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9 章(打假)

大家全都屏住呼吸, 盯着那獸首,在場工作人員已經有人將那獸首利用高科技攝像機直接拍下來投射到了屏幕上,這讓更多人看清楚了那獸首。

這三尊獸首, 實在是惟妙惟肖,特別是那馬首, 風格寫實,處處細節清晰逼真, 就連上面的汗毛孔都纖毫畢現, 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人羣中發出讚歎之聲, 還有人站起來翹頭仔細地看。

這一刻,無論真假, 大家都知道, 中國人從中國帶回的這圓明園獸首, 至少絕對不是什麼毫無根據的贗品,這必須是當年宮廷能工巧匠的傑作。

好東西走到哪裡,一眼就能讓人認出來。

Alexandre 先生臉色也是微變, 他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中計了, 他設法得到的現場照片中那獸首,和如今初挽帶到現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眼前這獸首, 乍看之下, 完全看不出任何作僞的痕跡, 和他們拍賣會的獸首根本不相上下!

初挽自然看到衆人的驚歎和不可思議, 她便給大家介紹道:“如果現場可以照X光,那我們就會看到, 這尊馬首除了頸部有幾個鋦釘之外,所有的部位沒有任何分鑄焊接痕跡, 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這尊獸首是用瞭如今已經失傳的失蠟法一體鑄造而成,大家看這裡,這裡用了幾處銅塊,將一部分鬃毛支撐起來,這就是爲什麼這精煉紅銅鑄造而成的馬首竟然能有鬢毛飄逸的效果。”

她這麼一介紹,衆人隨着她的指點看過去,一時驚歎連連。

這馬鬃飄逸的效果實在是太過傳真逼真,這樣的精湛工藝,這樣的審美造型,就算和圓明園沒關係,這也必須是珍稀之寶了!

初挽在衆人的驚歎聲中,繼續介紹道:“大家可以仔細觀察,這尊獸首的臉部以及耳朵部位,線條圓潤,翻模下凹而非凸起這些全都說明,這馬首臉部的鬢毛以及毛細孔都是用失蠟法一提澆灌鑄造出來的,而不是後期刻畫的。”

衆位專家實在太過驚異,已經有人起身來到了獸首身邊仔細觀摩,大家拿着放大鏡,仔細研究上面的線條以及紋飾方法。

終於有一位嘆息道:“這裡線條並不見太連貫,而且也不是平行的,這應該確實是在臘這種柔性材料上刻畫而出的效果。”

又有一位也很快有了發現:“在這馬首的下頜部位,有一個一毫米左右的凸起,這個凸起應該是鑄造時模具上的槽,這說明這些紋飾應該是刻在蠟模上,而不是刻在器物上,這竟然真是用失蠟法來做的。”

也有人開始觀察馬嘴中的內壁,很快就有人發現在馬首的內壁,鬃毛分層的現象更爲清晰可見。

“這說明當時用了分層燙蠟的方式,也正是因爲用了這種方式,所以馬首的鬃毛纔會呈現出立體分層的效果!”

幾個專家都嘆息起來:“太神奇了,這竟然是失蠟法鑄造的,如果用雕刻的方式,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效果的!”

就在衆人的感慨中,那Alexandre 先生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他扯脣,笑了笑,道:“看起來確實是非常神奇,對不對?不過大家也可以看看我們的獸首,有什麼問題嗎?”

