笑意滿滿,不看琴,而看眼前佳人。

佳人一襲白衣長裙,很是簡單,長髮隨意披着,似乎剛出浴一般,髮梢還有些水滴,慵懶地斜倚在竹塌上,一手支着頭,亦是看着他,亦是一臉玩味。

良久,都是這麼相視着,誰都不曾移開視線。

終於,女子緩緩蹙起眉頭,越發的聽得一臉認真,只是,不過須臾卻是驟然大笑起來,道:“錯了錯了,方纔走了幾調,哈哈,太子殿下,你彈錯了!”

“愛妃你先眨眼了。”凌司夜眯眼,笑得燦爛。

兩人正無聊遊戲着呢,相視不語,她先眨眼便算輸,而他,挑錯了一個音調亦是輸。

“你先錯我才眨眼的!”唐夢直起身子,認真了起來。

“口說無憑。”凌司夜起身走了過來。

“你!”唐夢怒目瞪他,這傢伙又要耍賴了!

“本太子能陪你玩這無聊遊戲你就該知足了,幼稚不?”他推了她,徑自在竹塌上坐了下來,只是還不待她開口,卻又是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擁着斜倚了下去。

“太子殿下,本宮被你困在東宮已經好幾日了,在這麼下去,人會悶出病來的。”她整個人的不着一絲力氣賴在他身上,腦袋就抵着他光潔的下頜。

這依舊是回憶幻境,他們合好之後,東宮裡的日子。

他完全地沉浸在裡面,已經很久很久了。

“你該自稱臣妾。”他垂眼看她,雙臂圈上她的腰。

“太子殿下,臣妾想出宮。”她打開他的手,翻身,欺在他身上,盯着他看。

他蹙眉,思索了須臾,又道:“還是自稱本宮來得適合你。”

她一愣,隨即重重朝他心口上打了去,道:“沒同你開玩笑,我要出宮!”

“去哪?”他挑眉看她,絲毫不介意心口上的疼痛,雖然她打情罵俏起來也從不懂得要掂量力道的。

“就隨便走走,穿男裝,肚子也不是很大,衣裳寬大些,可以藏的,萬一撞上了皇上的人,也好解釋。”她連忙回答。

“真要個孩子,也可以考慮考慮的。”他說得甚是認真,大手朝她小腹而去。

她立馬啪地一聲打開,道:“先把這個解決掉再說,你休想打什麼鬼主意!”

他仍舊是一臉慵懶,感慨道:“多少女人想要本太子的孩子,你也太不識好歹了!”

她一臉不屑,又懶懶地趴回他身上,小臉貼着他厚實的胸膛上,懶懶散散,很是不經意地回他,“那你找她們生去,再生個就叫做有情,同無情做個伴。”

這句話說完,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腰上的力道重得讓她幾乎暈厥。

“斷了……要……要斷了……”吃痛、虛弱、氣息不定,聲音弱地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打情罵俏的時候,他不介意她下手重,並非容忍她,而是他自己亦是如此,下手從來都是照着她的話的輕重來掂量的。

攬在腰上的手終於是放開了,呼吸一下子舒暢了,她不說話了,氣喘吁吁。

“學個教訓。”他仍舊是懶懶地語氣,輕輕撫拍着她的薄背。

“一點都不溫柔,我後悔了!”她有氣無力地說到,真的,好疼啊!

“知道後悔就好。”他大笑了起來。

她就讓他笑着,看着他笑,一手重重欺在他胸膛上,撐着起身來,直視他,認真道:“本宮後悔嫁給你了!”

他那爽朗的笑容有些收不回,俊美無濤的臉好一會兒才緩緩平靜了下來,她看着這一臉精彩的變化,心下樂了,臉上卻仍舊是認真無比。

“你有膽子就再說一次。”他亦是認真了起來。

她不語,兩人對視,氣氛似乎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似乎是習慣了滿滿是算計,滿滿是計劃,滿滿是戒備提防的日子,陪她閒暇在東宮,只覺得無聊,而她亦似乎也如此,總要折騰出些事兒來,時常貧嘴都能貧出大事來,吵了,鬧了,滿宮風雨了,她鬱悶了,不想吃飯了,他就又怒,然後又是吵,只是,更經常的是吵着吵着就睡同一牀上去了,翌日醒來便什麼事都沒有,他還蠻喜歡在清晨擾她美夢的。

她嘆氣了嘆,今夜似乎沒打算跟他鬧了,懶懶翻身,依偎在他懷裡,這算是主動讓步了,他脣畔泛起一絲笑意,其實也並沒有真就生氣,埋頭在她脖頸間,笑着道:“後悔了也沒辦法了,下輩子看準了再嫁……我吧。”

她很想白他一眼,這話說得跟廢話沒兩樣,任由他的氣息縈繞在脖頸間,感慨道:“你怎麼就不能像唐影那樣溫柔呢?那麼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該要有個人心疼的。”

他明顯一僵,淡淡問到:“你喜歡?”

“當然,很喜歡。”她不經意回答,確是很喜歡影,和他在一起總是這麼輕鬆,甚至可以任性,爲所欲爲,爛攤子都留給他收拾。

唐影……

他漸漸鬆開了手,沒有說話,臉上平靜的有些不像他的性子。

“倦了,我想睡覺了。”她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懶懶地伸個懶腰,手還險些打在他臉上了,說罷起身,便徑自朝內屋走了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那個男子,唐影。

俊朗的眉頭微微蹙着,總覺得不對勁,卻又察覺不出什麼來。

唐影,苦等唐夢多年的唐影,入了魔的唐影,身世迷離的唐影。

思索着,越發地覺得不對勁,記憶似乎有些錯亂,突然覺得方纔那情景是發生過很久很久的了,在他們知曉唐影和真正唐夢的故事之前。

還有,孩子,他們還有孩子?!

腦袋沒來由地一陣抽痛,逼得狠狠地甩了甩頭,腳步沒有控制住,朝內屋一步一步而去,倦了,該睡了。

收費章節 300夜的夢&影的淚

幽靜的竹林中,枝葉掩映中隱隱透出的昏黃燈光終於滅了,似乎宣告着深夜的徹底降臨,屋內的人安靜地入睡,卻不知這是幻境,是夢,是虛無,是假象。

她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了,只是他卻沒有如同上兩回一樣,覺醒過來,覺察到她的存在。

那一襲夢幻紫的輕紗長裙拖地,蝶依邁着閒散的步子,再一次靠近,踏上了幾步階梯,嬌脣盼緩緩泛起了一絲冷笑,笑他的癡,此時擁着入眠的不過是一直小白兔吧。

原來這纔是他最終的幻境!是那個名叫唐夢的女子。

不管是大善還是大惡,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每個人心底總有那麼一處溫軟與脆弱,活着,正是遵從着內心那一處溫軟而活着。

即便毅力多強,信念多大,這都是缺點,致命的缺點,入了最終的幻境,只要睡過去,便會進入夢境,一個自己編制出來的夢境,可能是噩夢,可能是美夢,永遠、永遠都別想走出來了。

一步一步,不再小心翼翼,彷彿刻意一般,在木階上踩出了踏踏聲來,四下寂靜無比,這聲音再明顯不過了,只是屋內的人仍舊沒有醒,沒有任何警惕。

蝶依脣畔那一抹笑越發的燦爛了,直接推門而進,朝內屋而去。

屋內,如同東宮雲煙谷一樣的擺設,榻下,一直白色的小兔子蹦來蹦去,一見蝶依便朝她奔了過來。

“辛苦你了。”蝶依抱起那兔子來輕輕地撫拍着,一切動物她都能夠掌控,依着被困者的意念,變幻成他們所想的樣子。

榻上,凌司夜側身而臥,睡着正沉,只是俊朗的眉頭卻是緊緊地蹙着,額上冷汗隱隱可見。

“看樣子是噩夢了……”蝶依無奈地搖了搖,放下了那兔子,在牀榻邊坐了下來,輕輕拭去凌司夜額上的汗,仍舊是笑着,輕聲道:“讓你留下來陪我,你不肯,我只能留你在夢裡了,待我閒了,在找你。”

說罷,指腹劃過他俊美的臉廓,這才緩緩起身來,朝門外而去,入幻境是掌控種種動物來完成,而入夢,纔是她最大的本事,親自爲之。

該去看看那個溫柔的男子了,一個人孤獨了那麼久,上天似乎開始眷顧她了,就困住這兩人,便足以讓她一輩子不孤單無聊了,這兩個夢境裡扮演不同的角色,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如是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也不知道那個男子,他的幻境裡會出現誰,要有幾重幻境才能觸碰到他心底最脆弱的那個地方。

紫色身影緩緩朝竹林外飄去,而竹林卻隨着她的離去而漸漸消失,夢境生,幻境滅,凌司夜不過是背靠在一顆大樹下,睡着了。

低垂着腦袋,額上的汗沿着高挺的鼻子一滑而落,性感的薄脣緊抿,夢了噩夢。

夢裡。

是空山,那通往空山頂的數千級石階,唐夢低着頭,默默地一步一步往上而去,頂端,一個白衣男子,是唐影,他負手而立,三千髮絲和白袍翻飛,猶如落入凡塵的九天謫仙一般,銀白蝶形面具之下,那一雙猶如深潭一般沉靜的雙眸滿是溫軟,看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而去,一步一步迴歸。

而他自己就站在最低端,看着唐夢一步一步朝唐影而去,他想喊,去喊不出聲,想動,卻動彈不了。

唐夢沒有回頭,根本就看不到他就站在後面,隨着她一步一步而上,離他越來越遠。

“白素,你回頭看看,白素,你不是唐夢,唐夢已經死了!”

“白素,你回來!”

“白素,你別去,你不是唐夢,你不是他的唐夢啊!”

……

喊,撕心裂肺地喊,喊地他心都疼了,卻只在心底喊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動彈不了,出不了聲。

而她,已經到了頂端,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了她在他面前止步了,緩緩伸開了雙臂。

就這麼瞬間,唐影早已擁她入懷,埋首在她脖頸間,親吻着她,只是,雙眸依舊是那麼平靜溫軟。

“你放開她!她不是唐夢!”他又想喊,只是,依舊只是喊在心裡。

唐影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了他,就這麼高高而上地睥睨他,眸一沉,一股莫名而強大的力量便將他拉到了面前來。

“她是唐夢,我守了八年了,怎麼會認錯?”唐影淡淡說到,而懷中的唐夢卻什麼都不顧,低低地哭着,雙臂緊緊地圈住他。

“她不是,她是白素,她是我的凌妃!”他怒聲,心裡的怒聲,伸手想拉她,只是,唐影眸中陰鷙掠過,仍舊是方纔那股莫名而強大的力量,狠狠地將他震了出去,鮮血從他口中不斷翻涌而出,他根本無法控制地住自己,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被震飛了出去,來不及看她回頭,看她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白素……你醒醒!”

“白素……你醒醒……我帶你回家……”

……

彷彿衝破什麼一樣,終於喊出了聲音來,一身內力亦是恢復,幾個翻身,凌空而來。

只是,當他落在山頂之時,卻不見他二人的蹤影了。

他瞬間怔了,不知所措地四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到,一個人影都沒有。

腳下漸漸有了潮溼的感覺,似乎被什麼東西浸溼了一般,低頭一眼,竟然是血,流成河的血,緩緩朝前方地上看去,竟是一片屍體,血染空山頂。

條件反射一般凌空而起,此時再見的卻不是空無一人的山頂了,而是又一場血染空山頂。

頓時腦袋一陣陣抽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他會在這裡,爲何他方纔會被困住,爲何唐夢會不理睬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陣陣抽疼越來越急促,彷彿整個腦袋都在震動一般,無力而感覺當頭一棒一般襲來,他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了,眼前漸暗、漸黑……

夢裡,累得睡了過去,夢外,仍舊是依靠着大樹,原本緊蹙的眉頭這才緩緩地舒展開了,一臉睡顏,安靜地像個孩子。

這邊,一場噩夢方落,而另一邊,那個男子,卻纔開始入夢,亦是一場噩夢。

蝶依就遠遠地站着,一臉震驚不已,他竟然就這麼入夢了,根本就無需任何幻境,怎麼可能會這樣。

一個人,怎麼可能心底就只單單一處弱點?!

就爲她而活着嗎?

是一顆高樹,夕兒被安置在寬大的樹杈上,沒有多少睡意,睜着大眼睛仰望着上空,心裡又糾結起小狐的事來了。

而唐影就躺在下面橫長的粗大樹幹上,雙臂枕着腦袋,雙眸緊閉,銀白蝶形假面遮掩了糾結着的眉宇,緊抿着的雙脣卻透出了這一場夢的可怕。

蝶依不敢再靠近,視線從唐影身上緩緩移開落在夕兒身上,遲疑着要不要動手,這孩子倒是單純得緊,似乎還沒有什麼強大的心魔。

“唐夢……”

“夢兒……”

唐影喃喃出了聲,夕兒一怔,沒有看下來,再習慣不過了,師父老是這樣,又做夢了吧。

而蝶依卻是大驚。

唐夢!

怎麼又是這個名字!

是巧合,還是同一個人?

她不敢輕易入他的夢,噩夢她都不輕易入的,從來沒遇到這麼一個人,就這麼輕易地入了夢,遲疑了甚久,終是不敢輕舉妄動,轉身緩緩離去,她有的是時間支開這孩子。

人很快便走遠了,一向謹慎的唐影此時卻沒有了任何防備,別說蝶依,即便是血狐出現,他都醒不了了。

夢裡,唐夢怪他,怨他,恨他了。

似乎很多美好的記憶都是反生在留夢閣的屋頂的。

夜裡,她就喜歡披散着柔軟的秀髮,穿着白色的輕紗羣,裙幅流動輕瀉於地,逶迤三尺有餘,就猶如一個幽靈一般,穿過留夢閣裡層層垂簾,遊走而出,素顏朝天,不着妝的時候,更是清秀美麗。

他就靜靜地坐在屋頂上,眸中噙笑,看着她,不言不語,身旁縈繞着的五彩千絲紙鳶卻緩緩朝下飛了去,繞着她打轉。

只是,今夜,她卻不同以往那樣,仰頭看他,對他樂呵呵地笑,骨碌轉着眸中,又想着使喚他做什麼去。

她背向他,緩緩步到湖畔,止步,低着頭,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看得發愣。

他連忙落了下來,快步走到她身後,每每站在她身後的時候,便想擁她入懷,只是,那麼多年來,從來都不敢,總是她先親近他,他纔敢動。

“唐夢,你怎麼了?”低聲問到,這麼近的距離,明顯感覺到她的失落。

唐夢仍舊是不語,看這水中的倒影,一滴淚就這麼落下,輕輕滴在平靜的水面上,卻是一下子打散了那清晰的倒影,一圈一圈的漣漪漸漸散開了,隨之,淚一滴一滴接連不斷地落了下去,似乎就這麼須臾便擾得整個湖泊都不平靜了。

而他,那一貫平靜如水的眸,早已漣漪大起,一把掰過她的身子來,急急問到:“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哪裡不舒服了?”

