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皇甫岑同曹操道別,連老師盧植、天子劉宏都沒有見,便趕往洛陽城外的鐵匠鋪,尋東都神匠——馬釗!
昨夜看似很平淡的幾句對話,卻對皇甫岑留下很深的印象。
曹操在歷史、演義、小說中有很多面,卻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他曹操絕對稱得上——梟雄。有手腕,有氣魄,有忍耐,有厚黑,簡直就是集合了梟雄所該俱被的所有品質。皇甫岑以爲曹操這樣的梟雄不應該是先天具有的,一如劉備,現在依舊是豪俠性格。可曹操不同,現在的他很可怕,很老道。可能是曹操的閱歷,讓他擁有着常人沒有的眼光、魄力、手腕。從現在開始曹操就在蓄積實力。
當然,同樣曹操也對皇甫岑進行了試探。
從昨晚談論太平道,簡簡單單的兩三句話,便暴露了曹操的野心。
曹操看的很清,他對時局察覺的很細,他能看出自己是天子劉宏的棋子,也能看得清,天子劉宏正在極力挽救這江山。
不過他曹操卻不相信天子劉宏能挽救這江山。這就是他曹操與皇甫岑最大不同的地方。皇甫岑一直都在相信天子劉宏能扶大廈之將傾。即便前頭困難重重,可是天子劉宏有他皇甫岑,有他這樣時空穿越者,能後世的金手指來挽救堪堪欲墜的大漢。
“大人。大人。”望着跨馬怔神皇甫岑,戲志才連聲提醒。
“哦。”皇甫岑被戲志才喚醒後,才發現自己竟然過了鐵匠鋪都不知道,對自己無奈的一笑,曹操爲人如何,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現在最主要的是在河東這塊試驗田實行改革,增強天子劉宏中興的信心,只要兩人合力,改善天下百姓的生活,那黃巾起義就會被推遲,甚至說消散於無形。
“還在想曹操?”戲志才問道。
“嗯。”皇甫岑點頭,沒有否認。
“他在等。”
“嗯?”就連關羽也被戲志才這話吸引,擡頭不明的看着。
“是。”皇甫岑跳下馬來,惆悵道:“我們都在等,可是他在等人心喪亂,我卻在等民心安定。”
關羽一愣,都忘了下馬。
戲志才長嘆一聲,道:“這就是大人與他的不同。”
“我卻覺得自己婦人之仁。”皇甫岑也不搭理兩人,把馬綁到一旁的栓繩上,擡腿走進鐵匠鋪。
此是初夏。鐵匠鋪里人煙稀少,卻不冷清,反倒是剛一進鋪子,皇甫岑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熱浪朝着自己而來。
一赤裸着上身,揮舞手中鐵錘的漢子停下手中活計,掃了眼皇甫岑。此時,戲志才和關羽也進來。目光定格在皇甫岑和關羽的身上,言語冷淡的說道:“現在沒有你們趁手的兵器了,要想要應手的兵刃,留下字跡需求,一月後來取。當然訂金要付尋常兵刃十倍。”
“十倍?”戲志才錯愕道。
皇甫岑一笑,原來這匠人把自己三人當做求兵刃的了,開口問道:“我們來找馬釗師父,他在嗎?”
“師父沒有,匠人倒有一個。”見皇甫岑說話斯斯文文,那匠人也沒有過於冰冷的回道。
“岑想見馬釗師父,不知……”
“你找他作甚?”見皇甫岑執着,那匠人隨手把正在鍛造的兵刃再次扔進火竈中,擦了擦手上的汗水,上下打量着皇甫岑。“他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也不是什麼諸冶監的能工巧匠,俗人一個,見與不見都無所謂。”
見匠人如此說話,皇甫岑插拳稟道:“閣下可是馬釗?”
“好眼力。”馬釗一怔,笑道:“只憑幾句話便能猜出我是誰,你算是個人物。”
身後戲志才聽馬釗之言,撲哧一笑,心道這個傢伙竟然在說皇甫岑是個人物,能打贏遼東那一仗的皇甫岑,可是英雄,在他口中竟然還算是個人物。
馬釗瞧了眼戲志才,似乎很不滿的說道:“他們二人都有勇略,我是打不過,可你一個文弱書生竟敢嘲笑與我,難道想我走上幾何嗎?”
戲志才忒了一口,跟着皇甫岑到現在,還真沒見到幾個跟自己針鋒相對的人,剛要開口說話,便被皇甫岑攔了下來。
“哼!”瞪了眼戲志才,馬釗轉回火竈旁,道:“想要什麼兵刃,說吧!”
關羽想說明來意,卻被皇甫岑攔住,笑道:“我們來的急,恐怕即刻要走,現在有沒有應手的兵刃?”
馬釗回道:“有,只是不知是步戰還是馬戰?”
“我這朋友力大無窮是馬上戰將,想要一柄利器,衝鋒陷陣。”皇甫岑一指關羽說道。
馬釗心中有數,點頭道:“你這位朋友身長九尺二寸,顎下三綹長髯,一雙鳳目,卻是一上將之姿。我這鐵鋪倒是有些兵刃,不知他可得心應手。”
“試一試便知。”戲志才彷彿也猜到皇甫岑要幹什麼,隨聲附和道。
馬釗起身,道:“跟我來。”
皇甫岑也沒有什麼忌憚,跟着便走。
“我這裡倒是有幾樣兵刃,都是東都洛陽那些無用的諸冶監人扔在我這裡,我又反覆淬鍊幾次,纔打磨出個樣子,看在你一眼能瞧出俺馬釗的眼力上,我就贈你一柄神兵。”說着便到一個緊鎖的屋子內。
“神兵?”戲志才吧嗒吧嗒嘴,自言自語道:“能有多神?”
