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張嘉祥認賊作父 洪天王率衆突圍

革命征程多坎坷,

膽赤志堅奈我何?

披荊斬棘掃阻力,

勇往直前無退縮!

且說張嘉祥剛剛打開房門,叫門人閃身進來,反手把門關好,對張嘉祥說:“火燈再談!”

就在這一瞬間,張嘉祥已經看清這個人的相貌:細長身材,有點兒溜肩,青色臉龐,鬍子連鬢;前額高聳,下面嵌着一對圓眼珠,烏黑髮亮;鼻頭上翹,底下突出兩片厚嘴脣,包着板牙。張嘉祥看他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來!他不由得提高了警覺:“你是什麼人?來此何干?”“我叫朱錫能,是東王帳下的左一監軍。”他見張嘉祥有些戒備,又忙解釋說:“大鯉魚田方和我是同鄉,他對我是比較熟悉的。聽說張兄受了杖責,我早就想來看看。一則耳目衆多,二則出入不便,才選了這麼個時候。請張兄莫怪!”張嘉祥冷冷地說了聲:“多謝關照!”朱錫能很但然,往椅子上一坐,把眉毛一挑,說道:“古人云:‘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哥們兒沒處過,難免老兄猜疑。不過,這沒關係,頭回生,二回熟嘛!您很快就會知道我姓朱的是什麼人了!”張嘉祥有點兒聽不進去,打斷了他的話:“請你說清楚點兒,夤夜來此何干?”朱錫能冷笑着說:“特來救你。”張嘉祥一愣:“救我?”“對,救你。”朱錫能的圓眼睛開始轉動起來:“老兄的遭遇,小弟都知道了。天德王若不庇護於你,你那顆吃飯的傢伙早搬家了。不過,那個東王可是不饒人的,遲早會抓你一朝之錯,把你幹掉。請兄莫存僥倖,趕快安排歸路纔好!”張嘉祥瞪着眼睛看着朱錫能,不知他是出於誠意,還是受人主使,前來試探!

正在此時,又有人敲門。張嘉祥提心吊膽地把門打開一看,原來是大鯉魚田方。大鯉魚見朱錫能在這裡,並不感到意外;朱錫能見大鯉魚前來,一點兒也不吃驚。原來他們早就接過頭了。大鯉魚對張嘉祥說:“朱哥是自己人,有話但說無妨。”張嘉祥這才消除了懷疑。朱錫能把投靠官軍的事情,半吞半吐他講了一遍,最後又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校。就憑張兄一表人才,滿身武藝,何必屈尊在草寇之中?要到了那邊,定會重用於你!”張嘉祥不停地點頭,說道:“無奈機會難得,怎樣才能混出城呢?”朱錫能道:“這一點請兄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借重您了。”張嘉祥道:“敢問朱哥,何時能聽到佳音?”朱錫能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這個嗎……目前不便披露,你就做好準備吧!”大鯉魚囑咐朱錫能說:“事關重大,朱哥切不可麻痹大意呀!”“嘿嘿嘿嘿,這點兒就請二位放心好了,我姓朱的沒長兩個腦袋!”三個人又談了一會兒,朱錫能才起身告辭。

張嘉祥把朱錫能送走,才問田方:“這個人靠得住嗎?”“沒錯,他早就投靠官軍了。不知那邊給了他什麼好處,這傢伙可夠賣力氣的。”張嘉祥道:“楊秀清也不是個省油燈。一旦走露了風聲,咱哥兒們可就吹燈拔蠟了!”“你就放心吧!膽小不得將軍做。”張嘉祥一聽,點了點頭。田方見沒話可說,也就走了。

