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測今天威脅辜駿的齙牙男是爲了那枚玉蟬而來的。
“是個什麼樣的寶貝啊?”喬青崖很好奇。
當着全家人的面,喬若初不想說起她的猜測。
“我也不清楚。”她含糊了一聲。
喬青崖問她:“噢,最後怎麼解決的呢?辜公子受傷了沒有?”
要不要說出魏副官的事情呢。
喬若初很猶豫。
“後來又人出來調了。辜公子受了皮外傷,已經沒事了。”她撒不好謊,只好說個大概。
好在喬青崖也沒繼續問下去。
不過她心裡又惦記起一宗事,今天被魏副官下走了的人,會善罷甘休嗎,他們會不會再去找辜駿的麻煩。
她很憂心。
第二天放學,姚思桐藉口要探望方紀瑛,拉着喬若初一同去西醫院。
走在路上,她說:“若初,辜公子好像很喜歡你。我好羨慕啊。”
喬若初沒有應答,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會嫁給辜公子嗎?”姚思桐酸酸地問她。
喬若初莞爾一笑,拉住她的手說:“思桐,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沒想過婚嫁的事兒。”
說到最後,她有些羞的。
到了醫院,辜駿不在辦公室,她們找到護士問了方紀瑛的情況。
她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麻醉一過,刀口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她們進去的時候,她勉強了一個笑容,很欣慰有人來探視她。
“好些了吧?”姚思桐坐到她的牀邊問。
“嗯,辜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方紀瑛說。
她撩起寬大的病號服,指着刀口地地方對她們說:“這裡,會留個很長的疤。”
她突然哭了。
喬若初把她的衣服蓋上,安慰她說:“又不是在臉上,看不出的。”
方紀瑛無聲地流了一會兒眼淚。
姚思桐削了一個蘋果給她吃。
三人正在說着話,辜駿來查房了。
姚思桐一看到辜駿,臉刷地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想起昨天的話,喬若初也不太自在。
方紀瑛比她們更窘羞,辜駿要撩起她的衣服來觀察刀口,還要換藥,一個未嫁女子,身子從沒被看過,就算是腹背上的一片肌膚,護士大刺刺地來給男醫生看也很讓她難爲情。
三個女孩子都怪怪的,辜駿有點放不開手腳,簡單看了一眼叮囑了幾句就退出去了。
跟着辜駿的也發現了異常,一直在偷笑,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三個女學生的心思。
“辜醫生是留過洋的醫學博士,看病太認真了,一點架子都沒有。”爲了遮掩自己的窘態,方紀瑛扯了個話。
喬若初還沒想好怎麼接她的話,一羣人就進來了。
“女兒,你好點了嗎?”一位穿着素色旗袍外罩貂絨大衣的中年女子上去抱着方紀瑛抽泣起來。
原來是方家的來了。
一位面白微胖留着小的中年男子對喬若初和姚思桐道:“你們是紀瑛的同學吧?我是她的父親方平山,這次真是謝謝你們了。”他說完,誠懇地彎下腰鞠了一躬。
“方叔叔不用這麼客氣的。”喬若初連忙回禮。
方紀瑛的哥哥嫂子還有姐姐姐夫,都是冷傲的人,站在屋子裡一言不發,看都不看她們。
似乎刻意避免和她們搭話似的。
相城方家,早年在上海和洋人做事,家中積累了不少財富,方家很低調,這些年來沒做產業,儘管這樣,還有不少人認爲他們家的錢不比四象的任何一家少到哪裡去。
方家的人平日裡深居簡出,若不是方紀瑛這次生病,連世居這裡的姚思桐都沒怎麼見過他們。
見方紀瑛的家人都來了,姚思桐使了個眼色,便和喬若初一起告辭出來了。
剛走到醫院的大廳,就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啊,鬼啊!”
喬若初細看四周,也跟着叫了起來。
不知誰把泡在福爾馬林裡用於解剖試驗的一具男屍給扔在了醫院的過道上。
屍體已經被泡的變了形,渾身都是醫生解剖時候劃的剪刀印,眼球着,嘴角似乎還掛着詭譎的微笑,被藥水泡的像是剛吃了人肉,極端恐怖。
喬若初一個撐不住,噁心驚懼使得她吐的翻江倒海。
姚思桐扯着嗓子打起嘔吐來。
辜駿聽到動靜走過來,也被驚到了,他趕緊身上的白大褂蓋住男屍,又喊了醫院打雜的幾個男人把屍體擡到二樓的實驗室裡去了。
呂欣文隨後過來勘察情況,他煩躁地找了一圈也不沒查出是誰幹的。
“會不會是上次找辜醫生麻煩的人搞的鬼?”他自言自語。
喬若初和幾個女護士嚇的魂不附體,沒人回過神來理他。
他開始經營西醫院的時候也有人來鬧事,當初他還僱了幾個漕幫的人端着剝殼槍幫他維持場面,後來醫院連年虧損,他無力支付那些人的開支,就都遣散了。
全相城的人都知道這家醫院經營慘淡,債務繁重,說不定哪天就倒閉了,也因此幾乎沒有來鬧事的人。
如今辜駿來了,經營剛剛有了幾層起色,就接連有人明裡暗裡來搞小動作,呂欣文怒不可遏。
辜駿處理完標本男屍,過來對喬若初說:“你們趕快回去吧,近期少到醫院來。”
不等她們回話,他就拉着呂欣文往辦公室去了。
當天夜裡,住在西醫院附近的人就時常聽到醫院裡傳來驚懼悽慘的叫聲,好多人都被嚇醒了,都在猜西醫院發生了什麼事情。
次日,相城的人紛紛在傳西醫院的醫生把人的屍體泡在藥水裡,不讓死去的人入土爲安,屍體有怨氣,夜半到病房裡走動巡邏,嚇唬住院的病人。
說的蠍蠍螫螫的,誰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
報紙也跟着起鬨,說西醫院的屍體不明不白地從實驗室裡跑了出來,躺在過道里如何如何的。
一時間,眼看就要扭虧爲盈的西醫院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人們紛紛說西醫如何割活人做實驗,如何對死者不敬,嚇得有病的人只好求助中醫,不敢到辜駿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