很久很久,沒有見她這麼落淚過了,從空山回來後便再也沒有了,一次都沒有。

她依舊不語,雙眸卻是空洞的,淚一直留着,彷彿永遠都止不住一般,氾濫成災,任由他搖晃着。

“夢兒,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呀?”

“是誰欺負你了嗎?是凌司夜嗎?還是你娘?”

“你說呀,你說說話呀?”

……

他慌得不知所措,這麼突然,這麼莫名,急急地替她擦眼淚,慌慌地問着。

她卻依舊一句話不說,卻再默默流淚,而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乖,不怕,有我在呢。”

八年了,他終於是第一次主動擁她入懷裡,還是那麼溫柔,那麼小心翼翼地。

只是,她卻是一把狠狠地推開了他,淚眼終於有了神,卻是怒、是怨、是恨。

直直逼視他,厲聲質問,“你不要我了?唐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瞬間怔住,沒明白過來。

而她,卻是一巴掌甩了過來,力道毫不留情,他臉上的面具就這麼瞬間四分五裂了,只見一張俊雅的容顏,蒼白,一臉震驚,不知所措。

她卻怒聲,指責:“唐影,你看着我入東宮,你把我拱手相讓給凌司夜,你放棄了我!”

他連連退了好幾步,依舊是那一臉不知所措。

夢兒。

是他的夢兒,她想起來了嗎?她恢復了一切記憶了嗎?她回來了嗎?

一臉的怒意,淚卻依舊不斷,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傷,還是怒,仍舊是逼視他,厲聲,“唐影,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放棄我?你憑什麼選擇自己來承擔這份痛楚?你現在就能逃過我娘和空山的追殺了,你爲什麼不帶我走,你爲什麼要有那麼多的顧忌?爲什麼要讓我不知曉一切地嫁給凌司夜!爲什麼你把自私推給了我來背,爲什麼你不自私一點,帶我走!”

連連的逼問,一步一步逼近他,逼的他不由得後退,不知道如何回答,任由她一聲聲指責。

“我寧願什麼都不知曉地恨你,也不要什麼都不知曉地嫁給司夜,你讓我現在該怎麼辦?”她止步,淚連連,話語都無力了。

寧願,他就強虜走她,像凌司夜一般逼迫她,可能她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一輩子都會恨他,但是還是在一起的,恨一輩子也要在一起。

也不願,這麼嫁給了凌司夜,卻欠了他一輩子的情債!

他緩緩伸手,想替她擦淚,只是,仍舊是被她狠狠打開了。

“你告訴我,你讓我現在怎麼辦?”她的手緩緩撫上微微籠起的小腹,孩子,她和凌司夜的孩子。

是呀,現在,該怎麼辦?

“我……”他好想解釋很多很多,只是,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有千萬種的考量,有無數的計劃,只是,在這兩難的事實面前,卻都一下子化作虛有。

事實就是這樣,他小心翼翼呵護了那麼多年,計劃了那麼多年,尋到血狐,解開易容術,擺脫了奴隸身份,就帶她走,以一個新的身份來認識她。

只是,如何能預料到凌司夜的出現,如何能預料地到凌司夜的身世,又如何能預料地到,她就這麼算計着,將自己算計成了他的凌妃?

“影,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影,我聽你的,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她一字一句地說到,小臉上盡是淚,無盡的無力。

……

淚,從唐影緊閉的眼角滑落,夢仍舊在繼續着。

上面樹杈間,小娃娃仍舊沒有入睡,也沒有注意到師父同平日裡的不同,只注意到一旁草叢裡窸窸窣窣的動靜。

給讀者的話:

唉,昨天有寫錯章節了。明天,唐夢入迷失之林。對了,劇透下,魔煞手下的七煞,其實已經出現了。

收費章節 301陰差陽錯

深夜裡,林子裡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幾處枝葉不是那麼茂密之處,有些微的月光照射下來,沒有爲這黑色的深林增添多少光亮,反倒是增加了陰森恐怖的氣氛。

粗壯而高大老榕樹上,寬大的樹杈之間,小娃娃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朝下方看了一眼,藉着那麼一點兒月光,隱隱可見師父正安靜地睡着,看不清楚他緊抿的雙脣,只是,聽不到了那喃喃囈語。

這時,樹下草叢裡有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娃娃心下頓時大驚,知道是小狐來找她了,擔心着師父察覺到,只是,又等了好一會兒,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一陣的,來來回回都好幾次了,師父卻依舊沒有醒。

難道是這幾日太過疲憊了?

沒發覺異樣,只是心下滿滿的心疼,一直都沒說,卻看在眼裡,師父比先前更瘦了,似乎話更少了。

先前還能多多少少猜到他心情,這回相見,就連話語裡,語調中,什麼都聽不出來了。

他尋血狐究竟是要換什麼,很重要嗎?

爲何不見夢姐姐就這麼瞧瞧帶她走了,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草叢裡,真就是那隻肥嘟嘟的老狐狸,紅彤彤的紅眸在夜裡尤有惹人眼目,時不時掠過紅光,遠遠看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可怕的猛獸呢!

尾巴上的傷口結痂了,犧牲了它好多寶貴的血,若不是後又追兵,它定是會把自己流的那些毒血吃回去的,血魔的血再毒,也毒不過它的血,多寶貴啊!

已經在這草叢裡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十次了,雖是貪吃,卻更是膽小,偶然給撞見了血魔就睡在前方的樹上,它都分不清楚這是幻境,還是真實了。

一入迷失之林,它就入了個幻境,幻境裡有好多好多毒獸,它開心極了,貪婪地吸血,盡情地吸呀吸呀,險些就撐破了肚皮,到最後卻發現都是兔子,全部都是五顏六色的兔子,害得它上吐下瀉了好幾回!

老成了精的狐狸,很快便懷疑了這林子的異樣,似乎是能依照內心所向往的幻化出幻境來的,萬重大山竟然有這般好地方,之前怎麼就一直沒發現呢?

它都故意弄出了好多聲響了,那血魔怎麼還沒有動靜,難道真的又是幻境?

本是趴在地上,如是想着,便緩緩地翹起了臀部來,這回卻是謹慎地夾藏了那一尾肥嘟嘟的大尾巴,匍匐而前,一步一步。

血魔的血,對它來說可是極品美味,即便是幻境,嘗一口也值得啊!

那小娃娃定也是它幻象出來的吧,太久沒在她懷裡蹭了,好不懷念,也不知道這娃娃是怎麼了,先前被那兇女人挾持,現在有落在血魔手裡,她還真是倒黴。

然而,一出林子,卻見一雙小腳站在前面不遠處了,紅鞋子,很是精緻,這娃娃天生就氣質好,若是衣着打扮好了,更是個水靈靈的孩子。

它緩緩擡起頭來,視線沿着那小腳一路看了上去,見的正是小娃娃那一臉的認真。

它那長長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麼一般,翹得老高,紅彤彤圓溜溜的眸裡似乎很是喜悅一般,還未等小娃娃開口,它便一下子朝她身上竄了過去,即便是幻境,即便是其他動作幻化的,讓他蹭蹭也好啊,太久沒見了。

小娃娃身上抱着它,心下卻是遲疑了起來,這小狐狸似乎不知道是她出賣了它,還同她這麼親密,它是不是又來找她的呢?

“小狐,你來找我的嗎?師父還沒醒,你快走吧。”低聲說着,一臉的歉疚。

小狐狸卻是不理會她說什麼,徑自在她懷裡蹭過來蹭過去,就差沒翻滾了,自得其樂,享受不已。

“小狐,夠啦夠啦,你趕緊走吧,逃得遠遠的,師父可是一定要尋到你的,這一回我放了你,下一回我可幫不了你了。”小娃娃卻是將它高高抱了起來,看着它那紅彤彤的眼睛,又道:“你要不先冬眠去吧,找個隱蔽一點的山洞。”

小狐狸看着她,卻是滿心的歡喜,那一尾狐尾,不停地甩動着,它並不完全聽得懂她的話,卻是通宵意思,她讓它逃走,躲起來。

自己幻象出來的幻境,這小娃娃當然是最關心它,最在意它的了。

“你高興什麼呢?明白嗎?”小娃娃卻是蹙眉,不知道這狐狸怎麼了?跟喝醉了沒兩樣,傻樂着。

小狐狸卻是點頭,依舊是興奮着,尾巴都可以起舞了,玩得不亦樂乎,這幻境還真好玩。

幻境,它若還有自己的意識,怎麼能算是幻境呢?這隻傻狐狸啊!

“多久沒見,怎麼就傻了,一點兒都不通人性!”小娃娃嘀咕了一句,蹙了蹙眉,卻是又將它抱入懷中,回頭看了樹上依舊沉睡的師父一眼,心下一恨,便是快步朝右側而去了。

師父的睡眠一般不長的,先前在草原上,他就睡得很少了,這幾日更是覺得他一整夜就睡了一兩個時辰而已,擔心着他醒來,還是親自把這狐狸送遠點去吧。

小狐狸一回到她的懷抱,便又開始左噌蹭,右噌噌,特有的嗅覺,能嗅出她身上的氣息來,即便是轉世輪迴,即便是千百年,亦是不會改變,主人的氣息,很久很久了,它都記不清倒底是那一世被她收服的了。

右邊的林子似乎沒有那麼茂密,邊走邊記地路,只是,卻不知道很快這路就會幻化了,很快她就會找不到她師父了。

然而,另一處,卻有一個人早已經迷了路,都一日一夜了,還是沒走出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唐七少唐夢。

身姿頎長,一身白衣,腰佩玉環,手中摺扇輕搖,相貌俊雅,隱隱透出七分溫柔來,脣畔噙着悠然淺笑,翩翩公子來形容似乎還缺點什麼。

此時,正坐在橫長而出的樹幹上,支起一腿,一手隨意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搖着摺扇,懶懶地神情,似乎在想着什麼事,難得一見的懶散,許久沒扮演男人了,這動作還是學着凌司夜的,他就習慣這麼坐在船頭,從背面看就是個痞子浪子。

摺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着,想的正是這林子的詭異,怎麼才能走出去呢?同先前在那迷林裡一樣,也試着凌空飛得高高地,看清楚方向,只是,每每都將方向看清楚了,記清楚了,明明就到了溪流上空了,落了下去,卻仍舊是這林子,好生詭異!

難道是什麼障眼法?

合起摺扇,仰躺了下來,仰望上方,只有從枝葉間落下的微弱的月光,看不到漫天的星辰,不由得懷念起先前同凌司夜仰躺在甲板上看星星看月亮的日子。

心下一陣煩躁,驟然出掌,掌風凌厲而出,卻是瞬間將這一樹枝葉打地七零八落,人早已躲開了。

不一會兒,原本還枝葉茂密的大樹,卻只剩下了幾根主要的枝幹,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葉子。

她這纔將摺扇插在腰間,凌空而上,白衣飄飄,猶如飛仙一般,直直朝最高處而去。

也不知道是無聊所致,卻是耍起她凌空的本事來,在空中凌空橫臥,雙臂枕在腦後,白衣垂落,墨發亦是垂落,這麼一副仙人醉臥姿態,真真就像是醉仙落了紅塵一般,這才緩緩地落了下來,躺在最高處橫出的樹幹上,仰躺着,看見了漫天星辰燦爛,任由風吹拂着飄逸的發和衣。

遠遠望去,是一副怎麼樣的景象呢?

蝶依看得癡迷,她就站在不遠處一顆樹上,仰望着前方那仙人,是不是真有是九天謫仙落入了她的迷失之林呢?

險些,她以爲自己在這林子裡也會有幻境了!

在她眼中,就是在一片茂密的叢林裡,一棵高聳入雲霄的大樹,枝葉凋零,遺世獨立,而樹上仰臥着一位瀟灑的謫仙,拋卻一切世俗煩惱,高於紅塵之上,目空一切,一身驕傲,一世逍遙,笑看紅塵可笑,笑癡情無聊。

“長夜漫漫,蝶依陪你一醉逍遙!”話就這麼不自覺得脫口而出,接過一旁蒼鷹叼來的酒壺,脣畔泛起情不自禁的笑,夢幻紫的身影緩緩朝前方飛了去。

漫天的星辰,不看還好,一看心下更是悶了,諸多事情在腦海裡不斷涌現,比如唐府,比如空山,比如魔道,比如魔剎,比如十三王妃,等等等,誰說情絲剪不斷理還亂的?

她同凌司夜倒是清楚着,即便是有唐影的存在,她也清清楚楚知道只是誰,不願喪失了自己,更不願做任何人的替身。

亂的,是這其中橫着的諸多謎團,甚至包括凌司夜的身份,桂嬤嬤說的白狄鬼宗,顯然更像是白狄魔道,還有天幀帝開啓淑妃陵的真相,這幾日諸多事情都急着告訴那傢伙,急得同他商量。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溪流的大火,此時在何地!

“某人,我還真是想你了。”低聲自言自語,卻又是輕笑了起來,“哈哈,可惜你聽不到!”

似乎,沒真沒有這麼直接跟他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呢!

若是真見了,就先給他一掌作爲懲罰,尋了那麼久怎麼就還沒尋到她呢!真真沒用!

雖然不希望自己變得像小女人一樣,但是她的男人,當是要比她強的嘛!

如是想着,又是淺笑,又是蹙眉,清秀的臉上,神情百變,最終卻是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眸中。

太子殿下,凌妃想你了。

蝶依已經近了,見她不動,更是小心翼翼地緩緩靠近,就凌空立在她身旁。

這下子終於是看得清楚了,好一個清俊的男子,正是她最喜歡的類型!

稍稍退開來,生怕嚇到他,低聲喚到,“公子……”

這聲音!

凌司夜!

這個臭男人!