時間流逝,半個月過去了。永安城內,軍民的生活更困難了。軍兵糧草殆盡,百姓斷了吃喝,甚至出現了餓死人的事情。天王想盡一切辦法,也未能扭轉困難局面。

這天晚上,天王又把諸王請來儀事。韋昌輝道:“永安城小地僻,我軍水盡糧絕,不宜再守,唯有突圍纔是活路。”天王道:“我也有突圍之心,無奈器械缺少,彈藥不足,恐怕闖不出去吧?”蕭朝貴道:“那也不能坐着等死!糧食已經斷了三天啦,全靠殺牛宰馬活着。再過幾天,把馬殺光了,突圍就更困難了。北王說得對,只有冒險突圍了。”對這一點,諸王都表贊同。但對奔何處去,仍和上次一樣,發生了爭論。石達開這次主張奔四川去,他說那裡是天府之國,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在那兒建國,最爲理想。韋昌輝還堅持殺回紫荊山區,因爲多數太平軍的老家都在那裡,俗話說,“故土難離”嘛!如到異地,恐怕軍心離亂。洪秀全則主張到湖南。他說湖南物富民豐,百姓對我同情,一可補充給養,二可擴充軍兵。然後取路去安徽,再沿江而下,直搗金陵。東王楊秀清與天王看法相同,他補充道:“金陵虎踞龍盤,乃六朝古都,扼水旱要衝。如能佔領那裡,即可控制東南九省,天下不難定矣!”由於天王和東王堅持,進軍的路線就這麼定了。

接着,他們又商量突圍的辦法。南王馮雲山提出做好突圍準備,三天後行動,走西門和東門。理由是:這兩座門外,敵軍防守比較薄弱。兩路人馬闖出後,到蓑衣渡會合,然後東進湖南。蕭朝貴說:“只給三天準備時間,是否太倉猝了。”南王說:“不能再拖了。三天內必須把突圍的準備做好。”衆王一致贊同。石達開又提議把突圍的人馬搭配一下。他剛剛說了幾句,就聽西城附近一陣大亂。東王急忙命人前去打探。就在這時,大將楊輔清面帶驚慌,跑進議事廳,氣喘吁吁地說:“朱錫能勾結西門監軍朱錫錕,準備開城投降清妖,已被小弟捕獲。請天王、東王聖裁!”

前文書說過,東王機警過人,他召見朱錫能時,就對他們五個人產生了懷疑。所以也不細究原因,反而把朱錫能和朱九提升,留在帳下使用。意在把他們穩住,讓他們充分表演。而東王卻在暗中派楊輔清對他們進行監視。當發現朱錫能常去西城轉悠,又去過張嘉祥的住處時,東王對他們就更加註意了,暗囑守西城門的軍兵,沒有東王的親筆手諭,不準開城。今天,朱錫能和朱錫鍋商議好了,要獻城投降,威逼軍兵開城,弟兄們不答應,跟他們要東王手諭。朱錫能發現已經露了馬腳,就下了毒手,殺傷十七八人。正在這時,楊輔清巡城趕到,將朱錫能和朱錫錕等捕獲。

書接前文。衆王聽了,無不愕然。楊秀清道:“把他們給我帶上來!”韋昌輝安排了一隊刀斧手,就見幾名彪形大漢把朱錫能推進廳內。此刻,這個叛徒十分狼狽,臉上、身上都是傷痕,跪在諸王面前,活像一條死狗。東王臉色鐵青,厲聲喝問:“朱錫能,你可認罪?”這個傢伙到了現在,已知性命難保,把心一橫,一句話也不說。蕭朝貴喝令:“重打!”東王擺手止住,又命人把朱錫錕帶上來。

朱錫錕倒很老實,跪在地上,涕淚橫流,不住地叩頭認罪。楊秀清對他說:“你已經是反骨妖人了。如能洗心革面,把你的罪過說清楚,還能取得天父和天王的恩典,不然的話,就要處以極刑!”“我說,我全說……”朱錫錕便把朱錫能如何拉他下水,以及前後的經過講了一遍。他還供出朱九等六十多人的名字。最後,他還供認:“朱錫能已與清妖聯絡好了,今夜二更天獻城,由我開西門接應。”石達開問:“接應的方法是什麼?”朱錫錕道:“佔領西城門後,在城頭放五堆篝火爲號,清妖就會趕來接應。”“現在是什麼時刻?”石達開問手下的親兵。有人回答說:“已接近二更天了。”

