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行來,皇甫岑胯下戰馬的腳力早就承受不住了,幸好憑藉手中權利,再有劉虞各處通知,在幽州各處郡守處,都配備了雙馬前行。不過,即便是這樣,趕到幽州境外,也換了大約有三、四匹戰馬。
皇甫岑如此玩命的趕路,是知道此地到河間的行程的。
當年一出遼東之時,他就是在河間遇見的程普、沮授等人,也是那個時候結交下程普、沮授的。
誰也沒有想到,時隔數年後,他皇甫岑今天還會南下。
他們急,同樣有人比他們急切。
呂布從平城出來後,就一直在尋找皇甫岑的下落,他不清楚,皇甫岑究竟有沒有從營口打完仗回來,如果皇甫岑輸了,也許就此身葬遼東,也就沒有必要在苦苦追尋。可,如果皇甫岑真的打贏了,那麼呂布知道自己非除掉他不可。畢竟皇甫岑的聲望已經達到了鼎沸,如果營口再勝,那就是名利雙收。
不僅那些閒散遊俠心生嚮往。
就連天下百姓也生起投靠之心,那個時候,你在想同皇甫岑爭奪利益,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當然,呂布也很清楚,丁原是利用自己,自己也不過是同丁原彼此利用而已,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助丁原等上高位,那個時候,自己就該一腳踢翻丁原在地。
他呂布絕不可能屈居人下。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幫助丁原打到幷州的對手——皇甫岑。
呂布的第一站,便是皇甫岑昔日求學的老家,涿縣。
涿縣隸屬遼東,如果幽州真有皇甫岑什麼消息,這裡一定是最先知道的,所以,呂布敢肯定,這裡就是等待皇甫岑必經之地。
事實上,他住了幾日,都未曾見到街道之上有誰的人影。
他這一次又如往日般的走上涿縣城內,一條由北向南,畢竟的主幹路。然後像往常一般,走進那條靠近主幹道,能一眼觀望到主幹道上一切的酒肆內。
此時,涿縣的酒肆已經換上桌椅,這種河東傳來之物,畢竟是皇甫岑成名之地,涿縣老百姓也頗能接收河東那一套。
呂布一如往常,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這個位置,是他找了好久,才發現城內唯一一個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
叫了兩斤牛肉,一壺酒水,便坐在那裡久久不言。
酒家老闆也引以爲常,起初以爲這人有什麼毛病,久而久之,人家也從來不差自己銅板,久而久之就慢慢習慣了。
呂布還未喝上幾口酒水,就發現從樓梯口處上來兩個人。
如若往常,呂布定然不會在意,可是,這陣響聲過後,呂布就感受到了一股相同的氣場,那是一種龐大的壓力,一種無形的氣場,對面而來的幾個人是練武的,而且還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所以,呂布也格外的對這幾人加了注意。
一行兩人,背後都用布包裹一把長長的兵刃。
呂布一眼就瞧出,那是長槍,如果不差,還應該是戰場上常用的兵刃。
“兩個使槍的高手。”呂布撇撇嘴,喝了一口酒水,轉回頭繼續瞧着窗外人來人往。
他的低喃,引客而來的店小二沒有聽到,可並不代表沒有人聽到,那走在最前頭的年輕人就忍不住瞧了一眼呂布,身後兩人也對呂布加緊了注意。
這兩人,正是從營口先走一步的張繡、張任師兄弟二人。
他們三人本打算在此各奔前程歸家訪友的,上酒肆喝上最後一頓酒水的,畢竟三人一再涼州,一再西蜀,一再常山,天南地北,誰也不知道今番一別,何年能見?趙雲去上茅房,所以落後一步,只有張繡和張任先上來了。
但是剛一上樓,他們便察覺了呂布的存在,同自己二人一樣,此人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長兵刃,只不過戟上掛着月牙形的兵刃。
“是畫戟!”
面色冰冷似霜的張任掃了眼呂布,平靜的回道。
他一出口,張繡就深吸一口氣,張繡聽師父童淵說過,天下間長兵刃雖然以槍爲王,但最難使,也是最難學會的兵刃是戟,它的兵器頭部添加了一部分月牙斧,招式變化就多了幾分。
非是一般人,都難以習得此物。
可以說,方天畫戟絕對是一把難以把握的兵刃。
能使得動這種傢伙的人,手段自然也非同小可。
加上方纔的氣場,張繡可以肯定,面前這個人的武藝絕對非同一般。
或許是瞧出張繡的心思,已經坐下的張任,淡淡回道:“在你我之上!”
