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第67章發現寶

回到家後, 冬麥做飯,沈烈便拿來昨天裁剪的那白紙本子,開始抄寫冬麥的菜譜, 他寫了那麼一頁後, 冬麥過來看, 確實寫得不錯, 而且原來菜譜上有些遺漏的字, 他給添補上了,添補得還挺通順。

沈烈:“這樣可以吧?”

冬麥滿意:“比我字寫得好多了。”

沈烈見過她寫的字,結婚時候要簽字的, 挺清秀的小字,只是可能不常寫, 便有些生疏罷了。

其實他也不常寫, 不過之前在部隊, 要寫思想報告什麼的,就練出來了。

冬麥讓沈烈繼續寫, 自己回去做飯,她今天做了一個熟豬油炒蘿蔔,加上一點蝦米來煨,都是現成的菜,到了熟的時候又加了一點蔥花, 做出來是琥珀色, 看着就有食慾, 兩個人吃飯簡單, 也不用太多, 熱了兩個饅頭,又熬了一些稀飯就行了。

稀飯燒差不多了, 她加了一根柴在裡面慢慢悶燒着,便開始去弄醃醬茄。

她昨天就發現家裡的茄子有點多,怕吃不完壞了,想着乾脆醃起來,昨天她已經清洗了一個陶瓷罐子,放在那裡晾着,如今看了看,已經晾乾了,便將茄子洗乾淨了,切成片,在陶瓷罐子底部鋪了一層醬黃,接着鋪一層鮮茄子片,加上鹽,接着下醬茄子,如此層層疊疊地放好了。

這個等過六七天,在太陽底下曬好了,然後放在罈子裡就能吃了,吃飯的時候取一些來下飯,最好不過了。

這個時候稀飯也差不多燜熬好了,細火慢熬的小米粥濃稠噴香,喝起來有滋有味有嚼頭,冬麥這裡上飯,沈烈還在那裡抄寫。

家裡並沒有像樣的書桌,他把本子放在小炕桌上,小炕桌並不大,他又長得高大,兩條長腿便有些憋屈地在那裡蜷着。

不過他低頭抄寫得還挺認真,偶爾停下來皺眉想想,估計是漏了字。

冬麥喊他:“吃飯了。”

沈烈:“行,我抄完這一段。”

冬麥:“其實並不用那麼急。”

沈烈笑着說:“我怕你翻看這個菜譜不方便,抄寫了,你沒事可以拿着看看,這不挺好的?”

冬麥心裡便有些感動,想着他對自己的事真得上心,他知道自己在意這個,所以才這麼用心幫自己抄。

冬麥擺好飯,沈烈便下炕穿鞋,他穿鞋的時候,冬麥突然注意到,旁邊的紫藥水瓶子,便隨口問:“你腳上還疼嗎?”

沈烈:“早上有點疼,抹了藥,好多了,現在不覺得疼了。”

冬麥:“吃了飯我給你看看。”

沈烈正坐下來吃飯,聽到這話看她一眼:“洗澡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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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臉紅了紅:“算了。”

沈烈:“爲什麼?”

他嘗着這蘿蔔很好吃,以前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蘿蔔。

冬麥:“那樣挺累的。”

昨晚上,他那樣折騰,誰受得了,而且冬麥覺得不像樣,姿勢也實在是彆扭。

沈烈挑眉,無辜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讓你抹藥。”

冬麥便不吭聲了,心想如果是自己想多了,那倒是挺好的。

吃過飯後,沈烈便繼續抄寫了,冬麥擺弄她的醃醬茄子,正忙着,劉金燕過來了,看到他們兩口子便笑起來。

“可把我笑死了,你們沒出去看?”

“怎麼了?”

劉金燕湊過來看冬麥忙活,一看是她要醃醬茄子,倒是挺高興的:“哎呀,太好了,你又醃這個!”

以前冬麥是林榮棠媳婦的時候,就愛醃這個,醃了後會送給左鄰右舍,大家都挺喜歡的。

冬麥和林榮棠離婚了後,大家還唸叨起來,說可惜了,沒得吃了。

冬麥笑了下:“本來還沒想起來這茬,正好婚宴上的茄子剩下來怕壞了,醃了給大家分分吧。”

重新嫁過來,她也想和大家搞好關係,送點吃的,便宜實惠,再好不過了。

兩個人說着話,劉金燕重新和她說起外面的事,原來迎親的小轎車壞了,大家議論紛紛的,都覺得不吉利,王秀菊催着林榮陽去修,林榮陽沒辦法,只好騎着車子去了公社裡找修車的,迎親的隊伍就那麼耽誤着,過來幫忙的親戚鄰居幹站在那裡也難受,那些吹嗩吶的都抱怨起來,覺得耽誤人家時間,好好的一樁喜慶婚事,弄得大家都不高興。

最後林榮陽還是沒回來,生怕錯過了吉時,乾脆弄了一輛牛車,紮上大紅綢子,把新娘子請到牛車裡,總算是送回了家。

“你不知道孫紅霞那張臉難看的,本來好好的小轎車,換成了牛車,多丟人啊,大家都在那裡說呢!”