楊秀清明白石達開是什麼意思,馬上傳令把朱九等衆叛徒抓來,和朱錫能一同處死。只把朱錫錫一人留下,暫時看押在廊下。東王揮手斥退左右,這纔對諸王說:“看來,三天以後突圍是來不及了。我們將計就計,馬上殺出城去。天王意下如何?”天王點頭。東王又說:“現在就把兵力調動一下。石兄弟爲先鋒,韋兄弟爲後合,保着天王走東門。蕭兄弟爲先鋒,馮兄弟爲後合,保着天德王走西門。我領着秦日綱所部和女營、童子軍營爲中軍,相機接應你們。把笨重的東西一律放棄,行裝越輕越好。各路殺出永安後,到桂林會師。”爲了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東王又下令把朱錫餛帶上來,叫他到西城上燃燒篝火,把清軍引進來消滅。朱錫錕起誓發願,定要贖罪立功。東王把朱錫錕交給蕭朝貴,並暗囑他這般如此。蕭朝貴點頭領命而去。諸王也分頭召集本部人馬,做了安排,套車、鞴馬、搬運輜重,忙了個不可開交。

再說清軍統帥賽尚阿,他這幾天非常不安。咸豐皇帝已經發下幾道聖諭,責令他速將髮匪剿平,以安社稷。五天前的一道聖諭中說他糜師費餉,有負重託,革去了他的大學士頭銜。賽尚阿知道,這是個不祥的信號。如再拿不下永安,他的命運就更不堪設想了。爲此,他召集了幾次軍事會議,商量攻打永安的辦法,並督促朱錫能速獻永安。今天,賽尚阿接到朱錫能派人傳來的一封信,定於今晚二更獻城。賽尚阿大喜,馬上做了攻城的部署:伊克坦布爲先鋒,總兵壽春爲後合,左有向榮,右有烏蘭泰,他自統中軍,按照朱錫能所提供的路線,向永安進發。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接近二更時分,就來到西城外五里的羅盤鎮。

清軍先鋒官伊克坦布率領着兩幹騎兵,立馬在黑暗之中,查看着永安城頭的動靜。但見城頭上只有幾點微弱的燈光,忽隱忽現,並無火光。“什麼時刻了?”他急問親兵。“回將軍,二更整了。”伊克坦布皺起眉頭,略思片刻,剛想派人請示賽尚阿怎麼辦,突然看見城上亮起了火光,一處,二處,三處,四處,五處。伊克坦布見了,欣喜異常,急忙派人請示賽尚阿是否攻城。賽尚阿雖然感到有些疑慮,由於求功心切,最後還是命令按原來的計劃行動。

伊克但布領命,一馬當先,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西城門前。只見城門敞開,有一小隊人正在門前等候。伊克但布喝道:“朱錫能可在?”朱錫錕上前答道:“他正在城裡安排軍務,派我來接將軍。”“你是什麼人?”“我是他的堂兄朱錫錕。”伊克但布不見朱錫能,不覺一怔。正在他疑惑不定的時候,忽見城內殺出一隊太平軍。其中有人喊道:“朱錫錕,爲何大開城門?你要幹什麼?”朱錫錕大叫:“某已降了官軍!”說罷,舉起鋼刀,帶着那小隊人,向太平軍衝去。伊克坦布一看,信以爲真了。又聽有人喊道:“快關城門!快關城門!”伊克但布這下可沉不住氣了,把刀一擺,喊喝一聲:“進城!”雙腳一點鐙,催馬衝進城去。“殺呀——”官兵一聲吶喊,也跟着衝了進去。

這陣兒,賽尚阿的人馬也來到了,隨着伊克坦布往裡衝。就在這時,突然一聲信炮響,太平軍伏兵四起,殺聲震天。

書中暗表:這支太平軍是蕭朝貴奉東王之命,在城外埋伏的伏兵。他們對準官軍拋磚扔石,開弓放箭,鳴槍放炮。槍炮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真是驚天動地。

這時,伊克坦布已經殺進甕城,突然被太平軍的槍炮射住。他見勢不妙,急忙撥馬後退。城上飛來一隻流矢,射中伊克坦布的左眼,疼得他大叫一聲,栽落馬下,被戰馬踏成肉餅。他的兩千騎兵,都擠在甕城裡,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亂作一團,處於捱打的地位,死傷了一半掛零。僥倖逃出城的,卻衝撞了賽尚阿的大隊,他們自相踐踏,又死了不少。

這時,蕭朝貴已率領太平軍殺進清兵羣內,刀起處、血光閃,馬到處、人頭落,真好比虎入羊羣。殺得官兵立不住腳,足足退了五里多地。賽尚阿手提尚方劍,立斬多人,才把陣腳穩住。此刻,蕭朝貴已殺到面前。賽尚阿惱羞成怒,從親兵手中奪過一把三十斤重的大鐵刀,親自來戰蕭朝貴。於是,官兵與太平軍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兵對將,將對兵,殺了個難分難解。

