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未知生物從周圍退走離去,機場內的最後一隻蝗蟲也被擊殺,一陣歡呼聲從機場的金屬牆一帶開始蔓延開來。
“我們終於挺過來啦!”
“這羣該死的蟲子,哈哈哈!”
“地球萬歲,地球萬歲!”
董成聽着那些人爲一顆幾萬光年之外,可能他們從未見過的星球高呼萬歲,只覺得有些可笑。
對他來說,那個藍色的星球,並沒有那麼神聖。地球只是他曾經的家,遙遠而甜蜜,只存在於記憶中的家。
士兵們的情緒依然感染了他。見慣了大場面的機動部隊中校覺得以蟲子爲對手的戰鬥,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慶祝的。可畢竟算是打退了一場野蠻對手的瘋狂進攻,也就任憑手下的惡徒們加入到捕蠅草士兵的歡呼行列中。
董成知道,每一次惡戰都會給親身經歷的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把血肉橫飛場景從腦海裡趕走,也是清理戰場的任務之一。這種新鮮的痛苦刺激讓鐵森林戰役的戰慄慢慢地順着感官觸覺又爬了出來。
看着自己身上沾滿了大蜘蛛、異型、蝗蟲留下的血肉碎片,董成覺得反胃噁心。這一瞬間,他突然對戰爭終極意義到底是什麼有了不確定感。從鐵森林、穆斯貝爾海姆到黃昏獅子五號,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所謂的叛軍、異族、異類都有無可辯駁的必殺的理由嗎?也許,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他們也有生存的道理呢?說不清爲什麼,眼前的勝利歡呼讓他有了一種惶惑,也許是太疲倦了吧。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既不能任由自己思緒翻飛,也不能躺下來歇息勞累的身軀。他有着一大堆必須要想立即要乾的事呢。因爲他答應了那位古典美人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因爲他是這裡的指揮官。
這樣一個荒蕪的星球哪裡來的這些異型生物呢?它們對機場的攻擊是出於本能還是有人操縱?朱爾絲說的實驗室現在究竟怎樣?黑妖精的船到底落在哪裡?需要儘快向捕蠅草的人瞭解這裡的情況,但是,機場上一片混亂,他看不到寧望手下的軍官,連自己的那兩個助手也見不着影。
動力甲的通訊頻道里一片嘈雜,看樣子是沒辦法叫人了。董成強迫自己站了起來,向機場航站樓走去。
董成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沈雷和樂子正從兩個方向走過來。他們的身上的鎧甲已經看不出顏色,一樣都是令人作嘔的怪物殘渣。
“沈雷,統計一下軍團剩餘的人員情況。小樂,聯繫布隆德比號,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讓他們想想辦法。”董成命令道,“然後,我們一起去找捕蠅草的人,看看他們對這裡發生的事情,有點什麼看法。”
帶着一夜惡鬥的疲憊,董成他們三人強打精神來到了機場航站樓的門口。就要走進去的當口,沈雷突然站住,對他的副團長說道:“先不忙着進去,我們還是把身上清潔一下吧。”到底是沈雷考慮的周全,要不然差點影響了惡業軍團的名頭,董成讚許的點了點頭。
樂子正也急忙贊成說道:“清潔?好啊,我早就受不了身上這些髒東西了。可是用什麼清潔呀,附近沒看到水管?”
