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 陸守儼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早出晚歸,有時候好像根本沒回來睡覺,兩個人完全碰不上。
這幾天武警總隊的收尾工作差不多結束了, 學校附近恢復了正常秩序, 武警官兵也暫時撤離, 現在由當地公安局負責警戒保護, 白天撤離,晚上負責守護。
考古隊自己安排了人馬,日夜防守,晚上吉普車屁股上的大燈打開, 對着挖掘現場, 什麼都看得清楚,又從郊區借來了兩條大狼狗養在那裡,一有動靜就叫喚。
易鐵生現在加入了考古挖掘隊伍, 最開始估計也沒人把他當回事,就是嶽教授也只以爲他是普通人, 結果後面幾次, 易鐵生屢屢讓嶽教授刮目相看。
要知道田野考古挖掘是一項技術活, 考古人講究三把刷子,調查鑽探發掘,調查工作不說了,易鐵生辨土認土是絕活,什麼土到他眼裡一掃, 他就像是能聞到味兒一樣, 說得分毫不差,劃定探方時, 有兩次還是他提醒嶽教授夯土位置。
而挖掘過程中,易鐵生一把洛陽鏟更是使得溜,鋼鏟頭套上木杆子,往下一扔,足足打下去十幾米甚至二十米,讓在場考古能手都一個個驚歎不已。
嶽教授讚歎之餘,問起易鐵生經歷來,倒是建議他可以參與到這一行來。
對此易鐵生倒是沒什麼興趣,他現在之所以在這裡,其實一個是初挽說他需要見識下,他也覺得有道理,二則是初挽在這裡,他不放心,好歹陪着,這樣萬一有個什麼,他也能擋一擋,至於別的,他根本沒想過。
而易鐵生的能耐讓人敬佩之餘,也有個別的不太看得過去,盧金平多少有些不樂意,覺得喧賓奪主了,倒是把他和宋衛軍這種正經弟子比下去了。
不過宋衛軍倒是沒在意這些,畢竟田野考古貴在實踐,他放下研究生的架子,每每向易鐵生請教。
現在易鐵生爲了方便,也和大傢伙一起吃住,初挽看着這樣的易鐵生,心裡卻是想着上輩子的一些事。
她知道易鐵生是一個很有主心骨的人,他倔強,並不那麼容易被說服。
上輩子他的有些事自己也不知道,後來他出事了,恰好那天遇上陸守儉,陸守儉問起來,言談間要幫他查查,也沒查出所以然來。
反而是有天她從醫院出來,遇到陸守儼,陸守儼眼神很冷,說這事建議她別查了。
初挽記得當時陸守儼說的,他說你以爲結果會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上輩子到底怎麼樣已經是糊塗賬了,這輩子她還是希望慢慢引導易鐵生,讓他多受正經薰陶,這輩子的命運,也許就會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這天吃過早飯,過去挖掘現場,就見大傢伙正圍在挖掘洞穴處看。
她過去看,才知道,竟然發現一處新的窖藏,且裡面的漢白玉佛像應該沒被偷盜者挖掘過,大家自然是驚喜不已,這也算是意外收穫了。
初挽見此,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這些漢白玉佛像上面的貼金彩繪明顯和我們發現的不一樣,這應該就是最初埋藏下時最原始的顏色,現在我們先別動,進去拍張照片。”
這種佛像巨大,要想出土見到空氣中依然保持原來色澤自然不容易,不過應該儘可能留下最原始的影像資料。
大家自然贊同,當下就有技師進去,拿着照相機拍照,不過可惜,裡面太過潮溼了,鏡箱的鏡頭一下去就沾滿了露珠。
於是便先吹風,把裡面的潮氣烘烤過,等水汽散差不多了,再進去拍照,這次拍得就比較清晰了。
技師心花怒放,按照不同角度拍了足夠的照片,之後趕緊過去旁邊的臨時暗房沖洗照片,衆人這才進行清理工作 。
這一批的窖藏品種非常豐富,不但有漢白玉佛像,竟然還有一些陶罐,多以青花罐爲多,看上去應該是當時僧人埋葬佛像時用於供奉的。
盧金平看到那青花罐,第一時間拿起來,捧在手裡,激動地道:“這是唐朝的青瓷吧?”