這是她的第一個幻境吧!心念而生。

猛地睜開眼睛來,看見的正是凌司夜,一臉邪佞,透着玩味,挖苦她一般,喚她公子。

蝶依早已鬼迷心竅,神魂顛倒了,沒注意到唐夢就在這瞬間入了幻境,錯當她是心裡念着的人了。

看他,眼眶不自覺有些紅了,溫柔不已,卻只是紅了,只是溫柔,掌風仍舊絲毫不留情,一貫都是這樣,打情罵俏,抑或在親密,一個擁抱,他都會撞地她生疼,而她,自是從未客氣過,兩人都習慣了這般的方式,知道對方的輕重。

然而,蝶依怎麼知道呢?!

就沉迷着她一臉溫柔,雙眸柔軟裡,毫無防備,措手不及地硬生生地接下了她冷不防打了的一掌。

“真沒用,尋了那麼久都沒尋到本少爺!”她怒聲,滿滿的不悅。

蝶依一手緊緊抓着樹幹,一口鮮血就這麼噴了出來,一臉瞬間蒼白,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唐夢卻早已撲了過來,雙臂圈着她,埋首在她懷裡。

兩個人就這麼緩緩落了下來,在唐夢眼中,她仍舊是凌司夜,脣畔噙着邪佞而玩味的笑,任由她放肆。

擁得很緊,緊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這男子怎麼這樣啊?

這是什麼意思?

找他,怪她沒有找他?

難道先前曾認識?方纔那一掌是什麼意思?責怪她嗎?出手也重了點吧,她只覺得五臟六腑全都碎了,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若不是抓着樹幹,方纔鐵定就摔了下來了。

“公子,你……你別……”

雖很艱難,卻不得不開口,這男子竟然在懷中不安分了,腦袋在她胸前蹭着,他想做什麼呀?!

怎麼比她還心急?

“你再喚一聲公子試試,沒心思同你開玩笑,這些日都去哪裡了?等了你好的日了。”唐夢揚起頭,不悅問到。

“我……公子……你是不是認錯……”話未說完,自己卻是恍然大悟!

是幻境!

是幻境!

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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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小心入了他的幻境了,同這林中的動物一般,淪爲了替身!!

“再叫!”唐夢說罷卻是一口重重地在蝶依心口上咬了下去,在她眼中,凌司夜仍舊是沒個正經同她玩笑。

“痛……”蝶依大喊了起來,聲音尖銳而扭曲,終於是使出了一身力氣將唐夢狠狠地推開。

這麼一推,一下子便破了唐夢的幻境,她如夢初醒一般,俊雅的臉上還有些迷茫,眼前這女人是誰呀?怎麼突然就出先了,似乎還傷得挺重的。

給讀者的話:

五一番外,某夢專訪特刊,歡迎夢迷們踊躍提問,主持人,某貓,嘉賓,待定……嘿嘿,爬走埋頭論文去、、、

收費章節 302不高興

眼前的女人,一身紫衣,並不是一般的紫色,而是夢幻之紫,有種神秘而虛幻之感,只是,她的臉卻是那麼真實,蒼白無比,脣畔血跡未乾,雙眸怒瞪,一臉的不高興。

“姑娘,你是?”唐夢很有禮貌地開了口,心下狐疑而戒備着,方纔怎麼就那麼容易給睡着了,似乎還做了個美夢,很真實的美夢!

蝶依一腔的怒火,被她那麼一問,卻是不好發作了,看着唐夢,眸中狐疑掠過,問到,“公子,你不記得方纔怎麼重傷我的了嗎?”

“重傷?”唐夢蹙眉,看了她脣畔的血跡一眼,連忙問到:“難不成方纔是你?”

“正是!”蝶依的聲音裡終於是透出了怒意來,又是個心裡藏人的男人,爲何她接連遇到的三個男人都是心有所屬了呢?!

唐夢一愣,隨意尷尬地笑了起來,道:“真真對不住,在下方纔那一夢,夢得迷糊了!”

“公子是夢到心上人了吧,這麼又打又抱又咬的,本姑娘的便宜都讓公子你佔盡了。”蝶依的話刻薄了起來。

這話一出,唐夢卻是一下子聽出了端倪來,淺淺一笑,道:“可不是嘛,在下真真是該打!”說罷作勢輕輕朝自己臉上扇了扇。

“公子怎麼入了這山林的,是等着心上人來尋嗎?”蝶依這一回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方纔癡人說夢呢,怎麼能等他尋來,我呀,就是想尋他去呢!”唐夢笑着答到,打開了摺扇來,輕搖着。

“是嗎?這片山林可處處都危險着,公子怎麼就入了山了呢?”蝶依問到,同一個問題問了第二次。

“可不是嘛,這山林裡到處都是險情,一個不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姑娘你在這裡住多久了,怎麼就成了這林子的主人了?”唐夢根本就是存心不回答,反問到、。

“我本就是生與此長與此,倒是你,不像是山林之人,方纔自稱本少爺,公子定是出生於富貴人家吧!”蝶依卻是答了,答了又問,這麼一交流,沒了方纔那謫仙印象了,到覺得這男子更像是出富家少爺,文秀得很。

“生於此長於此?姑娘說笑的吧!”唐夢卻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依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臉上驚着,心下卻是戒備更甚,這女子一看就如這山林的妖精一般,她自稱是這林子的主人,定是知道怎麼走出這林子吧!

“同你說笑作甚,你怎麼到這裡來的,不會是尋你那心上人吧?”蝶依再次問到,沒發現唐夢一直就在迴避問題。

“姑娘,玩笑可不是這麼開的,這林子裡荒涼地很,我都沒打算在這裡過夜,就方纔不小心睡着了,你同我說老實話,你怎麼一個姑娘家這麼大半夜地到這林子裡來,我看你還是同我一起走吧。”唐夢說得認真,一臉關切,熱心得很。

“我沒有騙你!這迷失之林就是我的!”蝶依卻是急了,一副妖嬈,柔情似水的樣子,性子卻是急躁的,根本沒有多少耐性。

“迷失之林?”唐夢蹙眉,這名字一聽便不是什麼好地方了!

“正是,你這人倒是好笑,不擔心自己能不能走出去,還想帶我走!”蝶依掩容輕笑了起來,不可否認,這男子比先前那兩位健談多了,可愛多了,或許這話繞着繞着還能騙着他留下來了,兩回被那麼直接地拒絕了,她倒是學乖了點,不那麼直接了。

“走不出去嗎?怎麼會這樣?”唐夢故作驚訝,隨手合起了摺扇。

“我不放人,誰都別想走出去!”蝶依甚是驕傲着說到。

“不得了,不得了,看樣子是在下眼拙了,姑娘竟有這般本事!”唐夢讚歎到。

“呵呵,公子若是想走出這林子,我可以爲公子帶路,只是公子既然路過了,還請賞個臉到小舍小坐。”蝶依笑着說到,眸中藏着竊喜和算計。

“還有小舍?”唐夢仍舊一臉的驚歎。

“那是當然,我都住了好幾年了,我那小舍可是獨一無二,公子見了定也會喜歡的,公子這邊請吧!”蝶依仍是笑着,引了方向。

唐夢卻是不動,感慨道:“姑娘啊姑娘,你竟有這般本事……這慌扯大了吧!”

蝶依一愣,原來,他方纔的誇讚是這個意思!驟然大怒,厲聲,“我騙你做什麼!要不信你就自己試試,看看能不能出這林子,我告訴你,你只需走出十五步,身後的林子就會變幻,這林子永遠都在變幻着的!沒人帶路,誰都休想走出去!”

唐夢彷彿故意一般,眯眼一笑,道:“姑娘,你看,你又誇張了,我這就走出去!”說罷,果真是邁開了步子,心下默默數着,卻在第十四步的時候駐足了。

轉身一看,身後仍舊沒有任何變動,那女子站在原地,卻是一臉冷冷地看着她。

再邁出第十五步前,仍是一臉懶懶的笑,道:“姑娘,咱打個賭如何,若是我再邁出一步,還看得到你站在那裡,就算我贏。”

“如果你輸了呢?”蝶依挑眉反問,興趣十足。

“輸了……姑娘所說的,我便都信。”唐夢答到,這話答得跟沒答沒兩樣,她真就精明地很過分!

蝶依卻是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繞明白過來,蹙眉道:“公子,你這不是欺負人嗎?若是你輸了,自然就證明我的話是真!”

“呵呵,我輸了,賭注我自己定,姑娘輸了,賭注也自己定,這樣,不也公平嗎?”唐夢又說到,這樣的賭法,雙方永遠都不會輸,她要的也不是輸贏,她一直想跟凌司夜玩,只是他向來都不讓她自己定賭注的。

蝶依這麼一聽卻是高興了,道:“公子可得信守承諾。”

“那是當然,本少爺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唐夢認真說到。

“我若輸了,公子可任由我下賭注?”蝶依再次問到,她可得確定下規則免得這人反悔。

“那是當然。”唐夢淺笑着,很是大方。

“成,若是我輸了,我就……”蝶依想了想,還是含蓄起來,道:“我就爲公子婢女,一輩子伺候公子。”

唐夢無奈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呀,真是個傻丫頭!這麼賭法,你還能讓自己虧了!”

“蝶依都敢下着賭注,公子不敢賭了嗎?”蝶依笑了,方纔那話聽得她心裡暖暖的,丫頭,從來沒有人這麼喚過她的。

唐夢仍舊是搖了搖頭,轉過身,緩緩地邁出了第十五步,心下更是明白了,她方纔那“佔盡便宜”一句很有要她負責的味道,同是女人,怎麼會嗅不出來呢?

腳步落下,正好是十五步,轉身,明明有所準備,心仍是咯噔了一下。

身後,你女子依舊是站着不動,只是四周的景色變了,不是再原本的林子,那棵被她打地光禿禿的大樹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竹林,很是突兀,彷彿是硬生生給穿插進來的一樣。

“你贏了,我輸了。”蝶依笑着,一臉的高興,既讓這公子知道她沒有說謊,又讓自己輸了,一箭雙鵰,林中可皆是由她掌控的!她亦並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哪些與生俱來的能力,還沒有被自己發現。

“誤會你了,走吧,到你的住的地方看看。”唐夢朝她走了過來,淡淡說到,眸中一絲複雜似乎隱藏不了。

“信了便好。”蝶依仍是一臉歡喜,這又發現也讓唐夢付出了賭注,這是一箭三雕,不由得暗歎自己變聰明瞭。

“不得不信呀!帶路吧,離這裡遠嗎?”唐夢問到。

“不遠,你把眼睛閉上就到了。”蝶依笑着主動伸手,要遮住唐夢的眼睛。

唐夢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隱隱猜測到她想做什麼,卻是輕輕撫着身旁的竹幹,淡淡道:“再多看幾眼,我到是很喜歡這竹林。

這竹林,到處都是凌司夜留下個痕跡,她方纔一走近就發現了,幾乎是每根竹上都他那金色小飛刀的痕跡,刀上毒留下的,就在竹節上,一處顏色暗淡的地方!

他也在這林子裡嗎?被那個女人困住了才遲遲沒有回去找她嗎?

“我也喜歡這竹林,先前還一大片呢,現在就剩這麼一小片了。”蝶依的話語亦是有些淡了,這竹林險些就被那男子給全毀了!

“怎麼就剩下這一小片呢?難不成被燒了?”唐夢又問到。

“你先把眼睛閉上,一會再慢慢談。”蝶依說着卻是挨近,踮起腳尖來,玉手輕輕遮住了唐夢眼睛,急着想帶她到小捨去,她一定會讚歎她那座和大樹連爲一體的屋子吧,有三座這樣的屋子,已經被凌司夜毀了一座了。

然而,唐夢的手卻是緩緩覆上了她的手,蝶依一愣,竟有些羞赧,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動了,原本正要變幻的林子突然停止了下來。

唐夢的動作很輕很柔,緩緩拉下了她的手,卻是沒有放下,依舊是那麼不緊不慢的,卻是握住了她的皓腕,直到疼痛感瞬間傳來,蝶依才大驚,緩過神,直視她,一臉不解。

“他在哪裡?”唐夢淡淡開口,語氣就這麼冷了,毫無預兆一般,冷得駭人。

“你……”蝶依驚得不怎麼回事,摸不着方向。

“到過這竹林的人,他在哪裡?”唐夢一字一句問到,手看似溫柔,力道卻是大得可怕。

“你放開我,疼!”蝶依終於是大叫了起來,手腕都快斷了,疼痛感毫不遜色於被凌司夜折斷的那一回。

“不說是嗎?”唐夢仍是淡淡地說着,另一手卻緩緩取下了發上的玉簪子來,原本高束的三千墨發就這麼散落而下,俊容成嬌,好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你!你是女人!”蝶依大驚,似乎忘記了疼痛一般,一臉不可思議。

“我相公在哪裡!”唐夢終於是怒聲,根本沒理睬她,手中力道一重,便是硬生生折斷了蝶依的手,而另一手中的玉簪已經抵在她脖頸上了。

沒有來的心慌,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從未有過的擔心,那個壞蛋到底怎麼了!?

蝶依終於是明白了過來,卻不敢脖頸上的威脅,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啊!原來你是來找他的,你是唐夢!哈哈,原來你就是唐夢!凌妃娘娘!”

“再多廢話,本宮殺了你!”唐夢一刻都不想耽擱!

“殺了我!哈哈,殺了我,你們就永遠也別想走出迷失之林!我告訴你,他永遠都回不了了,你就當他死了吧!”蝶依笑得更是猖獗了,沒想到竟是被她遇到了這個女人,還把她當男人了!

“不怕死是嗎?”唐夢冷一笑,手上玉簪子卻是緩緩上移,尖端就抵着蝶依側臉上,只需一個不小心便可讓她容顏盡毀。

“不怕死,生不如死如何?”語罷,便是狠狠地刺了下去,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凌司夜在一起久了,感染了他的心狠手辣,只知道自己現在很生氣。

疼痛感頓時從臉上的傷口處朝四周擴散開了,蝶依的驚叫聲遲遲沒有停止,掙扎,卻掙不開她的另一手的力道,一掙扎,臉上便更痛,只有叫喊,頭動都不敢動。

“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

“我要殺了你!”

“你竟然敢碰我的臉!”