“見了就知道。”馬釗似乎也很不喜歡戲志才,只要戲志才說話,就同他頂嘴。不忘譏諷道:“你這種人一輩子都別想拿動它。”
“哼!”戲志才冷哼,道:“書生殺人不用刀。只有莽夫纔會衝鋒陷陣。”
說到這裡的時候,關羽臉色一冷,回身瞪了眼戲志才。
戲志才自知沒趣的閉上嘴。
他不說,空氣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此時那房門也正好打開,隨之一股冰冷的寒氣襲來。
皇甫岑頓時覺得身子驟冷,問道:“馬釗師父,這是何地?”
馬釗未言,走入,隨手撤下黑布,一排掛在牆上的兵刃頓時露了出來。“怎麼樣,這七八柄兵刃有十年未沾血了,都是前朝名將遺留的兵刃,經過我反覆淬鍊,才成如今模樣。
“嗯。”皇甫岑把玩一番,嘆道:“雖不鋒芒畢露,卻勝在寒氣逼人,想來都是些好兵刃,雲長,你來尋一把應手的兵刃,如果馬釗師父有什麼要求,我等照付。”
關羽也不揶揄,能尋得一把得心應手的兵刃可以說是武人畢生所願。掃視着他面前掛的刀、槍、矛、戟、槊、劍等等,各式各樣的兵刃都在眼前。
看着關羽欣賞的樣子,馬釗得意洋洋的端着肩膀,他很滿意關羽流露的表情,這些都是自己千辛萬苦淬鍊復原的神兵,它們本身的材料製作就是上成品,更不用說它們本身就是具有一定水平的兵刃,用來對付眼前的關羽,可以說綽綽有餘。
“哎,我說你很有信心嗎?”戲志才笑了笑,調侃道。
“廢話,它們本就是名將遺留之物,加上我的反覆淬鍊修復,已經可以說是當世無雙之作。”
“當世無雙?”戲志才端着肩膀,笑道:“不見得吧,要是無雙兵刃,早就被洛陽那幫紈絝子弟搶走了,哪裡還有你在這裡顯擺。”
“哼!”馬釗頭也不看戲志才,冷哼道:“如果沒有我的鑰匙,這把鎖還有這個屋子是決然不會有人能進來的。”
他這麼一說,皇甫岑的興致頓時被吸引了過去,問道:“馬釗師父說這間房子其實是個密室?”
“可以這麼說吧?”
“你的兵刃當世無雙,我們的朋友也是世之虎將,恐怕你這些兵刃都不會讓他得心應手。”戲志才調侃道。
“你。試試就知道。給。”說着便把牆上掛着的兵刃扔到關羽手上。
關羽很輕鬆的一抖手腕卸力,然後掂量幾下,不是很滿意的搖搖頭。
“我說你就不能拿些大件?那麼小的劍,我都拿得動,更何況是他。”戲志纔再說。
馬釗臉色驟變,對着關羽指道:“那柄長槍你試試。”
關羽沒有在意,很輕鬆的拿起那柄長槍,又提起另一把長矛,平靜道:“兩把兵刃順手是順手可是分量有些輕。”
馬釗臉上的陰線驟落,彷彿下定決心道:“這柄馬槊乃是我光武名將馬援的兵刃,你試試,如果你要是能拿起來就算我輸,如果不然……”
“如果不然……你當怎地?”戲志才就等着馬釗上套,故意激問道。
“如果不成,老子就再給他打造一柄。”馬釗狠心道。
“可我們等不及。”戲志纔再激將。
“那我可以派人給你們送去。”
“空口無憑,而且路上又不安全,如此神兵,定然有人惦記。”
“你。”馬釗憤恨說道:“我馬釗說話從不食言,既然你怕丟失,那麼好,我可以隨你們去一趟,打造一把絕世兵刃。”
“好,如果關羽能提起來這柄兵刃,你就跟我們走。”戲志才拍板道。
“好!”話音剛落,馬釗便發現了戲志才的陰謀,怒道:“你們是故意誆我?”
“哎,是你說的一諾千金,不可食言。”戲志才嘻嘻一笑,回身看着皇甫岑,明目張膽道:“大人,怎麼樣?”
三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哼!”
“馬釗先生勿憂,我等不是壞人,我河東可有鑌鐵礦數座,又有黃河天上水,只要馬釗師父能去,這絕世神兵淬鍊就更不愁。”皇甫岑以河東水利、河東鐵礦利誘馬釗。接道:“而且,馬釗師父家小我們也可以接來敬爲上賓。”
“河東?”馬釗似乎注意到什麼字眼,然後冷眼瞧了瞧關羽,道:“先看看他能不能提起那把兵刃再說吧!”
言語之中,多有不屑。
可是他說話間,關羽雙臂較力,氣沉丹田,一張紅臉頓時憋得鼓鼓的,“啊——啊!”
伴隨着一聲撕裂天際的吼聲,那柄長槊被關羽生生舉起。
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瞧着關羽。
戲志才驟然反應過來,笑道:“怎麼樣,這你該跟我們走一趟了吧。”
馬釗沒有去理會戲志才,只是點頭自語道:“那長槊是我打在兵器掛上的,是死物,他,他,他是怎麼舉起來的?”
“不可思議吧。”戲志才笑道:“不可思議的多着呢,只要來到河東你就會知道了。像他這樣的傢伙,我們河東多得是。”
“你是?”
“戲志才。”
“他是?”
“皇甫岑。”
“白馬都尉——河東太守?”馬釗的嘴巴就差一點沒有掉到地上,他一輩子也沒有想到赫赫威名的白馬都尉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來迎接自己去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