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然從安仁殿退了出來,沒多久幾個小屁孩就下學回來了。一聽舅公在,便要進去。
楊曉然攔着他們,道:“別去添亂了。你們阿爺正在和太尉談國事。”
“阿孃,兒子長大了,可以幫父親分憂了……”
看着已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長子,楊曉然也是一陣憂傷。馬上就快十七歲的兒子,已在着手婚事了。因着李小二悔婚一事,所以李承乾心中已有了太子妃的人選。
魏徵的嫡孫女與象兒正好匹配,想到自己的兒子都要娶妻生子了,楊曉然便有些憂桑。而現在他已能幫着父親處理朝政,成爲皇太子後,舉止做派也越來越有他父親的風範,十分得體。
雖然驕傲,可想到兒女們大了,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這心裡還是有點失落的。
見母親不說話,李象便喊道:“母親,母親……”
楊曉然慢慢回過神,看了一眼關切的李象,想了想道:“還是別去打擾你父親,這事關乎百年國運,我兒還未到了能承受的地步。”
頓了頓又看向李厥,問道:“厥兒,你父親屬意的姑娘,你看如何?”
李厥怔了下,隨即紅了臉,難得扭捏地道:“母親怎麼問這個?”
頓了頓又弱弱地道:“秦壯公(秦瓊諡號:壯)名震大唐,能,能與他的女兒配親,自是,自是極好的……”
楊曉然嘴角抽了下。秦瓊的孩子都是老來子,也不知殺.戮太重還是什麼,一直到公元625年纔有了第一個孩子秦懷道。然後也不知是不是她送得藥起了作用,一下子弄出三四個孩子來。
其中的小女兒,今年才十六,倒是與李厥年歲相反。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兒子秦厥道要比蓮兒大兩歲,鑑於秦瓊的功績以及和父親的關係,李承乾打算把蓮兒嫁給秦厥道,而他的小女兒則爲李厥王妃。
他們年歲相仿,其實在大朝會總能見到,倒也算不得盲婚啞嫁。見這小子扭捏,楊曉然有些笑。
“羞羞……”
李香指着李厥,“二哥下流,想美娘子……”
“你,你才下流!”
李厥像一個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似得,一下就炸毛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什麼下流?去去去,你個小不點懂什麼?”
李香拉着自己的眼瞼,吐着舌.頭,“二哥不懷好意,每次看到秦家姐姐都大獻殷勤。古語有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一定對秦家姐姐不懷好意……”
“你這混蛋!”
李厥大怒,可一看李香被自己一吼跑到自己母親身後去不說,還一咧嘴哇哇大哭,“阿孃,你看,你看,二哥總欺負我!嗚嗚,他老欺負我老實,人又小,總想打我……”
“我去!”
李厥胸口一悶,只覺被重錘猛地擊了下,只錘得他一口老血都要出來了!
看着自己的老孃,淚汪汪,若是二舅在就好了。可以一起抱頭痛哭啊!
這是哪裡來的妹妹,專門坑親哥啊!
“小妹,到底誰欺負誰?”
李厥悶悶地道:“你忘了是誰帶你去騎馬,誰帶你去踢球的了?”
說着便一臉期待地望着李香,希望能從她臉上尋到一絲愧疚。
哪知李香卻是一昂下巴,道:“你是哥哥,應該帶着我去!”
說着小手還一叉腰,一臉理所當然。
“咔嚓”
“咔嚓嚓!”
李厥覺得自己的小心臟碎裂了,再也不會愛了……
楊曉然輕拍了下李香,嗔道:“你這小東西纔不是東西!欺負你二哥老實,總讓着你……”
見她不以爲然,伸手在她腦門點了下,道:“眼珠子亂轉,定在肚裡作文章!不服還是怎麼得?少跟我嬉皮笑臉的。你們都是阿孃生得,看着長大的,什麼性子阿孃不知道?你們二哥最是老實,就是心疼你這個幼妹,都讓着你呢!”
李香笑嘻嘻地衝着李厥行了一禮,道:“知道二哥疼我,我這不是看二哥臉紅有趣麼?”
楊曉然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小滑頭。衝李厥道:“厥兒,秦家姑娘真合你心意?”
李厥的臉又紅了,高高大大的人卻捏着自己的衣角,聲音如蚊叫,“恩……都,都憑阿孃阿爺做主……”
“哈哈!”
李蓮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二哥平日都風風火火的,想不到也有這小女兒狀,笑煞我也!”
李厥頓時又憂傷了。
爲什麼?
爲什麼?!
這是爲什麼?!
老天呀!
他到底做了什麼孽?!
爲什麼人家的妹妹都那麼乖巧可愛,可自己的妹妹卻一個比一個還刁鑽?!
鬱悶啊!
懶得理會李蓮的嘲笑,冷哼道:“你得意什麼?哼哼,那秦厥道脾氣可不好,你這刁蠻性子嫁過去了,哼哼……”
“哪裡脾氣不好了?”