……

“直到你說出來爲止。”唐夢冷冷說到,根本不理會她的威脅,玉簪子開始一寸一寸緩緩劃下。

蝶依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雙眸漸冷,不動不動。

唐夢很快便發現了異樣,不是蝶依的異樣,而是四周,動靜越來越大,黑暗中紅色藍色紫色的星星點點越來越多,不知道多少,多少野獸,漸大的低鳴聲將它們的敵意盡是顯露。

她不知道到底爲何會一下子遇到這麼多詭異的事情,沒多想,利索地轉身,從身後擒住蝶依,挾持她爲質。

蝶依卻彷彿失了神一般,任由她挾持着,雙眸空洞地徹底。

四周的樹木開始漸漸移動了起來,毫無章法,卻又似乎有順序一般,變幻着,獨獨是那一雙雙伺機而動的眸中,仍舊越來越靠近,四面八方,將她團團圍住!

她也不退了,就這麼站來,一身戒備,隨時準備凌空而逃,這女子亦是要帶着的!

只是,蝶依終於是開了口,聲音很冷很冷,“你找死……”

語罷,背後驟然爆發出一道強大的力量,根本沒有給唐夢任何準備的機會,就這麼將她震開了。

唐夢落地老遠,勉強能站穩腳,只覺得這力道陌生而有熟悉,說不出究竟爲何,去明顯感覺得到蝶依的力不從心。

然後,沒有任何機會讓她多想,四周的野獸早已撲現形,明明是野獸,待她再定神一看時卻是盡數幻化作了一把把利箭朝,直直朝她心上刺來,她條件反射一般急急凌空而起,朝上方而逃!

給讀者的話:

五一快樂……嘿嘿,新的一個月開始了,夏天也到了……

收費章節 303見!

東方的天邊已經泛白了,旭日將升,沒有白日裡的炎熱,風輕輕地吹着,有些涼,此時的天和傍晚十分一樣,陰沉。

迷失之林裡依舊是一片昏暗,只是,卻不似以往一般寂靜,整座林子彷彿高速轉動一般,一整片一整片樹林都在轉動,不斷變幻着位置,林中諸多動作紛紛出茂密的草叢裡奔出,躁動不要,若是一恍惚,便不再見它們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一個個幻影,皆成了利器,長刀短劍。

驟然,一道白影急急衝天而上,不是別人,正是唐七少,追在她背後是數十隻蒼鷹,緊追不放,猶如疾射而出的利箭一般。

然而,在唐夢眼中,它們就真真是一把一把的利箭。

側身,躲過,只是,那箭卻是有着靈性的,掉頭再次追來。

根本沒有多出的心思來顧忌下方整片迷失之林的異樣,亦是沒有發現,此時高高俯視整片樹林,一切已經不一樣了,同先前好幾回凌空而上尋找出路之時所見的不一樣了,溪流不在右側,而在左側,離得甚遠,並不是一下子能達到的。

接連幾個側身,只聽得耳畔咻咻呼嘯而過的利箭,白皙的側臉都有擦傷的痕跡了,隱隱的一道細細的血痕。

她眉頭緊鎖不放,雙手負在身後,掌心早已運足了氣,雖是躲着卻也是盯着那一把把利箭不放,早已冷靜了下來,正尋找機會下手。

看的是箭,方纔卻是四周的禽獸所幻化的,她心下清楚,這是幻象,不是箭。

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側身,側身,再側身,閃躲、閃躲、再閃躲。

終是覓了幾回空隙,只是,一掌劈成,掌風掃過,傷的卻不過幾只蒼鷹,紛紛變幻回原型直直掉落了下去,然後,後續的卻是越來越多,隱隱有形成箭雨、萬箭將她穿心之勢。

根本再也沒有任何空隙出掌了,躲都來不及躲,只要逃,設法逃過這一羣羣蒼鷹的追殺!

唐夢仍舊是沉斂地雙眸,臉上沒有任何惶恐之色,側臉早已留下了好幾道細長的血跡,鷹過,凌厲的風掃過,挨近了,便又是一道,這蒼鷹似乎得了眸中命令,總是要傷她的臉。

急急落了下來,企圖利用密林來爲自己爭取時間,以設法躲過,身後越來越多的蒼鷹,只是,一入密林驟然毫無方向了起來,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是好,這才發現了這樹林的異樣,四周不斷地變幻着,很不真實的感覺,就猶如身處在夢境裡一般。

只是,這一羣羣蒼鷹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響,已經直直朝她而來,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她似乎從未有過這麼命懸一線的時候,只稍一個不小心,或許,慢了一步,便隨時有可能被一箭穿透,一命嗚呼。

腦袋有那麼瞬間是空白的,有那麼瞬間想到了一個人,有那麼瞬間想到了死後是否回到現代,其他,不再有。

也不再多考慮什麼出逃方案了,直覺就朝左側而去,不論前方是出現大樹,還是小道,她皆全當是幻境了,一股腦地朝前疾速奔馳。

只是,根本就來不及,身後早已黑壓壓一片,比這黎明之前的夜還要黑,蓄勢待發一般。

唐夢也不逃了,再逃亦是枉然,背後的威脅已經強大到她下意識止步的地步了,緩緩轉過身來,身後一道一道,排列甚是有序,乍一看是凌空的利箭,再一看卻是一隻只蒼鷹。

定神,再看,又是一把把利箭。

是幻象,絕對的幻象,這個女子,好生可怕,竟能掌控以這般方式掌控百獸!

她並沒有多少時間,面前那片漆黑早已逼近,幻動,極速,她看着,只看到一片黑色極速迫近,只聽到一聲急促的呼嘯,便再也沒聽到沒看見什麼了,死亡往往就是這麼瞬間而已……

嘭……

須臾,她卻又聽到了聲音,嘭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面前瞬間粉碎了一樣,隨之的便是一道風,迎面撲來,揚起了她的長髮。

再以後,四周卻是安安靜靜,寂靜地有些一場,不知是狂風暴雨之前的寧靜,還是狂風暴雨之後的安寧,總之驚得連風聲都沒有了。

她這才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眸,本以爲會就這麼結束這本就該結束的命運了,方纔,即便耳畔的呼嘯急促,貫耳,她卻分明聽到自己喊出了一個名字,他,凌司夜。

很多人說,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便是能給你足夠安全感的人,小時候會是父母,長大了便會是另一半。

原來,真的是這樣啊!

四周的一切早已靜止了下來,不再是先前的榕樹林,前方望去,更沒了先前的竹林,這不過是一片松樹林罷了,再普通不過了。

而方纔緊追她不放的一羣羣小蒼鷹彷彿瞬間消失了一般,連跟羽毛都不見蹤影,更別說是圍在四周蠢蠢欲動的百獸。

似乎,換了一片林子一樣,她都險些以爲自己出了那迷失之林了!

唐夢鬆了鬆緊攥着的手,這才感覺到掌心的疼痛,兩手掌心皆是粘乎乎的血,方纔握着太緊,指甲都刺入了掌心。

似乎想起了什麼來,也不顧不上滿手血跡,伸手撫摸上側臉,一下子便有了刺痛感,很是疼痛。

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道傷疤,就這麼靜靜地撫摸着,細細地感受着疼痛。

毀了?

緩緩蹙眉,手下一重,不由得哇哇叫了幾聲。

“真疼!”徑自說着,便朝前方而去。

這麼會這樣?

一下子什麼都消失了,那個女人呢?還有她手下的那些野獸呢?

這林子究竟是不是原本的林子,而那片有凌司夜留下的痕跡的竹林呢?

手仍舊在臉上輕輕摩挲着,腳步卻不由得加快了,帶着血跡的白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中了。

密林,松樹林,不似先前那般照射不進陽光了,此時,天已經完全大亮了,陽光斜射而入,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林裡瀰漫着淡淡的松香味道,鳥叫蟲鳴,一片生機。

一顆老松樹上,幾隻小松鼠追逐着,上竄下跳,相互扔着松果,嬉鬧地不已樂乎。

時不時還掉落了幾個松果,皆是撲通撲通地,突然,聲音有些奇怪了,不是掉落在地上了的,而似乎砸重了什麼人似的。

啪嗒~

又是一聲,這時候樹上的小松鼠們才停了下來,搭着前爪,好奇地相視,隨之齊齊朝樹下看了下去。

原來是砸中了樹下那人,他,醒了。

大手摩挲着被砸紅了的額頭,緩緩地睜開了惺忪的眼,只覺得這一覺睡得似乎有些久,腦袋尚且沉沉的。

然而,很快便發覺了四周的異樣,頓時警惕,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眸惺忪睡意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戒備。

這是什麼地方,他明明記得自己在竹林裡的,怎麼就睡了過去了,怎麼又會到這裡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很美很美,美得即便他現在是清醒的,都還會控制不住想回去。

夢中,他救了唐夢,他把唐夢找回了了,帶回家了。

夢中,唐影並不是不生不滅不可敵的血魔,一直一直就懷疑,自從見過小夕兒後就隱隱懷疑,連自己都不敢去多想,更不敢告訴唐夢。

魔道,自上回查出桂嬤嬤的異樣,他就開始追查了!

啪嗒~~

又是一個松子掉落,這回可不是小松鼠搗亂,而是樹上的送子自然掉落,又一次砸在他頭上,惹得他一陣厭煩,隨意拔劍一揮,冷藍的劍光掃過,整顆大松樹就這麼轟然倒下,樹上的小松樹吱吱叫着四下逃竄。

凌司夜這才緩緩轉過身去,冷冷地掃了那松樹一眼,眸中遲疑掠過,再次揮劍,依舊是快如閃電,看不清招式,只見劍光,冷冷的藍,一道道朝四周擊去。

很快,接連而來的便是一聲一聲,轟然巨響,大樹重重倒底之聲。

他在試,在試這片林子,直覺似乎同先前不一樣了,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來,似乎,不再是幻境了,而是真真實實的存在,有生氣的。

看似利索而又隨意的招式,握着劍把那青筋暴露的手卻是暴露了真相,這幾劍耗費了他不少內力,力道十足,四方的林子,如同先前那竹林一般,一排排倒下,只是,沒有先前那排山倒海的氣勢。

很快,他便會揚起的塵土包圍在了重要,四周一旁模糊。

他這才緩緩收起冷玄劍來,沉下冷眸,脣畔噙着一絲冷笑,等待着這塵土散去,等待這真相的解開。

倒是是他出了迷失之林,還是迷失之林破了!

幾回幻境,甚至是那不可思議的夢境皆讓他心下有數了,只是,仍舊是猜測,沒有定論。

最先看得清楚的是他的前方,塵埃落定,遠遠而來的人影漸漸清晰。

這身姿,這步態,那麼遠,卻是那麼熟悉。

她仍舊是輕輕摩挲着自己的臉,一步一步走着,一臉納悶,這麼就突然揚起了這麼一陣塵土來了,待塵埃落地才發現一地攔腰而斷的大樹。

是誰,出手這麼利索乾脆,她喜歡,若是再走不出去,再找不到人,她可還想繼續再放一場大火,比這出手的人更乾脆。

天下怎麼會有那麼恰巧的事情呢?

她一路尋來,正是看到了松樹上的他留下的痕跡,原來就連樹都是幻象,這裡只有松樹!

步子仍舊是那麼慢,一步一步地,然而,前方那人影卻是越來越清晰了。

高大挺拔的身軀,腰佩長劍,一襲神秘黑衣,此時,正雙臂抱胸,一樣看着她。

那是什麼眼神嘛!

沒有欣喜若狂,就是打量,帶着些許狐疑。

她心下不悅,嘴都不由得微微撅起了,止步,沉下雙眸,手卻仍舊是摩挲着臉,這一側臉算是給毀了,亦是不敢示弱,挑眉打量他,眸中藏着絲絲不屑。

沒用的東西,怎麼就找不到她呢?!

其實,她根本不用再走了,兩人已經只隔三步了。

“臉怎麼了?”他終於開了口,攏起了眉頭。

“毀了。”她負氣,也不知道氣什麼。

“真沒用!”他碎了一口,一步逼近。

她不退,一樣逼近了一步,厲聲,道:“被困多久了?”

不稍多廢話解釋,如此相遇,如此尋找痕跡而來,一切便皆瞭然於心了。

“你呢?”他問到,一手掰開她護着側臉的手。

“兩日吧。”她答到,手仍舊要護上,他卻狠狠打開,修長的手一寸一寸撫着她的側臉而下,卻是絲毫沒有在意她的傷,流連到她的脖頸,便是猛地一般將她攏了過來。

明顯能聽到一聲重重的撞擊聲,她的頭就這麼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疼,疼得她脣畔泛起了笑,笑容隨着他越擁越緊的手而越來越燦爛,在習慣不過了,埋首入他懷中,任何脖頸上溼熱感迫不及待一般漸重漸濃。

吻就這麼纏着她白皙的脖頸不放,所到之處,毫不吝嗇地留下了他的痕跡,一寸一寸以上,流連在她圓潤的耳垂上,他的眸,依舊是深沉,不悅,清清醒醒,沒有一絲意亂情迷。

恨不得就吃了她,不就是個女人嗎?怎麼就能讓他積攢下那麼多的思念。

思念,這一別,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思念。

她懶懶地揚起了頭,下頜擱在他肩上,嘴不由得撅起,亦是一臉不悅。

思念啊,真真折磨人,不說不表達,不是沒有,只是藏着憋着。

現在,依舊不想說出來。

而他快要吃人一般的吻仍舊在糾纏,很快沿着她而耳畔流量到了脣畔,這才止步。

捧着她的臉,看她,看她那一樣沉着的雙眸,逼近,逼得很近很近。

脣就這麼貼上,她仍舊是一動不動,終於,腰上的力道不可避免地打緊,她終是張了口,他冷冷一笑,只是,這一回卻是來不及主動,她的脣先纏了上來,沉着的眸裡透出了頑劣的笑意。

霸道如他,野蠻如他,殘忍如他,大男人如他,卻是有這麼一瞬間,愣了,雖不是第一回,但每每她主動,他就會有這麼瞬間不知所措,只是,現在臉不會紅了。

她的雙臂由不得繞上他的脖頸,瞬間之後,他早已霸道地奪了主導權,吻得深深深,脣舌交纏,纏綿而又蠻橫。

也不知道多久,她都習慣了出於這般呼吸即將窒息的邊緣,無力地賴在他身上,下頜仍舊是擱在他肩上。

而他,目光早已冷,看着前方,前方,她來的放心,一個同面對蝶形假面的男子,靜靜地站着,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

ps:更晚了,還好趕上………見了,不預告的驚喜,嘿嘿。

……

(人滿爲患的候車廳,一年半未見,擁抱有些緊,下一次再見不知道何時……2011年5月2日,留於此,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定能看見。)

收費章節 304讓?

