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藍剛下樓,小衛打來了電話。
“姐,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見你跟隊友打遊戲很專注,就沒跟你說。”這個小區稍微有點偏僻,甘藍需要走一段路才能打到車。
“那姐,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去車站。”
“你送我去車站?然後我又把你送回來嗎?”甘藍邊走邊注意有沒有出租車。
“額…”小衛語塞。
“呵呵,沒事,姐姐又不是第一回來上海了,不用擔心我。”甘藍知道小衛是擔心她,不枉自己那麼疼他。
“那,姐,你要注意安全。”小衛剛要出門,只得又折回來。
“姐…”小衛剛想說些什麼,咬了咬下脣,還是沒開口。
“怎麼了?”甘藍疑惑。
“沒事,姐,我掛了。”小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易捌正要送好友離開,兩人剛到門口便見小衛在門口。
“要出去?”易捌問道。
小衛搖頭,將自己的情緒掩蓋下去,從今以後哥哥和姐姐不在身邊,自己得一個人了。
翌日下午七點鐘,上海一家大型體育場館將舉行一場演唱會,是去年破繭音樂剛推出的一個男女組合——甲乙,年初剛在一個音樂類的比賽拿了冠軍,加上他們顏值高,一時爆紅。
破繭音樂趁熱打鐵,今年就給他們辦了場演唱會。甘藍中午就來排隊,望着見不到頭的隊伍,實在頭疼。
甘藍正排着隊,衛將行來了電話。
“包菜,小衛的事怎麼樣了?”衛將行那邊傳來噼裡啪啦的鍵盤聲,這廝又在網吧。
“搞定了。”甘藍道。
“嗯。”衛將行應了一聲,就沒在說話,噼裡啪啦的聲音更響了。
“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甘藍又道。
“不過什麼?”衛將行問。
“感覺俱樂部對小衛有點…有點太好,不僅派專車來接,lol分部經理雲端和選手易捌還親自來接小衛,這待遇,不像是對一個新人選手該有的待遇吧。”甘藍總感覺哪裡奇怪。
“誰去接小衛了?”衛將行那邊的鍵盤聲戛然而止。
“lol分部經理雲端。”甘藍道。
“不是,還有誰?”衛將行又問,語氣有點奇怪。
“易捌。”
“那個易捌?”
“還有哪個易捌?就是那個你們天天叫爸爸的易捌。”這幾年易捌憑着在下路的統治力,吸了無數的粉,男粉居多,衛將行他們幾個私下裡崇拜易捌得直叫爸爸。
“我爸去了?”這句話衛將行又恢復成他往日的語氣。
“是,還和小衛有說有笑的呢?我還是第一回見他笑,非常帥。嘿嘿,將行,嫉妒不?我可以近距離觀賞你爸爸的笑顏,哇,真是太帥了,嘖嘖,看不夠。”甘藍一頓吹。
“滾,老子纔不嫉妒,老子自己就是盛世美顏。我是欣賞他的操作,不是看顏值。懂不懂?”衛將行一副吊吊的語氣,“至於接小衛這事,這不很正常嗎?咱們小衛實力擺在那裡,人家要是不重視那是沒眼光。”
甘藍一笑,將行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對了,你回來了嗎?幾點到,我去接你。”衛將行又問。
“沒呢,今天上海有甲乙的演唱會,他們第一場演唱會,我來捧個場。明天回去,到北站的時候差不多九點。”甘藍回道。
“行,明天去接你。”衛將行知道甘藍的愛好,便也沒多說什麼。甘藍有空沒空都跑去看演唱會,她平日裡賺來的錢一半都花在這上面了。
“謝謝哥。”甘藍嘿嘿一笑。
“不謝,自己在上海玩的時候注意安全,把人見了就回來。”衛將行那邊又響起了噼裡啪啦的鍵盤聲,電話很快就掛了。
