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富比拍賣會的專家鑑定會就這麼成爲了一個笑話, 各路新聞媒體很快跟進報道。大家都知道在鑑定會上,一位神秘的乾癟老頭把拍賣會的青銅器指指點點,指出好幾件假貨, 這就罷了,連那炒得沸沸揚揚的圓明園獸首, 竟然也是假的。
一時之間,蘇富比拍賣會名譽掃地, 成爲一個笑話。
而聶南圭也派手下迅速跟進, 不但要回所有已經支付的八百萬英鎊, 同時要求蘇富比拍賣會進行賠償。
蘇富比拍賣會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打了假, 儘管知道這聶南圭和聶老頭初挽怕都是一夥的, 但是他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
畢竟這件事越是鬧大, 對他們的名譽越是損傷,現在只有儘快將這件事息事寧人了。
是以蘇富比拍賣會給賠償金倒是痛快,按照約定, 大給了八百萬英鎊, 這麼一大筆外匯, 對於如今的中國自然是一筆鉅款了。
而聶南圭也將按照事先約定,將這筆錢拿出來, 作爲中華在外流失文物基金會的基金。
消息傳回去國內, 國內頓時沸騰了。
本來那倫敦蘇富比面對中國文物局方面的譴責, 根本不屑一顧, 高傲得很,如今可倒好, 他們的獸首竟然是假的,可以說是在世界媒體面前丟了一次人, 不但如此,還不得不賠了聶南圭八百多萬英鎊的賠償。
這八百萬英鎊,恰好可以用來建立中華海外流失文物基金會。
這件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大家都覺得出了一口氣惡氣,心裡痛快極了。
特別是大傢伙也看一些國際新聞報刊,看到上面報道倫敦蘇富比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的文物是僞造的,又看聶老頭是如何橫掃蘇富比專家鑑定會,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人民日報》大標題進行了海外流失文物迴歸的報道,特意提到了初挽和聶南圭在這個工作中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而《北京晚報》更是針對初挽和聶南圭進行了專題報告,表彰了這兩位在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保護傳統古玩上面所作出的貢獻。
至於初挽捐獻的那三尊獸首,如今已經進入博物館展覽,博物館展覽牌上詳細地寫了獸首找回的經過以及真假獸首紛爭,讓人看得感慨不已。
中國近代恥辱史終於結束了,在外流亡百年的獸首終於迴歸祖國,放在了故宮博物館中,讓大家觀瞻着這民族昔日的傷疤。
國內沸沸揚揚,一片讚譽,這時候初挽和聶南圭還留在英國。
聶南圭辦理着手續時,初挽也聯繫了公安人員,如今文物局領導已經聯合外交海關等多個部門,以促成在英查抄走私文物的迴歸,並和兩省公安組成了追索英警方查扣走私中國文物工作小組。
初輓聯繫了文物工作小組後,對方表示現在有幾件在英文物需要鑑定認證,正需要專業人士的協助,初挽和聶家父子並範文西商議過後,大家先一起協助中追索文物小組對文物進行鑑定。
聶老頭聽着,就不太滿意,嘀咕說:“不是說鑑了獸首就去美國嗎,我着急去美國找我三哥的消息,誰有功夫在這裡幹這種閒差!”
聶南圭很無奈,連忙把他爸拉到一邊:“爸,要想找我三伯,也得咱們大陸公安幫忙,我們自己去找,美國那麼大,沒什麼線索,怎麼找?”
聶老頭還是不太情願,初挽見此便提議,要麼聶南圭先陪着聶老頭過去美國。
初鶴兮見此,道:“那我先讓Maddocks陪着你們去美國,讓他協助你們尋找三叔的下落?”
聶南圭待要說不用了,誰知道聶老頭已經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範文西見此,搖頭嘆:“虧我剛纔還誇你,現在年紀大了覺悟越來越高了,現在咱們大批的文物都被人給倒賣到英國了,我們得想辦法鑑定了,不鑑定拿不回去。”
聶老頭卻道:“可我三哥就不找了嗎,那什麼文物有我三哥重要嗎?”