張任這又一出口,身旁的張繡長大口,呆呆不語。
張任雖然不是三人實力最強的,卻應該是最自傲的,就連師父童淵誇讚趙雲的時候,張任都沒有承認過趙雲比自己強,因爲,張任總認爲有朝一日超越趙雲。可是眼下張任說話間,已經承認自己比不過面前這個不認識的人,也間接承認,他沒有機會超越這個人。
張任的這般表現倒是讓張繡目瞪口呆。
“對上老三如何?”
張繡壓低聲音問道。現在張繡也沒有想起,有哪個人物有這種實力,師父童淵並沒有交代過有這樣的高手存在啊!而且,年紀還如此年輕。不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老三?”張任凝望樓梯口,淡淡道:“他上來就知道了。”
其實,張任想說,趙雲還太稚嫩,同眼前這人比起來也僅有幾合之戰,不至於落敗太多,但同樣沒有機會贏!
只不過,張任還是心中有些許希望,畢竟同門三人竟無一人是眼前對手,說起來很沒面子。
“蹬!蹬!蹬!”
隨着兩人相談之間,樓梯口處想起陣陣急促的舒緩的腳步聲。
“哎呀,上完茅房倒是輕鬆了許多。”趙雲慵懶的抻直雙臂,就像一個處世未深的孩子般,吼道:“大哥,二哥,你們要好酒沒有?這些天都沒有吃過酒水,可饞死我……”
話還未說完,趙雲的腳步便停留在原地,目光盯着正嚼着牛肉的呂布身上。
呂布也機警的察覺到面前上來的這小廝,雖是一怔,卻裝作毫不在意。聽這話,他聽出來,這後來的年輕人是同方才那兩個使槍的高手一起的,三個用槍的高手出現自己的面前,雖然自己不一定要怕他們,但呂布知道自己此行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量還是不要招惹面前這三個人。
尤其,最後上來的年輕人,一見便知高下,武力要比之前二人高上一個檔次,直追白馬義從之中的黃、關、張三人。
見呂布並不理會,趙雲也警惕的走到張繡、張任身旁,緩緩坐下。
“呵呵。老三,怎麼樣,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張繡一笑,隨即調侃道。
“嗯。”
趙雲只是本能的迴應了一下,卻不搭言,事實上這麼年輕的高手趙雲還是第一次見,如果對面這個人(呂布)要是同師父童淵一個年紀,或者是久負盛名的宗師,比如槍王——韓荀,他就不會這麼受打擊了,可是面前這個人實在是年輕的很。
“老三,注意他的戟。”
張任若無其事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趙雲知道二哥張任從來都不會胡亂說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包涵另一層深意。
趙雲自然加重了對那杆畫戟的重視。
“有什麼……”
張繡話未未完,從旁趕來的店家把茶水遞上,詢問着吃些什麼。
張繡被打斷,心情不好,不滿的吼道:“喂,你們這裡怎麼同他處酒肆不同?”
“哎呦喂,怎麼了這位客官?”
店家瞧見他們的包裹下的兵刃,嚇了一跳。
“大漢向來都是席地而坐,長嘆對飲,爲何你這裡弄了這麼高的几案,還有這些破凳子!”
張繡初次做,雖然沒有什麼不妥,但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隨即大聲吼了起來。
見張繡這麼問,那店家一副你是外地人的表情,鄙視道:“你們連這個都不清楚呀?”
“怎麼,很普遍嗎?”
張任記憶裡超強,總是能記起很多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別說,這麼一想,卻是發現這種高矮椅子很常見,隨即開口問道。
“當然普遍了。”店家解釋道:“廬下雙壁的名字聽說吧?”