蕭朝貴從賽尚阿的穿戴上看,就知道他是清軍的高級將領。邊戰邊想:擒賊先擒王,決不能將他放過!便施展開平生的本領,把大刀舞得呼呼直響,賽尚阿年紀雖然不小了,可是這傢伙武藝不凡,力猛刀沉,招精馬快,蕭朝貴未能把他戰勝,心中不住地發急,忙使了個“刀中加箭”。打着打着,便把大刀夾在腋下,抽弓搭箭,“嗖”奔賽尚阿的面門射去。蕭朝貴這招兒使得特別巧妙,大大出乎賽尚阿的意料。他見箭來了,忙把身子往右一歪,拼命一甩臉,這支透甲錐正射到他的肩頭上。賽尚阿嚎叫一聲,栽落馬下。蕭朝貴忙把弓帶好,馬如閃電,衝到賽尚阿面前,舉刀便剁。賽尚阿心頭一涼,閉目等死。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朝西王放了一支冷箭。蕭朝貴聽見風聲,趕緊伏身,這支箭便從他後腦擦過去了。就在這一瞬間,賽尚阿被親兵搶了回去。蕭朝貴眼看着到嘴的肥肉溜走了,急得“哇哇”直叫。於此同時,又有一人馳馬如飛,奔西王撲來。馬到刀到聲音到:“吹!姓蕭的,接刀!”蕭朝貴使了個“犀牛望月”,“噹啷”一聲,把刀架住。仔細一看,是張嘉祥!

原來,張嘉祥已經同意和朱錫能倒反永安。可是這小子異常狡猾,說完又後悔了,他想:我要和朱錫能一塊兒行動,倘若獻城失敗,被東王抓去,就會和他同歸於盡,白搭一條命。最好的辦法是不露面。假如獻城成功了,也有我一份功勞;萬一失敗了,我也有退身餘地。所以,今天朱錫能通知他二更行動時,張嘉祥就沒有參加。朱錫能被捉以後,決心和太平軍頑抗到底,也沒把張嘉祥供出來。而朱錫錕等人又不曉得張嘉祥的詳細情況。所以,這條大魚才脫了鉤。張嘉祥聽說今晚突圍,就去找大鯉魚、大頭羊等人商議藉機投敵的辦法。這些死硬分子,抱成一團,結成一幫,以保衛天德王洪大全爲名,混出了西城。在賽尚阿大戰蕭朝貴的時候,張嘉祥就趕到了。他一看賽尚阿中箭落馬,性命難保,認爲立功的機會到了,就向蕭朝貴放了一支冷箭。

話休絮煩。蕭朝貴一看是張嘉祥,一切都清楚了,只氣得瞪破虎目,咬碎鋼牙。他用刀指着張嘉祥罵道:“若知你是個反骨妖人,豈能留到今日!”張嘉祥也張嘴大罵:“爾等乃烏合之衆,背叛朝廷,我張某早就有意棄暗投明。豈能與汝輩同流合污!”說罷,舉刀便砍,蕭朝貴橫刀躍馬和他戰在一處。叛徒大頭羊、大鯉魚等怕張嘉祥有失,一起前來助戰,把西王困在核心。

這時,賽尚阿的箭早被軍醫拔掉,敷了刀傷藥,衆將勸他到後隊休息。賽尚阿大呼道:“本欽差奉旨督師,輕傷焉能下戰場?誓與髮匪周旋到底!”說罷,飛身上馬。官兵看主帥如此,士氣大振,也跟着殺了上來,把太平軍層層包圍。蕭朝貴招架不住,且戰且退,眼看又退到永安城了。

正在這萬般緊急時刻,忽從側翼殺來一支人馬。爲首的是一員小將:銀甲素袍,紅中紅帶,特別耀眼;跨騎一匹大白馬,手使一對鬼頭刀。誰呀?太平天國著名小將陳玉成。

陳玉成是廣西藤縣人,出生在廣西桂平。父母雙亡,隨叔父陳承鉻長大成人。道光二十九年,又隨叔父參加了拜上帝會,派在東王帳下聽用。東王見他機智勇敢,武藝超人,就命他爲童子軍旅帥。他手下有童子軍八百多人,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十一二三歲,打起仗來十分勇猛。前文書說過,陳玉成的童子軍現歸楊秀清的中軍管轄,突圍時負責接應各軍之責。陳玉成見西王遭到圍困,邊戰邊退,便向東王請戰。