六點左右開始進場,進場的時候附近有粉絲後援會在發應援,甘藍自己本來就穿着一件印着甲乙照片的T恤,這是她特意去定做的。
今日雖是甲乙的演唱會,但破繭音樂公司的歌手演唱會的慣例,公司的其他已出道的歌手會來撐場子,所以應援除了甲乙的,破繭音樂的其他歌手也有。
看了看應援桌,甘藍領了一種頭牌燈,這個頭牌燈上印的人不是甲乙,是破繭音樂的一位不怎麼出名的男歌手。
這位歌手藝名爲甜苦,很特別的名字。他是破繭早年間的簽約的歌手,當年憑着兩首歌紅了一陣,加上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沒再出新作。破繭又後續捧了不少新人,甜苦就慢慢淡出粉絲的視野了。
甘藍非常喜歡甜苦那兩首歌,也算是甜苦的一個死忠粉,但她這兩年從沒在任何一場演唱會見過他再登臺唱歌。
甘藍的位置很靠前,但在舞臺靠近後臺的側邊,這裡觀賞視野不佳,幾乎看不到歌手,但價格很便宜。
演唱會嘛,是來聽歌的,又不一定要看人。
七點,演唱會準時開始,甲乙伴着歌舞亮相,場館裡排山倒海般的呼喊聲。
甘藍隨着人羣大聲尖叫,整個人跟瘋了似的,她旁邊的倆男生一度以爲她的甲乙的瘋狂粉,悄悄離她遠了點。
演唱會持續了近四個小時,今天破繭來了三位歌手助陣,都是當前當紅的實力派歌手,不出意外沒有甜苦。
此時臺上正是破繭臺柱子徐業在表演,唱跳型熱舞,引得粉絲尖叫不止,愣是快把甲乙的演唱會整得他自己的了。
甘藍本來也是其中一員,但她眼角餘光突然掃到舞臺下靠近後臺位置正在候場的甲乙。
坐這種邊角位置的好處就是有機會看到候場的歌手,甘藍正想着要不要過去要個簽名,就看到後臺出來一人,其手裡拿着一把吉他,遞給了乙。這人穿着黑色衛衣,戴着衛衣帽子,看不見,估計是工作人員。
甘藍關注的是緊跟這工作人員身後的人,這不是易捌嗎?甘藍悄悄拍了張照片發給了衛將行,問:帥不帥?
隔了兩分鐘,那邊只回了一個字:滾。
甘藍笑瘋了,她隔壁座的妹子默默又離她遠了一點,這姑娘怕是看演唱會看瘋了。因爲甘藍坐在觀衆席裡,身處人羣中,易捌沒有注意到她。
徐業表演結束,甲乙登臺,他們最後一首歌的造型十分簡單,兩人白色短袖短褲,臉上的濃妝換成了淡妝,簡單清新。
“今天最後一首歌叫《甜甜》,是新歌,今天第一次唱給大家聽,是首慢情歌,非常好聽,希望大家可以安靜地聽完。”乙說完,低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調試吉他的甲。
乙點頭,甲微微一笑,演唱開始。
吉他彈唱,除了甲的吉他,沒有其他的伴奏,隨着兩人清澈溫暖低緩的歌聲,全場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靜靜地聽着甲乙的歌聲。
甘藍也安靜下來,閉着眼睛享受着這天籟之音,確實很好聽,曲美詞美聲音美。
但當乙唱到後半段的某部分時,甘藍突然睜開眼睛,神情訝異。
她側頭看向易捌那邊,只看到易捌跟着那個黑衛衣工作人員離去。
“一首《甜甜》送給在場的每一個人,希望你們的每一天都是甜的。也希望大家就如歌裡的最後一句詞,不念過去,不畏將來。謝謝大家。”臺上甲乙起身致謝。
甘藍突然眼睛有點酸澀。
翌日,九點,重慶北站北廣場,出站口。
甘藍走了出來,徑直走向路邊的一輛奇瑞,開了前門副駕駛,坐了進去。
“你眼睛怎麼回事?昨晚沒睡?”衛將行瞅了甘藍兩隻紅彤彤的眼睛,嚇了一跳。
“對啊,演唱會非常精彩,導致我看完後激動了一晚上,睡不着。”甘藍繫上安全帶,就開始躺屍。
“至於嗎?我看了視頻,也沒那麼好看啊。”衛將行道。
“喲呵,將行,你看了昨晚的演唱會?”甘藍抓住衛將行話裡的重點,他不是不愛看演唱會的嗎?
