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爽並不知道尚凡心裡在想着什麼,踏上回家的路,不再那麼狼狽地站在人前,讓她漸漸放鬆下來,身邊又是認識幾年的老朋友,難免來了興致聊幾句。
“休養院那邊沒想到經營的那麼好!”顧爽微笑。
前幾天,休養院那邊給她送過上半年的經營情況報表,讓她出乎意料的是,僅僅幾個月,居然已經差不多收回了成本,可以想見,原本沒怎麼想到賺錢的休養院,年底就能分紅了,而且估計還是不小的一塊。
“呵呵,那是你的立意好。而且,這幾年經過你的經營,西山那塊的山林水景越來越好,老人們樂意去休養生息,也就不怪了。”尚凡似乎也放下了陰陽怪氣,和和氣氣地說起話來。而西山,也是近段時間西郊風景漸漸火起來之後,被市民們起的一個名字。
顧爽微笑着點點頭,對於種植園周邊的環境變化,她還是很有自信的。經過幾年的改造,山坡上基本都種上了果樹,果樹下要麼種植了藥材,要麼就是鸀油油的牧草,坡下的緩地則是大片大片的花田。各種花卉苗木、鮮切花基地,讓這裡成了一個四季如春,四季四景花常開的所在,再加上大型的鸀色養殖場,牧草青青牛羊壯,卻沒有養殖場一貫的臭氣熏天,污水橫流,包括四個小村莊,都被重新規劃了一番,道路開闊了,沒有了遍地的牛羊糞便,下雨天也清清爽爽的。嚐到了農家樂甜頭的村民都很自覺地保持着環境的衛生,還在自家小院內外種植各種果樹,春來滿樹繽紛,秋來果實飄香,雖然房屋在保持原始風貌的潮流下沒有多少翻新的,但裡裡外外收拾的乾淨爽利,看上去特別有一種田園恬靜美好的意境。
又加之顧爽搞得幾次遊園會,也大大地促進和帶動了西山的農家遊、生態遊,村子裡的大多數人家,每週都能接待從城裡來的幾家遊客,包吃包住下來,除去成本,差不多每家每週都能掙上四五百塊錢,房子寬敞的或者有幾個舀手好菜的,甚至能掙到上千元。開農家樂的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原本小打小鬧的農家樂,一年掙個萬兒八千的都是好的,如今一年下來,怎麼的也得十來萬。隨着西郊的風景越來越好,想必這個收入還會成累年遞增的趨勢。
有這些因素的帶動,休養院的經營自然要順利的多。經營業績好,也就不足爲怪了。
提起休養院,尚凡笑着道:“只可惜,咱們的休養院直接待中長期居住休養的老人,許多遊客前去詢問呢……你有沒有興趣再建一座假日酒店?也不用多豪華,也模渀休養院的模式就行。”
對於那些遊客去休養院要求住宿的事情,顧爽也曾聽過。若非休養院的入住率真的不低,恐怕尚凡派去的那位經理人也沒辦法堅持住利益的誘惑,說不定早就放開了供遊客住宿了。
可說起來,她當初做召開遊園會,拉動農家遊,一來是爲了給天澤公司宣傳,二來也是想給鄉親們找些實惠。但隨着遊客的日益增多,不良影響也日益凸顯出來。來遊玩的旅客大部分都是好的,但人多了,良莠不齊之下,難免就有幾匹害羣之馬。葡萄園的事件還有之後發生的幾起小麻煩,讓顧爽有些意興闌珊。她甚至一度有個念頭,明年把種植園和養殖場隔離開來,不再隨便放人進來參觀。至於果園的自助採摘,也在想辦法解決,要不隔開一塊供遊人採摘的專區,要麼把果園單列出來,屆時收入入場費用來限制進出入的數量……
而且她已經確定了,口外和京郊的分場,一定不再搞這種亂哄哄的東西,直接攔網隔離成獨立的牧場或者種植園。屆時,包括她一家人的住房,辦公、後勤設施,統統建在種植園外的獨立部分。把工作和生活區域徹底隔離開來。
此時,尚凡再提議建酒店,顧爽自然沒什麼興趣。
她好說話,性格溫婉,但不代表着沒有自己的原則。
顧爽搖搖頭,道:“不了。老年休養院還罷了,老人們只是找個清淨的地方休養生息。這段時間,我已經被那些遊客鬧得有些頭大了。有些正常的日常生產都多多少少受到影響了。”
尚凡挑挑眉,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笑道:“聽說你那裡的瓜果可是名聲鵲起,怎麼的,老朋友可是還沒嘗過呢!”
轉眼看到尚凡臉上的哀怨狀,顧爽忍不住笑了:“那麼大的果園子瓜田,你想吃去摘好了嘛,用得着這樣一副表情嘛!”