張任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張繡則是搖了搖頭。
趙雲根本沒理這茬,依舊盯着呂布的舉動。
“嗨!”店家一嘆氣,似乎在感嘆自己面前這些人竟然如此白癡,迴應道:“白馬都尉的名字知道吧。”
突聽這名字,就連呂布都猛然轉頭盯着店家。
二樓之上也只有呂布同他們師兄弟四人,四個人同時盯着店家,而且還是絕頂高手,店家自然嚇了一跳,略帶結巴的迴應道:“這就是皇甫大人發明的。”
“他不是在營口嗎?”
趙雲白癡的問道。
“可不是在營口嗎?”店家拿起一旁的抹布,退下樓道:“這東西都在河東流傳六七年了,要不怎麼說你們是土老帽呢?什麼都不清楚。”
“嘿……他在笑我們!”
趙雲一瞪,可惜店家眼尖已經離去。
呂布則是失望的嘆口氣,繼續往窗外觀望。
此時,大街之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起來,街口一處城門下圍聚着一羣人擁堵在那裡,不停的低喃着什麼。隨着時間流動,慢慢圍聚的人越來越多。
呂布機敏的察覺那裡的異動,隨即大聲的揚頌道:“店家!店家!”
“唉,來了。”
剛剛下去的店家再次上來,靠到一旁,迴應道:“這位客官有什麼吩咐?”
“吩咐到沒有。”呂布眉頭沉下來,故作怒色的指往窗外,道:“那裡做什麼,吵得我吃不好酒水!”
“哎呦,你說那裡呀!”
店家沒有方纔那般膽怯,反而面帶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麼,你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呂布不明,開口追問。
那店家笑着回道:“我也是剛知道的。”
“廢什麼話,快說。”
呂布一怒,雖然如此,卻一直凝視着窗外的動靜。
他二人對話,一旁的趙雲師兄弟三人也被吸引過來,這等小縣城,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人人含笑,彷彿遇見了什麼喜事一般。
“哎,哎。”店家回道:“客官不清楚不怪,客官要是知道定然高興。”
“這麼高興,你倒是快講!”
“白馬都尉又打勝了。”店家壓低聲音靠在呂布的耳畔,雖然盡力控制自己,卻壓制不住的擡起頭,道:“說起來這白馬都尉還是我們涿縣的人,他在大儒盧植門下求學,年少時便同師兄公孫瓚揚名鄉里,誰想到如今他名聲越來越大,竟然打了這麼多勝仗,幾年前八百破十萬,可是把夏育丟的大漢面子找了回來,眼下,他隻身前往遼東,沒有一兵一卒,一路招募,竟然又打贏了這鮮卑、烏丸聯軍,客官,你說,高興不高興?”
“又贏了?”
呂布神情肅穆,他猜過這種結局,可是當事情真的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竟然還是有些許不相信。
隻身破敵,這等人的魄力和能力究竟何樣?
呂布很清楚,接下來,皇甫岑的名聲註定鼎沸,註定讓大漢再次沸騰,這連番破敵,他已經成爲遼東的神話,他已經成爲大漢最富盛名的名將。
“可不是嗎?”
那店家沾了同鄉之誼,自然歡喜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趙雲三人聞此,彼此面面相覷,嘎了嘎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又要想什麼?他們親身經歷了這場大仗,而且是最後關頭斬殺柯比能才挽救了一場大漢的劫難。雖然他們很清楚,那場大仗有多麼慘烈,但是他們感觸沒有旁觀者那麼深。跟沒有呂布那般矛盾的心思。
“消息可爲真?”
呂布一把提起酒家的衣領,問道。
“當真,州刺史大人發送下來的,自然爲真。”
“如此?”呂布遲疑的想了一下,問道:“這消息何時來的?”
“應該是才從刺史那裡發下來的,不過,這仗估計早就打贏了。”
酒家迴應了一句。
呂布提起畫戟,扔下幾個銅板,便往樓下走,嘴裡還低嘆一句:“糟糕!來晚了!”
見此,趙雲提起長槍,便要跟了上去。卻一把唄張繡拉住,問道:“老三,你幹什麼去?”
趙雲掙脫,人影已然下樓道:“這等高手如果不切磋一下,豈不是有負學武之名?而且此人如此關注皇甫岑,定然有事。我等同皇甫大人有舊,則能坐視不理。”
言盡,人影不見。
張任看了眼張繡道:“先跟上去看看,如果我沒有看錯,那個人必定同師叔有關係。”
“誰?”
“幷州李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