卻見青花罐上釉水發亮,彷彿新的一般。
這顯然又是一大發現,在這之前,大家只知道元朝有青花瓷,如果這個能斷代唐朝,那就意味着,唐朝已經有了青花瓷。
初挽明白盧金平的激動,這個年代元朝之前青花瓷應該是第一次出土,當下提醒道:“這青花瓷先晾晾再做清理工作。”
盧金平連連點頭:“知道,我知道。”
初挽見此,也就沒多想,畢竟考古系本科生按說都是田野考古挖掘實踐課程,這種清理工作按說應該都有所瞭解。
當下幾位考古隊員繼續進行現場清理,盧金平拿着那青瓷罐到一旁仔細研究,又自己找來相機拍照。
很快初挽幾個又陸續清理出其它幾件青瓷罐來,大家都小心地放到一邊,慢慢晾着。
這時候,就聽到嶽教授突然道:“這罐子怎麼了?怎麼沒釉了?”
初挽起身看過去,卻見剛剛還透着溼潤泛着亮澤的青瓷罐,上面的釉已經不見了,只殘留着釉水的痕跡。
她沒想到盧金平實際動手能力竟然這麼差,估計以前本科實踐工作也做得不到位,就糊弄過去的。
嶽教授面無表情地盯着那青瓷罐,臉色陰沉得可怕。
畢竟這個如果真斷代唐朝,這就是重要文物,就有很高的考古價值,結果現在,這纔剛出土,上面的釉水就這麼沒了!
宋衛軍穿着考古服正埋首幹活,聽到這個擡頭看過去:“剛纔,剛纔金平不是在拍照嗎?”
他這一說,大傢伙全都看向盧金平。
盧金平有些茫然:“我,我就擦了擦,別的我什麼都沒幹,我是看上面溼漉漉的,我就想着擦擦!”
宋衛軍皺眉:“金平,你覺得上面溼漉漉的,所以就想着擦擦,除了擦,沒動別的?”
盧金平:“對,我就拿布擦了擦,我擦的時候特別小心!”
這時候嶽教授臉色鐵青,就那麼死死地盯着盧金平。
盧金平茫然,卻也感覺到哪裡不對了,他有些無措:“嶽教授,我,我拍了不少照片。”
他試圖彌補什麼:“我拍了照片,這些都是很珍貴的資料!”
然而嶽教授的臉色卻並沒有好看很多,他沉着臉道:“金平,我帶來的一本田野考古實踐,你沒事的時候,先看看,等全都背下來了,再說其它。在這之前,你不要碰坑裡的東西,你現在只跟着大家做一些體力工作。”
他現在在隊伍中擔任技師的工作,負責拍照記錄,也負責文物的修復和清理,這些都是有一些技術含量的。
如果去做體力工作,那他根本接觸不到這次挖掘的核心了!
盧金平越發惶恐了:“嶽老師,我——”
嶽教授依然板着臉,面無表情地道:“去看書。”
嶽教授轉身召集大傢伙開會,重新申明瞭規則,剛出土的文物,什麼人可以碰,什麼人不可以碰,如果萬一碰的話,需要遵循什麼規則,都說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看出嶽教授臉色難看,沒人敢多說什麼,只能低頭稱是。
最後,嶽教授道:“現在,誰來解釋下,這個高瓷罐上發生了什麼。”
初挽和宋金平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說了,就是壓了盧金平一頭,以後盧金平面上過不去,大家到底是同門師兄弟,犯不着這麼得罪人。
最後,還是易鐵生道:“這種瓷器,釉水和胎體收縮力不同,釉水緊,胎體鬆,青瓷罐久埋在底下,受了潮,受潮過程中釉水胎體的膨脹不同,所以它們之間形成了一個間斷,剛出土的,如果不晾晾,就這麼擦,會直接把上面的釉水給抹掉。”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這個罐子一看就是出土的時候洗壞了,可惜了。唐朝青瓷罐很少見,直接就這麼糟蹋了。”
盧金平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堪起來,他憋紅着臉,愧疚難安。
易鐵生看似是個糙漢子,但是心細如髮,他參與到這次的考古挖掘中,自然也感覺到盧金平的小心思。
盧金平對初挽有意見,就憑這,他是不介意給這個人一個教訓的。
於是他繼續道:“這麼一個唐朝青瓷罐,於千年之前埋入地下,它安然無恙地在地下存活了一千年,卻在出土的那一瞬間毀於一旦,而可悲的是,它不是被毀在盜賊文物販子手中,而是毀在考古工作人員手中。”
這種話,自然只有易鐵生這個編外人員才能說,他毫無留情,說得直白。
宋衛平聽着,也是有些愧疚,無奈地看向嶽教授。