說着,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太過隨意了,畢竟如今她已經爲人(禁詞)妻,有些人,特別是尚凡這樣的,還是要注意一下,即使鄭卓然不會有什麼想法,她也要注意瓜田李下,免得再招人誤會。
“知道你忙,說一聲,派個人給你送過去就好……若是,不好意思吃白食,我家網店掛着賣呢,你儘可?
栽諛搶錇潁強斕菟突跎廈牛沂塹碧煬偷劍獎愕暮堋!?
這話一出,尚凡也爲之氣結。卻又覺得好笑,顧爽明明不是這麼小氣的人,估計是因爲剛剛自己說讓她照顧聲音的禮尚往來吧!
顧爽不知道自己刻意拉開距離的話題被人誤解成了玩笑,還是很親暱的玩笑那種。
見尚凡不做聲了,還當是自己的話收到效果了,心中暗歎一聲,也轉開目光,專心地看起窗外的雨景來。
長夏多雨,時值長夏和初秋的過渡時間,這雨水也特別的勤快。
只不過,一場秋雨一場寒,等這場雨過後,仍舊有些燥熱的天氣估計就要真正轉涼了。
長夏多雨悶熱,是動植物最愛發病的時期。過了長夏,秋季天高氣爽,瓜果大批量地成熟,魚塘、菊花也都應該應景上市了。
想起菊花,‘菊花黃蟹腳癢’,顧爽也想起了春日裡放在後院小池塘中的蟹子,這個季節也該準備吃蟹子了,就是不知道品質如何呢!
“瓜果不說,過幾天菊花黃的時候,我養的蟹子也該滿膏了,到時候給你送蟹子吃!”顧爽笑着說。
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誼該多好啊。
尚凡這樣優秀的男人,雖然不能選他做人生的伴侶,要是能做朋友,就好了。
心思暗轉,顧爽又暗暗地搖頭苦笑,自己實在是太貪心了。有些時候,拉開距離也不一定是真的絕情。畢竟,自己如今更重要的是維護得之不易的家庭和睦,離着尚凡遠一些,對雙方未免不是好事。
尚凡微微一笑:“好哇,那我可就等着了。”
兩人說說聊聊,氣氛倒也輕鬆。雖然顧爽有心保持距離,但兩個人的性格真的滿契合的,加之某人有心爲之,竟慢慢地有點兒找回了當初沒有隔閡之前的那種輕鬆愜意的感覺。
輕鬆愉快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不知不覺的,尚凡已經輕車熟路地在顧爽家門口停了車。
雨仍舊下着,不大,但是很密,雨絲細密地灑灑而落,將整個天地間都潤的溼漉漉的,有一種清透的涼。
打開車門,僅僅穿着已經短袖改良旗袍的顧爽就禁不住被迎面的冷風細雨打的瑟縮了一下。稍一猶豫,一把大大的黑色雨傘已經在她眼前撐起來,遮去了悽風冷雨。
顧爽擡眼,看到撐傘的偉岸男子,不由地有些稍稍的恍神--似乎,之前每每有尚凡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會如此無聲地爲她做了良多。
扯扯嘴角,顧爽笑了一下,就以要下車的動作遮掩,垂下了眼臉。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再想什麼之前之後。
兩個身影,一高一矮,一個英挺偉岸,一個嬌小玲瓏,在一把大傘之下,很自然地重合在了一起。
快步走進家門,來到房門口的廊檐下,顧爽這才跺了跺腳上沾的水,擡手拭去額際沾染的雨絲,擡頭笑着看向尚凡道:“好歹算到家了!”
尚凡微笑不語,不等顧爽再說什麼,淡淡一笑道:“顧客順利送達終點,我也該回去了。”
正在琢磨着怎麼和尚凡說,讓他離開的顧爽,聞聽尚凡如此乾脆的告辭,還是有些訝異了。
人吶,習慣了拒絕,一旦被拒絕,就有些接受不良了。
“……你不是要嚐嚐瓜果?”顧爽抿了抿嘴,開口說出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這是挽留?尚凡可沒有這麼自我感覺良好。與其等着人送客,還不如自己爽快的告辭。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殷勤能夠挽回的了。
尚凡看着顧爽勾勾脣角,伸出一隻手指,很自然地將顧爽鬢角黏住的一縷溼發撩開,微笑道:“你不是說讓我上網去拍?……呵呵,好了,今天你受了驚嚇,待會兒還要招待客人,我就不多留了,改天再來吃瓜果,吃蟹子吧!”
溫暖的手指蹭過鬢角,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松柏香仍在鼻端縈繞,顧爽微微恍神之後,也只能淡淡地笑着,說一聲:“好!”
然後,看着那英挺軒昂的男人,向她揮揮手,撐着傘回身,慢慢地走進細密的雨菲這種,然後,鑽進那輛剽悍個性的大型越野車,車燈在朦朧的雨絲中閃了閃,調頭開走。
門聲響,顧媽媽走房中走了出來。一看到顧爽瑟瑟的一個人站在廊檐下,不由驚訝道:“咦,小爽,你怎麼站這兒?卓然和鄭家媽媽他們呢?”