董成掃了一眼周圍,瞄到了一名帶着火焰噴射器的士兵正向這邊走來,立刻明白了沈雷的意思。
每個機動部隊軍團的動力甲,都有其特異的能力。惡業軍團的鎧甲,就極其的耐高溫。
董成帶着一點笑意,對樂子正說道:“清潔並不都需要用水。”他又對沈雷說道,“溫度可以高一點,來個徹底的。”
“不用水,溫度高點?”樂子正還是不明就裡的時候,沈雷已經借來了那個士兵的武器。他一扣扳機,一團火焰前後包裹住樂子正。“燙燙燙!”毫無準備的樂子正大叫着,還沒等他適應過來,動力甲上的怪物血肉,都隨着烈火化爲烏有。“哈哈,真棒呀,和新的一樣嘛!而且,像是做了桑拿,滿身的疲勞一掃光啊”通訊官難得的蹦跳起來。
接着沈雷又爲他的副團長仔細做了火焰清洗,恢復光彩的紅色鎧甲讓董成精神抖擻。
樂子正一把從沈雷手裡奪過了火焰噴射器,“現在輪到你了。”臨時少尉對準空降四連的連長猛的一通噴射,總算報了剛纔“驚嚇的之仇”。
就在樂子正幫沈雷用火清洗的時候,捕蠅草的副團長,陸軍少校方飛從航站樓大廳裡面走了出來,看到了董成他們,就迎了過來。
“黃金時代的造物真是讓人驚歎!”方飛看着惡徒們經過火焰洗禮的紅色鎧甲說道,“要是給我的人動力甲、爆失槍還有其他一些你們的玩意兒,我想他們也可以表現的更好,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隨隨便便的死在什麼地方。”
董成正想着說點什麼,沈雷就搶在長官之前回應道:“每名士兵都有機會加入機動部隊,少校。如果他們此前通過了測試和篩選,他們也能穿上動力甲。”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好裝備從來都是缺乏的,只能留給更適合的人。”
“好裝備總是缺乏。”捕蠅草的副團長沉下臉。“你說的不錯,上尉。誰是更適合的人,這個卻難說。”
董成不可想讓沈雷和方飛把不友好的對話繼續下去。他注意到航站樓的牆上有些彈孔,就連忙把話題岔開,問道:“剛纔有些蟲子衝到這裡了?”
“那些大部分都是舊痕的,好像是一些武器走火弄出來的。那些新鮮的纔是昨夜裡的。”方飛說道,“我們剛來的時候,這座大樓全是章魚一樣的藤蔓,密密匝匝,嚴嚴實實的。當時,當時多虧我們捕蠅草的人能幹。用了一個連的人,帶着火焰噴射器、枯萎劑和動力手斧去處理。半天就把大樓清理出來了,光是運走這些植物,就出動了二十五輛運輸車。”
園丁師的下屬嘛,料理花花草草就是本職工作,董成想着,若不是沈雷和方飛之前的小磕碰,他也想和友軍打打趣兒。而現在,他只能說道,“機場廢棄了多久呀,附近的植物就能侵佔到航站樓?”
“只有兩個月時間而已,這裡的植物長得太快了,就像拿鞭子催着一樣,快得令人無法想象。一般的叢林行星都沒法比,太離譜了,我們每天都要對付這些瘋長的荒草和樹木。”方飛說起這些來,滔滔不絕。
沈雷插話道:“中校,我們還是先到作戰會議室去吧,寧望團長他們在那裡等着您吶。”
“好,好,邊走邊說吧。”董成又問方飛;“之前清理時發現這裡的人員了嗎?”一行人邁步走進機場航站樓。
“是的,發現了。可惜都成了屍體,共有十八具,都是軍官。”方飛向董成介紹着,“此外,在那些防禦工事中,我們還清理出了三百多具屍體了。現在算是知道是什麼東西殺死他們的了。”
“人死了有多久?”董成問道
“看上去差不多是兩個月前。”方飛答道。
摧毀這個行星正常守備的襲擊纔剛過去兩個月。董成之前還覺得這裡的設施規模過於龐大,現在看來,只怕還嫌不夠。那羣異型蟲子在初次攻擊中,就來了上萬只,不知道在窩裡沒動的還有多少。
兩個月前?這個時間點也非常微妙,董成又思考到更深一步的事情。兩個月前,差不多就是他和朱爾絲潛入穆斯貝爾海姆行星地面,發現原木護衛師存在嚴重問題的時候。而那位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對這裡的事情也很感興趣,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