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視線都落在陸禮承身上,他坐在光線照不到陰暗角落裡,快連他表情都看不清。
我是最詫異也最迫切想知道真相的一個。
陸禮承突然站起來,拽着“我”胳膊往外走,順手拉上了房門。
院子的大池子裡,貓蛛正露出一雙似貓的眼睛立在那,詭異無比。
陸禮承卻絲毫不懼的拽着我的手,到徹底出來後才放開。
“怎麼,你怕被人知道自己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前世挑釁道。
陸禮承冷着臉不答話,他揚了揚眼神道:“以前的事你記到現在?”
“我”的憤怒侵蝕着心臟,絞痛難忍,“我”瘋狂的大笑着,雙手扯住陸禮承的衣領,兇狠道:“以前的事?你爲了往上爬千方百計的利用我,我拋下一切助你上位弒母殺父,落得滿門死傷。到頭來你承諾我的全都不作數!你知道我懷有身孕,不顧趙氏作梗差點害我九月滑胎,長安誕下後你但凡抱過他哪怕一次!?”
“我”悲慼的細數當年場景。那些我徹底插不上話的片段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竟感受到幾分慼慼然的味道。
如果真如前世所說,陸禮承是這樣無情無義的冷血之人,那她的轉世,帶了多少恨意。
她就是爲來折磨陸禮承的嗎?
“衾衾,那是以前。”半晌後陸禮承纔開口,說了這番模棱兩可的話。
就在這時,“我”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手裡卻極快的握着東西往身前一刺,我深深的視線跟着陸禮承一起滑到他胸口處,陰冷的說道。
“這貓蛛,是肉食動物,吃極陰死胎常年養成罕見特性。但凡見人血會狂躁,極具攻擊性,經貓蛛咬傷或死的人,都沒辦法轉世投胎,用成孤鬼飄零在外,我沒打算這麼便宜你,可我忍不住了。”
“我”突然踮起腳尖,湊脣到陸禮承嘴邊上,輕輕吻上他冰涼的脣瓣,又收下下巴,眼神如寒霜。
眼看着貓蛛以驚人的速度過來,倒刺的腿橫穿我和陸禮承身體中間,似要把陸禮承勾過去送嘴巴里。
陸禮承黑着臉,一把抓住貓蛛的腿,他手捏在倒刺上,滲出不少血。
貓蛛一見,興奮無比,咧嘴就要往陸禮承身上咬,不料陸禮承反手一拽,竟扯下貓蛛的一隻腳!
“我”詫異的往後退上兩步,主動避開戰區。
被扯掉一隻腳的貓蛛突然發了狂似的,其他七隻腳胡亂舞動,朝陸禮承襲來。
他卻應對自如,叫我吃驚不已。
怎麼會……
之前知道陸禮承身手不錯,可以對付點普通人,沒想到他現在對付貓蛛這樣的怪物也很自如,就好像突然實力大增了一樣。
“花拳繡腿。”“我”冷聲的諷刺打斷了我的猜想,看來在前世眼裡,這不算什麼。
可我總覺得古怪的很。
陸禮承又扯掉一隻貓蛛的腿,在它張嘴咬來的時候迅速把貓蛛腿往它自己嘴裡送,一口咬在倒刺上的貓蛛又馬上張開了嘴巴,露出滿是洞口的嘴,鮮血淋漓。
裡面的人聽到動靜,立馬開門出來,小白趕緊上前幫忙,一腳踹開又準備攻擊的貓蛛,另一隻腳跟着踩過去,整個人都踩在貓蛛身上,貓蛛動彈不得,揮舞的滿是倒刺的腳,也被小白擰斷!