“額…偶爾看一看,這不給甲乙捧個場嗎?怎麼說也是我們學校出去的。”甲乙曾是西大的音樂系的學生,說來他們兩人挺有緣分的,兩人均是在西大的校園歌手大賽中被破繭看中的,只是一個是去年,一個是前年。
這事給西大的音樂系賺了不少名氣,現在時不時都有粉絲來西大轉悠,試圖偶遇甲乙。
“我信你個鬼,我先睡會兒,到了叫我。”甘藍又累又困,實在不想跟衛將行瞎掰扯。
衛將行見甘藍模樣實在過於憔悴,也不打擾她補覺,專心開車。
衛家是位於菜地壩火車站附近的老城區,獨立的一座五層小樓,房子看起來很舊,有些年頭了。
樓下三層租出去了,四層五層住着衛家人。
說起來,甘藍、衛將行、小衛三人不是真正的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衛將行和小衛的父親是兄弟,母親是姐妹,血緣非常親密。甘藍和他們的血緣要遠一些,算是遠方親戚,是六年前來衛家借住的。
但三人這幾年相處下來,和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也沒什麼區別。
原本小衛住在四樓,甘藍和衛將行住在五樓,但小衛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一年都很難回來一次,他們只請了個保姆照顧小衛得衣食住行。
小衛他還太小,保姆照顧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他就天天往五樓跑。
久而久之,他們三人索性都住五樓,保姆也被衛將行辭退,房間恰好夠,四樓就空着了。
甘藍痛苦地熬了半個月後,終於定了《苦中作樂》新歌的曲子和歌詞,發給了茶樹。對於這首曲子,甘藍心裡挺忐忑不安的。這首曲子若是真的被用作宣傳曲,恐怕會引發事端,但她思考了半個月,還是覺得這首曲子最合適。不過,這首曲子不一定會被用,圈裡的大佬那麼多,不一定會看得上。這樣一想,甘藍的心裡的焦慮就減輕了許多。
“將行。”已經晚上八點多了,甘藍扔下電腦,去了客廳。
“又來下?我下路又不是提款機…”客廳裡,衛將行正在打遊戲,不過看起來這把有點慘,一直被針對。
“你在跟小衛雙排?”甘藍瞅了一眼,發現衛將行這邊的輔助是小衛,對面打野和中路頻頻來下,簡直就是要在下路買房的架勢,加上小衛的輔助玩得又不好,兩人的戰績慘不忍睹。
“嗯,他還不能上場,現在天天在基地看守飲水機,我陪陪他。”衛將行說着,一波團戰失敗,屏幕又變黑白。對方推上了高地,這把遊戲結束了。
“吃飯了嗎?”甘藍問。
“沒,忘了。”衛將行準備再開一把。
“這事關生死的大事你也能忘?”甘藍無語,走向廚房,“怕是等我回來你已經成仙了。”
“回來?你要去哪兒?”衛將行的頭終於從電腦裡擡頭,注意到甘藍話裡的重點。
“我們系一年一度的專業技能訓練啊,我被分到了一個遠點兒的醫院,每天來回太費時間,所以我準備去醫院附近租個房子。”冰箱沒什麼菜了,甘藍便煮了兩碗西紅柿雞蛋麪。
“我每天接送,你在家住。”衛將行跟在甘藍身後,要是甘藍走了,他可能要餓死。
“大哥,你早上起得來嗎?如果從這兒到醫院,咱們四點就得起牀。”甘藍壞笑。
“…”衛將行語塞。
“那去多久?”衛將行問。
“從後天到期末放假。”其實甘藍之前也不怎麼會做飯,但是天天吃外賣和泡麪,實在是受不了。而那倆貨都是不能碰火的,不然準能把廚房給燒起來,所以甘藍只能硬着頭皮上,邊學邊做,反正有倆小白鼠試菜,久了,她的做菜水平直線上升。
“正好我下個月要帶隊去比賽,會很忙,很少時間回家。”衛將行想了想,不再阻攔。
“房子找好了嗎?”衛將行瞅了瞅鍋裡的面,好香。
“嗯,就在先前我兼職的那家酒吧樓上的客棧,位置不錯,價格也合適。”甘藍盛好麪條,遞給衛將行。
“餘今酒吧?安全嗎?”酒吧什麼人都有,感覺不太安全。
“那是冰老闆的地兒,能不安全?”甘藍笑。
“就是他的地兒,我纔不放心,不靠譜的人。”衛將行道。
甘藍快笑瘋。