嶽教授嘆了一聲,頷首:“說得很有道理,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我希望所有的人引以爲戒,不要再犯這種錯誤。當然,這次的錯誤,也是在我,是我沒教好你們。這件事,記在我頭上吧。”
盧金平聽着,手都在顫,羞愧得臉通紅。
其實考古挖掘中,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一件青瓷罐被毀了,也有別的青瓷罐,問題說大可大,說小也不小,不過對於盧金平來說,這自然幾乎是沒頂之災,他整整一天都彷彿心不在焉。
其它隊員則是越發小心謹慎,生怕再出什麼岔子,不過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這天傍晚順利收工後,初挽隨便和大傢伙吃了點東西,這纔回去旅館睡覺。
誰知道到了旅館,一推門,就見陸守儼站在那裡,身上穿着很家常的睡衣,正用大毛巾擦頭髮,看到她,也是意外:“今天倒是回來得早。”
初挽挺久沒見他了,這幾天他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在見了自然高興。
不過看他那淡定樣子,好像沒事人一樣,便將那喜歡給壓下去了。
他不想她是嗎,那太好了,她也不想他。
於是她就很稀鬆平常地點頭:“對,挺早的,忙了一天,累死了!”
陸守儼見此:“我看這時候還有熱水,女浴室估計沒什麼人,你去洗個澡吧。”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着舊勞動布的褲子,和一件老式舊翻領西裝,雖然特意拍打過了,但依然有些土痕髒污。
他便道:“你把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了。”
初挽:“不用,這衣服上面都是土鏽味,我自己洗吧。”
初挽打開櫃子拿自己的睡衣,卻見裡面睡衣都一碼一碼地疊放整齊,她隱約記得早上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她扯過來睡衣,小心地瞄了他一眼。
陸守儼:“我剛收拾的,你看你衣服整天亂扔。”
初挽很有些小理直氣壯地道:“反正還是要穿的,一穿不就亂了……”
說着,她拿起自己的睡衣,又拿了洗臉盆胰子和毛巾,過去洗澡。
等去了浴室,換下衣服,就聽外面陸守儼的聲音:“把你換下來的那身遞過來。”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她也唬了一跳:“你幹嘛跑來這裡。”
這畢竟是旅館的公共浴室,萬一有別人呢。
陸守儼道:“我問了,這兩天旅館女客就你一個人。”
畢竟只是小縣城的國營旅館,又不是什麼旅遊季節,等那撥非法分子都跑光了,旅館就稀拉拉的了,女客更是少之又少。
初挽這纔不說什麼了,便將換下來的衣服從旁邊隔間縫隙裡遞出去。
誰知道陸守儼卻突然道:“用我幫你嗎?”
陸守儼聲音裡卻有幾分戲謔的意思:“不用?”
初挽便有些臉紅了,她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提:“纔不用呢。”
陸守儼也就道:“好,那你先洗澡,我去洗衣服了。”
一時外面響起腳步聲,陸守儼走了,初挽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兩個人已經很親近了,但是她並不想和他那樣。
再說她這幾天混在考古現場,身上估計也被薰得一股子土鏽味,反正不好聞就是了,當然得自己洗乾淨了,還要洗得香噴噴的。
等她終於洗完了,頭髮還溼着,過去房間,他已經洗好衣服,正把衣服晾在窗戶外邊的鐵繩上。
初挽看到,牀頭櫃那裡放了一盒套,還沒拆的一整盒。
他晾好衣服,回身,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那盒套,便解釋:“計生同志給的。”
初挽只覺得屋子熱度上升。
陸守儼:“給你吹頭髮?”
初挽:“這邊有吹風機?”