衆位專家看了初挽的獸首,再看這拍賣會的獸首,那感覺就不太對了。

這研判品鑑是專業的,是精細的,是科學的,但是有時候也是憑着感覺的。

現在兩相對比,仔細分析,發現這拍賣會的獸首固然也是惟妙惟肖,但是比起初挽帶來的獸首,對比之下,確實差了一些,比如鬃毛的豐富層次感不夠,比如人家用的失蠟法而拍賣會用的分鑄法這就差了一個檔次。

又比如,初挽獸首的馬臉臉部細節,那種皮毛肌膚的寫實感以及生動真實感,這都是拍賣會獸首所不能比的,那是連毛髮和汗毛都纖毫畢現的細節感。

Alexandre 先生見此,笑嘆:“諸位,我不知道初女士這獸首是如何做來的,不過大家要知道,這是一百多年前的青銅鑄造件,我們在鑑定一百多年前青銅件真僞的時候,怎麼能拿這種畫面質感的細節來對比?這就好像我們要鑑定梵高,絕對不能以那幅梵高更真實寫實來作爲鑑定依據。”

他這話說得彷彿有道理,就有一位專家問:“如果不以此做鑑定,那Alexandre 先生,你又怎麼確認你的一定是正品?”

這位專家的話,倒是問出了大家的心聲,要知道兩尊獸首,雖然其中一尊明顯棋高一招,但是顯然兩尊獸首所用材質並無很大差異。且看上去都是百年前宮廷精品之作,這麼一來,實在是難以比較誰真誰假。

如果真要鑑別,那就需要詳細地研究當年清朝乾隆皇帝鑄造這十二尊獸首的歷史背景以及鑄造方法,才能堅定真僞了。

Alexandre 先生見此,卻道:“其實這很好辦,我們的文物鑑定講究傳承清晰有序,我這三尊獸首的傳承再清楚不過。”

他從容不迫地解釋道:“大家知道,法國駐華公使館參贊羅伯特·德·瑟馬萊曾經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生活在中國,他曾經拍攝了大量圓明園建築照片,同時他也在中國購買了七尊獸首,雖然有一些獸首已經丟失了,但是他的家中依然保存有幾尊獸首,而我們的這三尊獸首,則是來自這位昔日法國駐華公使館參贊的家族收藏。而這位收藏家,在中國的名字叫謝滿祿,他曾經專門寫有中國的遊記,在他的遊記中,關於他是如何和圓明園獸首結緣的,這裡面也有詳細的記載。”

初挽聽這話,倒是印證了自己的話。

謝滿祿當年拿到的獸首已經是假的了,他卻以假當真,收藏多年,而真正的獸首在上世紀其實一直留在中國,之後在八國聯軍進中國時,由那位八國聯軍老兵從中國帶離,漂洋過海到了美洲。

Alexandre 先生這麼講了一番拍賣會這三尊獸首的傳承後:“我今天特意請來了瑟馬萊家族的後人,請對方來作證以正視聽。”

他話音落時,就見他的助手領來了一位,對方顯然有些年紀,正是昔日謝滿祿的侄孫女。

對方大致提起這三尊獸首的來歷,說起自己叔爺爺是如何在中國得到七尊獸首,又是如何帶着七尊獸首漂洋過海,將獸首運回來,以及如何丟失了其中三尊的經歷都詳細說了。

這侄孫女最後表示道:“我的家族還保留有當年我叔爺爺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所拍下的照片,以及和其中的馬首進行合影的照片,這些都能證明,我們家族的獸首確實來自中國,我們收藏百年,一直到今天,因爲私人原因纔不得已拿出來委託蘇富比拍賣。”

她的目光掃向初挽,道:“我們家族收藏百年的至寶,已經倍加珍惜,這是我們家族的傳家寶,如果不是因爲不得已的原因,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拿出來拱手先讓,卻沒想到遭到污衊,竟然被貶低爲仿品,所以我只能站出來,以正視聽。”

這一番話由一位老人娓娓道來,說起自己家族的種種,也說起昔日這獸首漂洋過海的經歷,自然可信度極好,衆人聽着,顯然都沒有不信的,畢竟藝術品收藏講究傳承有序,至少這謝滿祿家族的傳承在這裡,人家也現身說法了。

