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爺的壽宴以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結束了，但壽宴的餘波，長久都沒有平息。
這晚上發生的種種事件，各種蛛絲馬跡，都在整個京城圈子裡面被反覆研討咂摸，對於北辰老闆的身份，又多出了十幾種猜測。
當然這都是後話。
對於柳如影來說，眼下最要命的事情，是她被顧雨晴盯上了。
瑟瑟發抖中。
“小秦準備在哪兒過夜？”散場的時候，顧雨晴攏了攏頭髮問道。
秦雲初歪頭想了想，道：“我應該還是隨便找家酒店吧，這兩天沒有什麼事，我打算在京城散散心，你呢？”
“那就別隨便找家酒店了，跟我一起吧。”顧雨晴挽上了秦雲初的手臂，又探頭對一旁的夏幽道，“小幽呢？”
“我想睡覺。”夏幽的腦袋瓜一點一點，眼看快要倒下去了，令人擔心。
“那就一起吧，”顧雨晴挽上了兩女的胳膊，說道，“我在京城有家酒店，我們一起去開個超豪華總統套房，今天晚上一起睡怎麼樣？”
陸清璇和柳如影兩人坐在皮沙發上，雙手很乖巧地放在膝蓋上。秦雲初在洗澡，夏幽在睡覺，顧雨晴則一直在打電話。
秦雲初微微張嘴：“消息準確嗎？”
“呃……”
柳如影轉頭望向陸清璇，眼睛裡寫着“救救我”。
陸清璇睜大眼睛，她突然覺得柳如影說得挺有道理。
……
想到這裡，陸清璇忍不住“呸呸呸”起來，臉紅紅的。
“我該怎麼才能證明，我對陳涯沒興趣，並且和他之間是清白的？如果她們盤問我該怎麼辦？”
陸清璇和柳如影都俯身，認真聽顧雨晴講的。她們都是事業心很強的女生，所以對這種事情非常好奇。
顧雨晴的豪華總統套間確實名不虛傳，佔據了半層樓的面積，智能窗簾外的落地窗，閃爍着整個城市的夜色。
“這是非法的吧？”秦雲初好奇。
在一旁的陸清璇，此時心臟猛烈一跳。
兩人接過可樂，四隻大眼睛都盯着顧雨晴。
陸清璇在心中大罵柳如影出賣朋友，面上依然掛着尷尬而禮貌的微笑：“我其實……跟他不熟。”
“就是因爲一整天都沒有出現，所以他晚上去私會顧總，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們之間是那種關係……是吧？”柳如影小臉慘白，“而且他們做成了這麼大一件事，慶祝一下的話……”
“還有北辰收購泰美？”秦雲初眨巴了兩下眼睛，忍不住又道，“可北辰畢竟也不是神，它的業務甚至還有和泰美集團重疊的部分，我認爲，這不算對泰美的股價利好的消息。”
一車5人很快就到了顧雨晴說的“她的酒店”，這家酒店門口金色的音樂噴泉在夜幕下格外亮眼，跑車順着門口的長坡開到了酒店的旋轉門前，一個身穿西裝的青年過來鞠躬。
“你什麼意思？”陸清璇看着他。
“那就回答唄，反正你和他之間就是清白的。”
“所以他纔會和境外遊資勾結？”秦雲初問道。
顧雨晴神秘一笑，說：“如果今晚只發生了左文宗被捕這件事，我當然不會傻到出手，但，今天可不止發生了這件事。”
陸清璇眨巴了兩下眼睛，安慰道：“什麼？跟着去不就好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她們也不可能把你怎麼樣。”
“而你知道嗎？”顧雨晴說，“你知道陸家持有泰美集團多少的股份嗎？”
柳如影臉色有點發白，她和陳涯之間可沒有什麼清和白，在京大校園的洗手間，她還檢查過行情，在試衣間還主動襲擊了。
秦雲初徹底亂了：“75.1加15.3，就是90.4%……”
“不認識呀！”顧雨晴故意大聲非常爽朗地說道。
“你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了，還說不緊張，”顧雨晴和善地笑了，“沒事的，剛纔是嚇你的，我就是想找你打聽一下，陳涯在京城是怎麼過的。因爲好像你們經常在一起的樣子。”
秦雲初淡淡一笑：“我沒意見，但不知道……小幽家的家長會不會同意。”
她回過頭，看了眼站在車旁爲難的門童：“怎麼小幽還在睡？把她弄醒，去上面睡。”
兩個女生一起從明月樓下電梯，一路上有人，兩人還是要臉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走出門口時，已經來不及了，顧雨晴開着一輛敞篷跑車，橫在門口。