楊秀清點頭,陳玉成便率領童子軍衝入敵隊,雙刀閃處,血肉橫飛,硬把官軍頂了回去。

陳玉成催馬來到西王面前,高聲稟道:“奉東王之令,特來輔助西王千歲!”“好!你要多加小心。趕緊隨我往外殺吧!”“遵令!”陳玉成一馬當先,又衝進敵隊。太平軍見童子軍如此勇敢,深受鼓勵,一個個捨死忘生,拼命衝殺。終於殺開一條血路,突破官軍最後一道防線——古蘇衝,安全轉移到山區。洪秀全的人馬也順利地衝出東門,進入山內。

且說賽尚阿,他於咸豐二年二月十六日奪回永安,一面申奏朝廷,一面出榜安民。他還把叛徒張嘉祥表彰一番,加爲遊擊將軍之職。張嘉祥受寵若驚,感恩不盡。爲向主子表示與太平軍決裂到底,願做大清國的棟樑,張嘉祥就把名字改爲“張國樑”了。

張國樑向賽尚阿提議,立即秣馬厲兵,追趕洪秀全。賽尚阿接受了他的提議,命向榮、烏蘭泰分兵兩路,以每日三百里的速度追趕太平軍。張國樑還自告奮勇,給向榮當先鋒。兩支官軍,尾隨太平軍而去。

且說楊秀清,他指揮三路人馬撤進“搶山”,稍事休息,繼續整隊前進。飢餓、勞累和長期營養不足,給進軍造成極大的困難,人們是多麼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哪!可是,後有追兵,不允許耽擱時間,所以,東王下了死令,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這塊險地。太平軍的軍令很嚴,誰也不敢畏縮不前。人們咬着牙,撐着腰,拄着棍,拖着步,互相扶架,向前走着。有的走着走着就昏倒了,有的坐下就站不起來,有的一頭栽到地上就嚥氣了。即使這樣,誰也沒說一句怨言,邁着艱難的步伐,默默地向前疾進。

再說天地會的人,平時懶散慣了,從來也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到了“搶山”後,坐到地上就不願動了。洪大全急了:“這兒離永安不遠,難道你們等死不成?”在他的催逼下,有少數人起身列隊。但是,大部分人仍然坐着不動。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受了傷的和少數婦女,竟哭哭啼啼哀求說:“再歇一會兒吧,實在是走不動了!”洪大全無奈,只好允許大家再歇半個時辰。他自己也找個背風地方,呼呼地睡着了。

這時,叛徒張國樑的先鋒隊趕到了,人喊馬嘶地來到“搶山”。他們發現在山坳裡有太平軍的人馬,張國樑馬上命人報知向榮。然後把大刀一舉,衝殺過來。洪大全的人馬逃跑不及,就地與官兵展開血戰。終因寡不敵衆,有兩千多人死掉,一千多人被俘,連天德王洪大全也被官軍抓去了。

張國樑見了洪大全,喜出望外。心想:我這回可有了升官兒的墊腳石啦!他騎在馬上,毫不知恥地冷笑着說:“洪大哥,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你現在後悔了吧!”洪大全一看張嘉祥,頭上頂着大帽子,腦後飄着孔雀翎,就知道這小子當了叛徒,他破口罵道:“背主之徒,豬狗不如,還有臉在我的面前逞威風?我洪大全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活着對得起良心,臨死也要有骨氣!”這一頓話,把張國樑罵得臉皮發燒,心頭亂跳,喝令把洪大全押走。