初挽明顯感覺到,現場不少人看向自己的時候帶了幾分懷疑,顯然諸位專家的天平已經傾向於那謝滿祿家族的獸首是正品了。

她笑了笑,道:“Alexandre 先生,聽起來這尊獸首確實傳承有序,我相信這獸首確實是當年瑟馬萊先生從中國得來,也相信他們家族的百年收藏,不過我想這裡面可能存在一些誤會,看起來瑟馬萊先生在百年前就收到了假的圓明園丟失物,他只是收藏了幾尊那個年代的青銅器仿製品罷了,顯然他費盡心思從中國運過來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圓明園失物。”

這話一出,自然激怒了在場那位瑟馬萊,她看着初挽,蹙眉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污衊我的家族,污衊我祖上的名譽,難道我們家族費盡心思從中國運來的,就是仿製品,這是我們家族收藏百年的至寶,怎麼容得你這樣污衊?”

初挽道:“這位女士,我想提醒你,我從來無意污衊你們家族的至寶,事實上你們家族的收藏和我並無瓜葛,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們家族的收藏是你們家族的收藏,別沒事來蹭中國圓明園的丟失物。”

她眸光掃過全場,鄭重其事地道:“我之所以在今天這個場合說出這種話,是因爲我確認,我從中國帶來的這件馬首,確實是在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時丟失的海晏堂擺件,這是刻在中國人心裡的恥辱,哪怕歷經百年,我們也不會錯認。”

她這麼一說,在場不少人被震撼到了,那些留學生並華人們,一個個情緒激昂起來,其中一個甚至喊道:“這纔是圓明園失物,其他都是假冒的!”

那位年邁的瑟馬萊女士看着初挽,笑了:“請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我們家族的證人,你呢?”

旁邊Alexandre 先生道:“初女士,文物的鑑定,傳承有序可是重要的一環。”

初挽笑了笑:“這圓明園馬首已經歷經百年滄桑,我確實沒辦法拿出什麼像樣的傳承,但是我卻知道,能拿出清晰有序傳承的,未必是真的,拿不出來的,未必就是假的。”

Alexandre 先生嘲諷地攤手:“真不真,假不假,這可不是靠着一張嘴來說的?”

旁觀席上的哈邁見此,聳肩,誇張地笑道:“就憑空手說白話,就要污衊別人家百年傳承的收藏嗎?”

初挽道:“我既然說是假的,那自然是有證據,因爲今天,我帶了一個證人,這個證人可以證明,今天,你們拍賣的這件獸首,並不是出自清朝宮廷,也不是出自圓明園,而是民間僞造!”

這話說出的時候,滿場皆驚,大家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要知道大家動用各種方法來鑑定品賞,也已經查過相關資料,但是沒有人能說清楚這獸首當年鑄造的來歷和技法,自然也沒有誰敢輕易說是民間僞造。

初挽竟然張口說是民間僞造,這聽起來太過突然了。

Alexandre 先生笑道:“這獸首,可是用的清朝宮廷精煉紅銅,你竟然說是民間僞造?初小姐,你的眼力好,我早有耳聞,但是今天你所說的話,未必讓人笑話。”

這時候,聶老頭已經起身了,他雖然聽不懂英文,但是剛纔範文西大致將場上情況給他翻譯了翻譯。

他起身,大搖大擺地走到那拍賣會獸首旁,之後很是挑剔地道:“這物件啊,假的!”

之後他搖頭晃腦地道:“所謂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假的就是假的!”