“一開始我不知道陳涯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現在，我連你打的什麼算盤都不清楚了，”秦雲初娉婷走來，如同弱柳扶風，“明天，左文宗被捕的消息就會登報各大頭條，這個時候去買泰美的股票，不是，飛蛾撲火？”
“那是。”顧雨晴豪爽揮手，“上車吧！別浪費時間了！”
“上車！”她衝柳如影打了個響指。
“我沒、沒緊張啊？”柳如影搖頭。
“呼呼，當然準確，不然你以爲姐姐這麼多年，是怎麼把事業做這麼大的？”
秦雲初跟在她身後：“這對酒店盈利有影響吧？”
“應該不會應該不會，她們三個是一起去的，如果她們知道陳涯在哪兒，又怎麼會約着一起呢？”
秦雲初現在腦子快轉不過來了，支支吾吾道：“那，也就是說……”
顧雨晴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披上了浴衣，胸前的事業確實非常大。
柳如影皺起眉說：“你真覺得，秦總和陳涯是單純的工作關係嗎？”
“那……”夏執劍有些猶豫地在兩邊的臉上打量來打量去，不太相信她的話。
夏執劍此時伴着方柏走過來，聽到她們的對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之前就認識夏幽嗎？”
陸清璇終於忍不住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20%的股份。”顧雨晴笑着說道，“至少20%。”
柳如影搖了搖頭道：“沒、沒有啊，我其實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陸清璇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多……”
浴室的門開了，穿着浴袍的秦雲初從裡面走出來，美人出浴，蒸氣繚繞，浴袍開叉下方逆天長腿一直到赤裸的雙足，都是完美的白皙。
“陳涯會和她們一起嗎？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當時夏幽和陸茜子都在場，她也不確定有沒有被人發現，總而言之，如果顧雨晴稍微認真調查一下，她也只有死路一條。
兩人還在猶豫，忽然陸元豹和柳家夫婦一邊說話，一邊從門口出來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看到自己的女兒，陸元豹皺起了眉頭。
柳家夫婦賠着小臉對顧雨晴道：“顧總，我家的如影，還託您以後多照顧。”
在她心中，已經無限將秦雲初和陳涯的關係打上“不純潔”標籤了。
不過，夏幽兵沒有拒絕的意思，她好像很信任顧雨晴。顧、秦兩人也不可能把夏幽怎麼樣，所以夏執劍倒很放心。
“你緊張什麼啊？”顧雨晴笑了，副駕駛上的秦雲初也探出頭看她。
“對，”顧雨晴說，“其實這件事早就有風聲，國外的短橋基金，斐波羅斯家族已經出手了，他們做空了泰美集團15.3%的股份。”
想到這裡，柳如影忽然腦中“咯噔”一聲：“還有那個夏幽也不對勁，她之前不是在跟陳涯約會嗎？她和陳涯也……是那種關係！”
陸清璇果斷後退了兩步，面帶尷尬但禮貌的微笑，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她不安慰還好，這麼一安慰，柳如影就更害怕了。
“……多少？”
此時夏幽頭歪在車門上，張開嘴，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
陸家持有多少泰美集團的股份，她自然知道。
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而陸清璇卻不知道在做什麼，他感覺有點惱火。
等三人走後，柳如影眼睛溼潤地轉向一旁陸清璇：“怎麼辦？”
“這家酒店本來就不是爲了盈利，是我當行宮弄的，”顧雨晴說，“不過最後還是盈利了。”
“哦？”
“上車吧，我們今天晚上開女子趴體，”顧雨晴招了招手，“這麼好的機會真的不來嗎？多少人想跟我們聊都沒這機會呢。”
“記住15.3%這個數字，”顧雨晴說，“還記得嗎？裴虎宣佈的，陳涯已經掌握了泰美集團75.1%的股份。”
這個數字是公開持股的，只要去查，人人都可以查到。