這時,向榮傳下令來,只把洪大全留下,把俘虜一律處死。可憐一千多名男女老少,均死於刀下。後來,洪大全被押送到北京,寧死不屈,被滿清政府凌遲處死了。

一八五二年四月八日,太平軍來到大洞山龍寮口。探馬來報:“天德王的人馬全被官軍殲滅。天德王也被官兵抓去了!”衆人聽了,大吃一驚!洪秀全眼滾淚水,仰天長嘆道:“天德王被俘,凶多吉少。可惜他夙願未遂,就遭到如此下場,痛死我也!”楊秀清咬着嘴脣,一言不發,立馬在高坡上,審視着地形。看了片刻,他問探子:“迫兵離我們還有多遠?”“回東王,最多十里。”楊秀清對天王道:“此處地勢險要,正好一戰。一則爲天德王和死難的兄弟們報仇,二則狠狠教訓一頓官兵,挫挫他們的銳氣!您看如何?”洪天王道:“正合吾意,你就分派好了。”楊秀清當即命石達開領本部人馬,埋伏在左翼叢林之中;命韋昌輝部,埋伏在右翼山崖之上;又命蕭朝貴率本部人馬繞到敵後,切斷敵人歸路。楊秀清親率中軍,在正面堵擊。羅大綱和秦日綱等保護天王,暫時躲到山後去。軍令傳罷,衆人分頭準備。

中午,烏蘭泰的大軍就追到了。他邊追邊想:你向榮抓住了洪大全,算得了什麼?我一定超過你,非把洪秀全抓住不可!有朝一日,我把這個頭號匪首獻給皇上,豈不立下特大功勞?他還怕向榮搶了他的功勞,因此急速而進,終於趕到向榮的人馬前面。他估計洪秀全的人馬已經不多了,沒有糧食,缺乏炮藥,定可穩操勝券!

這時,探子來報:“髮匪殘部就在前面。”烏蘭泰手執望遠鏡仔細觀看,就見對面山坡上,果然有一隊太平軍,旌旗不整,零零散散,人數不足千名,正向樹林逃竄。烏蘭泰喊了一聲:“來呀!”總兵長瑞、長壽、董光甲、石遠飛,副將馬長林、谷正鵬、劉西甲等都圍了過來。烏蘭泰道:“爾等升官的機會到了。請諸位再加一把勁兒,務必將洪逆抓住,剿滅髮匪!”“我等遵令!”官軍一下子散開,漫山遍野,奔山坡衝來。剛到半山坡,就和楊秀清的中軍營相遇了。

楊秀清爲保存兵力,傳令不準肉搏,只用山石、弓箭抵抗。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放炮和使用火銑。爲什麼?因爲彈藥已經快用盡了。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太平軍毫不氣餒,用石頭殺傷了大量官兵。烏蘭泰親自督隊,“嗷嗷”直叫。官軍依靠武器精良,終於搶上了山坡。

突然間,石達開和韋昌輝的兩支人馬,從官軍的左右兩肋殺了出來,官軍大亂。楊秀清的中軍又殺了回來,三路人馬把官軍困在核心。再看石達開,催着寶馬“胭脂紅”,像閃電一般衝進敵陣,迎面正遇上天津鎮總兵長瑞。長瑞舞動大錘來戰達開。翼王大吼一聲,一刀把長瑞斬落馬下,順勢又砍倒了長瑞的執旗官。那真是旗倒兵散,官軍亂成一團。石達開一眼看到烏蘭泰的大旗了,他雙腳一磕橙,衝殺過去。河北鎮總兵董光甲,急忙過來阻攔,被石達開手起一刀,砍掉了半個腦袋。烏蘭泰見石達開來勢甚猛,招架不住,趕快撤退。還沒撤出一里地,就被蕭朝貴攔住了去路。西王喝道:“爾還不下馬受綁,等待何時?”烏蘭泰聽了,嚇得幾乎墜下馬去。涼州總兵長壽急忙迎戰,不到三合,也被蕭朝貴一刀劈落馬下。西王吼道:“烏蘭泰已成了釜中之魚、甕中之鱉,一定要把他抓住!”太平軍一擁而上,要活抓烏蘭泰。