那個男子,身姿頎長而清瘦,就這麼靜靜地站着,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凌司夜攬在唐夢腰上的手漸漸緊了,並不說話,性感的薄脣在她白皙的頸上摩挲着,深沉的雙眸裡卻滿滿是戒備,視線不離前方的唐影!

一眼便認得出來是他,單單是這清瘦的體型,這銀白的蝶形面具。

他來做什麼?!

是巧合,還是本就在這裡?!

唐夢卻是沒有察覺到唐影的存在,就賴在凌司夜寬闊的胸膛上,彌補過去好幾日欠下的溫暖。

風輕輕吹過,四下皆是倒下的大樹,陽光完全地照射了下來,只是,就連空氣裡也有了安靜的味道,就連風也不願意擾了這寧靜,一切,除了靜謐依舊還是靜謐。

他是那麼安靜,靜靜看着他們,不聲不響,假面之下,本就溫軟的雙眸,此時溼潤地只稍看他一眼,心就會抽疼起來。

若是絕望了也好,可惜絕望不了。

若是狠決了也好,可惜狠決不下。

“夢兒,你的臉怎麼了?”

這話,依舊淡淡地,卻是問在心裡。

他本不想出現的,林中偶遇,就一直跟在她身後,只是,一排排傾倒而下的大樹就這麼暴露了他的蹤跡,也不知道是無處可逃,還是骨子裡不想逃。

第一回這般親眼見了他們在一起,如此親暱,如此自然而然,如此的默契。

最好不相見,便可不相怨。

怨他,怨他沒那勇氣,丟下一切不管不顧帶她遠走天涯與海角,即便被誤解,被恨。

怨她,怨她真就這麼被一碗忘情侵蝕了記憶,吞食了心,八年多了,日日相伴身旁,依舊悉心如故,她真真就一點兒熟悉的感覺,一點兒疑惑也沒有嗎?

終於是朝前邁上了一步,只是,就是這一步,凌司夜眸中那不悅卻是到了極點。

或許,該說清楚了。

搶別人的女人,只要是他喜歡的人,他也會做,各憑本事罷了。

然,他懷中這人卻不是唐夢,而是白素,本就屬於他的,他便不許唐影這般眼神,不許他這般無私的默默爲她付出,不許他這般無條件地爲她忍讓。

“唐夢,你看誰來了。”冷冷地開了口,有些事情,似乎趁早說明白來得好。

唐夢一愣,隨即擡起頭來,只是,卻是晚了,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唐影早已消失,身影彷彿幻化而散一般,連他都看得不甚清楚。

“沒用的東西!”他碎了一口,滿滿的不屑,這個男人同他太不一樣了,簡直就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他這是什麼意思,讓嗎?

“什麼呀?”唐夢卻是一頭霧水,看着前方空蕩蕩的林子,不明白怎麼回事。

“是唐影。”他淡淡說到,又是埋首她頸間,重重印了一吻,彷彿懲罰一般。

“痛!你幹嘛呢!”她險些就一巴掌扇過去,他居然就這麼吻着吻着就這麼控制不住咬了下去。

“是唐影,走了,他不敢你。”他這才放開她,淡淡說到。

“他?”唐夢仍是一頭霧水,怎麼回事?唐影也在這林子裡?也是被困住了嗎?

“嗯,不知道是恰巧遇上了,還是跟着你過來的。”他解釋到,捧起了她的臉,這才細細看起她側臉上的傷來。

“不許碰,會疼!”她就怕他下手又不分輕重,連忙提醒。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好好待着嗎?爲什麼不聽話?”他果然沒碰她的臉,卻是直視她,這個眼神,頗有慢慢算賬的意味,她得給他個相當合理的解釋。

“先回船上去尋藥,臉好疼呢!”她叉開了話題。

“回答我。”他挑眉,根本不理會她臉上的傷,一點兒也不急,手上有的是奇藥消去這傷疤,且在他眼中,女人的臉向來都沒有多少差別的,雲容那麼個花容月貌,他都能讓她整日裡蒙着面紗。

就這個女人,臉算是一下子就給記住了,最喜歡的卻也不是她的臉。

“疼!”唐夢緊鎖眉頭,大喊一聲,生怕他聽不見似的,自己手上毀容之藥,恢復容顏之藥都很多,方纔一路摩挲着臉而來便是想着要用什麼藥效果好點了,根本也沒多心急,就是想避一避他的問題,空出時間來想出了毫無破綻的解釋。

凌司夜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毫無破綻的解釋,幾種解釋,和他可能會追問的問題,她早已在腦海裡飛速預演了一邊。

一見面就要費她思量,何苦呢?

她索性就這麼回答了他,“就是想你了,就追了過去。”

他似乎很習慣一般,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了,道:“當真?!”

這“當真”二字方問出口,才緩過神來,發現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信算了。”她不悅,推開他,轉身要走,像是羞,不似逃。

他這麼個天才又一次瞬間白癡了,連忙拉住了她,道:“信!”

她竊喜,這一招似乎越玩越利索了,雖是樂了,卻也認真了起來,道:“是你先暴露行蹤的吧,夕兒很早就被唐影接走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們見過了?”凌司夜急急問到。

“沒有,我回船上等你,夜裡他把夕兒接走了,他似乎不想見我。”唐夢淡淡說到,她也想着早點解釋清楚,只是,唐影根本就沒有給她機會。

“回船上?”凌司夜蹙眉。

“等了你三日,還好我沒繼續等下去。”唐夢努了努嘴,這般相遇,是不是該感謝那火魔和水魔把她逼近這林子來呢?那二人定也入了這林子吧!

“到底怎麼回事?”凌司夜有些急。

“你呢?這明明裡原本的方向甚遠,你怎麼就到這裡來了?”唐夢卻又問到,想問方纔那女子的事,卻還是等着他先說了。

“唐影利用藍色幽靈尋出的不是血狐,而是另一隻妖獸,我同他交手幾招罷了,他似乎無心戀戰,我亦是佯作認錯了那狐狸,當日就回去了,估計是同你錯過了,讓嘯風鷹尋你,結果那畜生就把我帶到這片迷林裡的。”凌司夜如實說到,一點都不假。

“我去尋你的時候倒是撞見過血狐,沒逮住,後來迷路了,尋了好久纔回到船上,後來放火燒了林子尋你,誰知沒把你引來,卻引了兩個大魔頭來,然後就逃了,一路逃到了這裡。”解釋地清楚,依舊不提蝶依。

“魔頭?”凌司夜不解,這二字似乎比起“血狐”來更讓他感興趣。

“應該是白狄魔道的人吧,一男一女,男的主司火,翻手之間便能幻化出烈火,女的主司水,翻手覆雨,滅了我放的火!

凌司夜驟然蹙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女人竟然也知道這些,狐疑地問到:“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出了東宮,她就一直跟他在一起了,根本無暇分身去查這些事情,難不成她手下的人,也有這能耐入萬重大山給她報消息嗎?

這女人,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呵呵……”唐夢佯作陰笑,欲言又止。

“呵呵,你這小手中藏了多少人?”他笑着問到。

“千軍萬馬,什麼都查得到。”她一副無所不能的模樣,手下,就剩下紫閣的人能使了,這個還沒打算這麼早讓他知道呢!

“是嗎?”他亦是笑着,根本分不清她這是玩笑話,還是真話。

唐夢,若是說她藏有千軍萬馬,亦不是不可能,她身上有太多讓人料想不到的驚喜了,似乎永遠都挖掘不完似的。

“騙你的啦,千軍萬馬多辛苦啊,我才懶得擁有。”她說着在橫到而下的大樹幹坐了下來,又補充到:“先前雖查過,卻不僅詳細,更多的是歷史,魔剎的歷史。”

“魔剎?”凌司夜根本就沒有聽過這二字。

“嗯,魔剎王國,這萬重大山會崛起一座帝國來,成爲這片大陸唯一的一個國家,君王便是魔剎,他手下有七大魔者,水魔火魔便是其中的兩位,他還有許多妃子,其中最得寵的便是十三王妃,十三王妃也是魔,應該就是血魔了,吸血爲生。”唐夢不再開玩笑,解釋地認真,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她所處的朝代是魔剎之前,只是,她不確定離魔剎年曆還有多久,更不知道魔剎和白狄魔道有何關係。

凌司夜卻是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了口,問到:“現在呢?這段歷史,你瞭解多少?”

唐夢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不是這個國家的人,離家出走到了這裡罷了,遇到了幾個探險的人就跟着他們入了這片大山,如果我沒記錯,地形沒有變化的話,這裡應該有一座大山,山洞裡又一處懸崖,我當初就是從那懸崖上掉下去的,然後就穿越來了,魔剎的傳說還是在路上了解的呢!”

她明顯感覺到凌司夜握着她的手緊了。

似乎永遠都回避不了的話題,到底,她能不能再回去,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千年之後的她,是被夥伴們救了,現在昏迷着,還是早已屍骨無存了。

手覆上他的大手,輕輕拍了拍,拉着他坐在身旁,懶懶依偎過去,沒說話。

“是龍脈山吧。”凌司夜淡淡問到,如果沒有這麼多插曲,他們現在應該到了溪流的源頭龍脈山了。

“嗯,是龍脈,應該就在前面。”她淡淡答到。

“這林子裡的幻象怕是破了吧,難不成是你?”他似乎開始迴避那個話題了。

“你見過那個女人對不對?”她還是先問了。

“嗯,一身夢幻紫衣,是這林子的主人,應該也是魔道中人,幻術只出自魔道。”他如實回答,魔道,似乎越來越活躍了。

“你還知道些什麼?”她直起身子,就知道這傢伙定不會就這麼信了桂嬤嬤那什麼鬼宗的。

“呵呵,七煞,魔道左右護法,血魔手下七魔,魔煞手下七煞。”凌司夜笑着說到。

“七煞?”唐夢驟然蹙眉,爲何她從未聽過七煞一說?

“嗯,我知道的也不多,白狄魔道同白狄皇室有所牽扯,並不那麼容易查得到。”凌司夜解釋到。

唐夢卻是看着他,一動不動了,神色有些詭異。

“看什麼?”凌司夜不自然了起來。

“你的身世。”唐夢眯眼笑到。

“呵,不用自己查,問了父王,他最是清楚。”他就只想親口問他,不假他人之口。

談到這裡,唐夢卻是驟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急急道:“蕭老回來過了,宮裡出事了!”

“怎麼了?”凌司夜心下一驚,嘯風鷹來的時候他便是隱隱擔心了。

“呵呵,你猜猜你那好父親瞞了你什麼事!”唐夢卻是吊起了他的胃口。

凌司夜眸中疑惑漸濃,瞞着他什麼了?

這是什麼意思,父王是騙了他,還是瞞下了什麼事不讓他知道。

這二者定是皆會有的,只是出大事,卻是他猜測不到的。

唐夢卻是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跟個哥們兒似的,道:“你父王要你尋的那三樣東西,可都不是用來開啓淑妃陵的,而是另有他用,至於這用處,蕭老也沒查出來,東宮所有人都被軟禁了,你宮裡的人無一倖免,蕭老正試着讓無淚地宮的人潛到皇上身邊去試試。”

唐夢說得詳細,這場變動,若是解開了,定是要震驚朝野的,在衆臣和百姓心中,太子殿下相當於就是皇上,誰人會想到,這太子殿下其實亦不過是個擺設,一個工具罷了。

凌司夜沉着雙眸,問到:“哭笑二人如何了?”

“安好,皇上亦是有打開淑妃陵的意思,差他二人定是爲打破千年玄鐵兩側的石牆而不毀了整座陵墓。”唐夢答到,心下有些複雜,這傢伙,看似殘忍,甚至有時候會有些自私,此時,第一個問的卻是哭笑二人。

其實,有時候,她也覺得他是很講情意之人的,只是只對他認爲值得之人。

“先尋到血狐吧,這林子詭異得很,還是先回船上去再做打算吧。”凌司夜並沒有再多談東宮的事情,牽着唐夢便起了身。

“還尋?”唐夢卻是不解,打開淑妃陵都不需要血狐了,他應該另定計劃纔是,爲何要要尋,她真的,不怎麼願意去接近龍脈山,甚至不願意在山裡多待了,心下總有隱隱的不安。

給讀者的話:

夜和影的對決,或許,那將是毀滅性的吧。。。。

收費章節 插播番外之唐夢專訪

《暴君,我誓不爲妃》女主唐夢採訪實錄。

時間:某親媽完結了某部文之後。

地點:醉生夢死某包廂

人物:唐夢,唐府七小姐,御前廷尉唐七少,紅樓、綠坊、白宮、紫閣和醉生夢死老闆,天朝太子側妃凌妃娘娘等等。

嘉賓:凌司夜,唐影,林若雪等等。

主持人:貓某

……準備,各就各位……

爲了今日的採訪,某貓特意不惜重金包下了醉生夢死最頂樓的豪華包廂,只是,時間都到了,主角卻還沒有影子。

只有一位嘉賓到場了,凌某人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咱溫潤如玉的唐影。

某貓決定代表廣大夢迷們探探這位公子的口風。

“咳咳,影少爺,在唐夢到來之前,能不能偷偷告訴我,你爲什麼每次都要躲她?”

唐影沉斂着雙眸,低着頭,看都沒有看某貓一眼,淡淡問道:“文不是沒完結嗎?”

某貓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再問,“影少爺,很多人都罵你懦弱,對此你怎麼看待的?”

“你是不是沒靈感了,文還沒完就開始採訪了?”唐影這才擡起,直視某貓。

“不是!”某個聲音從天而降一般,某貓沉臉,一手按在唐影肩上,厲聲,“一會你別怪我嘴下不留人!”

唐影輕輕掃落某貓的手,起身離得遠遠地,在角落裡落座。

這時,凌司夜攬着唐夢走了進來,兩人一樣的不屑神情,上下打量着這包廂。

某貓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各就各位,準備了,這可是現場直播!”

某夢,“不是說是錄製的嗎?怎麼成了現場的?”

某貓:“臨時狀況,林若雪呢?”

某夢:“同玉邪在樓下喝酒呢!”

某貓:“那還去找來,告訴她再不來,就減她戲份!”