畢竟顧雨晴是他的跑友，兩人說不定會約着夜跑。收緊核心，小幅扭胯，高擡臀，短步距，高頻率，大力量，從有氧到無氧，練到渾身汗流浹背再停。
陸元豹眼珠子一轉，馬上對陸清璇道：“去啊，爲什麼不敢去呢？跟顧總和秦總學習學習，對你也是有好處的，還有，你不是最崇拜秦總的嗎？”
顧雨晴神秘一笑。柳如影則低頭思考。
“確實，她不像是一個上司的身份，正常的上司對陳涯，不會是那種態度。”
“是的，無疑是非法的，但是他也幾乎成功了，如果不是中途遇到了陳涯的狙擊。”
“還有，要是陳涯也跟她們一起怎麼辦？”
過了會兒，顧雨晴才掛斷電話，轉過頭，對着陸清璇和柳如影兩人一笑：
“我是不是很不講理？現在證券交易所都沒開門，我就下達這樣的命令。”
顧雨晴熄了火，把鑰匙隨手扔給那個門童，甩頭瀟灑地說：“直接去頂樓，那間房我常年留着。”
“裴虎這次其實嘴巴太大，他把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都透露了，他說了，左文宗和境外遊資勾結，做空自己的公司。”顧雨晴說道。
畢竟，之前陳涯和夏幽出門逛街，她們是全程跟蹤的，陳涯和夏幽的關係絕對不簡單，她是知道的。
顧雨晴開始脫衣服，一邊說道：“左文宗的目標是，首先利用泰美集團拓展新業態的消息，做高股價，然後在高點開始暗中做空，等到資本都被吸引進來的時候，他再一刀下去，吃幹抹淨。
“而且，陳涯的身份她早就知道，她反正肯定沒把自己真正當陳涯的上司。”柳如影說道。
柳如影抓着陸清璇，有點窒息地說：“而且，她們還盯上了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陸清璇回想了一會兒，感覺她說的有道理。
顧雨晴呵呵一笑，衝他們揮手打了招呼：“我們想邀請她們兩個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但她們倆有點害羞。”
“陳涯已經打定主意梭哈泰美，狙擊境外遊資了，既然他霸佔了一級市場，那我就只能在一旁吸點湯湯水水，明天一早，我就會梭哈泰美的所有股票。”
陸清璇一想，臉也白了，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能，他一個旁支贅子翻身做主，一夜之間把陸家據爲己有，晚上找到顧雨晴慶祝慶祝也不是不可能。
一個非常impact的想法衝擊着陸清璇的意識，三個和陳涯有關係的女生此時聚齊了，要是真的見了陳涯，會發生什麼？
那場面可能還真的是非常impact。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對了，還有，小影是吧？你跟我們也一起來吧。我去開車，在樓下等你。”
柳如影忽然之間的這個問題，把陸清璇問得一愣，隨即心裡七上八下起來。
兩道銳利的視線投向了陸清璇。
“你們應該可以喝吧？沒有來大姨媽，或者骨質疏鬆之類的吧？”
她從剛纔的通話到現在，只說了一件事：要求雲山集團的人，盡全力蒐集二級市場上的泰美集團股票。
陸清璇和柳如影兩人無奈上了後座，在夏幽旁邊坐下。
“你沒發現，談起陳涯的時候，她的眼神不對勁？”
他不信吃了一頓飯，夏幽就和顧雨晴等人這麼熟了，可如果她們真的很熟，又是從哪裡認識的呢？
兩人坐在沙發上，嗯嗯啊啊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顧雨晴也不在意，到小冰箱裡拿了三瓶可樂，遞給她們一人一罐。
“他的胃口可不光套現那點錢，他的真正殺招，是最後的跑路，只要他跑路的消息傳開，泰美的股價勢必應聲下跌，他就會真正滿載而歸……不，滿載而逃。”
……
“no、no、no，小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顧雨晴豎起手指，“讓姐姐來教教你，這場商業戰爭的真相吧。”
陸清璇尷尬道：“爸，我沒有……”
柳如影的眼睛瞪得和陸清璇一樣大，聲音裡還有幾分震驚：“那你說，她們三個約着一起去酒店開房，是……”
秦雲初瞪大了眼：“這……”
陸清璇也張大嘴：“原來……是這樣……”
只有柳如影還茫然着，問道：“什麼意思？”
顧雨晴轉頭看向柳如影：“柳小妹，你知道做空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