說話間,外面又響起鞭炮聲,估計這是要拜堂成親了。

冬麥便笑了下:“各人有各人的路,人家肚子大了,懷着身子,嫁給了林榮棠,王秀菊這下子估計高興了。”

劉金燕:“我呸,也不嫌丟人現眼!”

說話間,沈烈放下紙筆出來了,和劉金燕打了招呼,便去忙了。

劉金燕納悶:“沈烈這性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冬麥:“啊,怎麼不一樣了?”

劉金燕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說:“以前他挺愛說笑的,現在總是端着,看着挺嚴肅的。”

冬麥疑惑:“是嗎……”

劉金燕:“那當然了,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和他開玩笑了。”

送走了劉金燕後,冬麥開始還沒明白,後來突然想起來了,當時自己嫌他愛笑,挺招惹人的,敢情人家這是要收斂了?

冬麥進屋,見他依然在炕桌上抄寫呢,便湊過去看,他一筆一劃,寫得很工整,看得出來是刻意收斂着,免得潦草了,現在已經抄寫了好幾頁了。

沈烈把抄寫本給冬麥看:“如果是有那種厚紙就好了,可惜我們這裡買不到,陵城那裡也未必有供應,這種紙太脆了,時候一長也怕壞。”

“已經挺好的了,”說話間,冬麥翻看着:“抄得真不錯,我自己抄,反正抄不了這麼好。”

“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對了,剛金燕過來,說你比以前不愛笑了,嚴肅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和你多說話了。”

沈烈聽這話,挑了挑眉:“那不是挺好的嗎,好好的我和她也沒什麼話說。”

冬麥納悶:“是不是因爲我之前說你太愛笑了啊?”

沈烈無奈了:“你說你不喜歡,我也就想了想這事,附近村裡確實幾個姑娘好像對我有點意思,也確實有些麻煩,我自己以前並不覺得我自己有什麼問題,我見了老頭老太太都愛笑,又不是隻對姑娘笑,你說我招誰惹誰了?可你那麼一說,我也覺得興許人家誤會,打算以後要端起來,嚴肅起來。”

冬麥看他濃眉聳動,一臉無辜,忍不住笑起來。

沈烈看冬麥笑,握住了她的手,嚴肅地說:“好了,不許笑了。”

他越這樣,冬麥越想笑,想着非要端起來,其實也挺累的。

沈烈看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便扯了一把,將冬麥扯到懷裡:“還笑是嗎?再笑就要罰你了。”

冬麥已經笑得沒力氣了,軟軟地癱在他懷裡:“你要是罰我,那我也罰你。”

沈烈看她笑了這麼一場,臉頰暈了粉紅,喘着氣,竟是嬌豔豔的,便乾脆禁住她在懷裡,磨牙道:“你竟然笑我。”

說着,低頭去咬她的臉頰,她的肌膚實在是清透滑軟,他貪戀那滋味,牙齒輕輕地咬上,滑開,呼出的氣息灑在她面頰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氳出霧氣來,也看她纖細的身形在自己懷中輕微地酥顫。

沈烈將她箍緊了,卻是想起之前她說的話來,低頭在她耳邊逼問:“爲什麼不想和我一起洗?不喜歡嗎?”

冬麥推他,低聲埋怨:“你以爲誰像你,那樣站着我不累嗎?”

沈烈微怔,之後便悶笑出聲。

他知道她害羞,於這種事上,並不能放開手腳,沒想到卻是因爲這個。

他便低聲哄着她道:“那我抱着你,這樣你就不累了,好不好?”

熱氣就在耳邊,冬麥又羞又窘好像又有些喜歡,咬脣:“天還沒黑呢,你瞎想什麼!虧我以前以爲你是正人君子,怎麼如今總想着這個事!”