他說的中文,在場有個別懂中文的,聽了後,大惑不解,也有人很塊爲他翻譯了,於是在場諸位頂尖專家都嘲諷地笑了。

也有人好奇,這位東方乾巴老頭是怎麼回事,竟然跑到這種場合大放厥詞,大家都莫名其妙。

這時候,初挽才介紹道:“這是解放前北京造聶家的傳人。”

其實如果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場合,提起聶家,在場估計沒幾個人知道,但是今天這蘇富比爲了鑑定銅獸,請來的可都是青銅器頂尖專家。

說青銅器就離不開中國,說中國青銅器特別是近代青銅器就離不開聶家。

蘇州造北京造西安造,這是玩青銅器的大家繞不開的三座大山。

一時之間,場上再沒人看輕這乾癟老頭,誰都知道,聶家這兩個字在青銅器上的分量。

Alexandre 先生也是皺眉,他沒想到,這北京造的聶家竟然出場了。

聶老頭卻是大搖大擺地道:“前些天,你們不是拍賣了一個提樑卣嗎?就這麼大一個鼎?”

Alexandre 先生一愣,之後道:“對,我們拍賣行拍賣了一件提樑卣。”

聶老頭:“下個月的青銅器拍賣會,你們還會拍賣一個鏤空蕉葉青銅觚,對不對?”

Alexandre 先生一時看不出聶老頭的來路,只能點頭:“不錯。”

聶老頭嘆了聲,語重心長地道:“我說大鬍子啊,你別拍了,趁早,趕緊撤了!”

翻譯把聶老頭的話給翻譯了後,Alexandre 先生也是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這老頭是來砸場的嗎?

聶老頭嘆了聲,搖頭嘖嘖嘆息:“那些,都是假的,我們家給你們仿造的,你說你們拿着這玩意兒出來賣,那不是招搖撞騙嗎?”

Alexandre 先生大驚,不敢置信地看着聶老頭。

在場所有的鑑定專家臉都黑了,全都瞪大眼睛。

Alexandre 先生:“這位聶先生,話可不能亂說,這是我們鑑定過的,是中國商代文物,怎麼可能是假的?”

聶老頭笑了:“你們把那個東西擡來,我給你們說。”

Alexandre 先生愣了三愣,在場其它專家也都面面相覷,最後,Alexandre 先生還是命秘書趕緊找人,擡來了那下個月即將開拍的商代鏤空蕉葉青銅觚。

聶老頭見到那青銅觚,笑呵呵地揹着手,上前,用手敲打了敲打,之後道:“這個青銅觚當時可不好看拿,烏七八黑的,上面也沒有字,當時我就和人說,沒字不行,沒字賣不出錢,所以我就在上面刻了字。”

他拿手比劃了下:“你們看,這些,這些,都是我刻的啊!”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當然也有些氣性大的專家,直接認爲這老頭就是個精神病吧!

Alexandre 先生更是冷笑一聲,道:“聶先生,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們拍賣會,我們——”

聶老頭懶得聽他掰扯,直接揮揮手,對旁邊那些專家道:“你們看,你們看,這邊這個花紋,這不就是我們的聶字嗎,這是我們家的標記,我標記都在這裡,你們還能說什麼,這是我們聶家造的!”

大家一愣,都紛紛看過去,有些專家拿了放大鏡,放大了看,看了之後,一個個臉色都變了。

果然,那些銘文的比劃中,赫然竟然存着一個“聶”字!

衆人一時驚歎不已,這古色古香的青銅觚,這被衆人鑑定爲商代藝術品的古董,竟然是聶家造的?

然而,就在大家的震驚中,聶老頭又過去,敲打着另外一件青銅器:“這件,還有這件,這也是我們聶家造的,這也有我們的姓。”

在場衆人全都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最後,聶老頭走到了那馬首旁邊。

他一走過去,那位瑟馬萊女士馬上提防地看着他。

聶老頭嬉皮笑臉地道:“怕什麼怕,我只是看看,我只是看看——”

說着,他揹着手,彎着腰,仔細觀摩着那馬首。

諸位頂尖專家,全都盯着聶老頭的動作。

這馬首他們已經鑑定過了,絲毫沒發現任何破綻,現在聶老頭出現了,在這場上分明是橫掃千軍之勢,這聶老頭還不知道又找出什麼把柄破綻呢!