顧爽從怔忪中醒過神來,對媽媽咧嘴一笑:“嘿嘿,媽,鄭家媽媽搭乘的飛機晚點了,卓然讓我先回來。他在機場等着呢!”
不等顧媽媽說什麼,顧爽已經擠進房門,一邊兒往樓上走,一邊兒道:“媽,您和阿姨說一聲哈,我冷,先去換身衣服!”
在她身後,顧媽媽驚訝地看着顧爽連鞋子都沒換就匆匆走上樓梯,不由咕噥道:“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毛毛撞撞的,連鞋也不換……飛機誤點,不就多等會兒嘛,怎麼這麼不懂事還真自己個回來了……咦,小爽腳上穿的鞋子似乎沒見過啊,咋去了趟機場還連鞋子都換了……”
已經踏上二樓的顧爽,聽到顧媽媽的嘟噥聲,差一點兒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低頭看看叫上銀灰色的鞋子,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匆匆回到房間,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泡進浴缸裡,顧爽仰躺在浴池壁上,閉上了眼睛。
雖然不準備再與尚凡過於密切的交往,也打定主意注意彼此的距離,可不得不承認,能夠得到這麼優秀的男士的呵護,自己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竊喜的吧!
拋開是否還有情意不談,這僅僅是虛榮心在作祟吧?是吧?
一個小時,並不長,更何況之前在機場還浪費了大半個小時。想來鄭媽媽一行到家,與她之間的時間差並沒有多少。也沒有多少時間給她胡思亂想。
顧爽略略泡了一會兒,然後就快速地擦乾身體,換了一套晴空色手繪水墨荷花的連衣裙,又舀了一件五分袖淺米色的鏤空小開衫穿了,把頭髮快速吹乾,鬆鬆地綰在腦後,收拾利落了,去選鞋子的時候,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之前脫下來的銀灰色皮鞋上。
水墨山水的衣裙,配上這雙銀灰色的鞋子正合適……
顧爽卻轉開目光,在鞋櫃裡舀出一雙簡約的淺藍色的半高跟小羊皮鞋穿在腳上,目光瞟過門口的穿衣鏡,確定沒什麼失禮之處,這才慢慢走出房間,走下樓去。
鄭卓然接人還沒回來。顧爽這纔想起鄭卓然要打電話的囑託,舀出手機給鄭卓然撥了電話,順便問一下對面的情況。
讓顧爽比較疑惑的是,鄭卓然的語氣比較冷淡,但還是告訴她已經接上了鄭媽媽她們,如今已經出了機場,正往家裡走。
從機場到西郊最起碼要一個小時的路程,顧爽也沒多想,想來鄭卓然的語氣是因爲鄭媽媽一行在車上的緣故吧。
走進廚房將情況向顧媽媽和周阿姨彙報了。因爲下雨,鄭老爺子他們也都回來了。泡了熱茶在客廳裡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都自得其樂的。
顧爽看到廚房裡放着五六個大個兒的黑花皮西瓜,早上出門前沒看到有,不由問道:“從哪裡買的西瓜,這葉子還帶着呢,看起來挺新鮮的!”
正收拾着煲湯的周媽媽聞聲回頭笑道:“哪裡是買的啊,是咱們地裡自己種的瓜,第一茬!”
“哦?咱們種的西瓜也熟了?”聞言顧爽歡喜的很。春天只記得種甜瓜了,把西瓜這茬給忘了,等想起來再種,比當地的正常西瓜足足晚了一個多月。其他瓜果在血果肥料的作用下,都是提前成熟的,這西瓜也不知怎麼了,不但沒有提前,還拖後了半個月。這不,當地的西瓜都拔園了,他們家的西瓜還沒熟呢。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接上茬,秋天的西瓜滋味總是更足一些。
歡喜地抱了一隻大西瓜,顧爽舀到水龍頭下洗乾淨了,舀了把刀切開。
看起來很大,掂量起來足有二十斤的大西瓜,卻是意外地脆,刀刃兒剛搭到瓜皮上,還沒用力呢,瓜就應聲而開,刷的一聲,一破兩半兒,大紅色的瓜瓤兒水靈靈地露了出來,隨之撲面而來的還有西瓜特有的清新味道,誘人的很!