結婚幾天,除了洞房第二天他說忍着,之後簡直了,天天折騰到後半夜。

冬麥心裡確實也挺喜歡的,但還是覺得,這樣太累了。

她哪裡知道,沈烈如今也不過二十五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況且冬麥又是他惦記很久的,如今成了媳婦,嬌滴滴粉潤潤的小媳婦,就那麼看在眼裡,抱在懷裡,哪裡忍得住,自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又恨不得整整一夜。

只是如今沈烈看冬麥這樣,也是怕嚇到她,更怕自己不剋制傷到她,當下暫且忍耐,想着晚間時候再慢慢逗她引她。

冬麥看他放開自己,溼潤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之後便過去鏡子前。

她的辮子有些亂了,些許散亂開的烏髮掩映在緋紅的臉頰上,眉梢那裡也染上了暈紅,她看着這樣的自己,幾乎羞於細看,連忙梳理了下頭髮,又過去打了水洗臉。

沈烈看着她低了頭,出去打水洗臉。

微微低下頭時,兩條辮子順從地垂在肩頭,露出修長白淨的頸子,而烏黑的髮絲旁露出也兩隻耳朵,耳朵尖尖都是通紅的,像染了鳳仙花汁。

他挑眉輕笑了下,想着她在這種事情上,有時候膽子挺大的,但其實就是不懂,帶着一點懵懂的大膽,如今懂了,反而含蓄羞澀起來了。

冬麥用涼水洗了一把臉,臉上的熱燙褪去,自己感覺好多了,一擡頭,見他就靠在門檻上看自己。

她便睨他一眼,低聲問:“你是沒事幹了嗎?”

沈烈認真地道:“我這不是正在看你,這就是正事。”

冬麥:“呸,你就哄我吧!”

沈烈便咳了聲:“那我給你說真正的正經事。”

冬麥:“嗯?”

沈烈:“等會跟我去衚衕後面的北邊宅子看看。”

冬麥:“北邊宅子?”

他這一說,她也就想起來了。

那會兒她還是林家的媳婦,好像聽王秀菊叨叨過,說沈烈有兩處宅子呢,一個是他大伯留下的,說他大伯人早沒了,家裡現在就他一個,應該給他收回去纔對!

這是王秀菊憤憤不平的唸叨,冬麥沒太往心裡去,也就沒當回事。

如今聽沈烈這麼說,纔想起來。

沈烈:“那處宅子年代久了,我也沒管過,現在我是打算着,等貸款到位,把梳棉機都安置在那邊,不然如果安家裡的話,到時候轟隆隆的,會比較吵,住不安生,再說羊毛羊絨滿院子都是,日子也過不舒心,所以我想着乾脆安在那處院子裡,等會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們先收拾下。”

冬麥一聽:“好,那我們拿上傢什。”

臨出門前,冬麥腳步頓了下,之後便問沈烈:“我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吧?”

沈烈:“你覺得有什麼?”

冬麥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不理他了,心想他根本不懂。

自己剛纔那樣,一照鏡子,自己都覺得沒臉見人,他倒是不當回事。

沈烈看她認真了,忙道:“沒什麼不好的,你不是剛洗了臉,看着挺正常。”

冬麥低哼:“以後白天不許逗我!”

說完,先邁步出門了。

沈烈看她有些氣哼哼的小樣子,想笑,不過忍住了,也忙跟着出門,一出門,就見隔壁門口圍了不少小孩子,小孩子們嘴裡都含着糖,把一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手裡拿着炮仗玩兒。

院子裡傳來熱鬧的聲音,大家在吃酒吃席,還有人在起鬨。

這場面是如此熟悉,鄉間的結婚大概都是一個模式,冬麥想起自己兩次結婚,又想起那次她過去勸孫紅霞,大差不差的。

冬麥便有些恍惚,心想這世間怕是每天都有人結婚,不同的女人嫁給不同的男人,她是個幸運的,第二次能嫁給沈烈,沈烈這樣的男人,在農村挺少見的,無論是見識還是品性,都是一等一的。

正想着,就見迎面過來兩個人,正是林榮輝和霍志誠,霍志誠手裡還牽着女兒茹茹。

乍看到,冬麥有些意外,後來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是林榮棠結婚,王秀菊爲了面子,要他們兩口子從首都回來了。

林榮輝看到沈烈和冬麥,也是一愣,尷尬地也不知道說什麼,後來還是微微點頭。

沈烈倒是大方地打了個招呼:“榮輝哥。”

霍志誠看了看冬麥,對林榮輝說:“我和冬麥說兩句話,你先帶着茹茹過去。”

林榮輝好像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沒說什麼,帶着茹茹過去林榮棠家了。

沈烈看這樣,也就說:“那我先過去老宅,等下你去找我就行。”