就在大家戰戰兢兢的目光中,聶老頭終於指着那馬首的嘴巴說:“拿放大鏡吧,把你們的高倍放大鏡拿出來,對,要你們最新的高科技!”

有懂英文的專家聽了,好奇地問:“老先生,我們已經用放大鏡觀察過了。”

聶老頭:“嘿,你們能看出什麼來,我現在要你們拿着放大鏡看着馬嘴裡的牙,看到沒,就這裡,這馬的牙。”

要知道這馬首說用作噴水工具的,所以馬嘴內壁中難免有些白色水垢,那些水垢自然也覆蓋了馬首的牙齒。

而這些水垢,也算是一種歷史見證,所以沒有人會主動去清理這些水垢。

現在,聶老土竟然讓大家看這馬牙?

Alexandre 先生皺着眉頭不說話,諸位專家一時也有些茫然,唯獨旁邊幾個留學生紛紛鼓掌:“看馬牙,馬牙!”

也有一些古玩愛好者,見到這一幕,只覺得太精彩了,大家也都表示要看馬牙。

其實在場幾位專家也是好奇,當即就有人拿了高倍放大鏡,開始對着馬首的口腔觀察,旁邊也有好事者,攝像機早就架上,隨時拍攝着現場的一舉一動,而觀衆席上以及諸位圍觀者,也全都抻着脖子仔細看。

就在衆目睽睽之中,大家看到那位專家對着馬首的口腔觀察了好一番。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安靜地等着。

良久後,就聽其中一位專家突然嘆息:“中國字,這是中國字,這就是中國姓氏吧!”

這話一出,Alexandre 先生臉色變得格外難看,趕緊湊過去看,旁邊那位謝滿祿家族的女士,更是震驚不已,不敢相信地過去看。

他們圍成了一圈,旁邊的人就看不到了,所有的人都抻着脖子想一探究竟,那些記者更是急得恨不得鑽進去。

這畢竟是第一手的消息啊,關係到倫敦蘇富比拍賣會的拍品,大新聞!

這時候,專家們陸續發現了,有懂中文的就嚷道:“果然是聶,這馬牙上有一個聶字,這果然是聶家造!”

聶老頭聽這話,揹着手,洋洋得意,搖頭晃腦。

Alexandre 先生當然不敢置信,連忙從助手手中拿了放大鏡來看,按照專家的指點,他仔細看,看了後,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

那侄孫女更是不相信:“怎麼可能,不可能,我們家族收藏了百年,一直都收藏着,這確實是來自中國——”

聶老頭聽了翻譯的話後,哈哈一笑,十分得意地晃着腦袋道:“一百年前,我們聶家祖先造了這幾尊獸首,應該是我爺爺造的吧,他老人家的手藝啊,真是沒得說!”

秘書將這一番話翻譯出,那侄孫女臉色煞白:“這,這,我們不知道,我們一直都不知道!”

在場的諸位專家,全都恍然,恍然之後,自然覺得灰頭土臉,不過大家面面相覷後,又都覺得,反正大家要栽一起栽,栽在聶家造手中,似乎也沒什麼丟人的,這本來就是中國百年青銅大家,不知道多少頂尖行家都上過當。

至於在場華人,全都鼓掌叫好,爲聶老頭叫好,爲初挽叫好,更有人喊着說:“獸首一直都在中國,獸首一直都在中國,他們的獸首是假的!”

叫好聲不絕於耳,以至於拍賣會現場負責人不得不出面維持秩序。

Alexandre 先生緊着皺眉頭,連連搖頭,旁邊有兩位是蘇富比自己的鑑定專家,全都臉色灰敗。

唯獨聶老頭,得意洋洋:“都給你們說了,假的,假的,我爺爺做的,我爺爺隨便那麼一做,你們看你們,還當寶貝了——”

他搖頭嘆息,嘖嘖地道:“這洋鬼子哪,就是沒見過好東西!”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華人,能聽懂他話的,全都鬨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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