某夢推了推凌司夜,“你去。”

凌司夜冷哼,根本不理睬,徑自在一旁坐了下來,餘光不忘瞥一眼唐影。

“凌司夜去,我數到三,不去的話減你戲份!”某貓向來沒耐性。

“隨便。”凌司夜說着卻是一把將唐夢拉了下來,指着唐影又道:“他去。”

某貓朝唐影看了過去,這少爺正把玩着千絲紙鳶,擡起朝這邊看了一眼,眸中掠過一絲陰鷙。

不能惹啊!

某貓無奈,自己去。

一盞茶後,林若雪同玉邪氣喘吁吁地到了。

兩盞茶後,某貓把現場交給了熱心讀者瘋帽子,聲稱要趕稿,落跑……

三盞茶後,專訪正式開始。

……

瘋帽子:咳咳,我們從最基本情況開始吧,你多大了。

唐夢:虛歲二十三,實歲十八。

凌司夜插嘴:你有那麼年輕嗎?

唐影看了過來:只是笑。

林若雪:她瞎掰的,就二十一!

唐夢(看了衆人一眼):下一個問題。

……

瘋帽子:好吧,下一個問題,你多高。

唐夢:176

林若雪一臉憤慨:她又說謊,她就173,穿上鞋才和影一樣高的。

唐夢(蹙眉):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出門不穿鞋的了?

玉邪(把林若雪拉了過去,挨着唐影坐下,低聲):別跟那女人講道理。

凌司夜(大手朝唐夢伸了過來):以後還是別穿鞋了,身高一樣沒有什麼好的。

唐夢(心想),這個男人才不講道理。

……

瘋帽子:時間有限,繼續吧,你現代的名字是什麼。(暗想,早知道就只請唐影一個嘉賓了,就他不隨便插話。)

唐夢:白素。

瘋帽子:白姓很少見啊,聽說你家底不錯啊!

唐夢:聽誰說的?

瘋帽子:……呃……某貓!

唐夢:還行吧,就是倫敦的白家。

瘋帽子:倫敦白家?

唐夢:做珠寶生意的,一般說的倫敦白家就是值我家了。

凌司夜:珠寶生意?

唐夢:是個幌子,其實是軍火。

瘋帽子(重咳,指着攝像師):這個問題記得剪掉,太敏感了!(暗想,知情不報也是犯罪!)

……

瘋帽子:咱繼續下一個問題,聽說你現代從小就是天才兒童?

凌司夜(不屑地看她一眼):她現在也不是天才,還小時候!

唐夢:你又是聽誰說的。

瘋帽子(想都沒想):某貓。

唐夢(看向凌司夜,甚是委屈):貓媽說的,不是我說的,我只能接受。

瘋帽子:那你是那方面的天才呢?

唐夢(毫不謙虛):各方面,我十幾歲就拿到了H大的理學博士學位,精通英法俄德西中日六國語言,木、銅管、弦、鍵盤、打擊各類樂器,還有各類金融投資項目,總得來說就是全才了。

只是,一片沉默,在場各嘉賓,沒人明白她在說什麼。

瘋帽子怕冷場,連忙又問:聽說你童年過得不快活,起碼比同齡人累的,來古代這麼多年,想念現代的親人嗎?如果有機會讓你選擇會現代,你願意回嗎?捨得司夜嗎?假如司夜真就在迷失之林裡這麼長睡不醒了,怎麼辦?

凌司夜終於沒有想插嘴的樣子了。

唐夢(甚是認真):一般來說,小時候比同齡人聰明的,都會比同齡人累,現代的親人估計還到處找我呢,他們自以爲這世上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情,我就偏偏做一件他們辦不到事!

瘋帽子(大喜):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回去嘍?

凌司夜(不悅):這麼說,你不是因爲我而留下的嘍?

唐夢(避開問題):假如他在迷失之林里長睡不醒了……我就陪他,一輩子守着他。

瘋帽子:太感人了,攝像師來個特寫,你倆擁抱一下吧。

凌司夜(抱唐夢,低聲):你說的是真是假?

唐夢:你相信的便是真的。

凌司夜(蹙眉,暗想),這話什麼意思?好繞。

……

瘋帽子:有網友想知道你現代有沒心儀的男生?司夜是你的初戀嗎?

凌司夜雙臂環胸,靜待唐夢開口。

玉邪(終於說了第一句話):肯定有!

啪~

聲落,只見一把金色小飛刀整整刺破林若雪的衣袖,插入牆壁。

林若雪(大怒):姓凌的你算不算男人啊,居然對女人下手!無恥!

唐夢(賠笑):你被跟他生氣,他無恥慣了。

按下凌司夜的手,道:肯定沒有。

凌司夜(冷笑,看了林若雪一眼):有網友也想知道你在玉邪之前有沒有心儀的男生,玉邪是你的初戀嗎?

玉邪(毫不介意):當然有,這麼可愛的人兒,自然有喜歡的,這麼傻的女子,自然會喜歡別人的,我要的是她的現在和未來,介意之前做什麼?

凌司夜瞥了一旁靜默不語的唐影一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這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瘋帽子(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廝太囂張了):尊敬的太子殿下,請問你之前有沒有心儀的女生,唐夢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嗎?

唐夢這下子氣定神閒了,雙臂環胸,往靠背上一倒,眯眼看着凌司夜,腦海裡卻不知覺浮現出當日同她一起看到千絲幽靈的那個曖昧的男人,那艘船的船長,總覺得有些熟悉感,卻又記不清楚了。

凌司夜:主持人,下一個問題。

唐夢:你還沒回答呢!

凌司夜:回去再告訴你。

唐夢:難不成有難言之隱?

凌司夜:只告訴你一個,這是我們之間得事情。

唐夢:你覺得我真有那麼好騙嗎?

凌司夜:你在乎?

唐夢:好奇而已。

凌司夜:晴兒的事你知道的。

唐夢:晴兒以外呢?

凌司夜:早忘記了。

唐夢:雲容呢?碰過她吧!

凌司夜:過去了!

唐夢:有過孩子嗎?

凌司夜:她很懂事的。

唐夢:喜歡她嘍?

凌司夜:還行。

唐夢:再說一次。

凌司夜:無聊不,還問!

唐夢(笑):大家比較關心雲容嘛。

凌司夜:你……

唐夢(又笑):以前還有什麼風流史,趁這機會說說。

凌司夜,沉臉,看向主持人,意思是,你該繼續了。

主持人早已離他二人遠遠的了,本以爲會有一場大戰的。

……

瘋帽子(回到座位上):聽說你是爲了救一個叫做穆婉蝶的女子而墜崖而亡的,那女子是什麼人呀?

唐夢(開心):蝶兒呀,一個孤兒吧,我特喜歡她的性子。

瘋帽子:什麼性子?

唐夢:說不清楚,就是讓人喜歡。

瘋帽子:你怎麼會跟她認識的/

唐夢:我離家出走,到一座古代遺址觀光,後來迷路了就遇到了他們一羣人。

瘋帽子:怎麼會迷路呢?他們也是去觀光的嗎?是什麼地方?

唐夢:一個古國的遺址,上千年了,已經變成一片山林裡,他們是來探險尋寶的。

瘋帽子:那你又是怎麼墜崖的?

唐夢:這林子裡有個大山洞,山洞很大,有個斷崖,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碰到了什麼,整個山洞就震了,蝶兒就在崖邊,我救了她,自己卻給掉下去了。

瘋帽子:然後你就穿越過來了?

唐夢:正是。

突然,一隻千絲紙鳶猶如利器一般直射而來,凌司夜擋住了,側臉卻被掠出了一道傷。

瘋帽子連忙後退,放了狠話:私人恩怨私下解決,這是節目現場,要維持好秩序!貓媽有交待,誰擾亂秩序就讓誰悲劇!

清了清嗓子,問題還得繼續,雖然這問題敏感了些:爲與唐影爲敵嗎?

唐夢:不會。

凌司夜:不知道。

唐夢,瞪凌司夜:又沒問你!

凌司夜卻是看向唐影:唐夢已經死了,她是白素,唐夢的死跟她無關!

唐影沒有回答,仍舊是盯着唐夢看。

瘋帽子見情形似乎不對,趕緊撤退到後臺,後臺某貓雙爪還在噼裡啪啦碼字。

某貓:結束了?

瘋帽子:估計打起來了。

某貓:誰打誰?

瘋帽子:唐影和凌司夜。

某貓:爲何而打?

瘋帽子:唐影似乎誤會白素害死了唐夢。

某貓:這個劇情……

給讀者的話:

晚點更新今天的正文……《和親皇后》完結啦,養文的親們可以去看了哦

收費章節 305怕&醒

凌司夜和唐夢兩人就這麼聊着,邊朝林外而去,卻不曾再提起唐影,不知道是默契,還是其他。

“爲何還要尋,不回去嗎?”唐夢問到,這般情況下,應該是儘快趕回去纔是的。

“當然,父王這般費心思,這裡頭定有要事!”凌司夜脣畔卻泛起了冷笑,絲毫都沒有因東宮被軟禁而不悅。

“還能有什麼要事?”唐夢有些不悅。

“怎麼了?”凌司夜卻是一下子覺察到她的異樣,依她的性子,該是對裡頭的秘密還是感興趣的纔是。

“沒什麼,現在也不知道血狐跑哪裡去了,若要再尋估計得費很多心思了,何況,唐影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她囉嗦了一大推,顯然是避開了話題。

“唐影,看樣子是血魔了。”凌司夜終於是不迴避這問題了。

“嗯。”唐夢點頭,心中早就清楚了。

“我早差人放出消息了,就說已經尋到血狐了,上一回抓了只火狐,他誤以爲我把火狐當血狐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唐夢頓時大驚,問到:“同你父王說過嗎?還是你私下放出的消息。”

這關頭,宮中情形那麼不好,傢伙又算計了什麼呀!

“呵呵,小道消息,父王也只能懷疑,我倒是要看看,他會如何處理!”凌司夜這消失一放出去可是一箭雙鵰,就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傳到他父王耳朵裡了!

“凝紅珠在你身上吧?”唐夢突然問到。

“呵呵,在你身上。”凌司夜低聲,逼得很近,就咬着她耳畔。

唐夢連忙退了一步,一臉戒備地看他,在她身上,怎麼可能?!

“哪裡?”厲聲,他不像是開玩笑,何時動了手腳的!?

“不告訴你!”凌司夜眯眼一笑,仍是牽過她的手來,繼續朝前而去。

唐夢一臉狐疑,思索着自己身上何處能藏得住那凝紅珠!

除了髮髻上似乎再沒有其他她發現不了的地方了,只是,她的髮飾可是經常換,這傢伙不會那麼大意輕心的!

思索不出來,卻也不甘心問他第二次,靜默不語,一步一步走着。

沉默了良久,凌司夜亦是蹙着俊朗的眉頭,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你父王不需黑勾玉了,只要血狐和凝紅珠這兩樣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呢?”還是唐夢先開了口。

“應該和皇位有關吧。”凌司夜猜測到,除了淑妃,父王最在意的便是皇位了吧!

“呵呵,皇位的威脅來自於你吧!”唐夢笑到。

“也來自他自己的年齡。”凌司夜淡淡說到,自古帝王,誰都逃不過的便是歲月的無情。

“一定不會是這方面!”唐夢脫口而出,很是肯定,如果是這方面,天幀帝又何須這般相信太虛道長,這般迷戀修仙煉丹之術?

“你怎麼肯定?”凌司夜駐足,狐疑地看着她,再次發現這個女人的異樣,似乎方纔談過的幾個問題,她都有所保留一般,不似她會說的話,亦不似她平日會發表的見解。

“難不成那凝紅珠和血狐還有長生不老之效用?”唐夢瞥了他一眼,徑自朝前而去。

“或許是,或許是尋到長生不老要的關鍵。”凌司夜亦是猜測,知道父王過去就有一段時間很沉迷長生不老的傳說。

除此之外,還真就想不出來有什麼原因會讓他花費那麼多年,那麼多人力物力,甚至瞞着他真相尋到那三樣東西的。

唐夢沒有說話,自知自己方纔大意了,紫閣的事還是想先瞞着他,畢竟是最後的退路!

“你不會是累了吧?想回宮了?”凌司夜問到,唐夢這樣子明明就是對父王的目的很感興趣的,爲何還急得想放棄血狐,急得想回宮呢?

“沒有,就是不想費那麼大的勁,既然知道了開啓淑妃陵的辦法,咱就還是從淑妃陵下手,讓哭笑二人設法把他困在陵裡不就得了,爲何一定要兜那麼大的圈子,即便是那三樣東西背後藏着什麼寶藏,什麼長生不老之藥,你會想要嗎?”唐夢問到,甚是認真。

凌司夜看着她,沒說話,只是看着,看着她澄明的雙眸,許久沒有這麼看着她了。

唐夢卻是閃躲了,先前萬貫了對眼的遊戲,只是,現在不過須臾,她就閃躲了。

“不想跟他爭?”凌司夜問到,顯然指的是唐影。

“不是。”唐夢立馬否認。

“那是爲何?”凌司夜亦是認真了起來,兩個人從來什麼事都是說得清清楚楚的,不想給誤會任何機會。

“就是討厭這個地方,想走!”唐夢答到,前面那個山洞,山洞裡那個懸崖,還沒靠近就讓她害怕,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討厭這個地方?”凌司夜不解,蹙着眉頭,修長的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

“嗯,到處都是未知的危險,莫名的陷阱,就像這片林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給破了,要是困在幻境裡一輩子出來,那該怎麼辦?”唐夢解釋到。

凌司夜一愣,手一僵,卻是一臉玩味了起來,看她,笑到:“怕了?”

這個女人,何時會怕?怕過什麼?

當初要入這萬重大山她可是比他還興奮的!

“你入過幻境嗎?我方纔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像是做夢,又很真實,要是那個女人沒點破,我就真當作是現實了!”唐夢又說到,並沒有打算告訴他真正的理由,那理由連她自己都很莫名,解釋不清楚,只知道不想去,不能去!

“夢見什麼了?”凌司夜問到,心下有些緊張,這幻境能挖出人心底的恐懼和嚮往,她的,會是什麼呢?