李蓮臉一紅,道:“人家那是有本事,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軍,有點脾氣也正常。哼!再說,他可不敢對我發脾氣,我是公主!”
楊曉然一臉懵逼,自己的孩子怎麼好像對他們的對象很熟悉的樣子?難道自己在孩子成長過程中又遺漏了什麼嗎?!
啊啊啊!
某姑娘內疚加崩潰,心好酸!
都要被搶走了嗎?!!
“哎呀呀!”
李香適當的開口立刻給楊曉然解惑了。
“阿姐以前都不喜歡騎馬,現在忽然要學騎馬,難道是因爲那秦家哥哥?哈哈,懷春了,阿孃,姐姐懷春了……”
“你這妮子!”
李蓮又羞又怒,作勢就要去打李香,“你這個嘴怎麼這麼壞?!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楊曉然呆愣在那兒。
忽然想起來去歲李承乾給幾個孩子請了騎馬的師父,其中就有秦厥道。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兩人走得近了?不對啊!這秦厥道不是教騎馬的師父,是太子伴讀……
哦,對了,伴讀!
楊曉然立刻看向李象,見李象忽然縮起脖子,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有些無奈地搖頭,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李象見楊曉然沒有聲音,忙弱弱地解釋道:“阿孃……沒,沒什麼出格的事,就,就說過幾句話兒……”
楊曉然瞪了他一眼,道:“到底是公主,還是女兒家,可不敢走太近……”
說着又看向李蓮,故意打趣道:“小討債鬼!還真被你妹妹說中了,這臉帶桃紅,呵呵,思俊哥兒了……”
“哈哈!”
李香笑得花枝亂顫,跑到楊曉然跟前抱着楊曉然道:“阿孃,阿孃,我沒說錯吧……哼哼,哥哥,姐姐們都不好!他們長大了就只想着俊哥兒,俏姐兒了……香兒眼裡只有母親和父親,香兒長大了以後都陪着父親母親……”
“討債鬼!”
楊曉然在她腦門上輕拍了下,道:“巧言令色,德鮮矣!”
又見三胞胎個個臉紅羞愧的樣子,笑着道:“好了,好了,隨爲娘進屋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們大了,自然要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若能得個自己心頭好的,阿孃反而爲你們高興。來,快進來,阿孃給你們做了酒釀圓子……”
“吃圓子,好耶!阿孃坐的圓子最好吃了!比外面的好吃得多!”
李厥是吃貨,這大人了,身高都快追上他父親了,可卻依然如小時候一般。說到吃的,眼裡就發光。
“阿孃獨具匠心,弄出了水磨糯米粉,做出的圓子特別彈牙,帶韌勁,自然好吃。”李象慢吞吞地點評着,“且吃在嘴裡特別順滑,不像一般的糯米粉做出的圓子,總有些粗糙的感覺。可水磨粉卻不會……”
“呵呵……”
楊曉然笑了起來,“象兒纔是最會吃的。好了,去把手都洗下,先吃圓子再說。”
“是,阿孃……”
楊曉然安排好幾個孩子,又走到臥房,見李諗已起來了,小傢伙正在自己的遊樂場玩得嗨皮,拿着虎頭玩.偶耍得起勁,見到楊曉然來了,立刻地歡樂地喊了起來,“涼……阿涼……”
說着便爬到邊上,拉着邊上的圍欄起來,一個手舉起來,顯是要楊曉然抱的意思。
楊曉然上前把他抱起來,親暱地蹭着他的小臉蛋,“小東西,又重了……”
許是最小的兒子,她對這個孩子顯得格外疼愛。就像對六兒一樣。他們的哥哥姐姐都大了,沒法跟他們玩到一起,所以她對這個小女兒與小兒子難免就要偏愛一些,陪着的時間也要多一些。
親暱地貼在額頭上,道:“小乖乖,有沒有想娘?”
“涼涼,涼……”
小.嘴咧開,小傢伙笑得很是歡喜。這個孩子跟自己長得也很像,一雙眼睛大大的,圓溜溜得,再加之小孩兒的眼仁特別黑,看着別提多討喜了。
這皮膚也白嫩.嫩的,帶着健康的粉色,看着就恨不得抱進懷裡揉捏幾下,太討喜了。
在他臉上親了下,道:“走走走,哥哥姐姐們都來了,阿孃帶你去跟他們玩。”
“玩,玩……”
小傢伙舉着手,似乎很懂楊曉然的意思。兩條小短腿用力地瞪着,還發出“啊啊”的尖叫,顯是興奮的。
才走到前頭,看見幾個小傢伙都洗好手坐在案几前等她了。
忙快走幾步,笑着道:“把弟弟抱出來了,聽說要跟你們玩呢,瞧,高興地……”
“娘娘……”
話才說完,卻見趙四進來,“娘娘,錦姑那兒出事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