“快走,風歌又回來了。”
小白的話無疑是帶來了非常惡劣的消息,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現在前世已經恢復意識,面對風歌肯定會把話講清楚,到時候我們會非常麻煩。
牛忙忙和左徵先衝出去,把車開了進來,接到我們幾個人後,趕緊朝着一個方向開。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牛忙忙從揹包裡摸出一個瓶子,朝車窗外扔去,他說這東西能暫時屏蔽掉小白身上的味道,怕風歌聞到後趕過來。
我們繼續朝着牛忙忙所說的地方走,眼看着已經快到湖南湖北的交界之處,風歌沒有追上來,牛忙忙卻不禁問道:“爲什麼風歌和思思前世能聯繫到一塊兒?她們到底什麼關係?”
問完後,車廂一片靜謐,沒人說話。只“我”反感的“嘖”了一聲,也不打算提及的樣子。
“她們是同一個人。”
她們是同一個人。
這一句話裡七個字無疑如山倒般朝我壓了過來,我目瞪口呆的聽陸禮承鎮定的說出這番話,心像突然停滯了。
我曾懷疑過風歌是趙氏,懷疑過風歌是前世的血親,哪裡能想到,風歌就是前世自己!
我突然明白,爲什麼陸禮承不願意傷害風歌,從另一個層面來講,風歌又跟現世的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不願意傷害風歌,是爲了向前世贖罪麼?可好像又不僅僅是這層面的意思。如果真簡單的就是如此,那很多步驟都可以忽略不計。
“你怎麼有臉說起這個來了?”
“我”總是無時無刻不用這句話來諷刺陸禮承。
陸禮承緩緩閉上了眼睛,沒繼續這個話題。
可他說的話如果百分百是真實的話,一句話就足以解釋很多事情!
那風歌一開始眷戀着陸禮承,到後來又恨之入骨的樣子,是她一開始不知道自己身世之謎,到後來知道陸禮承對她這般好無非只是因爲她是個替代品,所以因愛生恨,纔會痛不欲生?
她曾經以爲陸禮承愛他,相信的那麼深刻,到頭來卻因爲她是陸禮承不得不照顧的身份。
想來哪個女人知道自己心愛男人愛自己的背後原因是這個,會不氣到絕望的。
“啊?她們,她們是同一個人,天吶!那豈不是風歌就不能受傷了,要是風歌受傷的話,肯定會影響到思思吧?是這樣的吧?”
在牛忙忙驚呼的同時,我又在想另一個問題,爲什麼我會突然變成獵鬼人體質,是不是在於風歌已經是十階獵鬼人,我和她之間的這種聯繫,讓我也能受到她的影響,走上這條道路比普通獵鬼人更加容易。
如果真是這樣。那風歌和我的一切都是有聯繫的,這可怎麼辦纔好。
一想到自己無緣無故跟別的人起了牽連,我總有種心裡發悶的感覺,就好像多出一份自己不想要的關係,甩又甩不掉。
“你竟然敢說出來?不怕多生事端?”
前世問的也剛好是我想問的問題。
沒錯,這話就算我們都知道了,也不能改變現狀,但又會多出很多麻煩。陸禮承選擇不說出來是有他的道理,可是。
他現在竟然就這麼直說了。
“我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何必再遮遮掩掩。”
陸禮承伸手過來緊拽着我的手,他簡單包紮後的傷口,血好像沒怎麼流了。他的力氣比我印象中的要大上很多,就好像變得不是他自己了一般。
“你有能力?別逗了,你要不要看看後面。”
“我”背靠在背椅上,休閒狀的說出這番話來,卻讓整車的人都提醒吊膽,除了開車的左徵外,紛紛往身後一望。
牛忙忙突然破口大罵,給沒能回頭的我一個警惕,怎麼了,車後面有什麼?
“她怎麼跟來了?!”小白一臉擔心道。
“我不知道啊,我丟的那瓶水的確可以抹掉你的痕跡,怎麼會這樣。”牛忙忙帶着哭腔回道。
聽牛忙忙這話裡的意思,我徹底明白了。前世似乎還故意照顧我情緒,還慢吞吞的背過去,朝車後面一望。
只見風歌放大的臉貼在車窗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直直的勾起人心底裡的絕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跟在我們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