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

二人向晉有閒打過招呼出了門去。一路上千歲寒的嘴沒有了酒還真是閒不住。

“子考,我喝的這酒可有什麼名頭?”

“雙青。”晉子考低著頭走路,隨意答道。

“雙青……滋味好是好,就是濁了些,少了股純氣。”語罷長嘆一聲,無比嚮往道:“我此生喝過最好的酒是杏花釀。唉!也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嘗上一嘗。”

“杏花釀?很普通的酒嘛,哪都有的賣啊。要不我們這次改買杏花釀?”

“不一樣。”千歲寒搖著手指,回憶著那酒的滋味道:“需一千年杏花樹,在樹下置一玉質大缸,缸中盛空中之清泉水。待那杏花自動飄落到那缸中,不經人手,不沾地氣。然後封而存之於水底三載。其鄉清而純,其味遠而濃。酒入口中,那滋味……嘖嘖……真真是妙不可言。”

晉子考不愛酒卻也被千歲寒說的喉頭大動,“何謂之空中清泉水?這泉眼還能懸在半空中?”

“那泉眼正是長在半空中。”

任憑晉子考再怎麼追問,千歲寒也只管搖頭不肯再多說半句。翻過山頭,終於能望見山下那不大的鎮子了。

千歲寒站在山頭上看了看遠處,若有所思,道:“這裡……往那邊再過去幾座山的話……不就是陌塵山莊的所在地麼?”

被千歲寒所說的話弄得一愣,陌塵山莊裡這裡這麼近嗎?“我……不知道啊。”

其實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晉有閒和姬昌是至交好友,晉有閒選隱居的地方選得離陌塵山莊近一點也無可厚非。只是他原先從不關心那個什麼江湖上很有名的陌塵山莊,自然也就沒掛在心上。現在才知道,原來姬無雙一直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晉子考又失了神。

“開始思念人家了吧。”

“纔沒有。”他纔不會想姬無雙呢。

千歲寒並不反駁,只是在那顧自地笑著。

“說了沒有就沒有!”晉子考惱道。心下卻又想到姬無雙一定早就知道這一點,都半個月了,怎麼都不來看看他呢。明明裡得這麼近。

“啊,既然離得這麼近,不如我們前去拜訪一下老朋友如何?”千歲寒提議道。

“不去!”晉子考拒絕道,“你也不準去!否則你就別想喝酒了。”

“哼,不去就不去。我是去不去都無所謂,某些人就口不對心了。”千歲寒無所謂道。

二人進了鎮上唯一的酒家,鎮子小,店也不大。整個店裡除了掌櫃就一個小廝。可能天冷,大家都想出來喝兩杯暖和暖和,所以店裡的客人還是挺多的。可今天似乎過分的多了。晉子考也沒太在意。

晉子考甫一進門,就衝店掌櫃道:“杜老爹,給我來五十斤雙青。”

被稱作杜老爹的老頭笑呵呵道:“子考啊,好久沒見著你了呢。前些天還聽老晉頭說你今年又沒考上。沒關係,年輕人嘛,還有的是時間。下回再來。”

“是,我會努力的。”晉子考訕笑著應道,一邊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千歲寒深吸了一口店中充斥著的酒香問道:“老丈,你這酒可真是香,可有什麼妙方?”

“有妙方也不可能告訴你啊。”晉子考道。

杜老爹倒是無畏地笑笑,道:“也沒啥不能說的。我這酒叫雙青,自然是有兩個‘青’。這第一青,是青梅。用青梅釀酒不算啥希奇的,所也我還有這第二青。”

看杜老頭故意賣著關子,千歲寒開口道:“這第二青是青竹吧。我喝這酒中有竹的味道。”

杜老頭讚許道:“喲,今日碰到喝酒的行家了。這位公子好本事,正是青竹。”

杜老頭一時高興,拉著千歲寒把雙青的前後釀造方法全講了一遍。晉子考閒看四周才發現他們早已成了店中喝酒的人的焦點。其實也可以說是全盯著千歲寒一個人。晉子考看喝酒人很多都未曾見過,還想這小鎮何時來了這麼多外來的人了。

晉子考的注意力放在了店中央的那一桌客人身上。因爲只滿堂中只有那一桌有一位女客,在一羣大男人中間尤其顯得嬌美。那女子正和同桌的中年男子小聲地說著什麼,時不時地還朝這邊笑著看上幾眼。中年男子被女子推著離開了位置朝他們走來。

中年男人對千歲寒一抱拳道:“冒昧了,敢問閣下師從何門何派?可也是上陌塵山莊參加演武大會的?不嫌棄的話,和我們同坐一桌如何?”