“夢見你了唄。”唐夢瞥了他一眼。

“夢見我怎麼了?”凌司夜追問到。

“你別叉開話題,你真想留下來繼續尋血狐?”唐夢有些急。

“都部署好了,若是貿然回去不太好,你要是真怕,咱就回去!”凌司夜說得認真,亦不想多強逼她陪他。

“你呢?入過什麼幻境?”唐夢遲疑了一會,卻主動轉移了話題,這般跳躍的思維也就凌司夜能習慣。

“你先說說夢見我怎麼了?”凌司夜同她十指相扣住,就這麼牽着,一直就在船上,似乎很久沒有這麼牽着四處走了。

“夢見你找到了我唄,沒用的東西,還是我先找到你的!”唐夢一臉不高興,想甩開他的手卻反倒被扣緊了。

“還有嗎?”凌司夜又問到。

“沒了,就這麼個夢,結果把那個紫衣女子給誤當作你了,還佔了人家便宜,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我就傷了她的臉,也不至於致命嘛!”唐夢說着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夢見你跟着唐影走了,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唐夢,忘記了自己。”凌司夜淡淡說到,並不隱瞞什麼。

唐夢身子一僵,見他這一臉認真,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這個男人,他何時怕過,何時怕過什麼呢?

見他雙眸難得一見的這般溫軟,她突然很不習慣,這太不像他了,鮮有的溫軟,似乎每次都是出了大事纔會這樣,太過認真,她會怕,怕一切連他也掌控不了。

“那可不一定,你最好把我伺候得好好的,否者我這條退路還是不錯的,扮演了這麼多年的唐夢,唐影都沒識破,繼續演下去,一輩子得他寵也不錯,他可是血魔,不死不滅!”她是故意的,笑着花枝招展,完全的故意,不要這麼煽情,就是想刺激他。

“不生不滅,犯了本太子,不管是魔是神,本太子照殺不誤!”凌司夜果然最經不起唐夢的即將,厲聲,一臉冷邪。

唐夢眯眼,一笑,雙臂揉上他的脖頸,仰頭看他,一臉無奈,道:“你就不知道把我伺候好了就什麼事都沒了嗎?用得着這麼打打殺殺的?”

凌司夜一把將摟近,卻依舊認真,淡淡道:“答應我,一直記住你是白素,不似乎唐夢。”

“我,白素,答應你!”唐夢撫着他的臉頰,心下仍舊無奈,本回避着唐影的問題,就是怕他多想,她心下比他清明很多,同唐影根本會有什麼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誰,只是他卻是擔心。

一直以爲她解釋地清楚,原來他還是擔心的。

凌司夜沒有說話,的吻輕輕落在她額上。

“哎呀,先回船上去吧,你要真想留下,我就跟着,反正有你在,我怕什麼!”唐夢輕輕推開了他,看得出他不想回宮,或許,是自己多想吧,也不一定要入那山洞的。

凌司夜脣畔泛起一絲笑,朝她伸手而來。

唐夢亦是笑,卻是負手在身後,徑自離去,索性使起輕功來,越走越快。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臉是燙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燙燙地了,真真就是不習慣他那麼溫柔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嘛!

凌司夜脣畔的弧度越大了,足尖輕點追了上去。

幻象散去之後,在這林子便不易迷路了,林子稀疏,陽光滿照,方向清楚了很多。

而在林子的中央,蝶依這才緩緩地醒了過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臉上的疼痛激起了自己極大的怒意,根本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只覺得體內有一股熟悉卻又道不出究竟是什麼的力道一直往外衝。

最後她只聽得體內一聲悶響,便昏了過去,全然失去了直覺。

而然,此時,一切卻是明瞭了,她醒了,真正醒了!

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身紫衣依舊是那麼夢幻,似乎看久了會讓人迷失什麼似乎的,脣畔噙着血跡,玉手撫在臉上的傷口上,低沉的雙眸裡掠過了一絲陰鷙。

那個女人!那個毀了她容顏的女人!

她要加倍還回去!

終於明白爲何自己會有這般能力掌控這林子百獸幻化出萬相。

魔,原來是魔。

她回來了!

眸中陰鷙越濃,環視四周,一下子便發現了身後朝她走來的二人。

一男一女,一個一襲火紅的衣裳,另一個卻是一襲水色長裙,不是別人,正是烈焰和水姬。

“呵呵,真沒想到會這這裡遇到你,我還以爲是這林子出了問題,沒想到是以爲你在!”烈焰好不生疏,似乎同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說話一眼。

“雖是同道中人,她可還不認識呢。”洛水姬卻是潑他的冷水,七魔幾乎是沒了前世的記憶,連相貌都不認得了,如何會相識?

他們只能恢復能力,只能恢復對魔道的歸屬感,恢復對主人的歸順,前世的許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誰都不知道爲何會這般奇怪,本都該記住的呀!

“你們是?”蝶依蹙眉,此時已同爲魔者,輕易便覺察出對方的氣息來。

“司水,喚我水姬便可。”洛水姬笑得說到。

“我司火,喚我烈焰便可。”烈焰跟着開了口。

“原來是你們兩個,水火,呵呵,你倆可是冤家了。”蝶依笑了起來。

烈焰卻是驟然蹙眉,不解問到:“你記得我們?”

“記得水火,難道你們記不得我嗎?”蝶依反問到。

“當然,你是主司百獸,你倒是別水姬還記得多點了。”烈焰笑了起來。

獸魔?歸於血魔!

蝶依心下冷笑,問到:“魔道上世是如何毀滅的,你們記得嗎?”

“記不住了,尋不到紙魔,誰也休想知道,就算是魔煞也一樣!”洛水姬答到。

“魔煞!你們找到他了?”蝶依急急問到,顯然有些興奮。

“是他找到我們的,也正找你呢?人現在應該在天朝帝都的鬼宗裡。”烈焰答到。

“他找你們的?”蝶依心下更是疑惑,魔煞尋這七魔作甚?難道他也忘記了上一世魔道是如何毀滅的了嗎?

“是啊,血魔爲情所困,怕是覺醒不了了,魔道要重生,膽子自然落在魔煞肩上,這些年來他可是到處尋找大家。”烈焰說到。

蝶依卻是滿腹的疑惑不解,沉着雙眸,沒有說話。

“對了,你這臉是怎麼了,方纔那麼大的動靜,你不會是被誰給喚醒的吧?”洛水姬關切地問到,同是女人,自然能明白臉蛋的重要性。

“沒什麼,鬼宗是什麼地方,我要去尋魔煞。”蝶依淡淡說到,這事情可比她的臉重要多了。

“你到天朝,打聽下西郊怎麼走,或者到北郊一處落霞莊,把這千絲紙鳶給莊主看,讓他給你指路,我二人有要務在身就不陪你去了。”烈焰說着取出一隻五彩千絲紙鳶來提給了蝶依。

蝶依接過,仍舊是緊鎖着眉頭。

魔煞,魔煞同血魔不共戴天,若是尋,也該尋七煞,而非七魔的啊!

上世的記憶,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她纔不是獸魔呢!

給讀者的話: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收費章節 306她?&見淑妃

已經六月底了,這是帝都最炎熱的似乎,城內幾條大街上,白日裡都不似以往那麼熱鬧了,到是夜裡出行的人越來越多。

郊外到是涼快了不少,比如北郊。

北郊那專門留客的小村莊夜裡也變得熱鬧了起來,不是先前那樣關門閉戶的,路人們也耐不住屋內的悶熱,同主人一樣,在門口的竹塌上乘涼閒聊。

天朝朝內向來沒有什麼結黨紛爭,在天幀帝的統治下,即便再位高權重的大臣皆不敢放肆,更別說謀求什麼了,而外戚,淑妃出身山野,根本沒有人去追究出她的孃家究竟還存在哪些人,再說皇位之爭,一樣是沒有什麼可以議論的,就只有一個皇子,還是極得天幀帝寵愛的。

內憂沒有,再說的便是外患了。

“這太子殿下一路北上爲狄胡新王加冕,他這麼一失蹤,狄胡那新王登位大典豈不要一直擱淺了?”問話的是一個老頭,禿了頂,白髮都沒剩多少了,手中輕搖着蒲扇。

“一直擱淺着呢,我就從狄胡回來的,那二皇子也四處幫着尋太子殿下呢!”回答的是個過路人,一身整齊的商旅打扮,不似這村子裡的男人們,只隨意穿着短褂子。

“都這麼久了,太子殿下不會真……”這人說着,掃了衆人一眼,後頭的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不是說被唐大人謀刺掉崖了嗎?我看保不定真……”說這話的人亦是隻說一半,即便是這偏僻的郊外,亦會禍從口出的。

“唐府不是全都給圍了起來,連那唐大將軍都一直被軟禁在宮裡,唐府不徹底倒了,就說明殿下還有戲!”這人倒是沒有那麼多顧忌了,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五官生得極好,俊美無濤,一身白衣,混跡在這一羣村夫中,尤其顯眼,手中摺扇輕輕搖着,那摺扇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竟能折射出月光,輕搖之間,流光溢彩,很是好看。大夥皆是好奇他的身份,只猜測是帝都中權貴,卻不曾多問。

“你們說唐大人怎麼就會這種事情來呢?”有人問到。

“唐大人嫉惡如仇,怕是這一路遇到什麼事情着實看不過去吧。”有人立馬就回答了,這話說得委婉,意思誰都明白,就是唐大人看不慣太子殿下一貫的殘忍殘暴。

“或許這裡頭有誤會也說不定,唐大人可不是那麼衝動的主兒,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說話的是最早那老頭。

“你們說要是萬一真找不到殿下,那可怎麼辦,咱天朝就只有這麼個儲君了!”那商旅開了口。

“我看皇上也沒那麼……”老頭話未完,立馬便警覺了,真真就是一時嘴快了。

衆人齊齊看向他,皆是明白,也沒多問,頓時,一片沉默了。

“我前些日留了個客人,也是從狄胡那邊過來,聽他提起過,那草原上好些人在說一個事兒!”一個婦人端着茶水走了過來,其實已經在一旁旁聽了許久的了,趁着這空檔終於能插上話了。

“什麼事兒?”老頭問到。

“就說太子殿下的,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傳出來的,說是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從那草原邊上的萬重大山走出來,還帶着一直火紅色的狐狸!”婦人如實說到。

“可當真?!”

“什麼時候的消息?”

……

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婦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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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那白衣男子脣畔仍舊是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搖摺扇,看了那婦人一眼,眸中的一絲複雜稍縱即逝,緩緩起身,起步凌空,悄無聲息,不似游龍,卻越發地像一隻紙鳶一般,翩翩而去。

在淑妃陵裡住了甚久,太過孤單了,偶爾便會到這最近的村莊來,有時候要一桌豐盛的酒菜,有時候就泡一壺茶水,有時候便是夜裡,來湊湊熱鬧。

凌司夜竟尋到了血狐,這事是真是假,消息又是怎麼來的,唐影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的事情交由烈焰和洛水姬,這二人辦事真是讓他放心不下啊!

很快便到了大道上,兩側高大的白楊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風越來越大了,夜裡看不出天色,否則此時的天定是烏雲密佈的吧,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了。

方翻身上馬,一個黑影卻急急落在了馬前,恭敬無比,單膝跪地行禮:“世子!”

“說吧。”他淡淡道。

“烈焰的火繩困不住唐夢,唐夢極有可能是我魔道中人。”那人如實稟告。

寧洛手不由得一顫,始終噙着淺笑的脣畔緩緩收起了弧度來,沉着眸子,一言不發。

良久,那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道:“世子,烈焰大人讓屬下來請示,是不是……”

寧洛這才緩過神來,道:“不動,一切找原計劃進行。”

“是!”那人立馬點頭,心下疑惑,卻不敢多問,若是魔者,只當是要設法喚醒魔性的,八月十五快到了,七魔還有好幾個未歸位呢!

“凌司夜尋到血狐的消息是怎麼傳出的?”寧洛又問到,唐影一直沒傳消息來,定還是沒有尋到血狐的,單這件事,他對唐影十足的放心!

“殿下尋到的是火狐,影少主爲那火狐同他動手過,殿下似乎誤以爲火狐便是血狐了,此時只有兩方人知道,怕是殿下故意傳出消息的吧!”那人如實回答。

“呵呵,這麼說,他也還在尋着嘍?”寧洛話中終於有了笑意。

“屬下來的時候,殿下和唐夢走散了,烈焰大人打算用唐夢將殿下引過山去。”那人仍是一五一十稟告,雖然這些消息烈焰大人一直都是親自來密函的。

寧洛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什麼,便是拉了繮繩,縱馬朝前方而去了。

東宮出的事,他可沒打算那麼快讓凌司夜知道,雖然答應了雲容,但是定要是在凌司夜到了孤城之後的,到時候,這一切纔可盡數告知!到那個時候,或許,凌司夜的魔性纔有辦法被喚醒!

繞這麼一大個圈子,怎麼可能單單要告知他淑妃的身世,怎麼可能單單要他率軍滅了天朝呢!

他必須先醒,比唐影先醒!

原來,唐夢也是魔啊!

原來是她回來了!

似乎,怎麼逃都逃不出命運的輪迴,終究,一切還是回到了這個女人身上!

既然是她,那麼一切便都好辦了!

寧洛脣畔的笑更加的肆掠了,千算萬算,卻不如命運之筆這麼一揮,帶一個人來,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這場鉅變會計劃中的提前到來了!

在斷崖前落了馬,絲毫沒有停留,縱身飛起,輕易地躲過了那嗜血的巨蝠,這半個月來這條路已經來來回回不下十回了,很快便到了墓門前。

這個時候,寧洛二人該尋到機關了吧!

陵內,走過昏暗的甬道,往右側而去,還沒靠近便聽到了笑聲,十分愉悅的笑聲,似乎壓抑了許久。

“哭,你趕緊把這圖紙另繪製一份,小點的,從這裡送到無淚地宮估計也就半日,然後蕭老送到殿下手上最慢也就十日!”肖笑一臉喜悅不已,終於是摸清楚了這內陵的結構了,只稍兩個一併着力,便可輕易推倒這一層層的石牆,且不影響到全局,爲尋出這兩處着力點他倆可是費盡了一身本領了!

“這麼送出去安全嗎?我看皇上定嚴防着咱倆的!要溜出去可沒那麼容易,還是等蕭老來吧!”苦哭一臉謹慎。

肖笑遲疑了一會兒,道:“那也成,反正殿下也還沒回來。”

苦哭點了點頭,便又趴回地上去繪製圖紙了。

這二人皆一致認爲他們的主子就一心想利用這機會將皇上困在這陵墓中,卻不知道他們的主子根本還沒有回來的打算,更不會知道,被困在這裡的會是他們。

苦笑突然擡起頭來,一臉疑惑,問到:“笑,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肖笑蹙眉,回頭來,嗅了嗅,隨即捂住了鼻子!