這話說得大家啞口無言,聶南圭也是沒辦法,但就聶老頭這性子,他又不懂英文,讓他單獨跟着Maddocks過去美國他也不放心,他只好自己陪着去美國。
臨走前,聶南圭頗有些歉意,初挽倒是覺得沒什麼:“其實有範老先生,有我和鶴兮,應該沒問題,聶叔叔想得也對,還是先找聶三伯要緊。”
初鶴兮:“聶先生,我已經佈置了人手在調查了,到時候Maddocks會和你詳細地講下情況。”
他略默了下,才補充說:“三叔照顧我多年,對我來講猶如親父一般,只可惜十幾年前我再也不曾見過他,如今往事重提,我也希望能儘快找到他。”
聶南圭有些意外,往日初鶴兮總是神情略有些涼淡,是目無下塵的倨傲,不過此時卻是言語誠懇。
他看着初鶴兮片刻,才道:“刀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希望能找到他。”
初挽見此倒是有些欣慰,看得出這兩位往日的那些罅隙或許就此冰釋,雖未必是多好的朋友,但敵意至少沒了。
匆忙送走了聶家父子並Maddocks後,範文西初挽初鶴兮一行人便準備開始文物鑑定。
這次英法查抄的文物大概有四十多件,目前被存放在克里斯蒂拍賣會內部庫房,初挽等人在中國追索文物專家組的陪同下,過去克里斯蒂拍賣會庫房進行鑑定。
這些文物多爲夏商銅器和宋元明清瓷器,恰好是他們的專長,鑑定過程一切順利。經過兩天的鑑定,初步鑑定這些文物爲中國禁止出境文物。
工作完成時,初鶴兮初挽便被秘密請到了專案組。
讓兩個人都意外的是,彭樹林竟然也來到了英國。
彭樹林見到他們,輕嘆了口氣,很有些無奈:“現在有個問題——”
初鶴兮聽這話,便道:“我們單獨談吧。”
初挽一聽,頓時望向初鶴兮:“怎麼了?”
初鶴兮:“挽挽,彭局長應該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我的協助。”
初挽看彭樹林:“彭局長,什麼協助?”
初挽頓時明白了,她立即道:“彭局長,我表叔雖然和H.F的相關人員有親屬關係,但是他從未牽扯此事,他也大義滅親,交上了相關證據材料,他是有功之臣。他最開始接觸這件案子就是因爲我,如今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我有權知道。”
彭樹林也有些無奈了,便解釋道:“弟妹,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初鶴兮也道:“挽挽,現在應該是要追查大批走私文物去向。”
初挽疑惑地看看初鶴兮,看看彭樹林。
彭樹林這才解釋道:“初先生應該猜到了吧,目前我們已經取得了大量確鑿證據,這些年關敞走私了大批文物,我們需要向嫌疑人提起刑事訴訟,不過在這個過程中,遇到了一個問題。”
他繼續道:“目前在英查抄的文物只有這四十件,但是根據初先生提供的信息,以及我們在偵查過程中瞭解到的情況,實際數目絕對遠遠不止這四十件。”
初挽聽着,道:“但是犯罪團伙的走私行爲應該持續數年,是不是有大批的文物已經通過特殊渠道進行洗白並流落到了市場上?”
彭樹林搖頭:“流落到市場的那部分,我們已經掌握了情況,現在已經請英國警方提供了要求歸還文物清單,並和國家文物局進行溝通,具體怎麼追索會由他們來協調解決,但是現在我們還有相當一部分,大概有兩百多件下落不明,而且根據我們掌握的材料,這兩百多件都是國家禁止出境的特殊文物,那些流落到市場的文物完全無法和這一批相提並論。”
初挽蹙眉:“兩百多件?這麼多?”
彭樹林沉重地點頭:“目前美國H.F已經被查封,我們也搜索了公司相關的庫房、住宅以及其它任何場所,但是都一無所獲。”
初鶴兮聽這話,卻問:“H.F的高層人員,你們追查到了什麼人?”
彭樹林:“目前H.F的William Fumagalli已經作爲嫌疑人被美國警方扣押,除此之外,H.F的投資人Brooke Coffin也已經處於美警的監控之中。”
他看着初鶴兮,緩慢地道:“兩位應該知道,這位Brooke Coffin纔是真正的William Fumagalli。”
初鶴兮:“你們希望能得到那批失蹤文物的下落,但是一無所獲,是不是?”
彭樹林:“對,我們用盡了辦法,也搜查了所有可能的場所,但是並不見任何蹤跡,我們能在美國安置的警力有限,雖然請求了美方警察合作,但是進展緩慢,目前沒有任何結果。”
初鶴兮:“你們搜布魯克的住宅,是不可能搜出什麼的。”
她其實大概猜到了,但是猜到的事實讓她心裡發沉。
一直以來,她下意識覺得,H.F的一切文物相關事務都和姑奶奶沒關係,姑奶奶也許是主動不回國,但是她在福宴清的管制下,她沒有過多的自主權。
哪怕因爲姑奶奶對初鶴兮的種種,她言語上有些不滿,但其實心裡,那就是她姑奶奶,她的至親,是太爺爺一手養大的小女兒。
也許她已經年過六十,但在她心裡,姑奶奶也應該是純潔無暇的,是道德完美的。
她不是太能想象姑奶奶也被牽扯到H.F這潭污水中。
於是她看到他張開薄脣,淡聲道:“我跟你們走一趟美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