陸守儼:“我找旅館服務員借的。”
初挽:“這樣啊。”
說着,陸守儼從旁邊抽屜拿了吹風機,接好電源,給她吹頭髮。
吹風機聲音呼啦啦地響,初挽微合着眼睛,她感覺很舒服。
這個男人做事就是很細緻,讓人有種被悉心照顧着的感覺。
偶爾他略顯粗糙的手指劃過頭皮,更是讓人心裡發酥,也有些犯困。
陸守儼把頭髮吹差不多了,初挽已經迷迷糊糊,坐都坐不直了。
陸守儼幫她梳理着頭髮,隨口問道:“這幾天挺累的?”
初挽便提起來,確實累,考古工作安排緊鑼密鼓的,畢竟經費緊張時間有限,最怕的是回頭冬天要上凍,工作就很麻煩,所以要搶時間。
陸守儼便道:“我看你每天都睡得挺死的,估計是太忙了。”
他聲音平和,彷彿只是說說而已,但仔細品味,又感覺裡面別有意味。
她想起那一晚,他應該是有些感覺了,親了自己,結果後來好像沒成,也許是自己睡着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自己,他自己不是一直不見人影嗎?
當下便道:“我看你每天回來都挺晚的,那不是比我忙嗎?”
陸守儼低聲說:“我麻煩朋友緊急趕過來,當時答應了要幫他一個忙。”
這話多少有些解釋的意思。
初挽心裡那點小小的不滿便被安撫了,畢竟他也是爲了她才跑這一趟的。
她隨口問:“要你幫什麼忙?”
陸守儼:“他們現在有一位過來支援的同志是雲南邊境的,只會當地土語,我以前在那裡待過,多少懂點,可以幫着翻譯下。”
初挽:“雲南邊境?他們走私的路線是從雲南出去,途經越南嗎?”
陸守儼:“具體不知道了,這個需要查。”
初挽便不問了,陸守儼做事老道機警,不該說的,即使和自己也不會說。
當下兩個人各自稍微收拾了收拾,陸守儼看她一眼,低聲說:“早點睡吧。”
說着這話,他已經擡手,解開了睡衣的扣子。
初挽看過去,釦子解開了,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結,還有淺淡隱約的疤痕。
初挽好奇地欣賞着。
陸守儼的指骨輕搭在腰帶扣上時,動作頓住,擡眼看她:“嗯?不睡覺?”
或許是夜晚的關係,他的聲音略有些沙,低低的,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房間內的氛圍已經變得很不一樣了,曖昧恣意橫生,小火苗滋滋響起。
有時候夫妻之間就是這樣默契,不需要眼神不要言語,就能感覺到對方要怎麼樣。
況且,兩個人分離了這一段,異鄉相見,誰能不想?
他早早準備了一盒呢。
初挽的心便略跳快了幾拍,不過她還是很不經意地道:“困了,都要困死了,這幾天累得不輕,我一沾枕頭就能睡着。”
說着,她還順勢打了一個大哈欠。
很裝作模樣的一個哈欠。
陸守儼看她這樣,眸中便帶了幾分笑意:“你從小就是一個瞌睡蟲,跟睡不飽一樣。”
初挽被他笑得臉紅,她覺得這個男人可能看透了自己那些小心思。
她低聲道:“你拉燈吧。”
陸守儼黑眸定定定地看着她。
初挽只覺得他的視線落處就是火,燙得她口乾。
她軟軟地埋怨:“幹嘛還不拉燈,我都困了!”
陸守儼就那麼看着她,輕輕“嗯”了聲。
他拉燈,燈光消失了,房間內瞬間切換爲黑暗。
視線一時並不能適應這種黑暗,初挽什麼都看不到。
視覺的消失讓感覺更爲敏銳,初挽甚至覺得自己生出了第六種感知,能捕捉到黑暗中男人的每一次呼吸。
此時的她,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對他一無所知的女人,她知道這一段的分離後,重逢的他需要怎樣的酣暢淋漓。
也知道看似波瀾不驚的平和下面會隱藏着怎樣能把人吞噬的渴望。
而此時此刻,空氣中瀰漫着的渴望和男性荷爾蒙氣息形成一張網,將她籠罩和束縛住,她口乾舌燥,無能爲力。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陸守儼。
此時他的音調帶着異樣的平靜:“怎麼不上牀?”