是迷藥,下三濫的迷魂藥!

似乎,迷藥,往往質量越次,效果越是好!

兩人就這麼一臉還未緩過神來便齊齊昏迷了過去,癱倒在地。

“凌司夜怎麼會留你二人這麼久呢?”寧洛笑着走了出來,着實不明白凌司夜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就能容忍手下有這麼兩個迷糊蛋呢?似乎還對二人不錯。

取過掉落在一旁的大圖紙來,雙眸瞬間認真了下來,這圖紙再詳細不過了,兩處着力點,就連如何設置機關障礙,如何將人困在陵內都盡數規劃地詳細不已。

寧洛緩緩收起了那圖紙,雙眸一沉,這偌大的圖紙卻是瞬間化作細屑,紛紛飄下,然而,落地之後,卻是不見任何一絲殘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脣畔抿起笑意,退了幾步,身前卻是憑空出現了一道短劍,紙劍,千絲材質,鋒利無比,劍刃反射出光來。

寧洛手一揚,隨即連連退了數步,而這兩把短劍,疾速朝牆上左右兩處而去,衝勁十足,直直刺入。

這就這麼瞬間,只見短劍刺入之處,牆壁由這中心開始一圈圈朝外出現了裂痕,起先還慢慢裂開,之後擴散速度越來越快。

如此建構,就這麼這般神奇,鬼斧神工一般,整座陵墓都沒有多少動靜,即便是站在不遠處的甬道里,都覺察不出什麼動靜來。

整堵牆就這麼靜靜地裂開來,然而,看不見的卻見內裡的數道石牆,一樣的速度,一樣的形態,亦是同時裂開。

待到整堵牆都佈滿了裂痕,這一瞬間,彷彿一切都靜止了,安安靜靜,然而,下一瞬間,卻是轟然一聲巨響,數堵牆一切坍塌而下,只有一層層轟隆隆的迴音,粉塵四起,遮擋了眼前之景,整座陵墓卻是連震動都不成震動過!

寧洛靜靜地看着,靜靜地等着,並不心急。

好一會兒,塵埃才落定,一切才清晰了。

裡面,是一片黑暗,無盡的黑暗,這甬道里的火光透進去,卻達不到盡頭,圖紙上來看,這牆壁後應該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直直通往內陵的中心!

寧洛取過一旁牆壁上的火把,又看了昏迷在地的哭笑二人一眼,卻是想都沒想便邁開進去。

當年淑妃並沒有死的,桂嬤嬤親眼所見的,天幀帝怎麼可能讓她死,這陵裡二十多年的孤獨寂寞來懲罰她的不忠。

這陵中,究竟是怎樣一個天地,能讓天幀帝保證淑妃能在這墓裡存活下來呢?

一步一步而前,雖內陵沒有任何的機關,心下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很快便誇過了那數道坍塌而下的石牆,越往裡頭走,越能感覺得到空氣的流動,火把上的火焰越是朝後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火把在承受不住風力,滅了。

此時,亦是不需要火光了。

眼前,出天亮了。

根本沒有什麼內陵的存在,根本沒有什麼萬年玄冰製成的冰棺,根本就不是什麼墓室。

如同外陵一樣,是一處深淵,封閉的峽谷,四周是高聳入雲霄的,看不到頂的峭壁。

倚着峭壁下,有一座竹樓,兩層高,竹樓前是一旁開放的院落,果樹上果實累累,四周只有一種不知名的小白花,星星點點地分佈在草叢裡,很是雅緻。

這樣的環境,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根本就活不下去。

只是,能得天幀帝之心的女人豈會是個弱女子,只是,凌司夜的生母,豈會是弱女子?

寧洛在屋前止步了,輕輕釦了門,很難想象,淑妃見到他會是這樣的一個神情。

很快,屋內便傳來了動靜,很大的聲響。

二十多年了,這山谷裡第一次出現了敲門聲,這是多麼可怕又多麼驚喜的一件事啊!

她驚了,就站在門後,一襲雅緻的洗白藍色長裙,長髮隨意挽起一個如意髻,雖是近四十的年紀了,身材曼妙,風韻猶存,面容姣好,眼角下一顆硃砂痣憑添了一股尊貴氣質。

手有些顫抖,不敢出聲,門外,除了天幀帝還會是誰呢?!

只有他才能進來吧!

那麼多年了,他終於肯來見她了嗎?

一直在等,等着機會,這一回無論如何,無論有什麼辦法,她都要出去!

收費章節 307仇&嗜血蛛

寂靜,除了偶爾的風拂過樹葉的聲音,四周一旁寂靜。

屋內屋外,只隔着一道單薄的竹門。

屋內的婦人一身戒備,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住了,沉着鳳眸尋思着如何應對。

屋外,寧洛卻早已準好了信物,白狄皇室的信物,五彩千絲紙鳶。

又輕叩了門,他早已察覺到了門內的人的動靜,終於是先開了口,淡淡道:“白狄寧親王府世子寧洛求見。”

白狄?寧親王府!

淑妃頓時大驚,整個人就這麼愣住了!完全沒有緩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

寧洛,這不是大哥的兒子嗎?!

外界的一切她根本無從得知,那一場大火,滅盡了一切,包括她的夫婿,心中的恨和仇一直支撐地她活到今日。

天幀帝不讓她死,她更不想死,就等着見司夜一面,就等着司夜長大成人,爲生父報仇雪恨。

她曾經猜測過許多許多,甚至猜測過天幀帝會舉國之兵大舉進攻白狄,甚至她猜測過,她出去的那日會是天幀大一統這天下的那日。

以他的性子,定是會如此證明給她看的。

只是,她從來就未曾猜測過,白狄的人還會來尋她,因爲她一人,皇族唯一的子息懿德太子身亡在天朝宮中,這時何曾的恥辱啊!

門一下子打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直懸浮的五彩千絲紙鳶,折射着陽光,流光溢彩。

“微臣見過太后娘娘。”寧洛退了幾步,脣畔噙笑,恭敬行了個大禮,

“太后娘娘?”淑妃不解,取下那五彩千絲紙鳶,一眼就認得這紙質是白狄皇上纔有的東西。

“正是,如今白狄女王是懿德太子之後,您是太子正妃,理當尊爲太后娘娘!”寧洛解釋到。

淑妃鎖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到:“你是寧親王的兒子?”

“正是,家父讓我來接姑姑回宮。”寧洛這才直起身子來。

淑妃卻是不敢大意,看着他,仍舊是不動。

寧洛看着眼中,自然明白她的謹慎,從袖中取出了一根玉簪子,五彩的玉石打造而成,五彩玉本就是稀罕之物,這簪子的做工更是精緻地稀罕,彷彿特意雕琢的一般。

淑妃卻是急急奪了過去,捧在手裡,眼眶瞬間給紅了,這正是她自己的東西,當年出嫁時,母親傳給她的!

“姑姑,這可是我父親專門到東宮裡尋出來的,這些年父親一直謀劃着復仇一戰,如今就等着你回去了。”寧洛說到。

“司夜呢!”淑妃猛地擡頭,問到。

“姑姑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如今也正往白狄去,這一切真相還待姑姑您親口來告知他呢!”寧洛安慰到。

“你如何進地來的,天幀他……”淑妃依舊是滿腹的疑惑。

“天幀帝正準備打開這陵墓,被我搶了先機,姑姑還有疑惑待我們出去了,侄兒在一一同你解釋。”寧洛可是算起清楚,正是掌握了天幀帝的行蹤纔敢如此無所顧忌的,此時的天幀帝應該剛剛下朝。

淑妃心下明白,也沒有多遲疑便同寧洛一起朝出口而去。

苦笑二人仍舊是昏迷不醒,這迷藥雖是低等了些,卻是足以讓他們睡上一日一夜的。

根本不需要寧洛相助,淑妃便輕易地躲過了深淵裡那巨幅,這般高度相較內陵裡的簡直是天差地別,根本攔不住她。

上了斷崖,馬車已經靜候着了,一輛很是低調而質樸的馬車,看上去就是一般的人家,也不似趕遠路的樣子。

這裡到西界並不遠,快的話就一日的時間吧,待天幀帝發現了,他們早就入西界了!

車緩緩朝那留宿路人的村莊而去,然後,寧洛千算萬算,卻還是百密一疏,他並不知道,自己入東宮那日就被發現了。

放長線釣大魚的人仍舊在背後。

斷崖另一側,一個黑衣人緩緩地走了出來,鷹一般犀利的雙眸看着遠去的馬車,眸子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來。

一向跟隨身旁的李公公並沒有跟來,似乎就單單天幀帝自己一人,這並不是他的風格。

很快,隨從便出現了,亦是一身黑衣,卻是憑空出現一般,就如同躲在這透明的空氣了一樣,隨時都可憑空出現。

是個,忍者!

“追上去,只追不動。”天幀帝終於開了口,聲音冷得令人發寒。

“是。”那忍者重重應了一身,又是憑空消失,即便眼力再好,都看不清楚他只如何消失的。

天幀帝的視線依舊追着前方馬車而去,毫無一絲情緒,毫無一絲波瀾,然而,緊攥地的手卻將他心中的一切情愫都暴露地一覽無餘。

是驚、是怒、是恨、亦不可否認地有一絲慌張。

方纔,就這麼一眼,就看了那麼一眼,她就上了馬車,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沒有多少變化,這個女人,這個佔了他一輩子的女人,他也佔了她一輩子。

她還想做什麼呢?!

出來了也好,走了也好,再過不久,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回來的!

……喵喵分割線……

一場暴雨而過的清晨,空氣格外的清新。

山林裡的躲雨之所甚多,好多巨大的芭蕉葉下就可以躲好幾個大人了,更別說是孩子了。

夕兒就這麼抱着血狐在芭蕉葉下窩了一整個晚上,似乎太過疲憊亦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昨夜就發現了這片林子的變化,只是如何尋都尋不到原來的路了,找不到師父,天亮前卻遇到了這麼一場大雨,不得不暫時歇腳了。

小狐狸亦是睡得正香,它能嗅到唐影的氣息,知道他大致在哪個方向,卻是偏偏不告知小主人。

幻象滅了,美夢醒了,人卻是真的,原來是它給誤會了。

原本想丟下這小主子自己去避避難的,這回卻是鐵定了心,要帶她一起走了,即便是同它住在這萬重大山裡也比起跟着那嗜血的魔頭來得安全啊!

也不知道小主子是怎麼遇上血魔的,竟然還稱他爲師父,它先前真真是誤會大了,還以爲這孩子是落難被血魔抓了呢!

幸好幸好,那魔頭的魔性似乎還未完全覺醒,要不這娃娃可得遭殃了。

就這麼睡着,睡着,小娃娃終是忍不住朝泥地上癱了去,小狐狸頓時警覺,一下子彈了起來,只是身子太過笨重了,那一尾粗大的狐尾沒來得及躲過,就這麼硬生生被小娃娃的腿給壓了下去。

其實,壓住就壓住嘛,它肉多,也不會太疼,只是偏偏是壓住了它尾巴上那癒合不久的傷口,此時這狐狸已經是通身火紅了,那本就紅彤彤的雙眸都雪亮了起來,彷彿要咬人一般。

只是它卻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咬着牙齒,忍了下來。

雪亮雪亮的眸子盯着小娃娃看,看她這一臉疲憊,這麼重重癱倒下來都沒有醒,這該有多累呀!

疼痛感不斷從尾部一寸寸傳來,不用看它都知道血又要流出來了,這才吱吱叫了起來,兩隻前爪在小娃娃身上胡亂的抓拍,該把她喚醒了,再不醒它的血可是會腐蝕了她的皮膚的!

小娃娃一把拍開了小狐狸的抓住,翻了個身子,仍舊是睡了過去,好幾日沒有好好入睡了,甚至沒有好好吃頓飯了,跟在師父這幾日,睡覺睡得越來越少,吃飯也吃得越來越少,師父怎麼做她就怎麼做,並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只是,身體卻是受不住的。

幸好,在她翻身之後,小狐狸尾巴上那傷口的血才一下涌了出來,殷虹得快要發黑的樣子,他自己都捨不得浪費,無奈太過於肥胖了,已經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轉個頭就能夠得到自己的尾部,不能再讓血這麼流下去了,它已經好幾日沒吃過大餐了,會虛脫的。

朝小娃娃挨近,尖尖的嘴巴不停在她臉上蹭着,雙爪不忘推她。

好一會兒終於是把這娃娃給喚醒了。

“雨停了啊!”小娃娃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似乎很習慣這般被這狐狸喚醒。

小狐狸這下子樂了,就差沒在她面前蹦跳起來,那一尾粗尾巴甩到了小娃娃面前來。

“怎麼又流血了!”小娃娃頓時大驚。

只是,放要動手去觸碰,小狐狸卻是冷不防跳的老遠去了,渾身的紅毛幾乎都豎立起來。

怎麼就這麼笨呢?

這小主子替它包紮傷口也是會碰倒毒血的,它這一身毒血還真真是麻煩了!

“怎麼了,你趕緊過來呀!”小娃娃急着,追了上來。

小狐狸卻又是退,尾巴上的血滴落下來,很快便在地上留下了痕跡,彷彿被燒灼一般,有的地方甚至發出了滋滋聲音。

似乎怕小娃娃沒明白,連忙又退了好幾步,讓地上的痕跡明顯一些,血紅的雙眸直直盯着她看。

“怎麼辦呀!”小娃娃急着問到,當然看得明白了。

小狐狸心下卻是狐疑,自然是相信這小主子真的擔心它的,只是她也真真矛盾,先前血魔傷它的時候,她怎麼就不提醒一句呢?

又是朝她吱吱叫了幾聲,便朝前方竄了去,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去尋那一片滯草了,滯草汁有止血之效,之前它就是在那草叢裡滾過的,滅了一大片滯草才勉強止住血。

小娃娃匆匆跟上去,知道這狐狸是想帶她去什麼地方了,走得甚急,卻沒有發現,遠處,成羣結對的細腳大蜘蛛正一步一步強無聲息朝這邊而來,嗜血蛛,正是嗅着血狐的毒血而來,如同那藍色幽靈追着唐影的毒血一般,明知飛蛾撲火卻剋制不住。

給讀者的話:

我不敢保證能每天多更,有時間就多哦,暴君的一個重要的高潮又來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