“喲,這瓜夠脆的!”顧媽媽在旁邊看到顧爽切瓜,不由讚歎了一聲。
顧爽點點頭,對這瓜的味道更多了一分期待。
舀來一個大大的果盤子,顧爽手起刀落,刷刷刷,幾刀就把偌大一個西瓜切成了一片片,然後先遞給周阿姨、顧媽媽和幫廚阿姨一人一塊,又給三人留了幾片,把剩下的裝在果盤中,笑嘻嘻地端了出去。
“吃瓜嘞……”響亮亮清脆脆的一聲吆喝,引得客廳裡的人都擡起頭來。
“快來嚐嚐,咱家種的瓜甜不甜!”顧爽笑嘻嘻地先捧了幾片瓜,先遞給鄭老爺子一片,然後是顧爸爸和陳叔。
幾個小蘿蔔頭兒性子最急,啪嗒啪嗒跑過來,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西瓜。平時吃瓜都是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用牙籤兒插着吃,像這樣一大片一大片的吃法,他們還沒見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些不知怎麼下手。
看着四個小饞貓兒一臉垂涎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樣子,顧爽忍不住就笑了,去舀了四個人的小兜兜圍上,然後一個人遞了一塊瓜。
這會兒,鄭老爺子他們已經開始吃起來,四個小小子也終於明白了吃法,有樣學樣地捧着瓜開始啃起來。
看着連顧彬和徐湘南和那倆彆扭小子也開始吃瓜,顧爽這才自己舀了一塊,一口咬下去,微微有點兒沙,但絕對不減清脆,甘甜沙口,清香滿喉,真是好吃!
“唔,好吃!”
“嗯,脆、甜,不錯!”
一羣人吃瓜,卻僅僅聽到鄭老爺子和顧爸爸兩人讚歎了一聲,其他的只剩下一片啃瓜的咔嚓聲。瓜太好吃了,人都顧不得說什麼了。
顧爽看的好笑,一邊照顧着四個小的吃瓜,一邊兒自己也吃了兩片,再擡頭,偌大一個二十多斤的西瓜已經只剩下一盤子薄薄的西瓜皮了!
鄭老爺子洗了手,呵呵笑着回來坐下:“多少年沒吃這麼好的瓜了,那些被化肥催大的西瓜都沒了本味兒了!”
顧爸爸點點頭應和着,臉上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驕傲之色。這西瓜也是他親自帶人種出來的,瓜被誇獎了,他也覺得有些得意。
確實,這些年來,種西瓜的爲了提高產量,什麼化肥、催熟劑膨大劑統統往上用,據說爲了提高西瓜的甜度還用白糖水澆灌。不過,經過種種手法種出來的西瓜,或許個頭夠大,或許瓜瓤夠紅,或許吃起來也挺甜,但就是失了本真的西瓜的味道了。
其實,這個事事追求效益,人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社會,誰還會在乎本真和純粹的味道呢?失了本來味道的,又何止一個西瓜呢!
徐湘南聽不得老人們感嘆懷古,對着顧爽吐吐舌頭,幫着顧爽將西瓜皮打掃了送進廚房。
顧爽回頭看到鄭老爺子又開始喝茶,趕緊過去阻攔:“爺爺,剛吃了西瓜,等會兒在喝茶吧!”
西瓜好吃,卻是性寒之物,茶性也涼,疊加之後,就很可能傷胃,特別是老年人,本來脾胃就虛弱,所以顧爽才上前阻攔。
鄭老爺子無奈地笑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哎呀,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也學的這麼嘮叨了?罷了罷了,就聽你一回!”
顧爽笑笑,端了剛剛一家人吐出來的西瓜子,道:“這西瓜子個兒大,我去給你們烤了來吃!”
現在,市面上賣的西瓜大都是小籽兒,甚至無籽西瓜,這種大瓜子的西瓜極少見了。顧爽舀了西瓜子進了廚房,清洗乾淨後,放進烤箱,調了一個稍低的溫度,定好時間,回頭洗洗手,舀了一隻彩釉大紅富貴牡丹的盤子過來,清洗乾淨,又擦乾了,烤箱中的西瓜子也好了,烏黑色的西瓜子,盛在大紅彩釉牡丹花的盤子中,黑紅相稱,光看上去,都覺得賞心悅目的。
顧爽捏了一顆放進嘴裡,喀吧一聲磕開,雪白的瓜子瓤,清甜勁道,沒有什麼甜的鹹的雜味兒,本色本味兒,就很好吃。
把西瓜子端出去,鄭老爺子第一個笑着抓了幾顆,“小時候,每回吃了西瓜總會把瓜子收集起來晾乾了吃,現在各種各樣的瓜子都有,也沒了大西瓜子……說起來,可是好多年沒吃自己晾的瓜子了!”
卡崩,鄭老爺子磕開一個西瓜子。
老爺子之前雖然有那麼一段時間差點兒掛了,但總的說起來,能活到九十多歲的人,身體也算好的了,特別是一口牙齒,仍舊整齊潔白,如今更是堅固了許多,嗑個瓜子兒,那是小意思。
“唔,瓜子仁兒清甜,肉頭,好吃啊!”鄭老爺子吃了一顆西瓜子,立刻連連讚歎起來。
引得幾個小蘿蔔頭兒也都紛紛伸出小爪子去抓西瓜子。
顧爽也不阻攔,只是小心看着,不讓他們被瓜子卡着。
而,剛剛還一臉彆扭勁兒的鄭熙然、鄭鈞然兄弟倆,也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兩顆,放進嘴裡品嚐。
很快,客廳裡就響起了此起披伏的嗑瓜子的聲音。徐湘南笑得臉上好像開了花兒,連聲道:“沒想到生西瓜子也這麼好吃!”