只是簡單四個字,滑入初挽耳中,卻激起她心裡陣陣的酥麻感。
她知道,他這個人就是特別能裝。
他的聲音越是平靜,說明他越是在小心控制着呼吸。
她沒吭聲,徑自翻身上牀,這牀是兩張單人牀拼在一起的。
上了牀後,她蓋上被子,便閉上眼。
她可以感覺到,陸守儼先過去拉上了窗簾,之後才走過來牀邊。
他上牀的時候,初挽感覺身側的牀墊略往下陷了一點。
之後,有力的臂膀便從後面將她攬住。
她軟軟哼唧了下:“困了。”
陸守儼攬着她,掀開她的被子,把她抱進自己被子裡,之後才摟着她,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說:“我抱着你睡,這樣你睡得舒服。”
初挽故作不知,低聲理論:“被子是單人被,兩個人蓋根本不夠。”
陸守儼:“沒事,我抱着你,不會讓你凍着。”
這話倒是對的,他貼着她,她便感覺滾燙,就跟挨着小火爐一樣。
不過她還是軟聲道:“纔不要呢!”
她這麼說,他卻不聽,有力的臂膀攬着她,將她按在他胸膛上。
初挽用手掰他胳膊,沒掰開。
他已經俯首下來,親她耳朵,灼燙的呼吸灑在她側臉那裡,她想躲都沒法躲。
陸守儼邊輕輕咬住她的耳垂,邊低聲問:“怎麼了,我的挽挽惱我了?”
初挽耳朵發燙,身子也發酥,不過還是硬撐着說:“就是累了,想睡覺。”
陸守儼聲音越發壓低了:“好,那你睡覺。”
他口中這麼說,卻越發親她,又輕輕啄吻她的脣。
初挽便小聲抗議。
陸守儼略翻身,覆過來,溫柔繾綣地親着,低聲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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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沒什麼,畢竟這些天忙,忙得沒空想太多,但人呢,就是怕一個哄,一旦有人這麼哄着,心裡舒舒坦坦幸福着,便滋生出一些不該有的莫名其妙的小委屈。
於是她低聲道:“我們好久不見了,我看你也不是多想我,可能有我沒我都一樣吧!“
她想起上次見面,話都沒說就各自忙各自的了,便道:“你上次看到我就跟看阿貓阿狗一樣!你一點不想我,也不關心我的樣子!”
陸守儼頓了下,之後低笑,呢喃哄着道:“你的事,我哪件不是放在心上?你給我打電話,我想法設法恨不得飛過來。”
初挽想起之前彭樹林說的話,其實心裡很滿足了,滿足得心花怒發。
他一定擔心着自己,才那麼急,扔下自己的工作趕來。
不過她還是道:“可你都不搭理我,你趕過來就不想我了!”
陸守儼的指尖懲罰式地輕捏她的腰,沙聲道:“小沒良心的,顛倒黑白,我每晚回來,你都睡得跟個小豬一樣,抱着你你都不醒,哼哼完了還是哼哼,還好意思說我!”
初挽:“還不是怪你,回來得晚走得早!”
陸守儼:“要講理是嗎?那我們好好說道說道,上次我大老遠跑來,爲你操心多少,結果你瞧瞧你當時那樣,也不知道穿了哪個男人的衣服,就那麼裹着。我的話你就當耳邊風,這是要活生生氣死我?”
初挽笑:“事急從權,不能算數!”
陸守儼:“沒良心,不講理!”
說着,他便有些迫不及待,輕輕咬她。
夜濃如墨,兩人分離許久,又這麼親近一番,自然別有一番興致。
可誰知道,這旅館木板牀嘎嘎作響,實在是掃興。
陸守儼哪裡願意收住,從後面提起她,讓她扶着。
初挽便有些抗拒:“不要這樣。”
陸守儼到底心疼她受不住,不捨得,便乾脆讓她回過身,疼惜地抱起她,自己卻微弓着,就住她緩緩地來。
沒幾下,他便俯首在她耳邊,沙聲道:“挽挽,怎麼了?”
初挽聲音很低,有些弱:“別。”
陸守儼垂眸,視線牢牢地鎖着她,看着她盈了水光的眸子,低聲道:“不喜歡這樣嗎?”
他的聲音低沉繾綣地在她耳邊響起:“你感覺到了嗎,我進到了哪裡,你的心裡嗎?”
朦朧的月光下,初挽輕咬了他一口,啞聲道:“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