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魚左很快反應過來,雙眼也一下涼的厲害。她鬆開手,面上強裝鎮定,嘴脣卻不由微微抖動。她看了一眼愣在那的張敬,只低聲道,“你留着用吧!”
張敬收回長袍,木木的點了點頭,不敢多話。而魚左則背過身去,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笠日天還未亮,魚左便叫醒了張敬,兩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啓程了。此時已是七月天氣,正是熱時候,尤其是在這荒野裡,太陽太毒,正午前後兩個時辰都是行不得路的。
清晨的風也清涼,魚左舟快步走在前面,張敬吃力跟在後面,每當他覺得自己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魚左都看似無意,腳下卻慢起來。
巳時他們走到一個長坡下,藉着僅有的一線陰影,兩人開始休息,以躲過日頭最毒那會。張敬長長舒了口氣,往那一坐便不願再動,飢渴疲勞幾乎使他崩潰,可看着魚左一個姑娘都不曾有任何抱怨,他即使再難受也撐了下來。
魚左將水遞給他,又拿出僅剩的一些乾糧,全部給了張敬。張敬哪裡肯接,忙道,“你吃吧,我沒事!”
魚左並未看他,只望着前方,淡淡道,“你快些吃吧,省得到時候拖累我!”
張敬臉上火辣辣的燙,還欲說話,卻見魚左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探探
路!”
張敬看着她走遠,不知爲何看着手裡的半張餅,如梗在喉,難受不已。咬了一口,卻怎麼都咽不下,仰頭喝了一口水,快速將那餅吃下,胸口卻翻騰着比那外面的驕陽還要燙。他會永遠記得在荒野中,曾有個人真心待他,而那是一個穿着黑衣的沉默清冷的姑娘。
不知多久,張敬感覺一陣涼風吹來,魚左從坡上躍下,坐了下來,黑黑的臉上竟帶着絲笑意,“再過一個小漠子,今天晚上便可到有人家的地方了!”
張敬見她難得高興,心中也如清泉流過,便接道,“姑娘如何知道?”
魚左看了他一眼,“好久不曾練過腿腳,適才試了試。”這話唬得張敬一跳,若不是自己拖後腿,只怕她早便出了這個鬼地方吧!而魚左神色忽又一肅,“不過這天怕是靠不住!”
張敬順着魚左的目光望向天空,只見萬里無雲,看不出不妥來。而當他們再次出發,剛進了魚左說的小漠子,西邊的風便慢慢起了來,越來越大,飛沙走石,竟是有鋪天蓋地之勢!
張敬漸漸便覺站不穩身子,隨時都有被颳走的風險!而那沙石打在身上疼的厲害,整個人被風推着竟是幾乎腳不粘地的向前去!魚左比他要好些,而在大風面前也十分吃力。她本消瘦,風扯着衣襟讓她
更顯單薄。
一陣猛風吹來,張敬實在支撐不住,竟被風夾攜着風沙向前滾去!出於本能他想喊救命,可他想到那個孤獨的背影,應是緊咬着嘴脣,任命的閉上眼睛!
也不知被風帶到了哪裡,他只覺渾身甚至耳朵裡都被灌進了沙子,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快速向低處滾去!正當他咬牙壓下心中驚懼時,卻感覺自己整個人懸空了,並急速向下墜去!
而就在此時,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一閃,他的手便被人握了住,而他也停止了下墜!
成堆的沙子瓢潑似的流下,他只能緊閉着眼等這風沙過去。而握着他的那隻手嬌小纖長,卻如三月裡的泉水冰涼如玉,不用想便知道救他的是誰……
在他滿懷羞愧與感激交織時,那沙子終是慢慢停下。他晃了晃頭,甩掉積在臉上的厚厚一層沙土,睜開眼卻被自己看到的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見魚左左手扣住崖沿,右手拽着自己,而他們身下竟是望不見底的懸崖!
待平息下心底的震驚和後怕,才感覺魚左握着自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緊接着聽得咔嚓一聲,那條手臂竟生生脫臼!
魚左咬住舌尖,衝他顫聲道,“抓緊了!”話畢,見她沉聲悶哼,雙腳猛地登在崖上,借力將張敬和自己甩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