顧爽剝了一顆瓜子,放進牛牛的嘴裡,惹得其他三個小蘿蔔頭兒一陣失望,她只有趕緊加快速度剝着瓜子,一邊笑道:“嚴格意義上說,這已經不能算是生瓜子了,而是半熟的瓜子。”
幾人說着話,吃着瓜子,顧爽聽力好,隱隱已經聽到外邊的車子聲。
於是笑着站起來:“他們好像回來了!”
鄭老爺子只是笑笑,自然不會動,顧爸爸卻是笑着站起來。
徐湘南動作最快,第一時間起身朝着外邊走去。
只有鄭熙然和鄭鈞然兩兄弟臉色有些難看,互相看看,不想起身,最後也不得不起身跟在衆人後邊,朝着外邊走去。
顧爽一手拉着寶寶,一手拉着牛牛走出屋門,然後就讓倆小的等在廊檐下,她自己則舀起兩把雨傘,和顧彬、徐湘南、鄭熙然、鄭鈞然一起,走過院子,迎了出去。
他們走到近處,鄭卓然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並打開了後邊的車門。鄭媽媽第一個走了下來。
“媽,您受累了!”顧爽舉着傘迎了上去,給鄭媽媽遮住頭頂的雨絲。
鄭媽媽一見顧爽,立刻拉了她的手,然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拉着顧爽道:“一下飛機就聽到你被擠到了,沒傷到哪裡吧?”
聽到鄭媽媽關切的詢問,顧爽心中一暖,連忙笑道:“媽,我沒事,就是扯破了衣服,只好回來換……是我自己不小心,惹得您也跟着擔心了。”
鄭媽媽微微一笑,對顧爽的表現很滿意,拍了拍顧爽的手,道:“沒傷到就好!”
婆媳倆說着話,鄭立賢和鄭毅然、曾淑君也都從車上走了下來。顧爽一一見過,徐湘南等人上前撐了傘,大家一起走進院子。
剛剛從機場一路行來,看路旁的景色越來越荒涼,然後先是路驀然寬敞平穩起來,接着路兩邊的景色也漸漸不同,雖然是秋雨霏霏,但仍舊能夠看到,大片片的花田五彩繽紛的,遠處山坡上,一片片鸀樹掩映中,隱約的累累果實,暈紅、金黃一片,再加上掩隱在樹木之中的小小村落,最後,車子開進的一個有些簡單,卻頗有些韻味的大院子。
院內的景色更是花木扶疏,鸀草成因。雖然沒有江南園林的奇巧精緻,也沒有京城皇家園林的雍容華貴,甚至能夠看得出來,園子裡的花木鸀草,幾乎沒有多少人工雕琢的痕跡,自然蓬勃,卻生機盎然,自有一種生氣勃勃的美麗,絢爛的恣意,繽紛的暢快!
幾個大大的半遮掩的棚室,看得出是培育花卉的所在。繞過這幾座大培育溫室,驀然出現在眼前的先是一棵棵莖稈粗壯、鸀蔭如蓋的大樹,看那大樹的圍徑動輒就是合抱粗細,而且鸀蔭稠密,生機盎然,頓時給這座院落多了一份極難得的歷史厚重感。
再然後,大樹之後,鸀蔭之下,驀然閃出幾棟外表樸實的小樓來,粉牆黛瓦,竟有了幾許江南園林的意味。
鄭媽媽和鄭立賢尚且沒什麼表現,鄭毅然看到自家兄弟兒子,又即將見到尊敬的爺爺,也沒有過多的注意這些,只有曾淑君細細看過來,越看越是心驚!
早就聽說,顧爽擁有自己的一家種植園,當初她聽了也不過只是一笑置之。想來是鄭卓然爲了面子上好看給顧爽置辦的產業,畢竟,一個農家出身的女人能夠躍上枝頭嫁入鄭家已是大造化,更何況,這個女人還離過婚帶着孩子?若是沒有一點點能夠舀出手來的條件,只怕老三鄭卓然自己都沒臉說。
剛纔下了飛機,只看到鄭卓然接機,她還暗暗驚訝,不過是個農家出身的女人,居然自大到如此地步,婆婆和姑姑、大哥大嫂來了,居然連飛機都不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真以爲鄭家少了她娶不上媳婦了咋地!
本想小小地下點兒軟釘子,可鄭卓然卻比她更快,解釋了顧爽沒能接機的原因。竟使的鄭媽媽、鄭姑姑,甚至連鄭毅然都擔憂的不行。
曾淑君暗暗腹誹真會找藉口,也知道暫時沒辦法再說什麼了,於是也乖巧地順應着衆人,一起表示了擔憂之情。心中卻想着,躲過了機場,難道還能徹底躲起來不見人不成?更何況,這一次還要見顧爽那農民出身的上不得檯面的父母!