中年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桌位,留在位置上的女子擡頭看了千歲寒幾眼又低下頭去。晉子考甚至看到了那女子臉上可疑的紅暈。

怎麼他身邊的人老搶他風頭呢,以前是姬無雙,現在姬無雙好不容易不在了,又出來個千歲寒。不過他剛剛說去參加演武大會,看來這些人全是經由此地去陌塵山莊的。

千歲寒推拒了那中年男子的好意。中年男子又道:“那可否告知閣下的名諱?”

“千歲寒。”

中年男子抱了抱拳回到座位上,和那女子說了什麼,女子失望地低下了頭。

沒曾想一波剛息是一波又起。離他們最近一桌的人聽到千歲寒報了名號,蹭地站了出來道:“你果然是千歲寒!小子,你殺了我們堡主償命來!”

堡主?能稱之爲堡主的好像也只認識一個柳逐色。

“沒想到柳逐色人死了,卻還有這麼多狗出來吠。”千歲寒毫不留情道。

那些人一聽怒氣上衝,霍地就衝千歲寒衝了過來。千歲寒拉了晉子考一把,把人拉了過來。晉子考一是不察,揣懷裡的東西拉扯間掉了出來。

剛纔和千歲寒說話的中年男人眼尖地看清了晉子考掉出來的物事,道:“慢著!”一炳飛刀隨著話聲一起到來,阻止了那些人撲過來的身影。

“江上天!別以爲你們飛魚山莊和陌塵山莊聯了姻我們就怕了你!你出手租我們報仇這是何意?!”

江上天不慌不忙地道:“我們飛魚山莊就算和陌塵山莊聯了姻也確實沒什麼了不起。不過你們不怕飛魚山莊,也總該忌憚忌憚陌塵山莊吧。”

“你什麼意思?”那些人小心防範道。

“你們自己有眼無珠不會看麼。”

晉子考撿起掉在地上的令牌,拿衣袖擦了擦。這還是姬無雙當初給他的,他一直就隨身帶著,沒想到今天掉了出來。

那些人自然也看清了晉子考手上的令牌。

“陌塵山莊的令牌分三等,看這鳳凰□□圖便知此乃陌塵山莊莊主令牌。這位公子竟然能身懷莊主令牌,必定是陌塵山莊貴客。你們可得罪的起?”江上天道。

那些人狠狠地瞪了千歲寒和晉子考幾眼走了出去。

晉子考看著手中的牌子百感交集,怎麼這麼一小塊牌子也搞得這麼地貴重呢。姬無雙把象徵著莊主身份的令牌給了他,那他自己怎麼辦?

江上天又走了過來,只不過這回事找晉子考,“在下江上天,飛魚山莊大弟子。敢問這位公子和陌塵山莊什麼關係,居然能手持莊主令牌?”

晉子考思量著該怎麼解釋,說普通朋友人家肯定不會信。可他們現在的關係怕是連普通朋友都不如了。

江上天見晉子考半天沒說話,以爲是信不過他們,又道:“公子放心,我們飛魚山莊和陌塵山莊是聯姻,不是公子值得防範之人。”

“你說的聯姻是?”據晉子考所知,姬伯父只有姬無雙一個兒子吧。那所說的聯姻豈不是……

江上天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道:“就是我們飛魚山莊大小姐也就是姬少莊主的表妹和姬少莊主的婚事。”

晉子考愣愣忡忡地回了家。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連進門的時候老爹叫他也沒聽到。走到自己屋子裡關上門,連油燈也不點,就這麼坐在牀上。從懷裡掏出那塊令牌細看著,就著窗外的月光。

月光半明半朧。

姬無雙,我開始想你了。

現在才肯承認。

晉子考的眼也半明半朧。

“被拋棄了吧,那就去把人搶回來啊。”屋頂上傳來千歲寒的聲音。

“我不喜歡男人的。”晉子考道,他不覺得自己思念姬無雙就是喜歡他,他只是像每個正常人一樣思念一個朋友而已。或許是從小住在這山裡,和人接觸的不多,甚至於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姬無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的第一個朋友。所以他才格外地依賴姬無雙在乎姬無雙。

“我又沒說你喜歡男人。”

晉子考沈默了一會兒黯然道:“我是想見他又能怎麼樣,我那樣對他……讓我拿什麼名目去?”

一張紙片就這麼飄啊飄,飄到了晉子考眼前。晉子考拾起來看,是一張帖子。姬伯父邀請他和他老爹去陌塵山莊趁這個機會去湊個熱鬧。演武大會過幾天就是姬伯父的生日,姬伯父就想讓他們留下來在那裡過個年。

晉子考捧著那張請柬破涕爲笑。立馬從牀上起來點起油燈開始收拾包裹。

明天一早就去陌塵山莊。姬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