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初不知道方紀瑛得了什麼病,平時看起來挺健康的一個女生,怎麼在課堂上就痛昏過去了呢,她實在想不明白。
“喬小姐,我找你有事。”魏同生拉了拉喬若初的袖子。
閒事管完了,他得趕緊辦他的正事。
喬若初跟着他去了僻靜的地方。
她已經猜到了他扮成車伕等在學校門口就是找她來的,聽了他的話也並不詫異。
“魏副官,什麼事兒啊?”她問。
魏同生砸吧了半天嘴脣,沒說出一個字來,把喬若初快給逗樂了。
“我們參謀長,他,他……的事兒。”他終於憋出來了。
一點都不意外。
喬若初淡淡地問:“他能有什麼事兒?”
看着她的表情,魏同生心裡替林君勱悲哀,放着用幾個錢解決的不要,非求着這位對他愛答不理的姑奶奶,真不清楚他腦子裡想的啥。
“參謀長他想,送架鋼琴給喬小姐。”魏同生說。
一點圈子都沒兜,喬若初還有些不太習慣。
她微凝了一下眉,乾脆地說:“太貴重了,我受不起,拜託您轉告一下林長官。”
魏同生小眼睛滴溜一滑,笑着說:“那要是參謀長執意送給喬小姐呢?”
“只要他敢送過來,我就以他的名義捐給學校。”喬若初不鹹不淡地說。
這語氣,有時候真他孃的和林君勱一模一樣。
魏同生在心裡叫苦。
希望不大,簡直是一點都沒有。
浮在他眼前的金條影子馬上沒了,他的含梅姑娘,哎,還等着錢贖身呢。
魏同生不甘心啊,一點都不情願。
要不要使出他擅長的苦肉計。
他盤算着。
“若初,辜公子找我們。”姚思桐跑過來喊她。
喬若初對魏同生說:“剛纔多謝你解了辜公子的圍。”
說完跟着姚思桐跑走了。
魏同生掏出一盒“美麗牌”香菸,剛要點火,想起醫院禁菸的告示,又放了回去。
白忙活一場,早知道就不出頭辦辜駿的事兒了,讓她和他交換條件。
他罵了幾遍自己,沒同喬若初打招呼就離開了。
“她得的是急性盲腸炎,馬上要手術,誰簽字?”辜駿問她們。他剛從急診室裡出來,緊張地在準備方紀瑛的手術。
方家的人還沒有趕過來。
“能等一會兒嗎?”喬若初問。
辜駿搖頭。
喬若初聽說做手術之前必須要家屬簽字,否則出了事醫院負責不起責任,這是西醫院的特色,全部是從洋人那裡舶來的。
考慮了幾秒鐘,姚思桐突然想起來了,方紀瑛的父母哥姐好像這兩天去了上海,只有她自己住在家裡,學校可能沒通知到。
一時半會兒,她家的人是來不了了。
辜駿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雖然對自己的手術有信心,但病人的家屬是否相信西醫,病人是否願意開刀在身上留個疤痕,都很難說。
“她自己能說話嗎?”喬若初問。
“帶二位小姐去看下病人。”辜駿吩咐護士。
她們換上白色消毒大褂,帶上頭套口罩,跟着護士去了急診監護室。
方紀瑛被注一針杜冷丁,暫時止了疼,她閉着眼睛,額頭上還是不停地冒着冷汗,看起來很痛苦。
喬若初走過去趴在她耳邊說:“辜醫生說要做手術,你同意嗎?”
方紀瑛半天沒反應。
“除了手術,沒別的辦法了嗎?”
大約是又痛了起來,她忽然緊緊凝着眉頭,哆嗦着問。
她的臉色白的像紙張一樣,任憑誰看了都明白拖不起了。
“紀瑛,沒別的辦法了,夢先生通知你的家人了,到現在還沒人來。”喬若初很着急。
方紀瑛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
“手術吧。”她終於下了決心。
辜駿給她做完手術的已是裊裊炊煙,飯菜飄香的旁晚時分了。
喬若初見同學沒什麼大事了,就要告辭回去。
“若初,我有話對你說。”
疲憊不堪的辜駿追了出來,姚思桐見這情形,眼中一酸,趕緊先走了。
“還沒好好謝你呢,還有那位,也不知道姓字名誰。”他說。
“辜公子,你客氣了。他是魏副官。”
喬若初想起他上次在自己家裡說的話,很不自然。
“我好久沒約你了,你不怪我吧?我想先賺了錢,以後給你好的生活。”辜駿倒是方方的,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心思。
喬若初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有些胸悶。
“不知道我沒了辜家的後盾,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他低下頭,聲音比剛纔小了不少。
“辜公子,你怎麼會這樣想我?你在我心裡是個有主見又有志向的男人……。”
還沒等喬若初說完,辜駿就張開雙臂摟住了她,他些許乾裂的脣,觸在了她白膩的額頭上。
癢癢的,她渾身如有一小股電流飄過。
他是這麼的紳士!
他很尊重她。
喬若初心裡波光瀲灩,泛起無數清甜。
他的陌上良人,就該是這樣貝給了辜公子抵醫藥費。”
喬若初一口氣解釋下來,也不知道父親這次聽懂了沒有。
說到這裡,喬若初想起來了,上次去辜駿辦公室的時候,她看見一隻玉蟬,辜駿說是病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