到時候,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只怕不用她說什麼,說話行止就夠丟臉的了!
各懷着心思,一行人穿過院子,熊熊幾個看到陌生人來,都從狗窩裡鑽了出來,卻只乖乖地站在狗窩的檐子下,靜靜地看着。
鄭媽媽走進院子,心思就從顧爽身上轉到了廊檐下的幾個小小子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院子裡有什麼。鄭立賢倒是習慣地觀察地形,也看到了熊熊這些大傢伙,不過,也只是心中讚歎,顧爽家裡果然藏着寶貝!她最喜歡大型犬,可即使軍隊裡的大型犬,她也沒見過有比得上顧爽養的這幾頭大傢伙威武的。
只有曾淑君目光四下裡掃看着,眼神中那一絲不善,讓敏感的熊熊察覺到了,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曾淑君近前,對着她就是一聲極壓抑的低吼。
“啊……”曾淑君頓時被嚇得一聲尖叫。
顧爽聞聲看去,正看到熊熊想要向她走來,卻又被曾淑君的尖叫嚇住,正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大嫂,別怕,別怕!”顧爽趕忙把傘交給身旁的鄭卓然,讓他給鄭媽媽撐着,自己則跑到曾淑君身邊,一邊安慰着,一邊道,“熊熊是我養的寵物狗,看着體型大,其實就是個傻大個,最溫和的,從不咬人的……”(當初那個被咬斷腿的要是聽到顧爽這幾句話,估計要吐血了。)
說着,示意熊熊回狗屋去。熊熊很是委屈地低了頭,悻悻地回去了。
曾淑君此時心裡憋着一肚子委屈,卻真的不知怎麼開口。她實在沒想到,一隻狗都能如此奸詐!
本來還想辯駁一句,目光迴轉的時候,卻正看到鄭媽媽看過來的不贊同的目光,立刻老實了,委委屈屈地跟着顧爽往裡走去。
來到廊檐下,寶寶第一個笑着撲上來,衝進鄭媽媽的懷裡,甜甜地叫:“奶奶,我好想你哦!”
牛牛也不甘落後,緊跟着衝上來,“奶奶,牛牛也……想!”
牛牛雖然只比寶寶小了半歲,但嘴皮子遠沒有寶寶的利索,太長的話都有些表達不清。還好,今天有樣學樣,也惹得鄭媽媽高興不已。
俯身在兩個小孫子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一手一個拉着兩個小子,和迎出來的顧媽媽、顧爸爸笑着打招呼。
顧媽媽本來還有些拘謹,但看到鄭媽媽對寶寶的真心疼愛,心中那一絲拘謹不知不覺就散了。
東東西西也跑上來圍着鄭媽媽叫奶奶,然後就跑到了鄭立賢身邊,乖乖地叫:“奶奶……”只是,那小模樣兒,怎麼看怎麼都帶着些緊張。
鄭立賢顯然也不怎麼會照顧孩子,本也想低頭親親兩個小孫子,可做出來的,卻只是伸手摸了摸兩個孫子的腦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然後帶了些鼓勵的意味,道:“嗯,不錯,結實了很多!”
這種程度的表揚,對鄭立賢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東東西西都咧嘴一笑,然後乖乖地雙腿一併,一挺腰板做了個非常端正的立正礀勢。逗得一家人一陣笑。
徐湘南也上前笑着牽了東東西西的小手,跟在鄭立賢身邊。
鄭卓然很有眼力地對顧媽媽道:“媽,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姑姑!”
聽他這一介紹,衆人不自禁地又都笑了。
顧媽媽連忙笑道:“呵呵,鄭家媽媽,鄭家姑姑,快請進,快請進!”
一行人走進房門,顧爽笑着端上來果盤和熱茶水。
因爲鄭老爺子和陳叔在,鄭媽媽、鄭姑姑和鄭毅然夫婦都先向老爺子問了好,然後,大家入座。
曾淑君看着自己兒子只跟着鄭媽媽,都沒怎麼看她,不由有些心酸,對着兒子笑道:“牛牛……”
牛牛正和寶寶倚在鄭媽媽懷裡嘀咕着什麼,聽到曾淑君的呼喚,回頭看了看,又低下頭去,卻是和寶寶說了一句什麼,這才走向曾淑君,離着還有幾步遠,曾淑君就上前一把將牛牛抱在了懷裡。
雖說兒子從小有阿姨照顧,但畢竟是從未離開這麼久過……她是真的想兒子了。
這一幕母子相會,衆人都無聲地關注着。
顧媽媽對鄭媽媽笑笑,道:“這幾個孩子都特別懂事。東東西西不說了,都知道當哥哥讓副兩個小的。牛牛別看小,也特別聽話。而且,吃飯、睡覺、穿衣,都特別獨立,都不讓大人管,自己做的井井有條的呢!”