第四十回 圖苟安修宮選妃 議大計意見分歧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六十八回 衆叛親離人馬散 達開被困安順場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七十二回 忠王執意攻上海 英法組織常勝軍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三十八回 攀堅城八將奮勇 講道理天王勸民第七十回 洪秀全力挽狂瀾 太平軍重振威風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第二十三回 鬧象州搗甘王廟 戰惡奴會楊秀清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六十四回 攬大權國宗封王 石達開負氣遠征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五十八回 北燕密訂苦肉計 翼王怒責韋昌輝第九十九回 議大婚同治立後 受干預皇帝微行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第九十六回 李蓮英梳頭受寵 恭親王遭嫉被黜第四十回 圖苟安修宮選妃 議大計意見分歧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九十一回 按儀程梓宮迴鑾 用心機調兵遣將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二十八回 達開智破烏蘭泰 向榮狡計取東鄉第十七回 訂條約喪權辱國 拒入城粵民抗英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三十回 守官村披荊斬棘 進永安建制封王第九十三回 王公議罪權臣死 垂簾聽政野心達第七回 屈英夷奸賦受寵 摘頂戴忠良罷官第十六回 陳老虎吳汕灑血 賦耆英英艦談約第五十三回 釋私怨一致對外 慶功宴樂極主悲第四十四章 曾國藩創辦湘勇 石鳳奎兵敗寧鄉第九十一回 按儀程梓宮迴鑾 用心機調兵遣將第四十三回 翼王威震湘皖贛 肅順治出曾國藩第九十三回 王公議罪權臣死 垂簾聽政野心達第八十六回 萬壽節咸豐病危 奪權位蛇鼠相爭第八十七回 囑權臣密議後事 咸豐帝臨終託孤第九十二回 兩太后發動政變 風大臣先後遭殃第六回 率軍民加強防務 守虎門首戰告捷第四回 拒禁姻羣魔亂舞 頂妖風欽差執法第三十七回 石達開訪賢得寶 洪天王兵進武昌第五十七回 楊秀清被殺身死 韋昌輝別有用心第七十一回 五路會師破大營 咸豐破格用湘軍第二十三回 鬧象州搗甘王廟 戰惡奴會楊秀清第八十九回 恭親王叩謁梓宮 巧安排叔嫂密議第十九回 識英雄朝貴得救 論國事錢江逢知第五十七回 楊秀清被殺身死 韋昌輝別有用心第五回 滅威風洋商發抖 顯志氣虎門銷煙第四回 拒禁姻羣魔亂舞 頂妖風欽差執法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誘降 羅大綱以身殉職第九十九回 議大婚同治立後 受干預皇帝微行第六十九回 遠征軍陷入絕境 石達開屈膝請降第八十九回 恭親王叩謁梓宮 巧安排叔嫂密議第十回 換欽差依然賣國 平英團大顯威風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七十五回 太平軍二打上海 反動派再次勾結第九十五回 快人心權閹伏法 遭疑忌幼帝被責第八十三回 八里橋清軍慘敗 咸豐帝北走承德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九十七回 聞警報天津騷亂 激民憤捉拿柺子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十七回 訂條約喪權辱國 拒入城粵民抗英第六十九回 遠征軍陷入絕境 石達開屈膝請降第七十九回 咸豐帝荒淫無度 惠老爺樂極生悲第四十八回 挾天王秀清得逞 奪美女東王稱心第三十五回 囑後事南王傷逝 展前景道州擴兵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四十二回 圍張登清軍自拼 打馮官勝保技窮第九十七回 聞警報天津騷亂 激民憤捉拿柺子第十九回 識英雄朝貴得救 論國事錢江逢知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三回 選刺客疤六愛計 斬煙犯顛地吃驚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四十八回 挾天王秀清得逞 奪美女東王稱心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五十二回 剛愎自用造冤獄 公忠體國破清妖第五十七回 楊秀清被殺身死 韋昌輝別有用心第四十回 圖苟安修宮選妃 議大計意見分歧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五回 滅威風洋商發抖 顯志氣虎門銷煙第二十八回 達開智破烏蘭泰 向榮狡計取東鄉第五十六回 洪仁發受命搬兵 韋呂輝奉旨回京第二十七回 太平軍金田起義 清政府兩路調兵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六十六回 楊輔清率部反正 賴國舅瓷都請援第九十六回 李蓮英梳頭受寵 恭親王遭嫉被黜第三十七回 石達開訪賢得寶 洪天王兵進武昌第五十一回 反間不成身受縲 窮兇惡極誣好人第五回 滅威風洋商發抖 顯志氣虎門銷煙第十八回 施奸計攘內媚外 謀生活舉碾求銀第九十一回 按儀程梓宮迴鑾 用心機調兵遣將第八十八回 兩太后密謀定計 恭親王決定北行第四回 拒禁姻羣魔亂舞 頂妖風欽差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