冬麥點頭:“嗯。”

兩個男人都走了,霍志誠才說:“冬麥,你們的事,我聽娘那裡說了,我不太清楚你們到底怎麼了,不過離婚就離婚,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你嫁了沈烈,我看娘那氣哼哼的樣子,就知道你們過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冬麥眼中便有些泛熱,其實兩個妯娌,她和戴向紅倒是熟一些,和霍志誠,也就見過那麼兩面而已,但是沒想到人家這麼惦記自己,現在還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她感動地點頭:“姐,謝謝你。”

霍志誠輕嘆了口氣:“也沒什麼,不能生就不能生,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做女人的,什麼時候都得想辦法自立,我聽向紅說你自己做生意做得不錯,自己能養活自己,這不是挺好?女人能獨立自主,任何情況下都能把腰桿子挺直,這就夠了。至於嫁男人,男人好,那是錦上添花,男人不好,或者不嫁男人,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冬麥:“嗯,我知道。”

霍志誠:“我也不好和你多說,這是我的地址,你拿着,以後萬一去首都,好歹去找我。”

說着,霍志誠塞給冬麥一個紙條。

冬麥:“姐,我記住了,將來有機會,我去找你。”

霍志誠便順着衚衕過去林榮棠家,衚衕口那裡有多事的婦女,翹頭看,估計是好奇這兩位怎麼站一起說話,冬麥見此,也就趕緊出衚衕去老宅了。

松山村分前後街,后街再往後有兩排院子,都是老舊的房子,有些已經年久失修沒法住了,個別有人住的,都是年邁的老人。

沈烈的那處老院子,倒是不小,挺大一個院子,不過牆頭有個地方倒塌了,進去後,院子裡半人高的野草,裡面兩顆老棗樹。

冬麥推開老舊的門,就見那門歪了一下,沈烈忙過來:“小心,我怕這門掉下來砸到你。”

冬麥便笑了:“這房子確實夠老的。”

她以前也曾經經過這院子,沒細看,只記得秋天一羣小孩翻牆頭過來摘棗,亂扔亂吃,當時還想,這沈烈幹嘛不來摘棗,平白被孩子們糟蹋了。

想起這個,她看了看那棗樹,等以後棗熟了,她必須來摘,不然白白被禍害。

沈烈:“是,據說是我爺爺那會兒蓋的了。你小心腳底下。”

說話間,他拿了一根棍,撥開雜草,帶着冬麥過去正屋。

“你看,其實當年這房子修得用心,用的磚都是好磚,木材也都是上等好木頭,房子本身還挺結實的。”

“嗯,回頭修下外面的牆頭,把屋子裡外清理下,就差不多能用了。”

沈烈道:“我今天遇到電工,和他說了,他說這裡房子外面留着線接頭,需要的話往裡面扯根線就行了。”

冬麥:“這梳絨機需要電,幸好留着線頭。”

沈烈看了看四周圍:“這房子如果安裝梳絨機,有動靜的話也就影響後面的鄰居,但後面是孫老爺,他年紀大了,耳背,打雷也聽不着,所以對他沒什麼影響。

冬麥忍不住笑了:“那敢情好!”

沈烈也是覺得方便,他這個人和路奎軍想法不一樣,他覺得掙錢是一方面,好好過日子是一方面,他喜歡家裡乾淨利索,也喜歡看冬麥坐在炕頭前梳頭髮,兩個人一個燒火一個做飯,吃個小菜熬個小粥,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有嚼頭。

如果掙了錢,家裡弄得亂糟糟都是來幹活的小工,那掙了錢也沒什麼意思。

當下夫妻兩個便收拾,沈烈脫了襯衫,拿了鐵杴去鏟院子裡外的雜草,冬麥則將那些剷除的雜草往一邊堆,這些雜草可以曬乾了當柴火燒。

冬麥又拿了掃帚去掃掃屋裡的蜘蛛網,把那些陳年的灰塵掃了,牆壁上還貼着畫,冬麥仔細辨認了,是穆桂英掛帥的貼畫,不過年代太久遠了,上面的圖畫都要模糊了。

她扯下來,撕乾淨了,誰知道這麼一扯的時候,就見畫的後面,好像有一塊磚是活動的,被她這麼一碰,差點掉下來。

她便喊沈烈:“這邊磚都鬆動了,回頭拿膩子抹抹吧。”

這麼說話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小心地將那塊磚抽出來,便看到裡面竟然是一個暗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