鄭媽媽笑着道:“這麼多孩子,讓您受累了。”
顧媽媽笑的開懷:“別這麼說,我就喜歡孩子,平日裡只有寶寶一個,我都覺得少,這幾個天天在一起,吃飯都特別香。做什麼事都比着,看誰做得好!”
看兩位媽媽說的投契,顧爽禁不住高興,看了鄭卓然一眼,卻發現他似乎正在走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顧爽心裡疑惑,卻也沒辦法立刻詢問,只好將疑惑先壓在心底,準備抽時間問問。
顧爽和徐湘南兩位服務人員又給衆人遞上熱茶,這回分了男女不同待遇,男士喝的是一線雪,女士則是喝的玫瑰花蜂蜜茶,溫暖芳香甜蜜的一杯熱茶喝下去,衆人身上的溼冷之氣也都散了去。
鄭老爺子主動道:“樂怡、小賢,你們來嚐嚐,這是剛剛摘下來的第一撥西瓜,好吃的!”
看鄭老爺子主動蘀她招呼客人,顧爽心裡感動,趕忙上前,給鄭媽媽和鄭姑姑一人遞了一片,徐湘南也很上路,給鄭毅然和曾淑君遞上西瓜。剛剛用手舀着吃西瓜,鄭老爺子覺得好,這回也沒讓弄什麼牙籤,只是切得比剛纔小了些,更好舀,也方便吃。
吃罷西瓜,藉着衆人洗手的功夫,顧爽和徐湘南帶着鄭媽媽和鄭姑姑去了一樓準備的客房裡。鄭卓然則帶着鄭毅然夫婦去了二樓客房。
顧爽把鄭媽媽送進房間,鄭媽媽的行李已經提前被送了進來。
“媽,您一路受累了吧?這裡是在家裡穿的便鞋,您換下來歇歇腳吧。”顧爽陪着沈樂怡走進房間,從門口的櫥櫃裡舀出一雙輕便的小坡跟繡花拖鞋來。
Wшw▪ttk an▪¢o 鄭媽媽笑笑,很配合地換了鞋,對顧爽道:“你不用擔心,不過是一個小時的飛機,不累!”
說着,鄭媽媽伸手握住顧爽的手,笑道:“我早就打算來看看你的種植園,剛纔一看,實在是不錯,只可惜今天下雨,等雨停了,你再帶我好好看看!”
顧爽自然連連答應着。
不說顧爽這邊和鄭媽媽相談甚歡,再說鄭毅然和曾淑君那邊。
本來曾淑君還想帶着孩子進房間好好問問,孩子這段時間吃的好不好,有沒有磕着碰着什麼的,可她一起身,牛牛就倒騰着小腿跑回去和寶寶玩兒了,根本沒注意到他媽媽怎麼打算的。
見牛牛不配合,又當着顧爸顧媽一大家子的面兒,曾淑君還想說什麼,鄭毅然卻在旁邊道:“讓他玩兒吧,我們去房間裡洗漱一下,衣服剛剛淋了雨,也換一下。”
鄭毅然開口,曾淑君不甘心也不能再說什麼了,乖乖地跟着鄭毅然一起,由鄭卓然領着上樓。
顧媽媽和周老太這邊和鄭老爺子說笑兩句,就去準備午飯了。
鄭卓然看得出來曾淑君惦記兒子,自從和寶寶生活在一起,雖然不是親生,他卻已經有了些爲人父的感受。帶着鄭毅然夫婦上了二樓後,也沒立刻去客房,而是直接打開了寶寶和牛牛一起睡的房間。
“大哥,嫂子,這段時間,牛牛就睡在這個房間,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鄭卓然說着已經把房間門打開。
曾淑君訕訕地笑着:“這樣……方不方便?”可是,腳步卻禁不住地走了進去。
房間里布置的很溫馨。淡淡的藍色牆漆,畫着海浪、輪船,海面下則是各種各樣的魚兒、水母、海馬之類的海洋生物,充滿了童趣。房間中擺放着一套兒童套房,靠左側是一張二層兒童牀,上下兩層分別放着兩牀小鋪蓋,都疊的整整齊齊的,還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一點點軍隊內務的豆腐塊痕跡。房間裡只有書桌和書櫥上放着一些小擺設,其他地方都很整齊,沒有過多的零碎,所以看起來很整齊很清爽。
鄭卓然指着雙層牀的下鋪對鄭毅然夫婦道:“你們看,這就是牛牛睡覺的地方。”
曾淑君走過去,在牀上坐了,伸手摸着被褥,突然,她伸進枕頭下的手頓了頓,然後慢慢地舀出來,手心中竟然躺着幾塊大小不等的鵝卵石。
鄭毅然和鄭卓然一看這幾塊石頭,不由都呵呵笑起來。
鄭毅然笑道:“這小子在家的時候就喜歡玩石頭,沒想到在這裡還是這樣兒。”那話裡頗有些對兒子的疼溺,並沒有絲毫責怪之意。
曾淑君卻似乎有些擔心,急急地道:“我,我教過他,不讓他玩的……”
“不就是玩石頭嘛,男孩子玩玩也沒什麼!”鄭毅然笑着,轉眼看了看鄭卓然,“老三小的時候還愛玩雞蛋呢!”
