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宇離開的時候,雪生在院落裡一下一下的劈着柴,當他的身形走到身邊的時候,雪生好似無意的輕喚了一聲:“靖宇將軍。”
沈在宇停住了腳步,靖宇將軍是皇王給他的封號,除了皇上,很少有人這樣叫他,阿九的一個僕人,怎麼會知道他在朝中的封號。
雪生卻還是一動不動的劈着柴,冷冷的道:“靖宇將軍,你是一個忠臣,但不是一個好男人。”
透過皎潔的月光,我赫然發現一身黑衣的雪生,今夜竟然沒有帶人皮面具,由於他一直是背對着我的房間在院子裡劈柴,我竟然沒有發現這一點。
沈在宇走近雪生,突然,他的身子一震,接着,他在雪生面前跪了下來。
雪生還在劈柴,一下接着一下:“小姐的身子弱,要多烤些木炭,炭要烤得老些,不然會有煙。”
沈在宇只是象一座石像一樣的跪着,他的雙肩在輕輕顫抖,他是在哭泣嗎。
雪生終於劈完了那些柴,他拍拍衣服,站起身來,也沒有向下面跪着的沈在宇望一眼,只是說道:“沈在宇,你去吧。我心裡明白,你爲了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你不該讓阿九流那麼多的眼淚,你應該知道,我的安危與她的幸福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沈在宇擡起頭來,眼中有着深深的震動,嘴脣一動,剛想說話,雪生打斷他:“什麼都不要說,靖宇將軍,你今天不是在跟姬靜說話,而是阿九的僕人雪生,你可知道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每天天才剛黑,她就站在院子裡等你,有時下了雪,也不肯回屋裡取暖,一聽到朝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就擔心的睡不着覺,每天聽着傳奇茶舍裡那些人說着你的風流韻事,她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淚。”
沈在宇皎潔的目光黯淡下來,他又低垂着頭,不發一言。
“你去吧。”雪生揹着他說道,只是他卻依然固執的跪着,雪生只好長嘆一聲,向自已的屋內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說道:“三王進京,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沈在宇把頭伏在地上,啞聲說道:“多謝殿下關懷。”
那天晚上他們在院子裡說得話,我全都聽得一清二楚,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沒有其他男人,比雪生對我更好,但是我相信一定不會再有了。
他爲了我,可以放棄尊貴的太子之位,甘願在這個小客棧裡做一個跑堂夥計,他爲了我的安危,不惜自暴身份,甚至不怕躲在暗外的那些敵人找到他,他爲了我的心情,竟然要求沈在宇,不要再傷我的心。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就象多多說的,他的眼中,就只有我一個人。
而我呢,我能聽憑他只做一個小夥計嗎,也許這樣對於他是安全的,可是在歷史上,靜太子是繼承了王位的,我不能改變歷史,這是坐上時空穿梭機以後,不能違反的準則。
雪生說,三王進京,風雲突變,他說得沒錯,朝中現在果然動盪的厲害,先是二王子翼親王突然被削了兵馬大元帥之職,手上所有兵權,全部被周國公收回,接着二王子言親王,又被勒令一年之內不許回封地睢陽,皇上還要求他的四位妃子和小王子也一同進京長住,明顯是要以人質軟禁。
這些驚天動地的政局變遷,都是那些在傳奇茶舍吃酒的客人們所講的,我聯想起睿親王被刺一事,二王子和三王子都受到監視,與睿親王是否有着直接關係呢?
十幾日後,蘇飛揚和沈在宇突然同時來向我辭行,我在平安客棧裡設宴爲他們餞行,沈在宇特別說道,反正都是自已人,叫上多多,雪生和飛天哥一同參加吧。
席間,我問道:“你們此行要去哪裡?”
飛揚道:“要去找一個人。”
“那你呢?”我問沈在宇。
“我和飛揚的任務一樣,是要去找一個人,只不過,去不同的城市尋找。”
飛天哥來了興趣:“是什麼人這麼重要,要你這個朝廷大官親自去找。”
沈在宇擡起凌厲的目光看了一眼飛天哥,飛揚也帶着一抹玩味的表情看着飛天哥,飛天哥有點納悶的看看自己身上,問道:“我臉上有灰嗎,你們幹嘛都怪怪的盯着我看。”
沈在宇收回目光,雪生正好在給他斟酒,他擡起眼簾,與雪生對視了一下,悠悠的說道:“說起我們要找的這個人,要從一段往事說起了。”
多多喜道:“有
故事聽了嗎,太好了。”我也凝神聽着,總是感覺今天的沈在宇好象與平日不同。
他的聲音有一絲傷感,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我十二歲那年,父親帶我進宮,帶我認識了一個人,我本來沒有兄弟姐妹,可是從那天開始,我有一個兄弟,一個主人。”
多多恍然大悟道:“沈大哥,你說得是靜太子吧,我知道,你從小是他的伴讀,你們的感情很好吧?”
“我和太子一起讀書,一起習武,我陪着他走遍全國,處理政事,每一次遭遇風險,我們都一起渡過,太子每每取得一個成就,我都感到無比高興。”
“十七歲那年,我去天山習武,太子開始監國,幫助皇上處理政事,太子爲人謙和仁慈,愛民如子,頒佈了很多有利於民的法令,被民間稱爲仁德太子,可是太子的聲望越高,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的人就越多,我從天山回來,我曾經和太子約定,他要做一個開明君主,創造一方盛世,而我則做他的左膀右臂,良臣謀將。”
所有人都聽得悠然神往,包括我在內,雪生端着酒壺,手指在輕輕顫抖。
“太子之位,覬覦之人甚多,那些年來,我陪着太子,渡過了很多次明明暗暗的刺殺,可是,我們卻萬萬沒有料到,敵人竟然找了一個盜中高手,那人偷偷盜了太子的兵符,太子手中掌管着駐京的十萬兵馬,兵符被敵人以太子之名去調兵,兵營一動,太子的謀逆之罪就坐實了。”
我吸了一口冷氣:“好歹毒的計謀。”
“這個盜界高人,不僅在一夜之間盜走了警備森嚴的兵符,還在調動完兵馬後,又將兵符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原處,兵符還在,兵馬已亂,縱然太子明知這是敵人的計謀,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多多搶着問:“皇上不是已經知道,太子是被人陷害的嗎?”
沈在宇道:“雖然皇上明知太子不會謀反,可是證據確鑿,他也是心存疑慮,當時負責審理太子之案的,就是翼親王,太子在死牢裡被親侍們拼死救出,從此就失去了下落。”
沈在宇端着酒杯,眼睛卻望着雪生,雪生一仰脖喝掉了杯中之酒,沈在宇纔跟着喝下杯中之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