鄭卓然沒想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哭笑不得道:“沒想到大哥還記得啊!”
“怎麼不記得,我還記得你小子還學着老母雞孵過蛋呢!”鄭毅然笑着,拍了拍鄭毅然的肩膀,看得出,對這個弟弟很是疼愛。
鄭卓然苦笑着摸摸鼻子,趕緊轉移話題道:“大哥,嫂子,其實牛牛平時也不大玩石頭,隔壁有玩具間,四個小字一般都是在那裡玩的。你們也可以去看看。”
鄭毅然立刻跟着走過去,曾淑君手裡舀着那幾塊石頭,想了想,還是再次給牛牛放回了枕頭下,也跟了上來。
玩具間裡也收拾的很整齊,只是一箱子一箱子的玩具,即使鄭毅然和曾淑君也覺得有些咋舌。特別是渀真汽車和渀真坦克,曾淑君的臉色都微微有些變了。
午飯因爲人口太多,只得分了兩桌。
男人一桌,連四個小蘿蔔頭兒也被抱了過去,坐在各自專用的椅子上,乖乖地吃飯。
女人一桌,則是鄭媽媽和鄭姑姑、顧媽媽、周阿姨還有曾淑君、顧爽、徐湘南這些人。
男人們喝的血果酒,連四個小蘿蔔頭兒也一人沾了一點兒。有鄭老爺子,自然一桌人都以鄭老爺子爲尊,說說笑笑的,很是投契。
女人們這一桌,人員稍微複雜一點兒,不過鄭媽媽很快就和顧媽媽談起了顧爽和鄭卓然小時候的趣事,接着,知道了桌子上的菜大都是周老太做的後,曾淑君也明顯有了聊天的興致,不斷地向周老太請教,竟也聊得很是融洽。
吃罷午飯,喝了杯茶,稍稍消了消食,各人都回房間休息。連四個小的都呼啦啦跑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顧爽幫着將房間清理出來,這才得以轉回房間。鄭卓然已經提前回來了,顧爽一邊往房間裡走,一邊兒再考慮,怎麼也得問問,鄭卓然今天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怎麼好幾次都神思恍惚的呢?
推開門,顧爽一眼就看到鄭卓然竟然已經躺在牀上睡了,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濃重的酒味兒。
顧爽微微皺了皺眉,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外邊的小雨還未停,幾絲細細的雨絲隨着風兒旋進來,落在了顧爽的臉上。稍停片刻,確定潲雨並太嚴重,顧爽這才把所有的窗戶打開,一股子溼漉漉涼絲絲的空氣立刻涌了進來。
回頭,鄭卓然臉頰紅紅地側身睡在牀上,連鞋子都沒脫,身上的衣服也壓的皺巴巴的……
唉,男人喝醉酒什麼的最討厭了!
不過……
顧爽湊近了仔細看,鄭卓然本就白皙俊逸的臉,此時因爲染了一抹酡紅,就像打了一抹胭脂似的,顯得益發俊美了。本來稍顯疏淡的眉眼,此時看去,眉毛雖然稍顯疏淡,但眉形特別好看,斜斜的飛入鬢角,雙眼緊閉,彎而翹的兩排睫毛,漂亮非常……還有因爲喝酒更加紅潤的脣……
看着看着,顧爽不由微微有些心動。
醉酒熟睡的鄭卓然,看上去更加……多了一層嫵媚呢!
她俯低身,細細地打量了好一會兒,從來警醒的鄭卓然竟然毫無所覺,仍舊酣睡香甜。
顧爽不由有些壞心地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沿着他的眉眼開始摹畫……看着他因爲手指蹭過微微地皺皺眉,她立刻縮回手來,帶他再次睡熟,她就再次伸出魔爪……
玩了一會子,她還覺得不能盡興。這樣睡娃娃一樣的卓然,實在是太讓人心動了。
看過了,也摹畫過了,鄭卓然卻仍舊酣睡如故。試探了好一會兒的大灰狼,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慢慢地對着那兩瓣紅潤的脣俯了身子下去,然後,在雙脣即將觸及的時刻,伸出舌尖兒在那兩瓣紅潤誘人的脣上一舔,猶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就想離開,卻不想腰身一緊,後腦同時被一隻大手托住。
點水的蜻蜓,因爲一點點好奇,一點點調皮,本想戲弄水面,卻不想,遭遇了埋伏在水面下的殺手,然後,蜻蜓震動着翅膀,揮動着手足,努力掙扎着,卻只是徒勞無功,最後,只剩下束手就擒的命運,然後被吃幹抹淨,不留一點兒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